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下(1 / 1)
“你的心带了吗?”艾佳轻轻地问我,我先是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拿出了那枚胸针,轻轻地别再了她的心脏的位置,然后再次把她抱得紧紧地,轻轻地跟她说,
“我的心,交给你了,”我们四目相接,静静地看着,阳光好像也陶醉了,在我们的四周静静流淌,那些风就像爱情的精灵一样,时而近、时而远的在身旁飞舞。
这个时候,好像有一个女孩的哭声,我跟艾佳都感觉奇怪,扭身向门的方向看去。
顺着声音,看见妮妮正在乐乐怀里哭呢,我们感觉莫名其妙,走过去询问,原来妮妮在埋怨乐乐,说他不浪漫,不过妮妮看见我们,马上就喜笑颜开了。
“艾佳姐,你真是隐藏的很深啊,”说着看了我一眼,“瞧,把君哥给吓得。”
“你也差不多,乐乐不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艾佳不甘示弱的回答。
气氛也随着谈话轻松了下来。乐乐偷偷跟我使眼色,好像在说,这回我算占便宜了一样。细想想有艾佳这样一个女朋友,确实是福报不浅呢。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还是因为心情的缘故。艾佳不像妮妮,工作时还是很注意分寸,我也心领神会,不过分亲密。这样反而让我感觉甜蜜。梁斌打电话告诉我晚上吃饭的地点,没多会儿,方青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也没理会她,想等晚上在介绍。
下班前一直在想艾奶奶,总觉得我和艾佳之间的姻缘,其实是她的功劳。没有她也许我们还要继续猜谜语呢。同时越发的同情奶奶了,应该多照顾一下她。跟艾佳说了想法,她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高兴得不得了。
晚上六点我们如约与梁斌方青会面,刚一见面,梁斌多少有点尴尬,方青倒是很镇定,就像跟交往多时的朋友见面一样。并主动跟艾佳打招呼,
“我一猜就是你,那次在医院我就觉得你们俩有事情,还怕你误会我跟小君呢”自从上次劝过方青后,现在的她,改变了很多,不单只是衣着方面,说话也越来越温柔了,尤其在梁斌面前。
“是啊,不过怎么会误会呢,他就是一个木头,才不会让人误会了。”艾佳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偷偷看梁斌,他不好意思的笑着,看来他进展挺顺利,我心里也挺高兴。晚饭进行得很愉快,方青跟艾佳很聊得来,我跟梁斌也都暗自开心。吃饭时,我告诉他们,艾奶奶等了她的情人五十多年了,方青跟梁斌听后有点惊讶。
“我知道奶奶等了很多年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久。”梁斌用惋惜的语气说。
“那真是有点不值啊,这么多年就等一个可能回不来的男人。”方青说话时,一直看着艾佳,好像在找一种共鸣。
“我觉得一辈子有这么一份感情,哪怕是没有结果,也是值得的,你说呢?”艾佳回应着方青,方青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感情我不管,这个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如果自己愿意,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我端起了啤酒,喝了一大口,平复了一下自己莫名的激动,继续说,
“可是这么多年,那个男人怎么就不回来呢,甚至连封信也没有,这不是再骗人吗。你们说说我这样想是不是也不过分吧,真让人生气!”
艾佳看我语气有点激昂,赶忙握住了我的手,方青则是一边笑一边拿我打趣,
“瞧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是,这种事听起来会觉得很过分,但是也不用这么生气对吧。”说完方青跟梁斌举起酒杯,示意碰杯,我和艾佳也呼应着。
“其实奶奶,也不是我们的亲人,觉得事情有问题,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这么大年纪了。”方青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看,
“我们作为认识奶奶的人,多在生活上帮助她就可以了,没必要生无名火,对吧?”说到这里时,方青注视着我,我也理解地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赞成艾佳的说法,有的感情只要值得,哪怕没结果,也是应该坚持的。”方青说这句话时,一直看着梁斌,梁斌也是点头微笑。
“也许好多事情不是咱们能想象的,”艾佳突然说道,
“听老人说过,当年从大陆到台湾,四五十年代,很多都是国民党旧部。到了那里就不再是自由的,想回来难上加难,这是历史留给人们的痛苦,有很多人到死也没回过家乡,”我们都看着艾佳,很专注,
“也许奶奶的爱人,也是其中一人吧,我知道的,这几年海峡两岸已经关系很好了,回乡探亲也都没问题了,这期间就有很多人,将自己祖上的骨灰带回了大陆家乡,可见他们的思乡之情,也许奶奶的爱人也是这样吧。”
听完,我心里的愤恨减少了很多,也许正如艾佳所说,很多悲剧也不能完全归于人的责任,一件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多种因素造成的,客观因素大多又都是重要的环节。
我们大家都觉的气氛有些凝重了,不约而同的聊起了其他。我的心里却因为话题,想起了艾奶奶。不知道是不是跟奶奶接触多了,有时会担心起她来,独自一人在家不知道有没有吃饭,身体舒不舒服等等,这些问题时而的在脑海里闪过。我觉得自己一个人太久了,自从遇到奶奶,仿佛找到了童年时的感觉。
记得小时候,我的奶奶也是这么鹤发童颜的,因为父母忙的原因,经常要和奶奶度过,那时就经常和奶奶聊天,听奶奶讲年轻时故事。现在回想起来,那已经是两代人的过往了,自从奶奶去世,自己长大,就再也没有这种童年感了。
想到这里,我趁艾佳去洗手间的时候,跟了上去,告诉他我想先回去,去看看艾奶奶,这两天病刚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有点担心。艾佳表示同意,并要求一起去,我拒绝了,告诉她等奶奶身体好了再去吧,要不老奶奶还要同时照顾两个人来做客,到辛苦了。
回来时我们聊了几句,结了账准备回家,方青她们要去看电影,就各自离开了。我有点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艾佳。
到艾奶奶家时,她正在收拾房间,看走动的身影,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打了招呼,询问了下情况,奶奶连忙招呼我坐下。自己转身拿了本相册坐在了我的旁边。
“小君啊,来看看奶奶家的照片,”说着翻开了厚厚的相册,
“你这孩子挺特别,一般住在这个楼里的年轻人啊,就是礼貌地跟我坐坐,没有像你一样,愿意耐心陪我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些相册啊,轻易我也不给外人看的。”
听完奶奶的话,有种荣誉感在胸口升起,整个人也庄重了很多,仔细地看着照片。年轻的奶奶确实很漂亮,而且总是那么大方得体的。我一边翻阅一边内心评价,有一张照片是在一个四面都是钟的建筑物前,这个地方我去过就问奶奶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叫四面钟,多少年也没怎么改过名字,一直都这么叫,当时父亲工作的《大公报》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奶奶为我讲解着,
“《大公报》这是个很有名气的报纸啊,”我有些惊讶的说,
“没错,这个是中国最有名的报纸,当时父亲就在这里上班,不过五七年就搬到北京去了。”说着奶奶继续翻动着相册,我本想再问些什么,但看着奶奶专注地样子,就没开口。
“小君,你看这个,”
奶奶用手指了指相册,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一张旧报纸,上面的文字有些看不清楚了,只见几个军人模样的人,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犯人。
“奶奶,这是谁啊?”
“他叫袁文会,是当时天津有名的青帮老大,”奶奶继续翻阅着,我却有点不明白了,怎么会留这么一张报纸呢,
“那您怎么还留着他的新闻呢?”听到我的问题,奶奶停住了继续翻阅的手。
“当时这个事,在天津可是大事,记得那年是1950年的冬天。”说着奶奶又翻回了刚刚那页。
“这么冷的天,这个事情一出,整个天津都是热火朝天了,庆祝的人到处都是,也就是这个事情之后,那些国民党特务,还有美国特务,都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说着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件事后,政府开展了‘肃清’工作,原本是针对这些破坏社会和平的特务的。司翰一家却因此受到了牵连。”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继续追问着,
“那后来呢,司翰离开您是因为这个影响的吗?”
“那两年,司翰一家过得提心吊胆,我的父亲也是跟着担惊受怕,不过还好党中央的原则是不会冤枉好人的,最后也是没受到牵连,可是没想到。。。。。。”奶奶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激动,我敢忙用手握住奶奶微微抖动的手,
“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台湾的国民党逼着司翰离开的,”奶奶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奶奶,想想她心中的司翰,再看着眼前的相册,我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奈,也许就像艾佳说的,这就是那个年代留给人们的痛吧。
我继续翻动,想离开这种心情,相册里还有奶奶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很精神的一个人,眼睛上架着一副眼镜,人看着书生气很重,但是眉宇间有一种读书人特有的骨气,同时还有一种,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有的正气。
忽然想起了,上次房东在医院给我看的照片,里面那个老大爷,可是看着不精神啊,而且我记得那个照片里的人,好像坐的是轮椅呢,抱着疑惑我快速的翻着相册,希望能找到那张照片。
终于在靠后面的地方看见了,我特意停顿下来,问奶奶,
“奶奶,这张照片的老人,是您的父亲吗,”
奶奶点点头,双眼望着照片,那神情即伤感又愧疚。
“怎么跟年轻时变化这么大呢?”我望着奶奶的侧脸问道。又是一个重重的叹息,不知怎的,这每一声叹息,都让我的心愈加沉重。
“父亲年轻时,是个很精神的人,就是因为我的任性,我的选择,让他在后来的生活里,饱受磨难啊。”
奶奶的语气沉重了,她用苍老的手背,擦了一下眼角,我知道那是为了拭去泪水的举动,我也明明看到那泪水依旧停留在多皱干老的皮肤上。也许这皮肤就是被泪水所浸泡才老去的吧。。。。。
“司翰走后,父亲想劝我,但看到我的决心后,就没再忍心,后来的时间里,他也刻意介绍别人给我认识,但是我一一拒绝了。”
奶奶没有在落泪,而是安详的,像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一样诉说着,我想在她的内心,经过多年岁月浸洗,回忆早就成为了一个故事吧,否则她怎么能面对这些,活过来呢?
“父亲一直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自责不已。”奶奶将相册轻轻地合上,用手抚摸的封面,那封面就像她老去的皮肤,细微之处尽是褶皱的纹路。
“记得文化大革命那年,父亲被一个人算计,将我的事情揪了出来,非说我们家有资本主义尾巴,父亲气坏了,当时我也吓坏了,父亲天天被批斗,不到十天人就不像样子了,当时我就想找个人嫁出去,堵上别人的嘴。”
当说到这里时奶奶再次翻开了相册,再次翻到了父亲合影的那张相片,就那样望着父亲,就好像看见了父亲,房间好静,但是我的心却无法平静,可是我不能做什么,能做的就是一样静静地望着奶奶,直到奶奶从回忆中回来,慢慢的讲述。。。。。
“父亲知道了我的想法,严厉的制止了我,他跟我说,人活着就要有信仰,哪怕是爱情,如果不因为爱而去选择爱人的话,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所能坚持的事情,就会更少了,如果人生只有妥协那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说到这里,奶奶看了看我,问我,
“你觉得我的父亲,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有点为难,不知如何回答,年代不同了,答案肯定也不同,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我觉得,您的想法也不是错的。”奶奶看着我,注视了几秒。
“当时我觉得父亲很愚昧,当然我不怪他,因为他爱我,只是觉得命都保不住了,还坚持什么呢,当时我就觉得,父亲就是因为是哪个年代的人,经过革命。有一种特有的倔劲。”
奶奶又一次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照片,我发现照片的面特别亮,那肯定是多次抚摸后的光泽吧。
“后来,一切都过去了,我才明白,父亲是对的,如果当年我没有听父亲的,可能父亲不会受这么多苦,我也不会孤身一人,但是我一定会后悔的,我也不会活着这么安详。”
奶奶看着我,微笑着,像是对自己回忆中的父亲,给予的肯定。
“父亲教会我,要勇于面对生活带给你的苦难,但是不要让自己轻易地改变与妥协,否则终有一天会遗憾终生的。”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伤心可怜奶奶,或许这就是久违的感动吧!我不自觉地点着头。
“那您父亲的腿就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奶奶点点头,奶奶告诉我父亲是个坚强的人,面对这些并没有难过,只是母亲因为这个事情过于伤心了,没有几年就病故了。
听完之后,我有种难以分辨对错的感觉,我不知道这些苦难都是因为谁了,谁到底才是根源,好像都有错,又好像都没有做错,如果一件事去找起因,应该是能找到的,但是为什么对于奶奶的故事,我却难以分析了。
“您有没有恨过他?”我继续小心翼翼的问,
“司翰吗?”奶奶看着我,我点着头。
“恨过,”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奶奶紧跟着补充到,
“我一直恨,现在还有些恨,但不是司翰,我恨的是那个年代,那场战争,如果没有这些,我的一生将是另一个样子,我更恨的是,为什么战争结束了,人们还不好好维持和平呢。”
虽然话语间,尽是愤慨之言,但是奶奶却说的如此平静。
“小君啊,我们只是平常人,你我都一样,我的父亲是,司翰也是,有时人活着就是要面对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所以人生有很多无奈,能做的也许就是坚持,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到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就学会宽容了,也不会再恨了,奇迹肯定会出现。”
奶奶起身走到床头柜前,看着她的身影,我不在觉得她是一个,简单而单纯地人了,在她的内心是如此的强大,而她也是如此的执着,执着着做人最基本的原则。不去抱怨,不去埋怨,选择了什么,就要自己勇敢的去面对,不要把责任归于他人,只有这样的人生才会无怨无悔。
奶奶回来时,手里拿着本日记,她轻轻的交给我,
“小君啊,这是我新写的日记,你念给我听听好吗?”我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相当的紧张,看了一眼奶奶后,轻轻地翻开了日记。
“2012年6月28日
司翰,你我一别已过半生,生死两芒,隔海相对。你可安好,或你在天堂安好。你我誓言犹如昨日之语,每夜在耳畔回绕。我不曾怨你,也不会恨你,反之念你之心,思你之意更甚。
人之老矣,生死眼前,每每想到心情反而愉悦,一生终有涯,海之隔,能隔你我之人,却难隔你我想念之情。当我死去之时,这阻隔终将消失,你我也终将重聚。
司翰,请你在耐心等待,我想我们终将会再聚天堂。
淑媛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抖,就像握着日记的手,眼睛也湿得厉害,感觉眼泪就在那里,徘徊。
我将头扭向房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奶奶,她依旧安详,双眼微合。看她这样,我的心情也有所缓解。
“小君啊,”我应声把头转向奶奶,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人事了,你帮奶奶写上一篇日记好吗?”
我稳稳的点着头,不是因为表示庄重,是怕动作太快了,那该死的眼泪,会被我甩出眼眶。
“我的一生,很平凡,跟司翰的爱情也很普通,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平淡无奇的走了过来,如果我不在人世了,小君你帮奶奶把这些日记整理出来好吗?”
我继续点头,奶奶高兴地笑了笑,并轻轻抚摸着我的手,好像对我也是很满意。
“奶奶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跟司翰存在过,我们不是传奇,但是我们的故事值得思忆。”
“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奶奶笑了,我也笑了,就在这么一个夜晚,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为了一个事情,为了一个故事和回忆,笑的那么安详,笑的那么感伤。。。。。。。
有时候成熟就像交通事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自从那晚跟奶奶聊完天后,自己好像成熟了,看事情看人也有了不同的角度。同时自己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跟艾佳的这份感情。
忽然间,我的生活变得好规律,每天到公司认真工作,工作里零星的时间都是和艾佳一起,工作外的时间一小部分留给了艾奶奶,剩下的就都是艾佳的。乐乐取笑我,说已经没有个人时间了,我自己却很明白,其实我的个人时间就是艾佳和奶奶。
他们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们就这样和谐的相处着,相恋着,我慢慢的明白了什么是幸福,其实那就是一种平淡的生活状态,在这种看似平淡的状态中,获得人心所必需的安全感,与归属感。
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间又快两周了,前天小娜和小凯搬走了,搬的很突然,也很平静,等我下班时以人去屋空。梁斌告诉我,这都是一次吵架的结果。
我独自站在那个没有生气的木门前,微微地笑了笑。人生真是电影啊,总会有些重复在面前倒带,记得上学时身边的很多人就是这样。还有这些供给流浪者占据的房屋,总是空了来,来了空的更换着主人。
每座城市,每个房间都是不变的,它们就在那里,变化的是使用者。因此我总会有种“空城”的感觉,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也是给自己的生活状态一个总结。虽然城市热闹非凡,但对于漂流的人来说,每一个城市都是空的,就像他们的心。
我的心,现在不在是“空城”,因为那里住着艾佳,还有奶奶。小娜走后的第二天,那空着的房间就迎来了新的房客,回家时还是空的,晚上方青就来敲门非要介绍新房客给我认识。
我看她故作神秘,心想必有缘故,怎想新房客却是艾佳。我看着她,笑了也都明白了,她就是这样总会给你惊喜。我很开心,艾奶奶也很开心,艾佳更开心。
我原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安稳而幸福的发展下去。可是现实却给我开了个大玩笑。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喜讯,一个怀疑。
记得那天我跟艾佳高高兴兴去上班,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习惯。我们习惯的共进早餐,习惯的与奶奶道别,习惯的携手前行,又习惯的放手进入公司电梯。直到我们看见妮妮。
妮妮跟乐乐已经有段时间了,因为怀孕的事情,他们不得不奉子成婚。今天一进门就把他们的请帖送了过来,只有一张,我有些奇怪,就马上问,
“怎么两个人,只给一张请帖啊?”乐乐拍下我的肩膀说,
“你们还用两张啊,都快是一家人了。”我想想也是,虽说不和规矩倒也无所谓了。
我跟艾佳开心的看着那份请帖,就好像打开的是自己的请帖。因为请帖是特别为我们做的,封面上没有新人的信息,而是对我们的祝福。
打开之后才是他们的喜庆地点,还有时间最后是我们的名字。我看着名字心里默念着,
“吴念君,顾艾佳”不看请帖,我都快忘了艾佳其实是姓顾,我继续默念,
“吴念君,顾艾佳,顾艾佳。。。。。。顾。。。。。顾司翰,艾佳。。。。艾淑媛,艾奶奶。。。。”
突然我有种失重的感觉,整个人有点晕,我看了眼艾佳,又看向请帖,顾艾佳,顾司翰,台湾。。。。。还有那次,艾佳去奶奶家时莫名的紧张。
忽然想起艾佳说过,她的爷爷也是从天津去的台湾,我心乱的厉害,不会这么巧合吧,不可能,难道艾佳的爷爷就是奶奶等的人?我不敢往下想了。
他们好像看出了我的反常,忙问我怎么了,我尽量保持镇定,心却乱成一个麻球,我想这不会是真的,艾佳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呢?
我满心都是疑问,满心都是困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沉默?还是询问真相?问了就是真相吗,只是一个猜想,一个莫名的巧合而已。。。。。。
整整一个下午,我欲言又止,心情极度烦躁。甚至有点生自己的气,可能就是一个巧合而已,自己想得太多了。可这也太巧合了吧,我的胸口开始憋气,烦闷。
独自一人来到天台,不停地抽烟。我试图让自己冷静,分析自我内心变化的原因。风吹到脸上,更让人心情不爽,觉得它们就是来给我平添烦躁的。
艾佳的爷爷,如果就是奶奶等的人,那么艾佳一定知道他们的事情。也就是说,艾佳一直在瞒着我。我想这是我生气的原因之一。或者艾佳不知道,她的爷爷没有告诉她,但是她的爷爷就是艾奶奶等的人,而且成家,那奶奶知道后,岂不是伤心欲绝,我怎么能看见奶奶再伤心呢。
看着烟盒里仅剩的一支烟,我习惯的拿出来放在嘴上。刚想点燃,发现舌头有点麻麻的感觉,想必是抽的太多太快了。我把牙一咬,丢下那只完整地烟,转身向办公室走去,我应该去问一下,结果不一定是我想象的样子。。。。。。
艾佳见我一如既往的笑,我的脸色倒是不太好看,我们来到会议室,她问我怎么了,我坐在办公椅里面很不自在,一直用手搓着大腿。看着对面的艾佳,鼓足勇气问道,
“你的爷爷,是叫顾司翰吗?”我看着艾佳的眼睛,身体僵硬,那只搓着腿的手,也停了下来。
艾佳反应很惊讶,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那只手也慢慢握成了拳头,我没有再看艾佳的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会议桌。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的啊?”她依旧惊奇地问我,而我却沉默以对,好像过了很久,我才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眼艾佳,然后把视线放在了她身后更远的地方,喃喃地说道,
“艾奶奶,要等人就是顾司翰。”艾佳本来睁得大大眼睛,好像更大了。
“不会吧,阿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看着有点慌乱的她,我轻轻地摇摇头,并直视着她的双眼。艾佳没有躲闪,我们对望着,时间有些静止了,直到我一声轻轻地叹息,
“我想应该是真的,不会这么巧合的,你说过你的爷爷也是从天津离开的对吧?”我有气无力地追问着,艾佳似乎在艰难地思索着。
“奶奶等的人是哪年离开的天津?”
“53年的6月,”
“那就不对了,”艾佳连忙解释,“我爷爷可是48年去的台湾啊。”
我看着她,从面部表情看,她没有骗我,但是她能确定爷爷没有说谎吗,我苦笑了一下。
“那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和吧,怎么会有两个顾司翰,那个时代不像现在重名率这么高,也许你的爷爷没有告诉真相,也有可能。”我的语气有些质疑,艾佳听完,脸上马上浮现出委屈和一丝得愤怒。
“你觉得我再骗你吗?”她微怒地说道,我摇摇头,她一脸的不解。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但是我觉得你的爷爷,可能没有告诉你真实的情况。”
听我说完,艾佳更是生气了,我没有见过她如此模样,自己也有点意外。
“我爷爷是不会骗我的。阿君,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我的心里倒是很不痛快,事实就在眼前,艾佳为什么要狡辩呢?
“那你觉得我说这些都是假的啦,我有这个必要吗?”伴着我的质问,我的手指有力地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艾佳被我突然地情绪,吓了一跳,也许是心疼我,也许是被我说中,她马上缓和了下来,并握住了我那刚刚击打过的手。
当她握住我的时候,我的心痛苦地跳了一下,顿时觉得很委屈,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想到奶奶,想到对面心爱的艾佳,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了,被艾佳紧紧握住的手,微微地抖动,我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艾佳,
“你说现在让我怎么面对艾奶奶呢,我去问她,如果是真的,那你想过后果吗,不说,我又怎么能安心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们怎么办呢,我怎么面对你,面对你的爷爷,哎~~~~”我沉重叹息,似乎击中了艾佳,她的手一紧,连忙继续解释,
“阿君,你别激动,我知道这事情有些太巧合了,但是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等我问清楚了就没事了,好不好?”
我望着眼前的艾佳,我心里清楚她说的有道理,但是事实让人无法认同,我甚至觉得她就是在为爷爷开脱,我的心里很难受,难受的是为什么会是艾佳的爷爷,更难受的是为什么艾佳不愿承认,难道这就是情感的自私吗。
“好吧,那你就问清楚在告诉我吧。”
我挣脱了艾佳的手,径直的向门外走去,艾佳轻轻呼喊了我,却没有阻止我的脚步。我不敢回头看,因为我明白艾佳没有做错什么,她是爱我的,我也爱他。可那又能怎样,如果她的爷爷真是奶奶等的人,那我们的相爱也许会成为,奶奶的新痛,那时我们将无法面对她,隐瞒真相我们会寝食不安,说出真相,也许就是奶奶一生的错爱的终结,叫人如何忍心。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跟公司请了假,偷偷的回到了家里,路过奶奶的门前,我像个小偷一样蹑足潜踪的逃了过去。我把自己锁在房间,蒙在被子里。我需要冷静一下,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可是一睁开眼,就仿佛看见艾佳和奶奶在我的面前微笑。其实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可人总会有几个不是亲人的人,在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她们就是。我用力的闭上眼睛,脑子昏昏沉沉的。。。。。。
艾佳的信息一直不断,问我在哪里,我告诉她,自己在家静一静,不必担心。傍晚的时候,心情好了很多,回想一天的事情,觉得有点对不起艾佳。其实这里面她也没什么错,却要受我的委屈也是不对啊。
想到这里,我给艾佳发了信息,向她赔了不是,她说只要我没事就好。我希望她下班早点回来,想想应该怎么解决这个事。
做人不可以太冲动,这是我现在提醒自己的话。奶奶的事情应该冷静处理,等一下艾佳回来,跟她在研究一下,也许会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看看时间,估计艾佳回来还要一个小时,我决定充分利用,去找艾奶奶。也许可以在获得一些信息,这样晚上艾佳回来,我们可能就有办法了。
走进奶奶房间时,她已经吃完饭了,因为已经习惯与奶奶相处,她也习惯我经常来陪她聊天,所以很不生分。进屋后我照例坐在沙发上,奶奶询问着我今天上班怎么样,艾佳怎么没回来的话题。聊天中大脑飞速旋转,应该怎么办呢,忽的看见了奶奶的床头柜,便想起了相册,赶忙问奶奶,
“奶奶之前,您给我看相册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您爱人的照片呢?”我尽量表现的很好奇,
“哦,那里面没有,因为我跟司翰只有三张照片,所以单独放着了。”奶奶笑着说,但是没有给我去拿来看的意思。
我继续装作很好奇的样子,甚至有点小孩子般耍赖的,求奶奶给我看。奶奶被我的样子逗得有点乐了,便答应了,但是她提醒我看一下就好,别弄坏了。看来这几张照片,对于奶奶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了,这就是她惟一的寄托与思念吧。
奶奶拿来一个精致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三张塑封的照片。奶奶递给我,告诉我照片只有三张,一张是司翰自己的照片,一张是他们的合影,还有一张是两家人的全家福合影。照片中的司翰确实很精神,神态容貌颇有奶奶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一边想一边看其他两张,我故意问奶奶,照片这样保管多不好,为什么不照成电子照片。奶奶笑了,说她其实想过但是也没个人帮忙弄。
听到这里,我觉得机会来了,马上表示自己可以帮奶奶解决,于是就拿出手机,把照片都照了下来,然后告诉奶奶,自己先去问一下,如果可以就都做成电子的,奶奶听了开心的不得了。见她笑了,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于是继续陪她说话,
“奶奶,你有没有想过,司翰可能已经有新的家庭了?”我说的很轻,生怕大声一点会伤到奶奶。
奶奶没有马上回答,坐在沙发里,把照片小心翼翼的装好。然后用手轻轻擦拭着盒子,幽幽地说道,
“想过,就连我自己都差点成家,更何况司翰呢,毕竟他是一个男人,又是顾家的独子,传宗接代还是必须的啊。”说完奶奶起身放回了相片,等她再次回来时,我又继续问道,
“那如果有一天,您知道了,他已经成家,您会怎么办呢?”我观察着奶奶的表情,来确定自己的问题,是否令她难过。
奶奶看着我,然后搓了搓手,就像冬天取暖那样,反复地搓动,经过十几下的摩擦,奶奶仿佛是找到了暖的感觉,然后轻叹一声说道,
“我也不会怪他的,哪个人不应该有个家呢,何况一个男人,我能理解他,如果今生有缘我们能见上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奶奶继续搓着手,仿佛刚刚的热量已经退去。我听着有点心酸,奶奶说得对,哪个人不应该有个家呢,可是自己却孤单得走过了一生,如果艾佳的爷爷真是奶奶等的人,就算奶奶可以原谅他,我想我也不会了,因为这样做很残忍,如果有一种快乐,它的影子里永远是悲伤,那么这种快乐绝对是痛苦地。
七点钟,艾佳打来电话找我,我知道她就在自己的房间,但是我跟奶奶说了谎,就说出去吃饭,房门关上后,我还是像做贼一样,摸到了艾佳的房间。
我们相见时,都有些尴尬。是因为下午吵架的缘故,我看着她,她轻轻地咬着嘴唇,满眼的委屈。我一把把她拥到怀里,她的手也把我抱的很紧。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我没法接受。”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前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我放开她时,眼中的艾佳,还是那么美。我知道这种美,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也许很多事情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手机震了一下,拿出看原来是一个广告短信,习惯的删除。刚要放下,忽的想起了照片,我迫不及待的拉着艾佳坐下,
“艾佳,你看看这个照片,是不是你爷爷?”我满怀希望的把手机递给她。
“这是谁啊?”艾佳仔细端详着,手机里顾司翰的照片,问道。
“这是我刚刚,在奶奶那里照的,是顾司翰年轻时的照片。”我更加急切解释着。
“顾司翰,爷爷,”艾佳自言自语到,突然转头看我,“可这个人不是我爷爷啊!”
我看着她,欣喜若狂,但是还是不确定艾佳是不是在骗我,再次要求她仔细看看,
“不用看了,肯定不是。”说着她拿过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递给我,“你看这几张照片就是我爷爷,往后面翻还有我小时候的全家福,那时的爷爷还挺年轻,”
我急忙把手机的照片,放大了,然后又缩小。反反复复的看,这肯定不是奶奶的那个人,这是个个子不高,微胖的男人。感谢老天,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看着屏幕发呆,跟着又看着艾佳傻笑。艾佳没有笑,只是心疼地看着我,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当那掌心划过脸颊时,一阵暖流传遍了全身。
艾佳顺势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一个婴儿一样。
“我就说这是个误会,你相信了吧。”
我点着头,稳稳地亲了一下艾佳的额头。我听说过,亲吻额头是代表祝福的意思。我希望她能幸福。。。。。。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我们就在这时间的音符中相拥。艾佳的手指与我的手指紧紧相扣,就像连心锁一样,紧密相连,永不分开。
“你说难道天底下就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艾佳转过身望着我,
“不知道,但是确实很蹊跷。”
想到这里,我习惯的拿出烟,艾佳帮我把烟点着,我们看着那白色的雾,慢慢的在空中扩散。想着心中共同的疑惑,
“你说会不会是,真有同名同姓的?”
“难道真这么巧?”我反问着,不知道问的是艾佳,还是自己。
“对了艾佳,你能让台湾的朋友,去查一下吗?”我征求着艾佳,
“嗯,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调查一下的。”说着艾佳,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爷爷过两天会来天津看我,我们也可以一起问问他,也许也会得到一些消息。”
“你怎么没跟我说呢,要是说了,今天我们可能就不会吵架了。”我惊讶的望着艾佳,
“本来想跟你说的,可是今天你从天台回来后就。。。。。。”艾佳又是委屈的看着我,我再次把她拥入怀中,我知道今天我有些过分了,也许现在只有这种温暖的拥抱,才能表达我对她的歉意。
房间的光线暗暗地,眼前弥漫着香烟留下的迷雾,一对恋人就这样相拥而坐,这里不需要声音,因为心在交流着。。。。。。
就在同一个位置的楼下,一位老人也许就在同一个位置,拥着那陪伴她半生的相片,又孤独地度过了一个,孤单的夜晚。。。。。。
第二天,艾佳起的很早,说要去找台湾的朋友打听另一个顾司翰的事情。我想跟她一起去的,看她犹豫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犹豫,可能是不方便吧。我决定不再多想。
下楼吃完早餐后,觉得有点无聊,昨天的事情还在心里打转。艾佳出门了,休息日自己站在大街上,想着烦心的事情,确实让人难受。在阳光下晒了会儿太阳后,浑身到有些不舒服,头也晕晕的。估计是昨天火气太大了,有点上火了,而且睡得也太晚了。
于是想回家休息,正往回走,想起一件事来,这么多次一只没有问过奶奶,顾司翰走的时候的情景。主要是怕她伤心,但是现在既然出了这么蹊跷的事情,我应该问一问也许会有帮助。
看见奶奶时,她还在那间只有家具的新房里做卫生。她喊我进去,刚迈进去忽的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也许是这房间没人住的缘故,显得格外阴冷,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奶奶则因为劳动,脸上红扑扑的。我坐下打量着,这间房子跟艾佳的房型是一样的。转头问正在收拾的奶奶,
“您以前就住在这里吗?”收拾完的奶奶,倒了一杯水走了过来。
“这是*后,父亲买下的,以前住在离报社很近的地方。”我环顾着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间房子租出去呢?”
奶奶摇摇头,“父亲去世时,才买得这间房子,因为父亲*后,腿就不行了,所以我们在一个房间,方便照顾。买这房子,父亲的初衷是怕我老了没个收入,留下来当做我的保障的。”
“那您为什么,不租呢?”我再一次的问道,
“我有国家的养老金,而且也不是很低,收入就够生活了,我一辈子没有成家,就像把这间房做成自己的新房,让自己心里有个寄托。”说着,奶奶用手抚摸着身旁的家具。
突然浑身又一个激灵,我还打了一个喷嚏,这房间确实阴冷,说完赶快离开,本身就有些上火,这样下去非病不可。
“奶奶问您一个事情,您能给我讲讲司翰走的时候的情况吗?”顿了一下,马上又补充道,“您的日记里没有写,我很好奇。”
“走的那天。。。。。。”奶奶好像整理了一下思路,
“那天,天气很好,司翰是来我家跟我告别的,我们当然是难舍难分的,不过怕出意外,父亲还是很快地把他们送走了。”
“送走?去哪里啊?”
“不知道,可能是码头吧,父亲后来再也没说过,不过听父亲说,那天司翰差一点没走了。”听到这里,我有点警觉,便认真的追问,也许问题就在这里。
“怎么差一点没走了呢?”
“父亲也不太知道,送到哪里后,父亲为了自身安全,也是在远处看着,司翰他们好像是被几个国民党特务接走的,核实身份的时候,对司翰盘查的很细致。”说完,奶奶好像在继续整理思路,看她辛苦的样子,我打断了她,
“奶奶,我有些冷,咱们出去吧,您也收拾完了,该休息一下了。”我起身搀扶着奶奶,离开这冷清的新房。
出来后,我依旧的冷,太阳穴都有点疼了。扶奶奶回屋后,便要离开,走时目光扫过放日记的柜子,心想回去也是无事可做,便征求了奶奶同意,随便拿了一本。
回到自己房间,又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赶快灌了一肚子热水,上床休息。随手翻开日记看了起来,
“2011年11月22日冬雪天寒
司翰我老了,今年这已是第二次病倒了,记得去年生病自己还能简单照顾自己,今年却连床都起不来了。要不是邻居小娟的照顾,估计我会自己病死在房中的。
我不是怕死,我害怕我死了之后,你会回来找我,找不到我你肯定会伤心的。可是,我觉得你可能在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你也老了,也许你现在已在天堂等我相聚呢。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还在人间呢,这也是我继续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也许老天都有安排,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想必那时你也在另一个世界等我了。
我已经跟小娟说了,等我死后,你若未归,我就让她把我的骨灰带到台湾,今生我们有缘相识,无缘相聚,死我也要到台湾去,守在你的身边。
淑媛笔”
头继续的痛,大脑都有点模糊了,我想我是发烧了。看到这篇日记,我觉得奶奶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想完了的,也许她现在只是在等一个信息,这个信息也许是上天给的,也许是任何一个人给的,当她确定后,她便会结束自己一生的牵绊。
我用有些无力地手,继续翻动日记,那些字却越来越模糊,模糊地我有些看不见它们了。。。。。。
醒来时,房间里飘满了面香,额头清凉清凉的。原来是艾佳在用毛巾帮我降温,我用力撑起身子,却浑身酸软。艾佳轻轻扶起了我,深情地看着我。
“怎么还发烧了呢,病了也不说一声,我可以早点回来照顾你啊。”说着,她责备的瞟了我一眼,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吧,现在几点了?”艾佳看看表,“快下午三点了。”
看来我是睡了很长时间,艾佳扶我起来,坐在沙发上,然后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并开始喂我,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想自己来,可是被她拒绝了。她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喂我,让我感觉吃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到最后,我将汤一口气喝了下去,本来就是六月天了,这一碗热汤下肚,汗立马就出来了,整个人也精神。
坐在沙发上,倍感轻松,艾佳端过水来,递上药。让我赶快吃下去,我顺从的一一照做。觉得精神了,就马上问她今天外出的情况,她先是轻轻挠了一下额头然后说道,
“今天我找了几个在台湾有关系的朋友,查了一下信息。”说着她掏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图片。
“因为现在已经和平年代了,大陆跟台湾的关系也日趋好转,台湾那边也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整理管理这些资料。”
我一边听一边看手机里面的图片,是表格样式的,一张是顾司翰的,照片就是艾佳的爷爷,另一张叫做顾国安,照片是奶奶说的顾伯伯。我不解的望着艾佳。
“怎么会这样?”艾佳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照片,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还有更奇怪的事情,”说着艾佳帮我翻动照片,后面还有一个档案,名字叫做廖世缘,可是照片分明是奶奶要等的那个司翰。
“怎么会这样!”这次我惊呼到,
“更奇怪的是,我爷爷是48年去的台湾,而后面这两个人是53年去的台湾,跟奶奶说的一样,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艾佳转身给我加了水,继续说着。
“我还让朋友继续查阅了一下,他们到台湾的后续经历,爷爷到了之后,生活很苦,因为他是以士兵的身份过去的,后来就去了乡下,在后来政府也没有过多的过问,之后也就是没什么新奇的了。”
我看着艾佳,逗她,说在之后的,她就可以给我讲了,艾佳却是很认真的点头回应,
“这个顾国安和廖世缘就有点波折了,他们到台湾后,被政府安顿了下来,可是后来好像这个廖世缘就失踪了,紧跟着顾国安也失踪了。我让朋友再查了一下,关于顾国安还是有些后续的。”
艾佳继续翻阅着手机,后面的一张照片是一些有关顾国安的后续文字,艾佳给我讲解着,
“这个顾国安,在大陆时就做过地下工作,后来又在新闻部门任职,廖世缘失踪后,他就被带去调查了,后来说是一些政治情报问题,就被关押了,没有一年就死在了狱中,至于廖世缘即不是军人也不是国民党,再加上当时政府有些管理混乱,就不了了之了。”
听完艾佳的介绍,我似乎有了些头绪,
“那你说情况是不是这样,艾奶奶等的人,因为某种原因,去台湾时改了名字?”我看着艾佳,她也认同得点着头。
“但是为什么,奶奶说的人名字,跟爷爷同名呢?”艾佳疑惑的看着我,我也无可奈何的望着她,“而且天津去台湾的人,姓顾的只有这两个人了。”
我们望着手机,满脑子想着相同的问题,廖世缘去了哪里,他为什么失踪?艾佳的爷爷又为什么叫顾司翰?为什么人对,名字不对呢?顾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艾佳的爷爷又跟这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我把这些问题说给艾佳听,她也是有着相同的疑问,
“爷爷什么时候来天津啊?”我突然问艾佳,
“下周末就来了,”艾佳似乎明白我的意思,继续说,“等爷爷来了,我们去问问他,也许会有更多的信息。”我认同的点头。
“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艾佳看着我,眼睛里有些许的担忧。我忙点头,生怕她为难。
“爷爷来了后,我先跟他见面,把艾奶奶的事情跟他说了。然后我们在一起见他,好吗?”说这话时艾佳眼中,流露着一种期望,我明白她是怕我激动,说错什么话。
我答应着,并握着她的手,但是脑海里却想着那个叫廖世缘的男人,心想会不会是工作人员把照片弄错了,也不会啊,名字不会错啊,再说了难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艾奶奶等的人确实存在,他失踪了,生死未卜,我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病后的感觉,总是很好。很像生命的重生,早餐已经准备好,就等我去享用了。艾佳看我醒了,忙过来测试我的体温。我用力的把她拥入怀中,以证明我的痊愈。
自从与艾佳相识,时间总好像过得很快。快的让我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梦,时间过得越快,梦醒的越快。
以前自认为很懂感情,也懂得什么叫作爱情。但是时到今日才发现自己其实就是爱情与感情的傻瓜,现在的我,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这里面有艾佳,有我和艾佳发生过的故事,还有我们有缘的相识相遇。
如果问我现在怎么看待爱情,那我会告诉所有人,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快乐,哪怕自己是痛苦地。否则在一起的两颗心,也许就是互相折磨的过程。等到双方伤痕累累时,也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就像艾淑媛与顾司翰的爱情,即没有结果,更没有结束,也许相爱的两个人永远不能拥有对方,那又怎样,爱,就是一种付出,一种心甘情愿的等待。。。。。。
我希望艾佳能够幸福,更希望给予她幸福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我是个有些懦弱,善于逃避的人。我无法确定,自己会因为某些事,就退缩了。也许爱一个人,就要像艾奶奶那样,甘愿付出的同时,也要勇于面对,我希望自己能做到,也希望为所爱的人做到。
窗外一只信鸽飞过,眼前忽的一明一暗,就像被人拍照按了快门。我走到窗前,看着飞远的鸽子,心也跟着飞到了远方。。。。。。
艾佳在身后抱住我,问我在想什么,我把她转过来,像她抱住我一样,紧紧地抱住她,轻声地告诉她,我在想未来,艾佳仰头看着我,轻声问道,
“是我的,还是你的?”
“是我们的。。。。。”我一边回答,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我真想对她做出一个承诺,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承诺对于爱情来说,实在太重了,在没有想好之前不能轻易言诺。
午饭后,艾佳提议带艾奶奶出去溜溜,我觉得想法不错,就一起下了楼。开始奶奶还不愿意,主要是怕影响我们的假日。后来在我们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欣然答应了。
大街上艾佳搀扶着奶奶,我在另一侧伴她们同行。就像是一家人,美满而幸福。奶奶笑得很灿烂,艾佳也是,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可以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并肩同行,我们每一个就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