001.夜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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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静地流过,半月来,君北渊再次沉寂下去,双方恢复成了对峙的模样,各自蓄势。
欧阳天菱虽说是俘虏,可是在慕天和云卿的默许下,除了不能走出玉衡国的军营外,几乎是行动自如。欧阳天菱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大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势头,每日里睡饱吃饱了,就和凌夷等闲聊,偶尔还会小小地过过招。
起初,凌夷等都对欧阳天菱怀有敌意,可欧阳天菱性情直爽豪放,很是讨喜,不知不觉间大家就熟络了起来。及至半月后,几人呆在一处那嬉笑怒骂的行状,不知情的人大约都要以为,欧阳天菱就是玉衡国的人了。
这一日,云卿召集秦勉等议事结束不久,丝毫不意外地看到欧阳天菱鬼头鬼脑地钻进营帐。欧阳天菱看都不看与云卿坐在一处说话的慕天,大喇喇地从旁拖过一张椅子坐下,圆溜溜的大眼骨碌乱转。
慕天停下话头,转眼好似无奈地看看欧阳天菱:“欧阳郡主还真是安之若素啊,一点都不嫌陌生。”
欧阳天菱扬了扬脸,突然站起身蹦到慕天身边,抬手搭在慕天肩上,满眼理所当然:“不是有你嘛,要是我不小心闯了些小祸,你一定会替我摆平的对不对,未来夫君?”
慕天也不拿开欧阳天菱的手,斜着眼看看欧阳天菱几乎凑到他耳边的脸,撇嘴轻哼:“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何要替你摆平,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欧阳天菱顿时放下手,英气的眉耷拉下来,水灵的大眼渐渐泛起雾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语调里都是满满的怨责:“先次对阵,你明明问我可有许过人家,你若不想娶我,问这些做什么?你还将我抢了回来,如今是要不负责了么?都说男儿薄幸,果然如此。”
慕天张张口却想不出可以说什么,苦笑着看向一言不发看戏的云卿,心里莫名泛起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现世报?他常常将云卿逗得无话可说,今日可算是自个儿尝到了这种滋味儿,真真无可奈何的很。
眼见慕天不说话,还把看向她的眼光转向云卿,欧阳天菱故意动了动身子,挡在慕天与云卿之间,仍是那副委屈的神情,甚至抬起一只手拉住慕天的袖子,捏着嗓子嗲声:“夫君。”
欧阳天菱这一声真可谓是喊得百转千回、愁肠百结,不止慕天被震得呆住,就连恰巧掀帘进来的丁飞绝都听得一抖,僵在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云卿大约是被慕天祸害惨了,如今见他吃了欧阳天菱的瘪,难得的勾起嘴角,心情极好地抬眼看向丁飞绝,刻意压得低沉的语调都显出些许轻快来:“什么事?”
丁飞绝回神,看了看颇为尴尬的慕天和若无其事坐回椅子上的欧阳天菱,努力拉平弯起的嘴角,做出严肃的模样:“都城传来消息,李岩松口了。除去供出月宫安排在上原国的人以外,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王上已经着人将李岩供出来的人都收押了。至于你提及的那个凌美儿,据李岩所说应该是死了。”
欧阳天菱起初并没有仔细听丁飞绝说话,自顾拉过云卿扔在桌上的兵书来翻。乍然听见凌美儿的名字,欧阳天菱不由一怔,霍然抬头,大眼里的惊讶与欣喜表露无遗。
从丁飞绝的口气里不难听出,云卿与凌美儿明显不是一路人,否则云卿又如何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凌美儿的消息。如此看来确如她所想,当年从死牢里劫走凌美儿的,并不是云卿,那些事,也真的都是冤枉了云卿。
这样想着,欧阳天菱又立时联想到君北渊与她提过的,和云卿重逢时云卿说的话。云卿一直都是个心细且聪明的女子,能从相国寺一事中觉察出些许蹊跷,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云卿其实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与君北渊说的不清不楚的话,其实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而故意试探君北渊?
欧阳天菱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心思渐渐活络起来,大眼轻转,暗自盘算着是不是该通知君北渊,将所有可能泄露云卿身世的人灭口。只要云卿查不到自己的身世,云卿与君北渊之间的感情就不是不可挽回。
云卿微微垂眸,瞥了明显藏着异样心思的欧阳天菱一眼,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想来王上已经开始审问那些人了,有什么新消息及时告诉我便是。没其他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丁飞绝点头,转身正要出去,冷不防欧阳天菱突然蹿到他身边。
“嫂嫂,你这帐中闷得很,我出去透透气。”欧阳天菱一边随着丁飞绝往外走,一边回着头与云卿说话,末了还不忘笑笑地向着慕天抛个媚眼,调侃,“我去去就回哈,夫君不用太想我哦。”
慕天嘴角抽搐,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他真个是被欧阳天菱弄得莫可奈何了。云卿见状弯起嘴角,轻松惬意的笑容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平素冷漠的神色,低下头拿过手边的卷宗来看。
慕天转眼看了云卿一阵,凑到云卿身边想与云卿说话,没成想欧阳天菱这般快就去而复返,二话不说地挤到他与云卿之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对着他,嗲声嗲气:“夫君,你和嫂嫂靠这么近,我可是要吃醋的。”
慕天就差没吐血了,终于忍不住爆发,狭长的眼眸里写满危险的警告意味,声线直接下沉了三度:“欧阳天菱你够了,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欧阳天菱仿佛畏惧地往云卿身边靠了靠,怕怕地拍拍胸口,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呀,好可怕。嫂嫂,他欺负人家。”
云卿只作未闻,继续看着卷宗。欧阳天菱见此还想说些什么,忽听帐外隐约响起战鼓声,墨染直直进帐来,看了帐中三人一眼,草草行过军礼:“主帅,凤鸣国忽然列出阵势,看来大战将起。少将军已经先行去安排。”
云卿闻言,立即起身与墨染、慕天一同向外走。
欧阳天菱愣愣站了一会儿,一边抱怨君北渊尽拆她的台,可怜她拼命想撮合,一边不甘心地跺跺脚,迈开腿追上云卿的脚步。
广阔的天丰原上,两方的军队整齐地排着队列,战鼓声声,愈敲愈急。这一次,君北渊没有再派出人来试探,玉衡国的阵势堪堪列好,凤鸣国的士兵就动了起来。双方没有丝毫过渡就短兵相接。
站在略高处放眼望去,偌大的天丰原上穿着两种服饰的军队,像两股激荡的洪流狠狠撞击到一处,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残忍而肃杀。云卿目无表情地看着那一个个倒下去的年轻身影,眼中光影变化,看不出她的心思。
蓦地,有一道目光穿过那苍凉的战场直直落到她的身上,云卿敏感地抬眼看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云卿只是凭直觉知道,那个穿着玄色服饰的人是君北渊。
欧阳天菱摸到云卿身边,顺着云卿的目光向着对面眺望一眼,显然也看出那是君北渊,眼神轻闪,凑近云卿低声:“嫂嫂,师兄是真的希望你回去的,你服句软,回师兄身边去好不好?”
云卿轻瞥欧阳天菱一眼,倏然露出嘲讽的笑意:“回去?回不去的。我倒不知,欧阳郡主你,原来这般天真。”
欧阳天菱咬咬唇,无视掉战场上惨烈的拼杀,一味看着云卿:“只要嫂嫂你肯回去,一切就能重头开始。”
云卿不置可否地轻哼,移开看向君北渊的目光,微蹙眉头看向战场。
无需云卿多说,秦勉沉着冷静地指挥着军队作战,玉衡国的军队阵型一变再变,即便有时被凤鸣国的军队冲散,也能很快形成一个个小阵型。相对的,凤鸣国军中自然也有良将,阵型杂而不乱,亦是让秦勉很是费神。
双方于人数上差距并不大,于士兵的素质上相差亦是无几,再有良将指挥作战的水平相近,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眼见日薄西山,天边渲染出绚丽的红。激战一天,人困马乏,双方有默契地各自鸣金收兵,这正式的第一战,谁也没讨得好,算是个平手。
云卿平静地侧头吩咐秦勉安排好布防,以防凤鸣国夜袭,便转头回营。慕天挑眼看了对面仍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君北渊一眼,紧跟着云卿离开,走路时身子几乎都要与云卿贴到一起。
欧阳天菱见状,有心想要往两人中间挤,无奈被墨染有意无意地挡了开去。欧阳天菱气鼓鼓地瞪了墨染一眼,自行回了派给她的营帐。
至夜半,欧阳天菱正坐在榻上盘算,该如何将消息送去给君北渊,忽然自外头刮来一阵风,恰恰将烛火熄灭。欧阳天菱立时抬手抚上缠在腰间的软剑,微微转头看向帐门,隐约间瞧见一道黑影闪入,霎时由极静转为极动,灌注了内力的软剑眨眼到得来人眼前。
那人稍稍侧身避过,无情无绪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尤为冷清:“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