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恋君未有期 > 28 净月如兰

28 净月如兰(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绝代风华之代黎篇 穿越之男女皇后 相思如梅 重生之封魔传奇 花田错 星座诛神:美艳死神传说 胭脂泪 为情字煎熬 花开淡墨痕 网王之抢夺色女大作战

匆匆走到殿外,心头的那根弦总算松懈下来,天知道方才花了多大的气力才压制住心中的念想: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啊,哪怕曾经那样狠心地对我,三年过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可是寒,寒死得难道不冤吗?本该属于我的美好生活就这样被生生剥夺,我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愣怔了很久,只闻月痕轻声问道:“小姐,你是住这里,还是回去浮生宫?”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还是住轻鸾这里吧,也好就近……”顿了顿,忽又想到他,“阿痕,让杨严尘也住在轻鸾宫吧,这几日你找个人陪他到处逛一逛,别怠慢了客人,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盟主啊。”他独身一人上扩云,虽说内伤好了大半,可难保他们没存什么心思,还是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樊落在一旁笑道:“如此甚好,小姐,你的卿叶楼每天都有人打扫,风宫主总盼着你能回来呢,她要知道你今晚住在这儿,还不高兴得身子又好了几分?”

我笑骂道:“多嘴的丫头,还不快去收拾收拾,我可累坏了呢!”

樊落嬉笑着跑开,我拉了月痕跟在后头,赶了几步回眸一望,他没出来,想是与他们聊上了,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待进了卿叶楼,见房里点了两个火盆,这才发现手早已冰冷得没了知觉。

不在扩云三年,似乎连山上的寒冷也禁受不住了,月痕将我推至火盆边坐下,一边搓着我的手,一边嗔怪道:“小姐穿得这样少,还不得冻坏了啊,这云国的衣裳有什么好看的,袖子那样大,尽装冷风了!”

我轻笑出声:“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以前是谁说喜欢云国纱裙飘飘若仙的?”

她微微瞪着眼,忽然趴在我膝头低声道:“小姐,这次回来可别走了,大家,大家真的很想你,没你在山上,那云海飞瀑似也不好看了!”

我怔了怔,鼻子一酸勉强说了句:“我也想你们……”

屋内寂静一片,只听见炭火“哔啵”一声跳响,燃出更多的热气,眼前似升起了濛濛水雾,益发瞧不真切了。忽听门一开一阖,传来了樊落那娇脆的声音:“哎呀,你们这是在干嘛呢,瞧我新摘的梅花,多香啊!”

抬头一看,她手中捧了一大束,遮得脸都瞧不见了,取来月白净瓶,尽数插了进去,我不由叹道:“玉蝶和绿萼总是最相配的,隆冬腊月,才显芳华!不闻古人言: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炭火甚旺,暖气袭人,只薰得绿萼益发含香吐蕊、清馨四溢,微阖了眼,鼻翼间缭绕的尽是清冽幽香,此刻,我居然万分想念他身上那淡雅的药香,似乎只有那才能平复我躁动的心。

樊落轻轻捏上我的肩头,悄声嘟囔了句:“小姐,你在外头……我们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我常去逛南风馆?”我睁了眼故意说道。

月痕蹲在我身边朝后望了望,不敢言语,我笑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他知道便知道,既然没来管我,那自然是默许了,谁叫他欠了我呢!”

樊落忍不住道:“小姐,其实叶宫主他一直后悔呢,你走了的第一年,他几乎闭门不出,连武功都不习了。虽说他和风宫主瞒着你逼风少爷练武,可,可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你!”

说到这个我心头猛地窜出火来:“别说了,不需要你们为他解释!”

忽然脑中灵光闪过,我疑惑地问道:“你方才是说,我在山下的一举一动你们都了若指掌?那就是安插了人手在我身边了?可既然有人一直跟着我,那我们回山途中几番遇险怎的没人来救?”

月痕噌得跳起来急声道:“小姐你们竟遇了险?可伤着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为难你?”

樊落也转到面前焦急地上下望望,我只好安慰道:“哪里都没伤到,都是番邦的人,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还不就是你那杨大盟主嘛,他一早就察觉了我们派去的人,很快便甩开了,害得这两个月我们都没有你的消息,急都急坏了!”

我撇撇嘴:他可真是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好最后化险为夷,否则岂不冤死?

樊落望着我欲言又止,小脸憋得通红,我笑着捏上她的腮帮:“怎么了?杨严尘他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定是把他们的手下当成不怀好意之人了!”

她瞟了月痕一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小姐,江湖上传言,你与杨严尘……”

我手上一僵,缓缓收起笑容:“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江湖传言了?既是传言,那必不可信!”

“可,可说得有板有眼的,将小姐说成是狐狸精,还说,还说杨严尘将他最精妙的剑法流樱飞雪都传授于你了,更是为了你舍身赴险,连性命都不要了!”

我猛一皱眉:传得还真快,怕是全天下都知道杨严尘被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吧。我故意无动于衷道:“我与他孤男寡女的上路,难免会有些流言,他确实传了流樱飞雪给我,不过是因为我曾救过他的性命罢了。至于什么为了我舍身赴险,更是无稽之谈,那些番邦之人想趁他重伤未愈取他小命,这本就与我无关,他身为盟主自然不能眼见无辜之人涉险,故而相救,本是无可厚非之事,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郎有情妾有意了呢?”

目光缓缓扫过她二人,樊落嘟着嘴“哦”了声,月痕却回望我良久,那淡淡的眼波似有别样情绪。我移开眼:她从小一向机灵,恐怕是不信我的话的,咳,她们知道便知道,等我医好轻鸾就将那死人赶下山去,这样总该不会再有什么传言了吧。

扩云山上的夜色依旧是如此清婉柔美,那山巅之上灯火飘忽荡漾,点点若星辉闪耀,山中雾气弥漫升腾,抬手一扬,似轻白丝带滑过掌心,留下缕缕温润的湿意。披上风氅踱步园中,尤有清幽的梅香直沁心肺.不知他此刻歇下了没,我踌躇半晌,还是沿了小径缓步前行,兜兜转转良久,才走到风槐阁。

刚一抬眼,便瞧见他背对着我负手立于竹林旁,墨黑如缎的长发在肩际漾开,配着一身白衣更显得出尘脱俗,月色清凄,如水般流泻而下拢在他周身,似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不由停下脚步呆立一旁,任寒风将一头青丝猎猎扬起,那冷冽之气穿透了轻薄衣衫,我却无知无觉,周身寒意渐生,心间也似有隐隐的忧愁,抬眼朦朦望去,只觉我与他之间的烟波水雾竟是如此浩渺无垠,恍然间,仿佛隔了万里之遥。

只见他微微侧过身轻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襄襄。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我定了定神,故作不懂道:“盟主怎的还不睡?在此吟诗也不嫌冷得慌!”

他终于转眸望过来,却丝毫不理会我的话:“一个男子偶遇纯美清丽的佳人,一见之下倾心不已,为她着迷,为她沉醉,只愿今生与之携手,共续情缘,以期白首百年,生生世世相依相随。你说,这样的愿望可有实现的一天?”

他的目光如此炙热而灼烁,仿佛含了深浓的情意,我的心顿然狂跳起来,有些狼狈地撇开眼:“我说过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别再妄想了!”

他似淡然一笑:“这世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道:“不可能的事不知多少,你要我一件一件说予你听吗?”

他顿了顿:“好,我们暂且不论那些,只是,我竟不知,你心里的怨恨如此之深,既然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伤了他们也苦了你自己啊,为什么不求个解释,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恩怨情仇再深再苦,你已离开三年,还不能放下吗?”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你一个外人在此胡说八道什么!我冷着脸说道:“今夜恐怕会有场大雪,盟主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别总想些有的没的,管好你自己要紧!”

说罢转身急步离去,只听见寒风送来他的低唤:“小桐……为何如此之难……”

他的话触到了我内心深处,那些我一直不愿去想的事,为什么不肯原谅他们,为什么一直放不下,我恨的,到底是他们,还是我自己?

迷蒙着睡去,一直睡到不想再睡,四肢绵软,才懒洋洋起身,推窗一看,外头白茫茫一片,竟真是落了雪!远处山峦与树木银装素裹,道道飞瀑如玉带高挂晶亮夺目,山岭峰谷都雪色皑皑,细密如绒的小雪正飘飘洒洒而落,周围一切皆静默无声,只闻雪花飘落的瑟瑟之音,一点一滴敲打在心头。

这正是寒最喜欢的飞雪呢!我不由欢喜道:“这雪下了一宿么?怪不得我觉得寂静无声,竟是一夜好眠!”

月痕低低应了:“小姐,今日可要穿厚些了,可不比山下暖和。”

我笑道:“有你们俩照顾我,又怎会冷呢?”

樊落也是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衣裳铺在床头:“小姐,穿这件可好?”

轻轻抚上衣领的貂毛,依旧是那般柔滑细润,而为我打来紫貂的人呢,却早已长眠地下。不禁眼眶一湿:“好,就穿这件!”

梳洗罢,披衣系带,淡扫蛾眉、薄妆轻画,在镜前一个旋身,镜中姿容明艳照人,烟鬟雾鬓,眉眼微挑,唇边噙笑,一身苍国服饰更衬得体态窈窕、风姿华众,这才是我该有的模样啊!

我心头微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三年穿的尽是云国的广袖宽衣,虽是翩然飘逸,可总比不过穿了十来年的苍国衣装啊。只见那领口低开,玉琅珠垂在胸前,那般光华逼人,更映得一身雪肤珠辉玉丽、皎皎出尘。

我瞧了半晌才惊呼道:“哎呀,怎么连这个也露出来了?”抚着玉琅珠有些不知所措,在云国的时候,衣襟较高,故而从来不担心珠子露在外头,如今回了山里竟有些不适应了。

樊落瞟了眼随意说道:“山上又无外人,小姐以前不都是这样打扮的么?”

我皱了皱眉:不是还有个杨严尘么,算了,反正我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了个遍,如今就让他正大光明瞧个够!想到这儿,脸上微微一热:这衣领开得如此之大,他要真想瞧那还不容易?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月痕说道:“小姐,这镯子镂金虽好,可玉质不佳,你戴着粗糙了些,还是褪下来换这个吧。”

我听了略一缩手:“算了,这玉镯……我挺喜欢的。”念及他那双深情的眸子,我竟是狠不心来,如今想来,他当初说的话竟是句句都有深意,而我,又怎会那样傻,怎会视若无睹了那么久。可是,我难道真的不知吗,或许,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我从来都是如此,不敢回扩云山,难道不也是在逃避么?

我垂头苦笑,却一眼望进月痕那黑亮的眸中,她似是一笑,蹲下身子替我整理衣衫,我摇了摇头:什么都被她看在眼里,身边有个这样聪慧的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待樊落打理好我的长发,我满意地点点头:“走吧,先去瞧瞧轻鸾,再用早膳不迟。”

正要推门而出,月痕上前一步迟疑道:“小姐……”

见她欲言又止,我问道:“怎么了阿痕,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她不曾这样支支吾吾,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与樊落对望一眼,便垂下头去:“算了,还是小姐你自己看吧。”

说罢轻轻推开屋门,又立刻退到一边,我满腹狐疑,抬眼看去,门外霏雪盈盈洒洒,漫天飘荡,正是一派怡然景致,而甬道上赫然立了一个人影,却被白雪覆了一身,他纹丝不动兀自遥遥而立,仿佛已融入了这一片冰雪之中。眯眼瞧了半晌,那熟悉的身影又怎会认不出来:他站在这儿做什么?看那样子怕是有些时辰了。

正在猜测,樊落在一旁低声说道:“盟主刚过寅时便来了,请他至偏屋歇息,他执意不肯硬要立在院中……”

我一听便来了火气,几步上前喝道:“喂,杨严尘,你没事一大早堵在我门口干什么,学人家程门立雪啊!”

他终于有了反应,身上的雪抖落大半,缓缓回首,细长的睫毛已被冻成了缕缕冰针,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深沉似海的眼眸依旧波光灵动。他在我脸上凝神许久,方才开口:“姑娘今日未早起练剑,轻鸾宫有练武场,可避风雪。”

我一呆,他竟是督促我练剑来了,可到了扩云便是我的地盘,难道还需听你的不成?不由蔑笑道:“大盟主,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能由你指手画脚的么?你又非我师父,我为何要听你的?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别反客为主,欺到主人头上来了!哼!”我狠狠瞪他一眼,两袖一拂匆匆离去,月痕樊落紧随身侧,不敢落下半步。

走得匆忙,飞扬的雪花打在脸上生疼,而他灼灼的目光更是让我如芒刺在背,我知道他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哼,我偏不回头!不给你个下马威,还以为这是你的梅鸿楼啊!嫌我这一路瞧你脸色还没瞧够么,上了山还敢如此,胆子还真大!

我忿忿不已,直到进了风音堂才略有好转,好家伙,竟都在呢!只朝慕遐与霄平点了点头,便坐到床边。她的气色确实好了些,尤其一双翦水秋瞳似又漾起涟涟细波:“音音……”

那娇弱的嗓音不经意间在心湖划下道道波纹,我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还是对她狠不下心来。探手搭上她的脉,又仔细嗅了嗅她吐出的黑血,心中有了几分打算:“我虽没见过这毒,却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是几种毒搀在一起而已,分而治之方可医救。”

浮生惊喜道:“果真可治?”

我得意地扬起下颚:“那自然了,我如今的本事堪于师父比肩,论医术也学了那老乌龟几招,再说这毒也没有多难,比那烟花三月可容易解得多了!”

慕遐疑惑道:“音音,你见过烟花三月?那可是鹰山司徒檀的杀手锏啊!”

这才发现得意之下说漏了嘴,不由偷瞟了杨严尘一眼,他嘴角弯弯似有笑意,虽是眼睑低垂,可我依然能感到那温柔的目光在我身上兜兜转转。

烟花三月,烟花三月,那小屋中的点滴似又浮现在脑海之中,我仿佛迷了心智一般痴痴瞧着他,只觉那唇畔笑影渐深,忽听霄平说道:“烟花三月下扬州,如此美名,那这毒也必定特别的很。”我慌忙收回目光,顺手扯下床边纱帐,细品他方才的话,那语气平淡,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浮生悠然笑道:“你可说对了,烟花三月怕是我所知最为厉害的毒香了,非但毒性大,而且死状也甚为妖异可怖。”他似不经意地瞄向杨严尘,我的手心渐渐起了薄汗。

“只是……”他话锋一转,“音音,你可知,十多日前,司徒檀死在扩云山下的香樟林中,一同殒命的还有七十二位鹰山左轻卫!”

我手下一颤,猛地站起身来:“他死不死的与我有何干系?”

慕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与你也并非毫无关系,司徒檀算是我等的好友吧。”

我蹙眉道:“你们的好友,我却并不认识,为何……”忽然脑中精光闪过:难道……番邦屡次进犯中原,这些个江湖人士一直找杨严尘的麻烦不就是为谋大事么?既然他们与司徒檀颇有交情,那会不会也在打着鬼主意?如此一来,他岂非危险得很?

一时间我慌乱不已,急着朝他望去,只见他眼眸晶亮似无所畏惧:死人,恐怕死到临头也不会露出惶恐的表情!我咬了咬下唇,转眸瞧着浮生说道:“司徒檀是我毒死的,我在他面前使出了魔域的武功,他竟也没有瞧在你们的面子上饶过我,那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浮生眸光一闪,似有疑惑,而霄平掠到我身边急声问道:“他怎会如此为难你?音音,你可伤到了?”

我微一摇头,抓了他的手说道:“宏锦哥哥,他只夸我罗音剑法使得好,却还是要取我性命,我哪里知道他是你们的好友啊。”如此说只为让他们信我的话,可仔细想想,司徒檀确是没有丝毫伤我的意思,可现如今也不得不说谎了,否则他们追究到杨严尘的头上,这扩云山他八成是下不去了。

霄平将我的小手捏得紧紧的:“无妨,总是你的安危要紧啊,你爹爹他自然不会责怪你的。”

我眨了眨眼,装作怯怯的模样瞧向浮生,他只微笑道:“司徒檀是你杀的,那鹰山左轻卫呢,足有七十二人之多,且各个不是等闲之辈。”

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杨严尘道:“左轻卫是杨某下的手,与叶姑娘无关,众位宫主无需再责怪她,一切都是在下的错!”

死人,真是个死人!这个时候逞什么能啊?我恨不得猛揍他几下出气,却见那三人对望了几眼,各个高深莫测的模样。我努力定下心神,走到杨严尘面前说道:“我有些事想要麻烦你,可否先去殿外等我?”

他正要拒绝,我狠狠瞪过去,他默然看了我许久还是点头答应了,瞥见那眼中丝缕的不舍与担忧,我心头也是微微一荡:他眼中暗含的深意我竟都看得这般清楚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如此注意他的情绪变化,往往一个眼神,便知晓他想说什么,这难道真是心有灵犀吗?

“音音你要说什么,此刻该无禁忌了吧。”浮生悠悠然望着我,仿佛很是惬意。

我深吸口气道:“你欠我那么多,如今总该还了吧,我求你保他性命,于你应不算太难的事。司徒檀拿我的命要挟他,他拼死才杀了左轻卫,难道我不该报恩吗?他一路对我照拂有加、关怀备至,况且前番麒麟水阁的人夺了峨眉至宝,他也只是取回宝物并未伤人。一直以来他都对我魔域以礼相待,如今人家上山为客,你们又怎能叫江湖上看笑话呢!如此以众欺寡,胜之不武,又岂是我魔域之人该做的!”

浮生神色未变,慕遐却朗声大笑起来:“我们何曾说要他死了?对于杨大盟主,我等一直都只有敬佩二字!”

“哦?何处能得你们敬佩?”我疑惑不已。

“他身受重伤敢独自一人上扩云山,其一也,轻云中毒他能亲自前来致歉,其二也,而以你之言,他舍命相救又这般维护我魔域之人,如此高风亮节又侠肝义胆,我们还会有二话么?来我扩云山的必是客,音音你放心,我们虽与司徒檀交好,可并不与他同流合污,我魔域难道不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吗?”

一听这话,我顿然舒了口气,他们倒各个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样我便放心了。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轻鸾唤道:“音音,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能不能过会儿再走?”

她定是要说寒的事,但此刻我却不想听,便生生拒绝了,飞快地奔出屋去,一眼便瞧见那落寞的身影立在雪中,仿佛轻烟化尘,飘渺得不似凡间之人。

蹑手蹑脚走至他身边,他回眸望我,唇边漾开浅浅笑容,忽地想起早上那番恶言,必定又伤了他的心了,便隐隐有些后悔:人家毕竟是好意,再说学剑于我来说无半点坏处,难得他那样尽心尽力。只是他如此做法,难保别人没有什么想法啊,咳,今日在他们面前那一出,怕更是有的传了,也罢也罢,待到他下山,所有传言都会化为乌有,现下,就随它去吧。

我款款上前笑着说:“我还没吃早膳呢,陪我吃点吧?”

他眼中立刻迸发出欣喜之色,低低应了声,我一笑当先走在前面,进了卿叶楼,吩咐月痕樊落取了些小点心来,便与他围了火盆坐下,窗外飘雪渐轻渐弱,却也扬扬洒洒飞舞不止。

正在出神,他轻柔地握上我的手:“方才,你为何要护我?”

我望进那一弯碧波之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半个师父,我能不护么?”

他似不满意道:“你不是说我们俩救来救去的早就扯平了么,那么这第一条便不算数,我早说只授剑法却并不是你的师父,所以这第二条也不能算,我要听别的理由!”

我失笑道:“你还真是耍赖啊,再这样我便像一早那般狠下脸对你了!”

话刚一出口,他眼中神采顿然黯淡下来,我知道失言了,急忙说道:“我当你是朋友啊,你要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死了,我心里说不过去的。”

他略微一笑,却依旧脸色淡然,我只得叉开话题:“轻鸾虽说久病未愈,可容貌清丽,更显楚楚动人,此刻没有面纱遮颜,盟主大人可有多看两眼?”

他在我手心啄了口,眸心的慕恋是如此显而易见:“你明知道我眼里只有你,旁的女子再美也难及你分毫。”

说不感动那必定是假的,我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如今你花言巧语的功夫见长啊!”

他低低一笑:“你能如此和颜悦色与我说话,我便觉得无比幸福了……”

我也轻笑出声:要我和颜悦色也很容易,只要你别再总惦着我,别再想娶我的事,我们便可以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的。可是,我知道你一向固执得很,那么,那一天终会来到的。

我盯着盆中跳跃的火光,心思渐飘渐远,只听他迟疑道:“你,和霄平君,好像特别亲近。”

我愣了愣神:“哦,除了轻鸾,他和我年纪最为接近,未下山的时候我常去他的霄平宫嬉戏,他那儿有条罗月河,水清且浅,月色下波光粼粼、柔美动人,实在妙不可言。”罗月河,那里有我与寒多少甜蜜的过往啊,可斯人已去,那风光再美怕也入不了我的眼了。

他微微点头,捏着我的手轻轻摩挲,我略一挣:“好了,我的手已经不冷了。”

他怔了怔却没放手,猛地将我拉近,我险些跌进他怀里,正要责怪几句,忽听他低声道:“你还戴着它?”

低头一瞧,衣袖滑落,腕上的玉镯便显了出来,我嘟了嘴道:“你不想瞧的话,我这就取下来!”

谁知他紧紧捏住我的手腕急切道:“别!我要你时时刻刻戴在身上,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我一呆,没想到他那么大的反应,无奈小手被捏得生疼,只得点点头勉强应下了。他仿佛欣喜若狂,在我手背上印下无数个轻吻,我好笑地贴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好啦,要给我洗手么?”

他忽然定睛看着我,脸颊微微泛红,我挑了挑眉:又怎么了?只听他说:“这衣裳虽是华美,可,可领口开得那样大,怕是不妥吧。”

垂首瞧了瞧,胸前春光无限,他离我那样近,必是尽收眼底了,我又如何向他解释这是苍国的宫廷服饰呢,只得故意媚笑道:“怎么,不好看么?你不是一直想瞧的么,如今有了机会竟不愿意了?”

他侧脸望向窗外,似吸了几口气才道:“我说过想要正大光明地看,却不是这样所谓的机会!你穿成这般模样,山上男子哪一个都能瞧见,我,我不愿意!”

我扭过他的脸:“又吃味啦?这衣裳远看哪里瞧得见了,只有像你这样近的才能看清,平日里能近我身的也就他们几个,你又吃的哪门子醋啊!”

他终于抬眼看我,那眸中的纯净清宁一如小儿般无邪,我不由呆呆而望:我,我真是爱死他这双眸子了!只见他眼儿一弯又说:“那凤钗,你说过上了山便戴给我看的,如今不会连丢在哪里都忘了吧。”

我怔住了,当时只不过是一时的应付,他却还记得如此清楚,我已收下玉镯,这凤钗是绝对不能戴的,一来与我惯常的衣装不配,二来戴在头上之物如此显眼,不像镯子还可拢在袖下,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真与他有什么呢。一念及此,我缓缓冷下脸,起身踱至窗前:“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他飞身过来一把环住我的腰:“小桐,我又说错了什么吗?在山上见你一面如此之难,我不想就这么……”

我猛地打断他的话:“我看雪也差不多停了,让樊落陪你到处逛一逛,圣山上美景众多,你可慢慢欣赏!”

他身子一僵,好半天才松开手:“那好,你忙你的,我不来打扰就是了。”

说罢转身匆匆离开,我唤过樊落让她跟去,便坐到桌边思量起解毒之法。

时间过得很快,晚膳后,暮色渐起,披了风氅步出小楼,仰首望去,天幕上,星月冷冽明亮,照耀天地静美如幻,我长叹一声,心头顿生愁绪:美景如斯,为何无人与我同赏?

脚下似不由自主,一拢衣衫,踏月而行,风槐阁畔绿竹林边,那消瘦颀长的身影依旧挺立,我不知怎的心头隐有喜悦:“还不睡么?”

他却并未回首看我:“月华柔美,我实在是有些贪看月色了。”

我微微笑道:“雪后的月光确实特别美。”

他似瞧不够一般凝神望月,良久才幽幽说道:“我心中的佳人,她便像这一轮璧月般澄澈清亮,纯美不可方物!君不闻: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静影沉璧。我愿夜夜沐浴在她的清辉之下,看她秀雅如兰的笑靥儿,看她玉软花柔的俏模样!”

我望着他,刻意无动于衷道:“她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这样美好的人儿,怕是只有仙境里才有的吧,便是世上真有这样的可人儿,又怎会属于你?”

他眉目舒朗,那丝淡笑也益发轻浅了:“我也知自己未必有那样的福气,我,我只愿守住心中那一轮皎皎明月,愿化星光为她照亮一片夜空,只想抹去她眉眼间的寂寞愁苦,让她此生唯情唯爱,再不懂仇恨二字,我只盼她能忘却过去,从此安乐一生,哪怕伴着她的人不是我,只要她幸福,便已足够……”

我不知是怎么回的卿叶楼,只记得他眸中一波一波的柔情几欲将我淹没,耳边他低沉的声音似回荡不息:“小桐,他到底是谁,他到底在哪里……”

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他就在这风华园中……

目 录
新书推荐: 都市情劫 子承母业,我在豪门当佣人 未来共生代码与心跳 女子监狱出真龙,出狱后全球震动 七零:被夺舍十年后,她杀回来了 直播许愿:今天又双叒叕调剂了 危险关系 重生八零,苏小姐杀疯了 五年后重逢,疯批总裁情难自控 重生86:从赶海开始财富人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