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祁剡无善害人命，柏清不清冤入狱（1 / 1）
且说秦海收海内收徒众多，此次回云杭镇救起柏清后，随即介绍带回的两位爱徒以暗中相护柏清。一女唤杜玫珍，虽为女子，却天生器宇不凡，相貌清秀端正，一身超凡武艺，非一般凡人可及。另一男徒，唤作安竹，一表人才，随时书生气质，却是练武奇才，收妖之能已近乎海收，为玫珍师兄长，长得唇朱齿白，虽无柏清之俊，也可谓男子中之佳人。
自柏清得救后，二徒并柏清、十三香及三奴友一处嬉戏。
祁剡心中甚是不悦，对云财怒道：“香妹即将为我妻，却与其他男子私密幽会，传出去我岂不成了带帽的王八？表叔，你可不可不管啊。”
云财淡淡道：“剡儿，急何？你表妹身体刚刚痊愈，万不可再如上次般冲动，酿成大错，害了你表妹性命。”
祁剡转转鼠眼，阴笑道：“表叔有所不知，今时不同往日，香妹如今服下烁砾珠，身体已健必男儿。即使开始不知剡儿之心，略有伤感，也定无大碍。”
祁剡见云财迟疑，继续道：“表妹不知我心，难道表叔也不知吗？况我家之财，已是久堆未理，只待表叔正名，前来相助啊。表叔放心，香妹嫁我，我必好生照顾，让香妹心悦体健。”
云财禁不住祁剡花言巧语，更闻得有财可图，欣然道：“如此甚好，由你安排罢。”
祁剡拱手施礼，“谢岳父大人。”谁料祁剡心怀坏水，早定计谋。
这日祁剡买通十三香府内近身婢女，打听得十三香等人幽会之处，便派人半路拖住十三香，自去会柏清。
柏清，玫珍、安竹正于市口口待十三香，忽见祁剡气势汹汹前来，身后侍立几个猛汉。远远就闻得祁剡喊嚷道：“今日一比高下，输者休得再纠缠香妹，如何？”
柏清轻佻秀眉，淡淡笑道：“手下败将，何以在此大言不惭，究竟是谁厚颜无耻，纠缠十三香？今日，我便为十三香教训于你，只是在这街上，百姓众多，恐误伤他人，不如…”
柏清正说话间，祁剡突然一甩手，一卖凳老叟之椅飞向柏清，说时迟那时快，玫珍横剑劈来，大骂道：“无耻之徒，竟敢偷袭我师儿，定打得你满地狗眼。”说罢两帮人在街上大打出手。
祁剡虽有众猛汉，却是敌不过柏清，如今又有玫珍，安竹相助，不一时处于下风。
街上沸沸扬扬，卖货之人皆是遭了秧，货物散落一地，哭声喊声骂声交织一片。
柏清左掌正击中祁剡飞出数里，应声到地，忽一卖碗老叟被撞倒在地，柏清见状，上前扶持，祁剡自知武艺不可敌，心生诡计。拾起地上瓷器碎片，偷袭老叟后背，恰被赶来的十三香看到。
可怜的老叟气息渐微，柏清只觉手后一片湿迹，定神一看，竟是鲜血。祁剡趁乱假装恐慌，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好你个姓秦的小贼，敌我不过，经出手杀人，来人啊，快去请衙差，勿叫这贼人跑了！”
巡逻衙差闻声而来，将纷乱已停，但见柏清满手鲜血，手抱已亡故老叟，又闻祁剡一番缪语，竟将柏清收押大牢。
柏清眼见老叟于自己眼前被害，心中愧疚自责，欲为自己辩护，声音已是微哑。十三香欲上前为之辩护，无奈人群混在拥堵，只待堂上作语。
牢狱中，祁剡买通府尹对柏清重刑逼供。无奈柏清正气凛然，体无完肤，仍是毫无畏惧。
十二香与几位姐妹打通狱卒，恰遇秦氏夫妇及二徒前来探视。十二香本对柏清有情，今见其浑身是伤，左立不起，不觉泪如雨下，玫珍更是日久情深，对这师父之子心生爱慕，平日里隐晦，今见如此，硬女之泪也淌如川河，大骂道：“我誓要扒了那狗官的兽皮，安竹随我！为柏清出气！”
浮茫泪语道：“玫珍休得胡为，柏清无罪，切不可造次，重了奸人圈套，我们柏清身正不怕，明日定要讨回公道！”
玫珍哭道：“若有王法，何故柏清如此受罪！官官相护！官钱相通！”
海收紧握重拳，怒不可遏，“珍儿说的不错！可是即便如此，我等也需忍耐，此不必捉妖，这是人间，况且当时证人众多，我不信县官真可堵住悠悠众口，瞒天过海！若他果真徇私枉法，我等定将其扒骨拆筋！”
柏清忍痛强笑道：“柏清让各位忧心，实在是不义！”又叹道：“我已无事，可怜老叟…。希望坏人伏法，以慰老叟在天之灵，只是不知其家人…”
十二香拭着泪，宽慰柏清道：“秦大哥不必忧心此事，我等自由安排。”
柏清微微颔首示意“谢过了。”唇间微颤，欲言又止，“十三香。无事罢？”
十二香略带妒意，“怎比得及你这般受苦，只是被囚于家中，等待成婚罢了。”
柏清目中杀气闪现，“这恶人，我定不会让其这般苦十三香！”
玫珍哭道：“你先照料自己的身子要紧，他人以后再论。”
浮茫紧握狱们，也哭道：“清儿，不可再让娘亲如此担忧了，要先顾得自己的身子才是。”
柏清本欲再问，见众人都不愿再论十三香，只得等待永福归来。
探了几时，牢头驱散众人出牢，永福此时又来，唬的牢头骂道：“呵！来个秦柏清，比菜市场都盛闹！美娘子道士一股股进！”
永福暗暗向牢头胸口，塞了重重的一包，笑道：“我家公子岂可是一般人！”
牢头冷笑道：“得罪祁大公子确实非一般之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杜老爷咱也是得罪不得的，快些出来！”
永福应了一声，便附在门前哭道：“你这少年，竟不让人省心。”
柏清唇间泛白，笑道：“这小滑头，装甚女子，快快道来，探的什么情况？也好让我宽心。”
永福手拭眼角泪珠，“茵帘让你尽管宽心，小姐亲眼所见祁剡恶行，定为你伸冤昭雪。”
柏清眉宇紧皱，“谁问的你这个！…十三香有无大碍，我怎闻得他爹逼她。成婚？”
说道最后，苍白之色竟微染红晕，永福笑道：“只待你出去护她，公子怎会不知，你若无事她便无事！”
柏清心中释然，十三香，等我…。
此夜必定是漫长之夜，牢狱中，闺阁内，两对深情眸子，穿越空间，紧紧相依相偎，诉说心中思苦。初晨将至，一阵怪风袭入十三香房中。
次日清晨，公堂上，早早开审。县老爷惊堂木一拍，“把人犯秦柏清给我押上来！”
几个衙差不一会便将柏清拖至堂前。秦氏一行人皆在堂外听审，见柏清此状皆是痛由心生。
县令收了祁剡贿物，便对柏清之伤不予理睬，开堂便厉声问道：“大胆秦柏清！你为何要加害那卖碗的陈袁之命，速速招来，免得在受那皮肉之苦！”
柏清忍痛，气正直言道：“大人明鉴，此事非我所为！当时。当时。老叟的身后却是有贼人在，必是那贼子害了老叟之命，望大人为老叟做主！”
县令假意疑惑，冷笑道：“哦…那是何人？”
柏清怒目视向祁剡，愤慨道：“贼人祁剡！”
祁剡倒也不慌不忙，胸有成竹道：“大人明察，这厮妄想推罪于我，望大人详查！”
县令笑道：“他即说你是凶贼，你可有证为自己澄清？”
祁剡笑道：“大人尽可问我的这些在场证人！”说着，便指向他的家奴。
堂下听审百姓议论纷纷，“这些皆是他的犬足，当然为其摇尾乞怜！”“真正的证人大多已然被其关押，真乃小人！”“若不又是一则冤案！可怜柏清公子啊！”
堂下吵吵嚷嚷，县令惊堂一拍，骂道：“都住嘴！大堂之上岂有尔等刁民撒野！”
又问柏清：“你又有和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还未及柏清开口，堂下几个血性百姓呼喊，“我们皆是目击证人！我们愿为其作证，杀人犯正是那祁剡！禽兽不如，应将其绳之以法！”
祁剡闻此，大骂道：“一群刁民！有何资格到此作证！”县令包庇祁剡，附和道：“都住嘴，公堂之上，岂有得你们胡言乱语，若再造次，定定你们个扰乱公堂之罪！”
玫珍看不得眼，大骂，“我们即不为证人，犬足证人即为证人！真乃官官相护，厚颜无耻！”
县令心中范虚，大叫道：“刁钻泼民再乱言！乱杖伺候！”
正乱间，忽见一女子快步闪入公堂，一语静公堂，“大人，我来作证如何？”红粉微启，仙仙佳人，县令被这十三香迷得失了神，茵帘在堂下招呼永福道：“请况如何？”
永福愁颜顿展，乐道：“我还怕你们出来不得！官官相护！云小姐出现及时，公子有救了！”
茵帘嘴边犹豫了一下，欲言且止，两人静观公堂。
柏清只觉十三香玉面微粉，身轻袅袅，气色爽朗，心中欣然，但两人相距甚近，却不见十三香看视自己。
只听得十三香道：“大人且听小女子说一说当日之境。”
祁剡见十三香来，又心知当日之事正被她撞见，本想禁锢于她，不知其今日如何逃离钢铁圈禁，到此公堂，想至此，冷汗狂淌。
县令察觉异常，也顾不得其他，只愿为十三香做主，笑吟吟道：“云小姐为此事出阁，相必此事定有原由，本县令定会为你做主！”玫珍暗碎了一口。
十三香面无神情，道：“大人之意是我有资格作证，是吗？”县令淫笑道：“那自然是，云小姐驾临本县…蓬荜生辉！”县令似乎已经失去理智，语无伦次！
但见十三香面无任何神色，淡淡望望堂下百姓，又冷冷的看着柏清。
柏清含情相望，寒感从未有过，却又似曾相识的寒意，十三香突然面带伤色，哭诉道：“大人容禀，当日表哥与秦柏清大打出手，秦柏清势在劣处。情急之下，竟随手拿起碎瓷片要来刺我表哥，这时老叟不小心摔过，他便误刺老叟，以至身亡！”说着假意以巾拭泪，“大人可要做主，若不是那日老叟的误撞，今日死的便是我表哥啊！”
十三香全不似往日端庄素雅，一席娇语带着媚艳，惊呆堂上柏清与堂下众人。
祁剡从未见过如此十三香，半晌回过神来，附和道：“香妹所言极是，句句属实啊！”
县令心中狐疑：此事莫不是有何玄机，虽这琴香与祁剡有婚约，但全镇人人皆知，此乃强逼嫁女，其与柏清倒是情投意合，今日怎会？也罢！我既受财于剡，必要为其做主，乃道：“罪人秦柏清还有何话要说？”
柏清自始至终皆是视向十三香，只道她或有甚苦衷，无奈性命危浅，魂不附体，无言以对。
其实，堂上之人并非真正十三香，想那日十三香因病服下烁砾珠。那烁砾珠本是狐妖之物，无以寄身的嘉雪寻珠至此，本妖与人，不可随意同身，即使合体也已被发觉。无奈烁砾珠乃天地间圣物，带有仙气。
可怜十三香因食此珠，嘉雪便可寄身于她，吸其精魂，妖气渐散，连秦海收如此道行，也未可察觉，故有今日之伪证。
嘉雪寄身于十三香后，发现此珠亦是与十三香结缘，居于其身，不仅神清气爽，法力回增，且是功力猛增，原由石身修得的修为，皆可在其人身施用。眼见仇人居于堂下，近在咫尺，无奈刚寄人身，且秦海收有其师连土兴赠与的神丹，冒然出手，恐不自敌，不可轻举妄动，心生恶念，先用计去其心肝之人，秦柏清，好叫其也尝试这痛失爱子，生不如死之楚！且秦柏清当日食我哲儿之血，无知却是罪不可赦。如今虽其得仙露神力在体，仍尚不知用，我就此借其恋女之身，丧其心志，将其吸血食肉，定会法力大增，屠秦氏之日必将近已！此计一箭万中，妙哉！妙哉！
众人正对十三香伪证议论纷纷，祁剡对县令施礼眼色，阴笑着，县令心中自是会意，脸上却掩饰不住妒意，可惜如此佳人也！
惊堂一拍，“罪人秦柏清，杀人之罪虽属无心，但杀人终要偿命。定明日午日申时，菜场市前，斩首示众，以警市匪流氓！”
说罢又是一拍，官威尽显，“退堂！”
玫珍性本急躁，一闻此果，顾不得所有，未及县令退到后堂，冲入衙内，推开众衙差，上前大骂道：“无道狗官！草菅人命！今让你与我柏清陪葬！”
说罢挥剑要去斩杀县令。县令抱头鼠窜，大惊道：“捉下次刁泼奸徒！”
正乱间，只闻得一佳人之音，“且慢，爹爹！”乃是县令之女，义香，其身后闪现两人，一青年小生扶持一妇人侍立其后。
妇人乌发已仓，悲伤之色使其昼夜间，更添几岁，布满皱纹的眼角仍是微红，声音微哑，“大人且慢，听老妇人一言啊。”
县令见自家女儿现身，又闻得有人要言，强压惊色，故作镇定道：“义儿，此乃公堂重地，你…”
义香视着已无六魂的柏清，正言道：“大人，此案实有冤屈，此乃陈原之妇子，请大人容禀。实情！”说至尾，义香禁不住哽咽，柏清之昭雪，陈老之冤无处伸啊…。老妇拭去泪珠，转身对众人道：“让老妇人把话言明。”又转身躬身，目中泪怨交聚，“青天老爷明察，我乃陈袁之妇，我家夫婿久持顽疾，日常发病，失去心智。今见市中嚷闹…无奈…无奈顽疾突发，自取其命…实在与他人无关，我等家人不愿就此误了好人，不再上告，请大人明察！”实乃千古冤案，为纠冤假，竟忍让屈辱，此为大义！
县令一闻，人明明是被害身亡，为何就此撤诉，因道：“不必畏惧，罪人已定，我定…”
未及县令言尽，妇人哭跪道：“大人无需多言，且让我与儿早些让夫安息，勿在此再受骚乱。”
说罢，重重一扣头，县令心中实有愧感，挥手示意衙差相助妇人而去。柏清泪已雨下，可怜陈叟枉承此祸，如今。不得瞑目，日后可偿之事，便是待好其妇子，以慰其九泉之灵。
原来，这陈袁一家，并其他数穷贫之家，日里常受恩于清。今本欲惩治恶徒祁剡，无奈反被其咬，眼见恩人获罪，只得含冤撤诉，以护柏清。
县令本是收人钱财，今见此状，心中愧感相生，只得作罢，又见祁剡使了眼色，会意道：“今既原告撤状，我亦不再追究，死罪即免。”
众人正为妇人含冤之义感伤不已，闻此心中自是松了一下。又闻县令道：“但秦生市景作乱，吓惊陈叟之责，罪不可免，杖刑二十，以儆效尤！”
说罢，柏清已被拖至公堂中间受刑。被衙差阻挡在外的玫珍及众人已是呼声骂声一片，县令视若无睹。
“爹爹，不可！”义香欲上前阻拦，柏清目含秋色，含笑淡淡对其摇摇头，“义儿退下罢，莫要为难爹爹啊。”
县令叹息一声，便要退至后堂。义香目中顿起涟漪，泪水已止不住落下。
十三香一旁，冷眼相观，淡淡讽笑。此举正落入柏清那已有朦胧的眸子，十三香，到地有甚苦衷，有甚苦衷？…。
玫珍见海收与师娘痛心疾首，而以法闹乱人间非道家之许，故无可奈何。
眼见硕粗重杖即落清身，心中对柏清之疼惜恋意无处可宣，一急之下，纵身跃到柏清身前，以手握住杖木。
衙差之力哪里是玫珍对手，正抽动不得，无可奈何之际，但见十三香闪现眼前，左手一挥，将玫珍双手打下杖木。玫珍吃了一亏，夺步还欲救柏清，十三香左档右拦，竟使玫珍毫无近身之隙。
玫珍怒言道：“此皆我等视错人之错，误我清弟受此劫难！”说着怒视十三香，目中之火意将其燃“…想我清弟为你舍生忘死。你竟忍出堂伪证，叫那老叟不得昭雪！如今视其杖刑而若无其事！今日之行露你真性！亦不枉你奸人之女之份！”
十三香冷面看着面色已仓，却目中含情的柏清，冷笑道：“大人已施了恩惠，尔等莫不知好歹！”
柏清故作轻松，淡淡笑视玫珍，摇手示意其退下，并对堂下海收、浮茫、永福等人点头示意，我且安好，不必如此。
柏清回头默默望着十三香，至其消失人众间，昏迷间，心中也念及其有甚苦楚！
海收本性燥，无奈忍下，怒火无处可泄，正撞上十三香隐约杀气之目，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心念：小小年纪，如此心计，真乃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觉十杖下去，已皮开肉绽。柏清本已身遭鞭刑，心力交瘁。如今受此酷刑，承受不住昏死过去。衙差见民愤甚大，本欲就此罢手，十三香怒道：“县令养尔等何用？！杖打岂是挠痒？不欲保尔等饭碗否？”唬的杖差力行二十杖。柏清不成人样，众人上前相扶，怒视十三香而走。
秦氏夫妇离去背影，十三香目中杀念，秦海收，此即为始，挫骨扬灰就在今时！
茵帘上前怒道：“小姐，这是为甚，岂能助恶为恶？！那是柏清公子…柏清公子…”
柏清。柏清。柏清。嘉雪正欲言，忽心感交瘁，心生恶计，若用此状消磨此女精锐，让其精疲神倦，我再控其身，岂不任我所为，故嘉雪适时而退。
十三香身体微抽，瘫倒在地，如大梦初醒，心感微伤，疑道：“我。怎会在此？”
茵帘刚欲斥责，祁剡上前扶住十三香，淫笑道：“我的香妹，真正我的妻，日后过门，表哥定会好好疼惜你的…哈哈”十三香正欲抽身挣脱，只觉气力衰微，昏死过去。
醒来时，十三香已在家中，茵帘怒不可遏，将适才公堂之事全程叙于曲儿，一旁曲儿愣道：“怎会如此，不可能的。小姐怎么会陷害秦公子呢？”
十三香闻言至此，掀起床帘，翻床而下，滚于地上，急哭道：“我。我没有。怎么会？只觉一夜梦醒，怎会害了柏清。”
茵帘怒气未消，哭道：“秦公子本就受了鞭刑，如今杖刑二十，还是小姐…出衙已不成人样，现已归府，是生是死，亦未可知？”
十三香只觉一口闷气憋于胸前，欲出不能，眼前一黑，呆坐于地。忽然起身，脚无裹物，直奔门外。
曲儿急拦道：“小姐何去？”
十三香面无血色，晶莹满面，嘶哑颤道：“我。要前去探视，柏清。他。”
茵帘苦笑道：“今日之状，举镇皆知，秦家众人皆是另眼视你，你哪进得去门来？不如。还是闺中待嫁。”
十三香心中甚哭，闻得茵帘如此挖苦，委屈泪道：“茵帘信我，琴香断不是此人！”
茵帘哭道：“跟随小姐数年，与小姐心心相印，茵帘怎会不知，可今日之事，小姐，晨时与家丁的相博出府，公堂上的杖刑相阻，小姐，你何时有此武艺，都是为了这冤案？你可知那老叟，那柏清。受了何苦，茵帘实在不能自已！”
十三香泣不成声，化作泪人，“我真的不知，我。没有。柏清是我所害？为什么？我怎会全然不知？如今刀山火海，我定要前去相视。若是他去了，琴香绝不苟活…”
柏清家中，众人既怒又悲，怒那十三香人面兽心，无情无义。悲这柏清遭这皮肉之苦，却痴心痴义，玫珍急道：“师父何不施法救救清弟。”
浮茫哭道：“此为人间，我等法术只奏降妖除魔，施医救人之法非你师父与我所修为。”转身对海收哭道：“不过，且让我试上一试，我曾拜师于药神，应可救我儿之命。”
海收强忍硬汉之泪，苦道：“小心孩儿，莫要再苦了他了。”降妖除魔，武中之王，威猛大汉秦海收竟为柏清终落泪，更莫说十二香几位佳人，早已泪洗如雨了。
浮茫挥手指于柏清身上施法，为其愈合伤口。柏清面色渐生，神光渐渐回，昏迷中轻唤道：“有何苦衷？我不怨你，有何苦衷？”
正施法间，闻得外面一阵喧闹，永福与一女子之音相对，仔细一听，乃是十三香在哭言：“我要探视柏清，求你许我入内，求你。永福…”
永福冷面哭道：“我家公子病危，不必会见外人…”
十三香虽已知得先前之事，恰才茵帘之色已深伤其身，今见往日永福如此，心中已是苦水难收，哭道：“我知今日之恶行，但真并非十三香所为，你且让我进去，永福，视他安好，我且安心，任尔等处置…”说罢清颜玉面，诚挚双眸，跪拜在永福脚下，实在让人为之动容，永福心中难受，实在不忍。
只闻玫珍冲出门来，大骂道：“贼女，莫在此假惺惺，柏清因你而伤，你会好心如此！定有阴谋，快些回去做你的祁大夫人，休在此恶人心肺！”
十三香跪拜在地，苦道：“从无此愿，求你们许我进去见柏清一眼，求你们…”
玫珍见其如此楚楚可怜，心中也是软些，但忆起当时之景，屋内柏清之伤，强忍哭腔，怒骂道：“你还厚颜赖此作甚！想你一大家小姐，何故待柏清之好，联系今日之事，是必利用其为你救命取灵之用，怎地？今日到此惺惺作态，又是有何卖命之事相求，来害我清弟性命？”
浮茫以手抚门，目中略带嫌恶，“你走吧，清儿不想见你，我们本就门户不当，秦家寒门以后也断不敢再迎你。”
十三香气息渐弱，轻喘道：“十三香怎会有此意？想不到不过一日，竟如山海之距。即不得相见，只愿柏清安好。”
玫珍苦笑道：“不称尔意，他命已安。”十三香喜极而泣，掩伤笑道：“如此甚好，我即不扰他，别过。”
十三香回到家中，心伤欲死，一夜未眠，神情憔悴。
十五载冤仇牵下枝，十三香痴女受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