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月难圆(上)(1 / 1)
思彦数日高烧不退,旧病复发,那天她高烧晕倒在房间里,还是前来送饭和打扫房间的下人发现的,郭奉明好吃好喝,各式贵重药品毫不吝啬但是却连看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昌平的天气越来越冷,房间里都通了热水,春意融融但是玻璃上却积了一层厚厚的冰花,交错掩映如同春花一般绚烂,高热断断续续的发作,她神志不清的终日靠吊着药水瓶子活命,迷糊中总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偶尔清醒一点,只听得微微一句,“打一针退烧......”
是冷峻的男声,自然不是郭奉明,若不是自己是肖义山的女儿,恐怕还不等咽气早就让郭奉明派人脱去乱葬岗埋了。
模糊中胳膊上传来一点点如同蚊虫叮咬的刺痛,她做了许多稀奇古怪,杂乱无章的梦,总觉得眼前是黑的,却又模糊的闪现着许多人的身影,好像又躺在崇江玉还山官邸自己房间的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韩妈,“我的四小姐呦,快起床,要上学去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喃喃地道:“上学......可我明明在昌平,都嫁人了......”说罢便要溢出眼泪来。
韩妈咯咯的笑,“小姐这是胡说些什么?这是在崇江啊,莫不是惦记着要嫁给那位郭护军使?”
她一听见他的名字,便是一阵颤抖,头皮发麻像是跌入了地狱,眼前一黑,恍惚间韩妈的面容便模糊成一团黑影,五官都看不分明,只有那双眸子里投出的冷冽如寒冬般的目光让她的心脏都为之一颤,这种冰冷似坠入冰窟的感觉,她的身子都在颤抖,这个男人充满阴翳和杀戮的眼神就同地狱里的魔。
对着她扬着一抹嘲讽的笑容,目光灼灼,声音冷峻却充满戏谑,“肖子聿小姐,技术么,是差了点,不过,对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何等的侮辱,她厌恶的伸出手去挡,却在一阵疼痛中醒过来,已经是一身的冷汗,百叶窗外发了白,正是清晨时分,房间里虽然已经通了气炉间送上来的热水,旁边的壁炉里却还燃着熊熊的烈火,一室的暖意,她偏过头,看见站在床边的声影,他皱着眉,正怔怔的盯着她看,却是那日假扮郭奉明与她拜堂行礼的侍从室警卫处主任舒家先。
“夫人终于醒了。”舒家先喃喃道。
她睨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你走吧,告诉他我还没死。”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会让他在巡阅使跟前交代不了。”
舒家先一怔,想说话全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一个“不......”字的后半句再也没能说出来,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了,低着头出去,军靴的鞋跟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橐橐有声。
前些日子郭奉明手底下的一个镇守使吴敬中宣布独立,领兵出走,竟又联合了好几路人组成声势浩大的叛军,向崇江杀来,郭奉明忙着指挥部队围剿,伏蟠山官邸经常是昼夜灯火通明,不得安宁。
思彦在官邸主楼养病,终于有些起色,但是楼下便是郭奉明和秘书处,警卫处的办公室,这些日子以来,军情紧急人来人往,嘈杂喧闹,让她心烦无比,从卧室的窗户望下去,窗外的花园中本是参天的大树,眼下叶子却是落了个一干二净,枝桠上积了皑皑的白雪。
透过枝桠的间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主楼东南角有一栋小楼露出一角来,青砖大理石屋顶,一栋别致而优雅的西式风情的小洋楼,她随口问进来送午餐的下人,“那里是什么人住的?”
小丫鬟十来岁的年纪,说话怯生生的,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说没人住。
思彦懒懒的张望了一下,从一旁的水晶托盘里拿出一个橘子,放在手里慢慢的剥,抬起眼睛又瞄了那个小丫头一眼,“那栋楼早些日子便封了,只是将军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过去,违者军法论处。”
“为什么?”她将橘子剥好了,拿在手里玩了一下,竟又放在一旁,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懒懒的没精神。
小丫头吓的脸都白了,全身颤抖解释说自己刚刚才来实在是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