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香饽饽?(1 / 1)
兰渃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吧。”
扶桑很想接着问她,那么你喜欢他吗。但是当他借着宫殿内的灯光看见她有点发白的脸,他忽然失掉了问下去的勇气。如果她说是呢?如果她真的就喜欢上了一名小小的侍卫了呢?她刚才,是不想让他难过吗?
不过,至少他方才亲眼看到了她对他的想念。那样的热切,怎么会是假的呢?有这些,也就足够了。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兰渃整理了一下情绪。正事要紧。
她给了扶桑一个微笑:“白鹿泉我去过了,的确很美。现在我又见识了冰叠山。远远地看上去,冰叠山真是壮美。不知道山里的风景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样。只可惜现在天色晚了。”
扶桑的睫毛一颤,一圈笑意化开:“冰叠山上倒是有个地方好赏夜景。”
“那我们走吧。”
冰叠山才是真正的山。
他的山脉连绵起伏,一望无际。每一座山峰都是巨人,把他的神秘隐藏在云端。
他告诉你什么叫广大,他让你心生虔敬。
即使他沉睡在黑夜里,他也能以夜风和苍月洗涤你的内心。
这样的地方,很适合散心。
“我来北寒的一路上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扶桑脚步一顿:“哦?都是些什么事呢?”
兰渃抚额:“算了,都是些不开心的事。”
扶桑沉默。
兰渃忽然有些懊恼。大概黄历上写着今天忌出行吧,要不然她怎么气走了一个又气闷了一个?
她觉得扶桑这事还是可以解决的,于是揉了揉鼻子:“嗯那个……”
扶桑忽然拉住她:“坐下吧。”
兰渃有些茫然地随他坐下。
这时候,一弯上弦月正从山坳里升起。皎洁的月光洒在山顶的皓然白雪上,无限清辉。
兰渃和扶桑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断崖。这断崖恰像一个看台山林的千姿百态在前方上映。
“啊,真是个好地方。”兰渃由衷地赞叹了一声。眼前的美景让她把刚才想说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扶桑轻笑:“你对我的品味大可放心。”
兰渃睁大了眼睛。这这这这,这样的话像是扶桑说出来的?
扶桑看着她惊诧的模样,眸光微动:“刚才你说,你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不开心的事?”
兰渃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寒溯凌真是太可恶了。”
扶桑睫毛垂下:“其实他……何尝不是可怜人。”
兰渃拍了拍他:“你这慈悲心肠倒是令人感动,不过你也得想想你自己呀。”
“我啊,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扶桑仰头看了一回已经完全升起的月亮,“我八岁的时候被父皇关在汤谷,连母后都不能来探望。那三年的日子本来是会很苦的。
“汤谷里除了小小的一处行宫就是荒郊野岭。父皇把我一个人关在山野里。在那里生存都是问题。其实我也理解父皇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不怪他。”
他停了停:“可是谁想到有一位仙者从天而降。他不仅帮助我在山野里生存了下来,而且教给了我一身武艺。当然,之前我也学过武,但真正成就了我精神武功的却是他。只是那位仙者三年之后就消失了,连姓名也未留下。”
兰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
这个问题太直白,弄得扶桑愣了愣。他笑道:“我今年二十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兰渃脑中轰然。扶桑今年二十,她的真实年龄是十六,扶桑比她大四岁。那么扶桑八岁的时候,她四岁。她的四岁到六岁是在独自练功中度过的。那样的魔鬼训练她永生难忘。同样的三年,这绝不是巧合。更何况扶桑描述的……
这位仙者,怕正是她的授业恩师暮翩法师吧?
“唔,没什么。”她回应了一声。想起刚才扶桑的话,她不禁又笑道:“你不知道他的姓名,那么三年里你都称呼他什么?”
“我一直都叫他仙伯伯。”
兰渃差点从山崖上栽下去。
扶桑赶紧扶住她:“小心。”
“仙、伯、伯!”兰渃擦了擦脸上的黑线,“呵呵呵呵,他怎么不叫自己香饽饽啊?”
扶桑正襟危坐曰:“他是我的恩人,你不可以这样调侃他。”
“……”
暮翩法师在很远的某地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把法师的事搁在一边,兰渃把扶桑的话回想一番,又提出疑问道:“你父皇恨铁不成钢?这是为什么?”
扶桑的目光和月色融在了一处:“你应该听说了关于我出生的那个传说吧?”见兰渃点头,又道:“那是真的。”
兰渃蹙了蹙眉头:“日出于汤谷?日晕九道?真的这么灵异?”
扶桑嗯了一声,说道:“但天下人不知道的事,日出汤谷之时我母后正难产。我生来体格也比别人弱一些。所以父皇在我刚出生之时就立我为太子,主要原因是灵异天象;他其实很讨厌我的。你知道,北寒人普遍讨厌弱者。”
兰渃沉吟道:“你以前跟我说你是个异类,就是指的这个吗?那寒溯凌岂不是也是异类?”
“二皇子恰恰不是异类。”扶桑的眸子里滑过一道暗沉。
这句话兰渃不太理解,她也并未深究。她低着头问道:“寒溯凌是不是对你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算是吧。”
兰渃想着这个人到这个地步了还在菩萨心肠,心里一阵叹息。她说道:“你的兄弟姐妹都那么支持寒溯凌么?毕竟你才是太子。”
“二皇子与我是同胞兄弟。”扶桑的脸上看不到悲哀,“父皇母后都宠着他。他争一争皇位是很有资本的。”
扶桑的这个境地实在是够糟糕的了。兰渃叹了口气。
不远处,凉风吹落一地的翠绿的松针,毫不留情。
她忽然悄悄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诡秘地笑了一下:“嘿,需要我帮你吗?”
——
直到兰渃回到自己的行宫,她都再没有看见冥昭。
她去了他的寝居,屋内陈设依旧。灯花依然四散落着,一本没看完的书还扣在桌上。
一切,都和他们一起离开行宫时一个样。也就是说,冥昭是直接从宴席上离开的。
兰渃本以为他只是赌赌气罢了,他离开的这件事的确出乎她的意料。
他这一去,还准备回来吗?
她不该那样粗暴地阻止他……她应当事先和他说好……或许她根本就不该答应让他去……怎么说,都是她的错啊。
她颓然地靠着墙坐下。
他就这样走了吗?那些说好的喜欢,说好的信任呢?就这么结束了吗?
又一阵夜风穿堂,吹过哗哗的树叶,吹动房门吱呀地响。
“主子是在为冥昭公子的事难过吗?”暗香站在门口。她身旁是抿着唇的疏影。
她们俩一直在暗中护卫着兰渃,今晚的那些事除兰渃和扶桑上山之后的以外她们都目睹了。冥昭公子个性虽然倔强,但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赌气离开啊。
“主子,琅苍他们四人昨日来过。他们说他们要跟随冥昭公子出一趟远门。”
兰渃猛地抬头:“出远门?去哪里?”
“这个他们没详说,只说要翻过冰叠山向北去。”
“翻过冰叠山向北……”冰叠山的北边,是一大片人迹罕至的荒原。住在那里的,不是强盗就是高人……兰渃的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艳艳的笑意随之在嘴角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