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醋意晚宴(1 / 1)
兰渃闷然的心一下子亮了起来。
扶桑此时应是在筹备晚宴!这么说,不仅他无事,而且她今晚就可与他相见了?
算来距他们分别已有两个月了呢。时间真是过得快。
这宴会的地点好巧不巧正是冰叠山。冰叠山从远处看就有一种雄壮美,不知道山里是不是真的另有一番风景?更何况,她有扶桑作陪啊。想到这里,兰渃不仅轻轻勾起了嘴角。
不远处却冷不丁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发呆也能这么开心?”
兰渃抬头一看,正对上冥昭一张不冷不热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行宫了。兰渃想到冥昭方才的话,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从在北寒皇宫正殿那时候起,就一直在发呆?
兰渃的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冥昭又道:“今天的晚宴在冰叠山?”
“嗯。”兰渃应了一声,头脑忽然清醒,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不要去。”
冥昭的脸色陡然一沉:“不让我去?”他停了停,又道:“你真要去会寒扶桑?”
兰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是一派镇静:“我的确有事要找他谈一谈。你若实在想去那晚宴,到时候便和羽夕他们在一处好了。”
冥昭的脸色愈发阴沉:“好让你们孤男寡女地在一处?”
兰渃听他这么一问,倒是笑了:“不是让你大度点的么?我是去和扶桑商量要紧的事的。”
冥昭哼了一声:“反正你们孤男寡女的不能在一处。”
兰渃扶额道:“如果我去见扶桑还把你带着,扶桑他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他就该那么想!”冥昭很是气闷。扶桑的不轨之心他早就看出来了。
兰渃无语。这家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眼珠默默地转了一圈,妥协道:“好吧好吧,让你和我一起去。”
冥昭拍了拍兰渃的脑袋:“这才乖。”
拍得兰渃满脸黑线。
——
北寒不如南清富庶,宴会倒也是景象盛大。
夜幕将至,华灯初上。主角还未登场,喧闹的欢笑声已经响成一片。
“南清大皇子,南清长公主到——”
随着一声通报,山脚别宫里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人人望着大门口的方向。
只见一淡金色锦衣的男子出现在那里。他身形颀长,面庞温润而不失英武,目光醉人而自有气度。座下宾客心中禁不住都叹了一声:南清那种地方,竟也有这样的皇子。
接着,一男一女徐步而来。
走在前面的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身量有些纤弱。偏是她一袭暖白色长裙,映着斜照过来的灯光,恍若月宫的仙子,踏着柔云降入凡尘。这是南清的兰渃公主无疑了。四下里有人对兰渃公主不以为然。——看这身板就知道她的身体并不十分结实;更何况传闻她常年抱病,一副病容像鬼一样——也难怪她要戴面纱了。
当众人的视线落到她身后的男子身上,不由得都懵了。他一袭锦纹流动的月白色锦袍,衣袂飘摆,肆意风流。他微抿着唇,一双琉璃的眸子却是似笑非笑,摄人心魄。
这位、是……驸马?听说兰渃公主还未出阁啊。
是……幕僚?南清大皇子都没有带幕僚她长公主怎么能带幕僚呢?南清不是一向注意体统吗?
……等等,他站的地方好像是……侍卫的位置?
天哪,不是吧,这要的妙人竟然只是一名侍卫……这个兰渃公主她也太不爱惜人才了吧?哼,女人果然是女人。
不过,在座的宾客中可不只有男人。
没有人注意到一束异样的目光,一直追随他到兰渃的座位。
坐在上首的扶桑本来微勾着嘴角,看见冥昭过来却眸光几乎不可见地一沉。
兰渃那时离他很远,自然没有看清那一瞬间他神色的变化。望着扶桑依然飘摆的玉色衣袍,她那一颗忧虑的心真正归于平静。扶桑那样的人啊,怎么会不懂得保全自己呢?是她多虑了。
她站在他面前,对着他柔柔的目光,一时无言。
扶桑亦不说话,只笑着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
兰渃坐在座位上,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扶桑,好像才真正到了北寒。
“南清大皇子,南清长公主,别来无恙?”扶桑温和地微笑,余光间却注意着冥昭的举止。见他大大方方地在兰渃身边坐下,还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更是一沉。
“啊,我们都很好啊。扶桑你还好吗?”兰渃眼神晶亮。不得不说,她有些激动。
扶桑微笑着点了点头。
兰渃激动的心情突然卡壳。
冥昭刚刚狠狠地在她手上捏了一下。她偏头看他,却发现他依然笑意微微,而且目光落在扶桑身上。
丫的!兰渃在心里骂了一声,收回自己的目光。
扶桑的神情微微一僵。他转过眸光看向羽夕:“你们能来北寒,实在是我们北寒的荣幸。”
羽夕敛眸道:“扶桑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扶桑眉梢一动:“这是应该的。”默了默,笑道:“我们今日就放开些,好好地叙叙话罢。”
冥昭传音入密:“渃儿,别忘了你的承诺哟~”
兰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冥昭瞟了她的包公脸一眼,唇角微勾。
酒一次次地倒,菜一样样地上,兰渃的眼睛一遍遍地往冥昭那里瞟。
扶桑和羽夕一直低着头。沉默中似乎有风云在酝酿。
许久,扶桑微咳了一声,抬头道:“扶桑去更一下衣,诸位见谅。”说罢,他就离席往后面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兰渃向四下里看了看,亦笑着起身道:“啊,我去更一下衣,很快就回来。”
冥昭跟着她一同起身。
羽夕猛地抬头,盯住冥昭:“冥昭公子也要离席?”
冥昭报以微笑:“现在鄙人是兰渃公主的贴身侍卫,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羽夕笑道:“即使她去更衣你也要去?”目光却是锐利。
冥昭继续微笑,并且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要干什么你我都清楚。”
然后他就坦然地把兰渃拖走了。
羽夕坐在远处,冰冷的气息肆意弥漫。
扶桑当然没有去更衣。他就在殿外等着。见冥昭和兰渃一起出来,他俊颜终于不可掩饰地阴沉了下来。
兰渃无奈地对他笑了笑,走上前道:“冥昭他是我侍卫……”
扶桑沉着脸打断了他:“你是不相信这里的安全吗?”
兰渃实在笑不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扶桑这样生气。她偏了偏头,给冥昭递眼色示意他离开。
冥昭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正视着扶桑的眼睛:“实不相瞒。我只不是她的侍卫。”他顿了顿,就在这短暂的一顿中,兰渃猝不及防地捂上了他的嘴。
两双眼睛在夜色里对视。兰渃看见他的神色从惊讶到愤怒到失望到冰冷,她的心也在一阵阵剧痛中沉到谷底。他是真的生气了吧。可是后面的话不能让他说出口,至少现在不能。
这种时候最忌沉默,却又各自无言。冷风从雪峰吹来,兰渃的手在风中颤抖。
冥昭神情冰冷地拿下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兰渃慌忙伸手去拉他,却终是连一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也没摸到。
她有些颓然地转头看向扶桑。模糊的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许久,她听见扶桑轻声问:“他刚才想说他喜欢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