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金蝉脱壳(1 / 1)
路过一片密林时,一道身影飞快地掠过眼前,江如蓝一怔,随即飞身追了上去。来到一处悬崖前,却再无半点人影,江如蓝朝崖下看了看,转身欲离开,却突然被人揽住了腰身飞快地朝崖下坠去。江如蓝瞬时慌张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便不再挣扎,“宋君星,你在搞什么!”“呵呵!”宋君星愉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快就认出是我,看来,在如蓝你心中,还是记挂着我的嘛!”江如蓝回头瞪了一眼正戴着面具的宋君星,“贫嘴,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人想要见你,我觉得你该见一见!还有,我想你了!”宋君星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落在了山崖下,临近的一处洞穴中正躺着一个浑身破烂并带有血渍的男子。江如蓝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正微笑着的宋君星,走近一看,不禁神色一变,竟是在照离镇时差点儿要了自己与长歌的命的那个男子,九尾蛊狐?他,为什么要见自己?他又是怎么来到魔界的?“他名水风轻!”宋君星已经摘下了面具,走上前立在江如蓝身边,“他是从神界中逃出来的,他受了很重的伤,几欲不保,还好遇上了我!”
“他有没有同你说什么?”江如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风轻,宋君星摇摇头,“只是说要见你,看他如此固执,我还正愁着要怎么通知你呢?”江如蓝有些疑惑地看向宋君星,“为何?你来圣城寻我应该不难呐!”宋君星撇了撇嘴,“圣君大人罚我不可踏出赤城半步,若是能去圣城,我早就去拐你出来了,也免得你做那什么劳什子圣后!”江如蓝一笑,没有接他的话头,“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要养上一段日子了!”说着,宋君星抬起江如蓝的手,将一枚银白色的戒指套了上去,“有了这个,我有消息便可以通知你了,千万别摘哟!”江如蓝一眼便看到了宋君星手中戴着的戒指,只作未见,“我要回去了,他留在这儿,会不会有事?”宋君星一叹,“放心吧!这儿不会有人来的!以我的能力,要保住他,还不难!”“他可是魔界要抓的人,你自己小心!”江如蓝话音未落,已经撞入了宋君星的怀抱,宋君星揽着江如蓝的腰身,低笑道:“如蓝是在关心我吗?”江如蓝抬手用力地掐了宋君星一把,宋君星呼痛放手,一双眼睛似嗔似怨,江如蓝忍住笑意,“走了!”说着便飞身而上,宋君星抬首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溢出温和的笑容。
回到圣城,已是子夜,江如蓝静静地回到了晚钟院,一夜无眠,第二日便是海竟夕移交会归护法魂魄的日子,她需要冷静地想一想一切可能会出现的结果,未雨绸缪,做好心理准备,一向是她的习惯。善万殿内仍是灯火通明,一袭白衣的云梦泽正坐在灯前看奏报。容花寒入门行了一礼,“禀圣君,圣后已回晚钟院歇下!今日在魔界单独见了魔皇!”云梦泽一顿,“嗯!”容花寒又道:“高风已顺利成为皇储,陆昭皇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嗯!”云梦泽应了一声,开口道:“以后,太清门的事直接禀报圣后,无需再向我请示!太清门之事自今日起全权交由圣后处理!”容花寒一愣,随即垂首道:“是!花寒告退!”云梦泽放下手中的笔,望着无际的夜有些出神。
江如蓝一早醒来,便见到容花寒命人搬着两箱资料入了晚钟院,原来云梦泽已将太清门单独辟了出来,自成一门,而容花寒已任太清门的长尊。江如蓝有些疑惑,之前太清门的事,云梦泽一直是他自己在打理,而自己自回圣城之后,也未再插手过太清门的事情,为何如今会全权交由自己打理?江如蓝略翻了翻那些资料,发现云梦泽管理得很好,太清门的人数也壮大了几倍,如今一长尊与二圣尊之位还是空缺的,云梦泽已将这任命之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中,江如蓝沉思了一会儿,便没有再纠结,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先放一边了。“圣后!”容花寒的声音打断了江如蓝的思绪,江如蓝看向他,只见他朝自己行了一礼,“魔皇已到!”“好!”
因为今日交接之事事关重大,所以云梦泽将交接的地点定在了渊澄的遐观殿,且渊澄之境已启动了结界,非相关人员绝不可踏入一步,再者,渊澄境也非一般的人能够进入。“圣后!”如今圣城尚有九位护法,其中四位护法负责巡视,以确保今日的宁静,还有两位护法分别随侍在自己与云梦泽身侧,另外三位护法如今便与三位未曾离开圣城办事的长尊一同立在遐观殿前,一见到江如蓝的身影,便齐齐行了一礼。“诸位请起!”江如蓝抬了抬手,心中暗叹,想不到自己也有狐假威的时候。江如蓝迈步走入殿内,只见一身玄色长袍的水空流正斜倚在座上,微眯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嘴唇微微含笑,十分惬意的模样,见到江如蓝进来,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如蓝,你来了!”水空流的身后立着四人,其中三人可以说与自己算是老熟人了,自然便是魔界护法三人组耿天若、金芙绿及林长照了,他们身边另一人看着十分年轻,江如蓝没有什么印象,估计也是护法。那四人齐齐地朝江如蓝施礼,“见过江圣尊!”江如蓝不禁好笑,似乎魔界的人上至水空流,下至驻守魔界大门的人都只愿称自己为圣尊,不愿承认自己是圣城的圣后,不过,这样也正合自己的心意。
大家相互见完礼,便见云梦泽款步而来,于是又一番见礼,不过水空流从头至尾都没有起身,不过动了动嘴皮,云梦泽也并不以为意。江如蓝在云梦泽身边坐下,便看向水空流,按理说今日之事,他应该万分谨慎小心才是,为何却是如此松散的态度?“神皇也未免太过托大了一些,圣君与魔皇都已至此,这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还未驾临!”主管人界功名利禄的元北长尊等得有些心焦上火,便出声抱怨起来,元东长尊梦兰舟轻咳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悦,“松升,两位尊长面前,不可放肆!”松升盯了梦兰舟一眼,似有不服,但转而又似想到了什么,便不再发言。云梦泽含笑看向水空流,“听闻魔皇近日又推出了一系列关于奖惩的举措,升琴在奏报中时常向我提及,说是收效甚著,松升,你还不多向魔皇讨教讨教?”松升闻言立马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发白,水空流看了松升一眼,唇角微勾,“圣君太过抬举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谈不上什么大益处,不过,松长尊若真有意向,尽管来魔界与景驻相互探讨便是了!”松升垂首,有些结巴道:“不……敢……!”江如蓝疑惑地望了一眼松升,再看向身边对着松升似笑非笑的云梦泽,霎那间便明白了过来,只怕这松升也不是天真无邪的货。
就在松升几乎喘不过气来时,门口传来梦兰舟的声音,“神皇驾临,十分荣幸,请!”“梦长尊客气了!”殿内除了云梦泽与水空流,其他人皆站了起来,顷刻,便见海竟夕一行人踏步入内,众人相互行完礼,这才安座下来。江如蓝一眼望了过去,仙王、四位长尊加上三位护法,说过分也不过分,不过相较而言,水空流一行就显得太过简单了,他只带了四位护法。“让诸位久等了!”海竟夕朝众人微微颔首,“实因界内突发了一些事情,故而迟来,还望见谅!”说着,海竟夕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水空流,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不妨事!”云梦泽含笑道:“诸位驾临我圣城,大家难得一番相聚,便是再多等些时候也是应当!”“圣君宽宏!”海竟夕身旁的沐春风噌地站了起来,“圣君一向为人公正,将人界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也襄助了神魔二界的不少事宜,春风一向十分敬佩!只是……”沐春风稍稍一顿,斜了一眼水空流,愤慨道:“今晨,我等与神皇原本是要提早出发的,谁知突然闯入了许多妖物,搅得神界不宁,神皇只得停留先解决那妖物。这事儿说不蹊跷,也难!”说着,沐春风冷哼了一声,再次斜了水空流一眼。
“沐长尊是何意思?”水空流身旁的护法风烈腾然起身,一脸冷凌道:“沐长尊是在暗指闯入神界的妖物为我们魔界所指使了?”沐春风冷笑道:“我并未点名道姓,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大家心知肚明,神界虽收拾了不少妖物,难免会遭人报复,但敢这样明目张胆,又选得这样恰巧的时机,就不简单了!说不得有些人借此混乱之机想要偷取会归扩法的魂魄!只可惜,神皇早已贴身保存,某些小人也只能是无功无返了!”一直静默的水空流闻言抬了抬眼皮,“满口胡言!”金芙绿噌地也站起了身,怒声道:“我们魔界从不屑做鸡鸣狗盗之事,不像某些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不知在背后做了多少龌龊之事,沐春风,你敢对天发誓,你全身清白么?”“你放肆!”沐春风大怒,眼看两边剑拔弩张起来,三位最高指挥官却是一副看戏的态度,江如蓝撇了撇嘴,真是没一次省心的!这时,水空流突然望了一眼江如蓝,江如蓝对上他的眼神,无奈一叹,出声道:“几位,正事要紧!”争吵的几人便是一顿,江如蓝一笑道:“沐长尊,神界之事尚无定论,便是在此争得天昏地暗,也毫无意义!”江如蓝又看向了风烈与金芙绿,“风护法,金护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求问心无愧便是,多说无益!”几人闻言没有再说话,各自坐了下来。这么听话?江如蓝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卖自己的面子,不说别人,便是这金芙绿,从前也总是与自己扛来扛去,丝毫不肯退让。
“圣后所言及是!”云梦泽这时开口道:“神界的事,稍后我会遣人去调查,这便先放一放,神皇,魔皇,以为如何?”水空流与海竟夕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出声,“谨听圣君之言!”江如蓝一笑,云梦泽这才是打蛇打七寸的做法,如果不是水空流与海竟夕默许,那几人又怎敢如此放肆。海竟夕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那瓶中有着淡淡的白光扑闪着,这便是会归护法的魂魄了吧。海竟夕朝云梦泽道:“圣君,此物事关三界之生死,还望圣君妥善保管!”“慢着!”水空流缓缓站起了身,看向海竟夕手中的瓶淡淡道:“神皇简单一句,未免太过儿戏了!”海竟夕轻轻一笑,“那依魔皇所言,还当如何?”“这瓶中确实有魂魄,但究竟是不是我义父的魂魄,还是两说!”“魔皇,您未免欺人太甚!”“啪!”沐春风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脆响,只见沐春风脸上瞬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众人哑然,这必是水空流所为,但众人根本未看到水空流出手。
水空流冷声道:“我敬你是神界长尊,便给你三分面子,在我面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家主子尚未发话,你在这儿瞎哄哄什么!这一次是警告,若再有下一次,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沐春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海竟夕不发一言。上一次,海竟夕还会做做面子,今日竟是公然不控制事态的发展,看来,神魔两界已至水火难容之境了。水空流看向海竟夕又道:“再者,我义父那一魂一魄之前在神皇你的手里吃了不少的亏,如今便是看这光彩便知他十分虚弱!”水空流冷笑一声道:“若我义父的魂魄在圣城出了什么事情,无论怎样,都与圣城脱不开关系,神皇你倒说说看,届时,我是找圣城的晦气呢?还是找神界的?又或者,正中神皇下怀,借机挑拨魔界与圣城的关系,神界好坐收渔翁之利?”海竟夕将目光投向水空流,面无表情道:“魔皇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证明这瓶中的魂魄是否是会归护法,又或者他是否安好……”说着,海竟夕右手划过瓶口,瓶中的白光渐渐从瓶口而出,呈现在大家眼前,那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光影,两个光影十分恍惚,左右看着四周的情况。江如蓝第一次见到了会归护法水无尘的大概面貌,那是一个十分清秀的男子,第一眼便让人觉得很有亲和感。虽然光影弱了一些,但也看不出受过什么伤,就在众人小声议论间,却见那两个光影竟朝主座而去,而那目光却是对着江如蓝。
两个光影在江如蓝几步之前立定,小的那个光影仍在恍惚,而大的那个光影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如蓝,那光影似要表达什么,但因光影太过微弱,江如蓝实在无法看到其想要表达的内容。“嗖”的一声,两个光影又被海竟夕收回了瓶中,“魔皇,可确认了?可有异常?”水空流微微一笑,默默坐回了位置。梦兰舟起身来至海竟夕面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瓶子转身递给云梦泽,云梦泽看着眼前的瓶子笑得好看,“给圣后吧,此瓶由圣后保管!”殿内众人皆是一震,连一直沉稳的海竟夕都不禁朝江如蓝看去,江如蓝理所当然地接过那瓶子,这时,仙王绿梦得起身道:“圣君,此举怕是不妥!”云梦泽挑眉,“有何不妥?”绿梦得看了一眼江如蓝,“神皇所信任之人乃是圣君!此话虽有些不中听,但却是我们神界之实言!”云梦泽淡淡一笑,看向海竟夕,随即伸手揽住了江如蓝的肩,“如蓝是我的圣后,我与她共为一体,这瓶子放在我这儿或是放在她那儿,都没有区别!”
云梦泽话一出,有几人都变了脸色,江如蓝敛眸,她没有想到云梦泽居然会当众说这些。一直以来,江如蓝都并没有将圣后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真正和云梦泽一起。而且她一直认为,云梦泽自她回来后性情有了变化,定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让自己拥有圣后的名头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行事而已,也就是说,自己以为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但……江如蓝神情复杂地看向云梦泽,若自己只是棋子,他会不会做得太过了?水空流也是神情复杂地扫向主座上的两人,江如蓝的神情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逐渐转为深思,而云梦泽的表情则是淡然,是淡然!水空流的动作有些僵硬,云梦泽,是认真的!海竟夕仍立在殿中,他定定地盯着云梦泽,似乎想要将他看透,立在海竟夕身后的绿梦得则垂着首,一副沉思的模样,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几位老大没有发话,其余众人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殿内寂静得有些诡异。一声轻叹之后,海竟夕笑道:“那就劳圣后费心照管了!”江如蓝起身施了一礼,“谢神皇抬爱!”江如蓝接过梦兰舟手中的瓶子,殿内又安静了下来。“说起来,我还未曾好好逛过圣城,今日难得有此机会,我想在圣城逛逛,圣君可允?”水空流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朝云梦泽笑意盈盈道,云梦泽回以一笑,“自然可以!”海竟夕呵呵一笑,“我也未曾与圣君叙过旧,可否向圣君讨杯清茶饮?”云梦泽笑意愈深,“难得魔皇与神皇赏面,今日便由我领二位逛一逛圣城,再品一品清茗?”“甚好!”水空流开口笑道,海竟夕看向江如蓝,“圣君与圣后鹣鲽情深,令我钦羡不已,圣后不若同往?”江如蓝看向云梦泽,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便笑道:“是!”
江如蓝陪着三位老大走出殿门之后,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梦兰舟一笑,朝众人道:“诸位不妨在此稍作歇息,或是去外面一逛?”众人哪里坐得住,于是纷纷走出了殿外,梦兰舟吩咐西北长尊方知领着众人去外面逛逛,当然最好避过那四人。还有几人则是留在了殿内,梦兰舟也吩咐了人置了些吃食送过来,又吩咐元北长尊松升在殿内相陪,松升似没有回魂一般,一直是恍惚的。梦兰舟没有理会,只是朝众人告礼然后匆匆出了殿门。梦兰舟一路疾行,来到了圣城门口,守门的弟子见状连忙上前行礼,“见过梦长尊!”“嗯!”梦兰舟脚步未停,“不必多礼,我有急事出城,今日神魔两界的尊长们都在,你们莫要掉以轻心!”“是!”几个弟子看着梦兰舟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有些讷闷,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令一向静逸如神祗一样的人如此焦急,当然他们不会知道也不可能去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