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1 / 1）
三
小闷油瓶没吭声，看着地面发呆。我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他。可能被我看毛了，小家伙肉肉的小手向我脸上招呼过来。我一把握住，顺势抱起，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拿鼻尖蹭了蹭他滑嫩的小脸。
“小坏蛋想打我？看我不打你屁股。”我作势要拍。两条小胳膊却环住了我的脖子，我听到小家伙闷闷的声音从脑后，传入耳中。
“今天是海花被抱的最多的一天。”然后两只小手环的我更紧了。
我呼吸一滞，心头像被狠狠抓住一般，让我窒息。三岁的我，在干什么？在父母那儿撒泼哭闹。被二叔、三叔当宝贝似的宠着。别说抱一天了，骑在脖子上一天都没什么。而现在抱着我脖子不撒手的这个孩子，拥抱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望。尽管我知道几十年后的他是多么强大而又冷漠。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对任何人都抱着一份疏离和戒心。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摸了摸他的头。“花儿，松手。”小闷油瓶很听话得松开手，我把他高高举起，又放到自己脖子上。握着他的手，在不宽的小道上奔跑起来，就像小时候父亲对我做的那样。或许，我正在从闷油瓶身上学习怎样做一个父亲，又或许在他身上寻找这些年来消失在我身上的天真无邪。
我正跑得起劲，脖子上的小家伙也正难得地笑着。这么美好的一幅画面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
“臻先生，我要带海花去学堂了。”阿兴背着手站在小道的尽头，似乎看了有一会儿。
我把小家伙放下来，牵到阿兴面前。“我一起去看看吧，反正也闲的没事。”
“臻先生，我家族长有请。待我将海花送到学堂，请您跟着我去见族长。”阿兴说着要来牵小闷油瓶。
闷油瓶躲开了，抱着我的大腿对他说：“海花可以自己去学堂，阿兴叔带臻叔走吧。”
阿兴的眼中闪过什么，笑眯眯地缩回手。“那海花自己路上小心点。”
“嗯。阿兴叔臻叔再见。”闷油瓶挥了挥小手，跑远了。
“臻先生，走吧。有人想见见您。”“嗯。”
这回他不是带我去会客厅，而是把我带到一处庭院。庭院内的石桌旁，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张起灵，另一个没见过。
两人听到声响，回过身。
“臻先生来了，快过来坐。”张起灵向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下。“这位是。”
“张应元，海花的，父亲。”张起灵道。
闷油瓶的父亲？不对，张海客说过，当初闷油瓶告诉过他们，你们所谓的父亲不是我的父亲。
我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了下去，并未做出反应。
那两人也不恼，都在石桌旁坐下来。我一边玩着杯子，一边想着他们会问我什么。看闷油瓶受到的待遇，他父亲在本家的地位不会高。如果要说张家的秘密或是其他。张起灵没理由带着他一起来见我。那么，应该是有关闷油瓶的了。很显然，饭前张起灵说的他父亲出去办事了是骗闷油瓶的，这个被称为闷油瓶父亲的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不然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如果是这样的话……
“张族长，能把我的东西还我吗。”我放下杯子，看向他们 。
“阿杨，去把臻先生的东西拿来，在我房里。”张起灵向走廊上一个少年远远喊道。
“怎么，族长对我的东西那么感兴趣？还拿回房里仔细研究？”我揶揄他。
他没说话，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族长没发话，张应元自然更不会说什么。娘的，这就是所谓的张家人的共性吗？
于是，三个傻逼坐着吹风。很快，那人回来了。手上拿着的正是我的登山包。
我接过来，当着两人的面一一检查东西，发现没少，于是我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抽起来，狠狠吐出几口。我相信我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神婆。
此时，张起灵终于开口了。
“臻先生的衣物我已派人洗净晾晒，现在，可以请您解释下吗？您的这些东西，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科技还无法达到这个程度。”
见他那么直奔主题，我也不想兜圈子。
“你们是想确认我在饭桌上讲的话？我知道你们张家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来历，正如你们所想，不用再做多的猜测。什么可以告诉你们，什么不能告诉你们，我有分寸，你们不用妄想知道一切。”我顿了顿。
“另外，不要以为我说过海花对我很重要这种话就拿他来威胁我。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试一下，我会让你们知道，主导权在谁手里。”我的语气并不狠，因为我有这个实力，不需要装腔作势。唯一让我郁闷的是，本以为十年一到，闷油瓶一出来，我那些对付道上的人的手段计谋都能收起来了，没想到，却到了这儿和张家人开始了博弈。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希望您多照顾照顾海花，这孩子从小没母亲，我又忙。难得您喜欢他。”张应元在一边搭话。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起在不久的将来，闷油瓶会被逼去阴森的古墓放血开路，心头就有火往上窜。这么小就要目睹人心的险恶，看着父亲被杀死在自己眼前，就算不是亲爹，也会难过吧。
“只是没母亲？您不是他亲生父亲吧？不要在我面前装样子。我都清楚，如果你想靠着这个孩子往上爬，我劝你好好保重，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天。”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张起灵拦住。
“臻先生为何对我们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我一愣，的确，这半天以来，除了对着闷油瓶，对待其他人我都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太明显了。更何况，张起灵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他早已把我看了个透。
“那你们又为何留着海花这个对于你们来说，血统不纯的杂种？”我盯着他们两的脸，希望看到点什么。可是，不仅张起灵，连身为父亲的张应元，都没什么反应。
“愿意您自己清楚，希望您有本事好好保护那个孩子，我们还有事，就不陪您了。”张起灵起身要走。
我绕过石桌凑到他耳边：“我只是希望他活着，其他的我不会插手，别过分。”他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阿杨，给臻先生另外安排一间房。那群崽子晚上睡觉不老实，别打扰了臻先生。”
“是。”
我向张应元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阿杨往里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