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恋君未有期 > 29 孤翠吟香

29 孤翠吟香(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绝代风华之代黎篇 穿越之男女皇后 相思如梅 重生之封魔传奇 花田错 星座诛神:美艳死神传说 胭脂泪 为情字煎熬 花开淡墨痕 网王之抢夺色女大作战

早膳后,我凝神写着药方,只听樊落在一旁说道:“阿痕,你可不知道,杨大盟主果如外头说的那般温文尔雅、风度翩然呢。昨日陪他在山上随意走了走,我一直说个不停,到处闲扯,他倒是句句仔细听了,还不时问我几句,哪像你们总嫌我烦啊!”

月痕笑道:“小丫头如今也知道自己话多了啊!”

我笔下一顿,也随意说道:“既然难得有人愿听你说话,你还不跟人家多呆会儿?”

樊落走到近旁,靠在桌案上嘻嘻笑道:“我也想啊,可惜他却没心思与我呆在一处。”

我挑了挑眉:“怎么?”

她丢了几颗豆子到嘴里,咬得嘎嘣直响:“谁不知,杨大盟主的心思全在一人身上啊,你说是不是啊,阿痕?”

月痕似也笑了:“你丘姑娘的话旁人还能说不是么?”

我搁了笔回望她们:“你们有正事不做,尽传些小道消息,我算是知道江湖上那些流言是怎么传开的了。”

樊落晃着脑袋满不在乎:“旁的人我才不屑理会呢,可小姐你的事我们能不管么?”

我故意微微一笑:“你说的又与我有何干系?”

她瞄了瞄月痕才道:“怎的没有关系,这天底下谁人不知杨严尘迷上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只可惜人家却不知道这美人儿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家小姐啊!”

她笑眼弯弯,凝眸在我脸上,我不动声色道:“早说是传言了,你屡次提及也不嫌累得慌?”

她咬咬下唇:“怎么是传言了,连我这么鲁钝的都瞧出来了,还好山上人不多,否则还不传得沸沸扬扬的啊!”

我早知会如此,心中也没太在乎:“他救过我好几次,我只惦着报恩别无其他想法,至于他待我的态度,你们也瞧见了,日后他若是再来寻我,便替我挡在外头吧,那些流言等他下了山就会散去,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

她俩喏喏应了没再说话,我仔细写好药方递了过去:“好啦,快把方子拿去,让轻鸾早晚各服一帖。还有,阿痕,你去找绣娘来,我想让她做几件衣裳。”

她刚想离开,我又唤住:“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从箱子里取出他那件染了血的长衫,举步朝郁绣阁走去,昨日见他衣衫太过单薄,山上风大雪疾还是穿得厚些好,况且他的外衫也丢了好几件了,男人家的衣裳恐怕没我们女儿家多吧。我如是想着,缓缓踱步而行,郁绣阁建在一个小山包上,与四宫的距离都不算远,去的时候阁内只一个管事在,冷冷清清一片。

我问道:“你这儿可有新进的衣料?”

她领我来到一排架子前:“这是苍宫最新送来的,小姐可瞧瞧看。”

苍宫时常打着梨凤的旗号送些贡品来,我从不以为然,也不在乎什么宫廷禁忌,常常与他们几个共用,有时候也送予月痕樊落,反正我一人也用不完,总好过烂在库里。

我一一看过,挑了块雅白色上有秋罗暗纹的布料,那管事夸赞道:“小姐眼光真不错,这料子可是今年的新品,才织了五匹而已,瞧这花纹多美啊,押货的公公说苍宫里的贵人都没几个有的穿!公主早已仙逝,可每季的贡品从未断过,次次赶着送来圣山,足以见得苍帝对公主的厚爱啊。可,可您不是不常穿白衣么?”

我取出长衫交到她手上:“不是我穿,你就做三件长衫,照这件的样子裁吧,再起一圈滚边,以烟青、柔蓝、紫薇为色,绣上我苍国的淅云纹,袖口刺几朵蜜色的四合如意,或是银线团福,务必在三日内完成!”

她呆了呆,抖开衣衫一瞧:“这,这上头怎么都是血啊!难道是几位宫主……”

我喝道:“你无需多管闲事,照做就行!”

她有些为难:“可,小姐,属下这里正缺绣娘,恐怕三日做不成的。”

我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那就给我一件吧,还要我来帮你,真不知养你们这些人做什么用的!”

她笑道:“还是小姐的绣工好,那些绣娘哪比得上您一分半厘啊!”

这话听得我着实受用,便接过她裁好的滚边又取了些丝线回去卿叶楼,忙了整整两日才满意。

三年未动手了,一切仿佛都有些生疏,可摸上针线的刹那,那感觉似又回来了。我一针一线尽心竭力,以前喜欢绣些荷包、香囊之类的物什,寒身上戴的都是我的心血,甚至还送过几方帕子给他,只是,我竟从未想过给他缝件衣裳,如果我那时对他好一些,是否,是否一切都会不同呢?

服了几日的药,轻鸾渐有起色,我心中的弦也慢慢松弛下来,这一日霄平不请自来,我漫不经心听他说着什么,却早已神思飘远:他这几日都没来找过我,也不知在干些什么,听说每日必去探访轻鸾,甚至还曾寻过浮生,却愣是不来找我,也不再催促我练剑了。

我满心不悦:本姑娘不想见你,你就真的避得远远的了?哼,说得好听!什么望穿秋水、日思夜想的,才上山几日便惦记上了别的女子!臭男人,气死我了,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丢去喂狗,才好解我心头之气!

我扯着衣带恨得咬牙切齿,忽然霄平摇了摇我的胳膊:“音音,音音,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怎的也不理?”

我如梦初醒般瞪着他:“你,你方才说什么了?”

他轻叹了口气,褐色的瞳仁中似有绵绵情愫悠然漾开:“没什么,你既然心不在焉,那我便是多说无益了。”

语气中的无奈感伤如此显而易见,我心中一动,不由抱着他的胳膊娇唤道:“宏锦哥哥,方才是音音不好,你再说一遍我肯定仔细听了!”

他眼眸轻动,一道华光柔柔漫溢而出:“真的?那我就说了……”

他正待开口,我忽然听到外头有些响动,便嘘了声,侧耳倾听仿佛是那死人的声音,我眨眨眼,一丝欣喜涌上心头:骂骂他果真管用,现在倒想起我来了。啊,我让樊落将他挡在外头的,他不会傻傻的就离开了吧。

不待多想便飞身奔去,猛一打开门跃至阁外,他侧过脸一眼便瞧见了我,唇边笑意深深,隔了那样远我都能看见他眼中神采是如此奕然夺目,我立在廊柱边愣愣打量着他,他,他竟穿了我绣的那件衣裳!

只见那玉色长衫上大团秋罗花若隐若现,淡青色的滚边配上银丝淅云,是那般清宁淡净、俊雅非凡,身姿修长挺拔好似苍松玉树,盈盈如春日照柳,濯濯如秋月洒竹。头上扎了同色发带,更衬着乌黑长发如墨晕染,越发显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如自云中翩然而来,通身掩盖不住的高贵清逸!

我咬着手指紧紧盯了他,心中默念道:这雅白色可真适合他,纵是没有俊俏的容貌,这样的风姿却仿佛浑然天成、映华生光,唉,他果非常人啊,只静静立于一边亦有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他的眼如一汪幽幽深潭将我卷入,我凝眸望他,心头如小鹿乱撞,突然霄平猛地揽我入怀,在额上轻轻一吻,又凑到耳边低声道:“音音,我先走了,过些日子来我那儿逛逛吧。”

回眸望去,却怎么都看不懂他眼中的深邃,只能瞧着他大步离去,那背影似有落寞似有孤寂,我定了定神张口唤道:“樊落,让他进来吧。”

说罢我踱步进屋,立在窗前揪下一朵新摘的腊梅在手里把玩,只听见门轻轻地阖上,紧接着,那淡雅的药香绵绵将我笼罩,他环着我的腰,垂首发间,浅淡的气息丝丝缕缕沁满了心房。我向后倚在他怀里,暖融融的好生舒服,他贴上我的耳畔说道:“小桐,谢谢你给我绣的衣裳!”

我眨了眨眼故意笑道:“这衣裳哪里是我做的啊,只不过见你大冬天穿得少怪可怜的,便叫绣娘缝了几件而已。”

他听了急忙转过我的身子:“坏丫头,若不是绣娘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准备说了?”

我嘻嘻笑了:“说什么?”

他举了袖子到我面前:“这滚边上的花纹是你绣的吧,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呢?”

望着他急切的眼神,我撅了嘴娇声道:“还不是怕你嫌我绣得不好嘛,若是你不喜欢,那我多丢脸啊!”

话音未落,他立时紧揽住我:“小桐,小桐,只要是你给的东西我都喜欢,更不用说这样好的衣裳了,我实在想不到,此生竟也能穿上心爱的姑娘所绣的衣裳!小桐,你可知道,方才绣娘送来这三件衣衫,我,我愣了好久,心中的喜悦之情真不知该怎样描述,只能紧紧抱着乐了半晌!你,你不会笑我傻吧?”

我心头一乐,在他腰上掐了掐:“你已经够傻了,再傻下去我可不理了!”

他闷声笑了,却搂得我更紧:“没办法,我在你面前总是这样傻啊,你,你会嫌弃我么?”

我靠在他胸前嘟囔道:“我自然讨厌傻乎乎的人了,特别是你!”

我本是玩笑话,谁知他身子一僵,松开了手:“我,我就是怕你厌烦,所以这几日才……”

那弯碧水之中似有柳枝划过,泛起层层涟漪再不宁静,他抬眼盯着我的额头幽幽问道:“方才,他吻的是这里吧?”

我诧异道:“什么?”

还未弄懂他说的什么,只见他在我额上印下数个火热的吻,烫得我一个激灵,急忙推开他,再仔细一瞧,那眼中仿佛蒙了层雾气,款款情意如潮水般涌动。他的手指抚上我娇嫩的唇瓣,来回摩挲:“这里,他可曾碰过?”

呵,又吃味了?他醋意还真是大啊!柔柔瞪他一眼,张口含住他的指尖,眼见那眸心渐深渐暗,红润的嘴唇也越来越近,我竟有些心慌起来,便微微退开身故作轻松道:“你这几日在忙什么,居然乖乖地不来烦我了?”

他凑上来,万般不舍地在脸上轻柔勾画,指尖的暖意烧得我颊边微烫:“望穿了盈盈秋水,蹙损了淡淡春山,纵是不来寻你,我日夜的思念又何曾停歇过!”

我扯下他的手不以为然:“甜言蜜语不足以信!”说罢退了几步斜倚在桌边打量着他。

只见他眼神一黯,却也不再多言,怔怔望了窗外远山巍峨,半晌才道:“这几日我在圣山上走了走,发现四大圣宫之中都有以‘音’字来命名的殿阁,譬如轻鸾宫中的风音堂,浮生宫中的浮音园,慕遐宫中的慕音阁,霄平宫更是将主殿命名为罗音殿,这是否与你有关?”

我呆了呆,他竟看出了这个,果然心思缜密啊,便笑着说:“你倒是心细,他们唤我小字音音,所以便以‘音’字来命名。”

他微微颔首又道:“想来是如此,可我却不明白,他们为何唤你为音音?”

我更是笑得粲然:“这有什么奇怪的,本姑娘在圣山上素有佳名,除了绝色的容貌,尚有舞姿艳、琴音美、歌喉妙的名头,这些都与音律有关,所以他们便唤我音音喽!”

他眼眸一转,轻声接上话来:“我只闻姑娘的曼妙华音,操琴奏曲、凤鸣起舞却并未见识过,不知何时能有幸一观?”

我淡然一笑,随意说了句:“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宠我爱我,那么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爱屋及乌罢了。”

“寒呢?他也宠你爱你吗,却为何让你如此伤神?”他急声追问道。

转过脸不想理他,谁知他竟不依不饶:“我想见他。”那声音虽轻,可听在我耳里却如隆隆惊雷。

我冷冷看他一眼:“见他做什么?”

他深吸口气道:“我想见他,只不过想看看你倾心相许的人是何等模样,我不求与你相伴一生,却一定要见你幸福,若他不是什么良人,我怎能放心!”

我冷笑道:“你又怎知他不是良人?难道这世上只有你杨大盟主一个好男人么?”

他定睛看我,眉眼中的忧愁郁郁深浓:“我不知我在你眼中算不算是好男人,可我定会倾尽一生之力让你幸福,让你日日展颜欢笑,他若做不到这一点,又怎算得上是良人?”

我胸中一阵抽痛:他确实做不到这点,他早已不能让我幸福,可失了他,我也不可能再有幸福,在我心里,他自然是美婿良人,这世上任何人都比不过的!无论是你还是别人都不可能给我真正的快乐,我的命运早已注定,上天给了我唾手可得的幸福,我却亲手毁了它,我还能怨谁呢,我恨他们,也恨自己,恨我为什么是梨凤,是那个中兴天下的苍国公主!

第二日晌午,浮生来了我的卿叶楼,他背光而立默然不语,只一双眸子熠熠闪着光。三年了,他容颜不改,越发俊雅出尘,只有眼角淡淡的纹路才可看出他再不是初出江湖的少年郎,岁月的积淀所留下的沉稳深博更是让他充满了无可匹敌的魅力,这样的男人如同熟透了的苍芝果,其中滋味细品才能体味。

我默默打量着他,转而又想到:她死了那么久,他也不曾有过别的女人,难道这感情真的如此深浓?天地间娇花柔红何处不能寻觅,他却依然苦苦守在山上,那么我,也会如他一般吗?终此一生的无望,终此一生的哀戚!

我心中酸涩无比:这圣山外人看来如此风光,可正如轻鸾说的,这里冷得不像是人呆的地方,她说的冷,除了天寒地冻的气候,必定还有寂寞绝望,还有心如死灰!我如今心境已变,也许这样的冰寒正是我想要的呢?

我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来寻我有何事?”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前几日去找杨严尘,他问起梨凤公主之事。”

我一顿,果然,景亲王的嘱托他又怎会忘呢,只咧了咧嘴,拨弄着案桌上的羊毫问道:“哦?你如何答的?”

“我自然是答死了,尸骨埋在茜云峰上。”他盯了我的脸,一字一句说道。

我悠悠然一笑,双眸瞟过他望向窗外:“他信么?”

他也浅笑起来:“他,那样睿智沈毅之人,我从表面又怎么看得出他的想法。关键不在他信不信,而是云国已有怀疑,恐怕,恐怕不多久……”那言语中的无奈扎得我胸中一阵刺痛。

好半晌我才收回目光:“该来的总要来的,既然躲不过,我又何必逃开呢!”

探手抚上垂挂胸前的玉琅珠,嘴边扬起一丝苦笑:江湖上只知扩云山上有个梨凤公主,却不知两大奇葩之一的美凤栖桐亦是我,我是凤,也是桐!在外我只是浮生君的女儿,一个虽有些地位却并不高贵的女子,我多想忘掉公主的身份,永远做叶小桐,可惜啊,有个那样的母亲,我的一生又怎会平静呢?

我封号梨凤,也是拜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所赐,她是苍帝最爱的惜凤公主,又素喜梨花的雪艳娇美,纵是我降生在秋天也给了我梨凤的美名。他从不说娘的事,可颈上的玉琅珠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身份,它是如此寒冰刺骨,似乎承载了数不尽的寂寞与愁苦!

我微阖了眼任自己神思飘渺,只听见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音音!你,你要不还是回坨坨山找你师父去,或者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定下神,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这样好心了?当初是谁说我永不可取下玉琅珠的?是谁说这是我的责任,纵是死了也不能卸下的责任?”

他猛地上前一步急切道:“可你毕竟是我的女儿,做父亲的又怎么忍心将亲生骨肉送入虎口呢?”

我蔑笑不止:“你现在知道是我父亲了?只可惜迟了,我不能回头,你也不能!”

他呆立良久才沉沉点了点头:“是,是我糊涂了,我们弱小如斯,又怎敌得过天命呢,如今苍国国势羸弱,也许,也许会为求一时的和平而将你拱手相送!”

我凄苦一笑:“那又如何,我在苍帝心中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国势强盛了,留我在苍国更能得百年繁荣,国势孱弱了,那我便成了交换和平的最佳礼物!”

“音音,爹爹对不住你,你,你是该恨我的!”

望着他黯然的眼神我心中的仇恨如滔滔江水奔涌而出,不由大步上前喊道:“是,我是恨你!我早知自己得不到什么幸福,就只挂念眼前的这点快乐,可,可你们却如此狠心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们凭什么逼他,说什么他只有当上宫主才能娶我,都是屁话,都是屁话!我不要他当宫主,不要他威震天下,他只是寒,只是我的寒!你们寄予他厚望,却焉知他有能力承载这一切?他从小身子不好,你们还逼他练那种武功,是你们害了他,是你们毁了我的幸福,我恨你们一辈子……”

他眼中的忧伤缓缓流漾,唇边的浅笑也苦涩得叫人心头一缩:“音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他若要和你在一起,那必定要有能力保护你,否则哪怕你们避世远俗,又怎能躲过无边的灾祸呢?你需要的不是个病弱的书生,而应是个天生的强者,一个能在意志品质、武功智谋上都高人一筹的人!因为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你是梨凤,你是天下王者都竞相争夺的梨凤公主啊,谁会轻易放过你,谁又能允许你隐没江湖!轻寒他只会宠你惯你,只会事事以你为中心,你以为那样的两小无猜就能永不褪色?你以为你与他真能欢情久、乐未央?在我看来,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泪水迷蒙了双眼,我死命摇着头呼喊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他,你们害了他,他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扑到床上哭了很久,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月痕一直陪着我,她的手在我背上一下一下轻柔地抚动,那默默的关切着实让我感动,我知道她最是懂我,懂我和寒十余年的情意。

我哭得累了,只趴在枕上微微抽泣着,听见樊落柔声道:“小姐,吃些东西吧,否则哪有气力哭啊?”

我听着想笑,却只咧了咧嘴:“我不饿,你去倾音阁将我的琵琶取来。”

她乖巧地应了,我起身斜倚床边,接过月痕递来的锦帕拭去眼角的泪珠:“阿痕,你说他们还有心吗?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曾经的美好我怎能忘,他待我如斯,我,我却害他丧命,我真是该死啊!”

月痕抚着我的肩头道:“小姐,这怎是你的错?别再如此责怪自己了。”

我泪眼濛濛嘶喊道:“怎么不是我的错!若不是为我,他们又怎会逼他,若不是为我,他也不会瞒着我答应下来。我什么都不懂,他的情意恐怕山上所有人都看清了,可我却直到他死了才明白!”

月痕轻轻揽住我,微微哽咽道:“小姐,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如今有了更好的人,何不……”

我猛地挣开她:“你胡说什么!我绝不会背弃寒的!”

她动了动嘴,却只轻叹了口气没再言语,我就着小盏里的甜羹喝了几口,推窗而望,苍云顶上雪色皑皑,那终年不化的冰雪是否也一如我心中的愁苦,那样彻骨的冰寒。

仿佛过了很久,我忽然听见樊落在身后的轻唤,便转身接过她手中的琵琶随意拨动几下,听那音质依旧纯净清脆,饱满而透亮,便定下心神说道:“樊落,你去把杨严尘唤来,就说,我请他来品琴。”

她惊讶地瞄了瞄月痕,还是答应了,过不多久她便在门外说道:“小姐,人已带到。”

我在菱花镜里一瞧,眼睛肿得可怕,如此模样怎能让他瞧见,便吩咐道:“让他在外头听了,不许进来。”

月痕轻轻退出门去,不一会儿,我瞧见他的影子倒映在门上:“小桐,为何让我来听琴?又为何不愿见我?”

我呆了呆,避重就轻道:“你上次不是说要听我操琴奏曲吗,我见过的瑶琴中最好的就是司徒檀的锁喉琴,可惜被我摔坏了,现在只得退而求其次,让你听听琵琶的妙音了!”

说罢再不理会他,指尖轻拨,弦动声声。我在琵琶上的造诣虽不如瑶琴,却也深得名师真传,轻拢慢捻之间,轮指翻飞,真真切合古人所言: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弹罢,我轻吐口气问道:“如此夷声,云国不多见吧?”

“虽不多见,可听来也甚是清新悦耳,灵动飘逸,只是,小桐,为何满是哀伤,是他,他又欺负你了?”他的嗓音如此急迫,我险些以为他要推门而入了。

见他似老老实实靠在门边,我缓下心神惨然一笑道:“他才不会欺负我呢,他疼我爱我都来不及,又怎会让我伤心难过呢?”

“那,那为何……”

我搁下琵琶,起身踱至门边:“你,相信幸福永华,长乐未央么?”

“我……信!”他虽是迟疑,却也答得干脆。

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幸福长乐谁都期盼能长长久久,可惜啊,昙花再美,也只一刻展现,冰雪再冷,也终会消亡,凡事到了极致也便会走向另一端。只是,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那么多的苦命人,却怎么都超脱不了,譬如我,譬如他,譬如这扩云山上的每一个人,谁不是苦在心头,却又甘尝永生的寂寞!”

他默然不语,我便转而说道:“你,你可不可以别再惦记着我,早早回你的梅鸿楼去,他们虽待你礼数有加,可毕竟是正邪殊途,你又何必在山上久留!”

他默然良久才轻声道:“你是在担心我,还是,还是根本就已厌弃我了?”

侧脸望入茫茫天际,看那云烟之上阴沉沉的一片,一如我灰暗的心,仿佛怎么也不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我垂了头喃喃说道:“我为何要担心你,堂堂两疆的盟主还轮不到我来挂念吧!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仅有点头之交的路人,在山上羁留了数日,还不该早早离去么?”

我看到映在门上的影子晃了晃,他的声音飘渺如烟:“轻鸾君的身子尚未复原,我怎可就此下山,况且我还与浮生君有要事相商。姑娘若是不愿见我,那我便再不来打扰就是了!”

说罢他似没有半分留恋,匆匆离去,我颓然靠在门上,任两行清泪缓缓滑下脸颊:不见,不见也好啊,等你下了山,我们永生永世再不相见,你又哪会如现在这般牵挂于我呢?我已负了寒,再也不愿辜负别人,你这样好的男人,自会有倾国佳人相伴一生,却不是我,不会是我啊……

目 录
新书推荐: 子承母业,我在豪门当佣人 未来共生代码与心跳 女子监狱出真龙,出狱后全球震动 七零:被夺舍十年后,她杀回来了 直播许愿:今天又双叒叕调剂了 危险关系 重生八零,苏小姐杀疯了 五年后重逢,疯批总裁情难自控 重生86:从赶海开始财富人生 渣男新婚另娶,我挺孕肚嫁了回国白月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