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悠悠长音念卿心(1 / 1)
黄昏独日,翻腾的江水将浅滩又一次打湿,夕阳斜射,懒懒地洒在人影身上,远远望去,人影好似被一阵金光覆盖,而一身暗黑的长袍却显出一阵阴冷。
一个手握长剑之人走过去道:“王爷,属下打听到了,恒王爷就在皇营的营牢之中。”
人影缓缓转身,脸上尽是冷漠与傲然,看了看他,人影双眼微眯,冷言道:“他不能留,闵廷,你去让那个人送他上路。”
闵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小心翼翼道:“王爷,那可是……”
“没用就该死!”临王突然白他一眼,眼神中的凶狠刹时出现,喝道,“当初他信誓旦旦,说一定能守住会州,可以扣下白沙关,可现在呢?本王好不容易向北进了一步,都是这个没用的东西!若他一时怕受了皮肉之苦而供出了本王最重要的探子,本王如何再知晓小皇帝的情况?”
闵廷先是一惊,待他说完后又为恒王辩解道:“王爷,属下认为,恒王爷是不会出卖您的,而且王爷同恒王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王爷难道就不念就手足……”
不等他说完,临王又是劈头骂道:“手足?你懂个屁的手足!本王话已经说了,他必须死,三日后,若皇营中传不出他已死的消息,你就代他去死吧!”
闵廷只得答道:“是,属下明白了。”
临王冷哼一声便从他身旁离去,看着黑色的背影渐渐远离,闵廷咬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小声道:“恒王爷,对不住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严佑成带领八万大军已至边峡谷与大军汇合。边峡谷地处锦州西面,与临王的营地正好隔城相对。
“皇上,”圣营之中,郁随羽道,“臣已打听到,临王好像根本不在意恒王的生死,并没有为他采取别的行动。”
严佑成淡淡一笑,唇上带着一丝轻蔑,道:“他还是如此。”
郁随羽不解:“皇上此话怎讲?”
“没什么,”他摇摇头,又道:“其实朕也料到了他不会为恒王被俘而出兵,对于他最终的目标来说,恒王的生死,实在是微不足道。也罢,恒王就暂时放在营内吧,朕现在不想杀他,等这场战结束了,朕再慢慢找他算账!”
郁随羽道:“是,臣会派人守住他。”
严佑成道:“朕估计临王暂时不会有所行动,还有一件事。”
郁随羽问道:“什么事?”
严佑成斜斜一笑,道:“临王或许还以为朕没有察觉,朕的营中,有临王的探子,这件事,朕想交给你去做。”
郁随羽略微吃惊,垂下眼道:“为什么是我?”
“你应该明白,这场仗是因谁而起。”严佑成在他身边踱步,道:“这场仗一旦结束,论功行赏必不可少,有赏必然有罚,就算朕看在晨儿的面子上不追究你,可你觉得你能躲得过百官之口吗?若是能借此将功补过,找到临王的探子,百官自然说不成你的闲话。”
郁随羽沉默一瞬:“皇上有心了。”
“朕算是还你的情,”严佑成淡淡一笑,“晨儿被掳,若不是你将她救出,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皇上没有欠臣的情。”他突然道,“一切都是臣心甘情愿。”
严佑成道:“不管怎样,朕还是要谢谢你照顾了她那么久。”
郁随羽拱手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望,竭力找出临王的探子。”
走出圣营,郁随羽仰天长舒一口气,心中考虑再三,慢慢往恒王的营牢走去。
“郁统领!”看守营牢的将士看到他过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嗯。”他点点头,对那两个将士道:“你们俩离远一点,守住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皇上命我问恒王一些重要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道:“是。”
看着那两人走得远了些,郁随羽这才放下心来走进营中。
营牢内一片昏暗,恒王坐在一张椅子上死盯着他,喊道:“快解开本王身上的绳索,再叫沈晨那个小贱人过来解开本王的穴道,放本王走,等皇兄得了天下,必然少不了你的份!”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们的探子是吗?”郁随羽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恒王压了压声音道:“那你快放本王走!否则你就等着去死吧,花噬心的解药,可只有本王才能拿到!”
他压低了声音一笑道:“就算我放了你,你也跑不了,你身上的穴道,可只有沈皇后一人能解。”
恒王涨红了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爷,你听我说。”郁随羽转眼一脸严正,道:“皇上已经知道军中有了临王的探子,现在正派了我在查,我劝你暂时不要搅起什么风浪,以免坏了临王的大事。我也不会傻到把我自己给交出去,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办,你就安安静静修养几天,别整天嚷嚷,扰的人心烦!”
恒王沉声不语,他又道:“我先走了,王爷您好生修养。”
孤月独影,云深露重。
郁随羽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倒出一颗鲜红的药丸,却迟迟没有吞下。
花噬心……花噬心……若非这花噬心,他何必被两王逼着成为他们的探子?一口下咽,他在心中暗暗自嘲,明明已经脱离了朝堂,却还是得再踏进这趟浑水之中。脑中一时又是沈寒汐的如花笑靥,郁随羽面色一凝,蹚就蹚吧,只是他不能再受人摆布了。
“谁!”他猛然低声一喝,立刻就有一个人影闪在他的面前。
“闵大人?”郁随羽心中生疑,疑问一句。
闵廷微微颔首,递给他一张纸条立刻又不见踪影。
展开手中的纸条,郁随羽面色先是一变,眼中流露出一股震惊,随即看看四周,又定下心,沉着脸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燃化。
“晨儿,恒王非见不可吗?”墨棠边走着边问道。
沈寒汐道:“我想从他口中得到些与临王有关的消息,只是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现在众将正在议事,他走不开,我们得抓紧时间。”
墨棠半生疑由:“可恒王他会说吗?”
沈寒汐自信一笑:“身处困境,自己的亲哥哥却迟迟不来相救,恐怕他自己也对临王心有不满了吧。”
墨棠细细一想,点头道:“也是,若咱们再给他们兄弟俩加把火,正好趁火打劫。”
“不错!”她弹了一个响指,道:“我想,临王恐怕早就想甩掉他这个包袱了,恒王一向刚愎自用,这次反而栽到自己挖的坑里了。”
墨棠心中微微带喜,道:“若是这样,万花谷和公子的仇,便算是报了。”
沈寒汐心知她的心事,也不再说话,只是领了她一同朝营牢而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沈寒汐隐约瞧见一个黑影风一般地打昏了看守营牢的守卫,心中警惕顿时提起,悄声提醒了一下身边的墨棠,两人快步往营牢走去。
“你是谁?”
“无需知晓。”
“你要干嘛?”
“很简单,要你的命。”
“你要本王的命?你可知本王是谁?”
“我当然知道王爷是谁,实不相瞒,正是您最亲的人要您的命啊……”
“你……你胡说!”
黑衣人执剑对准恒王就要劈下,恒王似被吓住了,呆呆看着剑身离他越来越近却喊不出声来。
只闻“铛”地一声,黑衣人的剑在恒王头顶一指之宽时被沈寒汐一剑给挡了下来。昏暗的营牢内,黑衣人看着她一动不动,沈寒汐眼中满是敌意:“你是谁?为什么要刺杀恒王?”见他看着自己不为所动,又提高了音调:“你是谁?”
黑衣人这才动了动,双眼似无视她一般,剑走偏锋一转,对准恒王心窝就要刺下。沈寒汐右脚一踢恒王所坐的椅子,椅子即时滑出几丈之外,又对墨棠道:“带他走,这里交给我!”说着正视眼前之人,不等他出击便主动进攻,招招致狠,黑衣人节节后退,却是只守不攻。沈寒汐飞身一个倒挂金钩,悬至空中翻身又是一剑,黑衣人防备不及,右臂顿时出现一道狭长的剑伤。鲜血沾上她的剑,顺着剑身,滴滴下坠。
左手捂紧右臂,黑衣人闷哼一声,脚下借力一使轻功便逃出了营牢。沈寒汐跟着追了出去,已经毫无踪影,又看看黑漆漆的远处,她疑决一下,还是往回走了去。
摇醒了一个被打昏的守卫,沈寒汐问了几句却什么也没有问到,又担心恒王再被人刺杀,便急急地赶至圣营。没走几步就看到严佑成铁青着脸带着一大群人往这边过来,十几只火把一时照得她觉得晃眼。
见她安然无恙,严佑成还是心急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沈寒汐道,“不知道恒王现在……”
他这才放心:“他没事,我刚刚也派了很多人看住他。”
看着他一脸的关切,沈寒汐满怀歉意道:“天太黑,我没有追上刺客。”
握住那略微冰冷的手,严佑成有些后怕道:“这本就和你没有关系,快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嗯。”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抓住那人,遂对他笑了笑便和墨棠一起先行退下。
“晨儿,我觉得很奇怪。”墨棠道,“你挡住他的第一剑时,他为什么迟迟没有还击?”
沈寒汐心中更是疑点重重:“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招招致狠,可他却始终不曾还击,只是见招拆招,逢攻必退。”
墨棠试问道:“难道他认识你?不想伤害你?”
“认识我?”沈寒汐停住脚诧异道,“现在军营之中没有不认识我的,但是是谁就不好说了。”
墨棠念叨着:“是啊,你制服许瑜就已经让不少人大开眼界了,后来再同沈将军切磋枪法就已经没有人不认识你了,或许那人自认为武功没你高,便只是能躲便躲。”
沈寒汐道:“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可能,若非你今晚带了剑,恒王就要惨死他手了。那人被我刺伤了右臂,我想他若是还在军中,今晚就能知道是谁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西营那边传来“抓刺客”的喊叫声。
两人皆是一惊,沈寒汐面色正然,问道:“恒王现在何处?”
墨棠道:“我将他带给皇上了,皇上将他安放在西营,派了很多人看守他。”
沈寒汐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对墨棠道:“我担心恒王再次遇刺,你带梦琪去西营看看。”说着又抽出她腰间的佩剑,“我去看看。”言毕不待墨棠开口便使出轻功头也不回的往西营而去。
“你小心点!”眨眼间便不见她的踪影,墨棠只好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脚尖轻点地面,沈寒汐凌空起身,不过几息功夫便看到一个黑衣人周旋在几个士兵之中。只见那黑衣人身手敏捷,几招便让周身的几人无法近身,正欲飞身离开之时,沈寒汐一个快步闪在他的面前,手中的亮剑映射出他锐亮的双目。
“你是谁?”沈寒汐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那人不理不答,抬手便对她出剑。
沈寒汐吃了一惊,迅速反应过来,扬手便用剑死死抵住,又奋力推开,翻身一踢,黑衣人以掌相接,沈寒汐凭力在空中翻转一圈,又稳稳落在地上。黑衣人见状正欲逃走,不料沈寒汐不依不饶,一个跟头至他身前,没有片刻停顿再次挥剑对着黑衣人的腰间横砍过去,那人后退一步,电光火石之间挡住她致命的一击,脚下毫不留情对着她的腹下踢去。沈寒汐眼快,习惯性地就要用脚拦截,却与那人两脚相踢,脑中还无意识便感觉身子直直往后射去。
她奋力调节身体的平衡,突感一只手臂已经揽在了她的腰间,回头一看,严佑成以身护着她,两人在空中流转几瞬才停至地面。再看看那黑衣人,已被沈逸压在银枪之下。
严佑成紧缩的瞳孔中沁出阵阵寒意:“把他带下去,严加拷问!”
“是!”上前的几个将士将黑衣人捆绑好,压着他离开。
严佑成这才缓了缓面色,看着怀里有些不安的人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沈寒汐低着头轻声道,心里却是疑惑重重。
看着她有些发白的小脸,严佑成抱紧了她:“别怕,有我在。”
“我不是怕。”她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严佑成问道:“奇怪什么?”
“奇怪……”沈寒汐在脑中细细回想,突然道:“恒王……恒王怎么样了?”不等严佑成回答便拉着他走向看守恒王的营帐。
营外未见一人,入营的一幕更是让她呆住了,赵梦琪和墨棠两人姿势甚是奇怪,却都一动不动。
她问道:“你们怎么了?”
赵梦琪立刻叫了起来,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的,却只有自喉咙发出的低低的□□声。
沈寒汐即刻会意,解了两人的穴道后,墨棠亟不可待道:“恒王……恒王死了!”
两人皆是猛然一愣,便接连往床边走去,恒王双目瞪得甚大,面上表情狰狞吓人,双手散散的垂在一边。
“啊……”最后赶来的赵梦琪见此吓得大叫一声,便躲在墨棠身后拉着她往回走了几步,再也不敢靠近那张床铺。
沈寒汐也觉得恒王的死状着实有些吓人,遂往严佑成怀中靠了靠,严佑成扳过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怕。”又扬声道:“来人,把这里处理干净!”
四人沉默着坐在远离床铺的几张靠椅上,严佑成看向墨棠和赵梦琪道:“你们是说,是一个黑衣人杀死了恒王?”
“是,”墨棠肃着脸点点头,继续道:“奴婢和赵大夫赶来的时候,营外所有的人都去追捕那黑衣人了,而且恒王已经被刺了,但赵大夫及时救治,算是让恒王捡回了一条命,这时,赵大夫要奴婢拿一些药粉过来,奴婢刚刚走了几步,便被一个黑衣人点了穴,也没来得及喊叫。”
“我……我感觉……过了好久,墨棠也没来,便……便觉得奇怪……”虽是盛夏,赵梦琪却是双手抱膝,身上还搭了一条薄毯,断断续续道:“便想去找找她,回头……回头就看到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说着还用食指指着不远处的地方,“我……我觉得奇怪,叫她她也不答应,刚刚走过去……就……就被点住了……但是……我……我猜,那个黑衣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沈寒汐一怔:“左撇子?”
“对。”赵梦琪死命点头,“因……因为他是用左手点的我的穴,他点了我的穴后……然后……然后……”
见她仍是浑身颤抖,吓得不行,墨棠接着她的话道:“然后,那个黑衣人看了我们一眼,便往后面走去,我听见了他拔剑的声音,接着就是恒王断气的声音。”
“对……对了……”赵梦琪突然道,“恒王之前醒了一会儿,跟我说,要我告诉皇上,临王原定通过山壹、票襄还有锦州城三路出兵对付皇上,意欲用十万月缅军对付护卫皇上的三大亲军,此为主力,意在劫持皇上,要特别小心月缅国那十万大军的统领将军绍鲜,他的武功极高,箭法也好。”想起了恒王话中最后的情报,赵梦琪说话也不再颤抖,直接将恒王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严佑成。“还有……还有就是……”赵梦琪想起恒王死前的一个怪异,正犹豫着要不要说。
严佑成追问道:“还有什么?”
赵梦琪咽了咽口水,道:“我觉得很奇怪,恒王说完了临王的原定计划,突然变得很激动,好像还想跟我说些什么,这时,却突然不说了,我就反复问他要说什么,可他却是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赵梦琪话语一出,几人都觉得甚是怪异,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先草草作罢。
营牢外,郁随羽正往这边缓缓而行。
守卫弓着身喊道:“郁统领。”
“嗯。”郁随羽看了看营牢外的几个守卫,道:“我来审问一下刚刚被抓的刺客。”
“您里面请。”一个守卫二话不说就对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郁随羽看了看几人:“好好守着,别再让人打昏了。”
几个守卫将头压低,规矩道:“是。”
被俘之人正架在十字形的棍架上,双手双脚皆已是紫青一片,他的头向右微微摆着,喘着长短不一的粗气,黑色的夜行服已经被鞭子抽烂,露出夹杂着丝丝血迹的伤口和结实的肌肉。
郁随羽冷面看了他一会,道:“闵大人,您这是何必?”
闵廷微微眯眼看了他一瞬,又闭上眼:“这是我的使命。”
“不,”他道,“这只能说明你不相信我。”
闵廷却是一笑:“恒王死了吗?”
郁随羽点了点头。
闵廷笑意更浓:“那就好,他没有说出王爷的战术吧。”
若不是他在恒王就要说出他的身份时及时射出银针点住了他的哑穴,恐怕现在,人人都知道了他是恒王留在严佑成身边的探子。“没有。”想起当时的情景,郁随羽面色不变,淡然道,“你只是把他刺成了重伤,或许他知道他要死了,就在他要说的时候,我直接把他杀了。”
听着他的叙说,闵廷不语,只是继续笑着。
郁随羽问道:“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闵廷仍是笑道:“你杀了我吧,我知道皇上让你找出王爷的探子,你杀了我,把我交出去吧。”
郁随羽再次注视着这个歪着头闭着眼笑意不停的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闵廷道:“因为我们很像。”
郁随羽稍稍移眉:“此话怎讲?”
“你第一次刺杀恒王的时候,是沈皇后挡下了那一剑吧。”闵廷一语道出,见郁随羽神色微微一变,又自信笑道:“她步步紧逼,招招致狠,可你却不还手,甚至还让了她三分。”看着他的脸色渐暗,闵廷又盯着他的右臂道:“就算是她误伤了你,你也是无怨无悔……”
郁随羽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怒气,脱口就道:“够了!”
闵廷继续道:“我同你一样,为了我的妻儿,我也可以这样。”
安静到让人害怕的沉寂笼罩着两人,半晌,郁随羽才道:“你错了,我同你不一样,我无法像你这样这么忠心的为临王卖命,我不会再替他打探有关皇上的任何事情了。”
闵廷收起嘴边的笑,道:“可没了花噬心的解药,你活不过一个月。”
“活不过,也没关系。”郁随羽一句话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她的笑,她的语,既然有人能那么好的守着她,那他何必当一个多余的人?倒不如为她清除一切,保她一生无忧。“凡事有因就有果,我害死了那么多出征的将士,若我死了就能还清,倒是便宜我了。”
闵廷正视着眼前之人,道:“是,我确实同你不一样。我也不求你别的,我死之后,替我安顿好我的妻儿,别让他们出现在临王的视线中。”
看他脸上的坚毅和眼中的炯炯亮光,郁随羽道:“你若是真的想好了,我一定完成你的遗愿。”
闵廷点点头:“切记,不要让临王找到他们。”
更深露重,夜风沁人,郁随羽缓步走出营牢,风中摇曳闪烁的火把在他眼中映出道道橘色的亮点,掏出怀中的紫檀长箫,幽幽落落的曲音自他唇边飘出,顺着柔柔晚风,回荡在营阵上空,哀怨凄绵,悠长远久。
他望向营牢,低呢一句:“闵大人,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