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天长地久无时尽(1 / 1)
宸天四年,三月初二。
严佑成当朝宣定三日后御驾亲征,朝中一时各声群起,以宰相李越为首的几人全力赞同,而以兵部尚书何安为首的百官却是竭力反对。
方信直言:“京中不可无主,望皇上三思!”
“朕亲征期间,京中各事,均由洪宁王主事。”严佑成面不改色,一脸威严喊道:“严科!”
“臣在。”严科出列上前答话道。
“朕命你于朕亲征期间,暂管朝中各事,如有要事,务必快马加鞭传于朕亲自处理。”
“臣领旨!”
“皇上!”听完这道圣旨,何安一时按捺不住,脱口喊道:“亲征之事,望皇上三思啊!”
严佑成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退朝!”
“皇上……皇上……”方信追喊着,严佑成充耳不闻,直往殿后离去。
“方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何安急问道。
方信摇摇头:“虽说皇上亲征确实能够抚慰军心,可若此时有人围京夺城该怎么办?”话语间,他看到沈逸从身边走过,快步走到他身边道:“沈将军请留步!”
“方大人?”沈逸疑问一声。
不待方信说话,何安道:“还请沈将军托皇后娘娘劝劝皇上,亲征之事,必须三思啊!”
沈逸低着头踟蹰半天道:“沈逸这就去凤仪宫,两位大人静候佳音,只是皇上愿不愿意改变主意,我就说不准了。”
两人听了这话立刻喜笑颜开道:“多谢沈将军。”
沈逸笑笑道:“两位大人客气了。”
凤仪宫内,沈寒汐拿着一本兵书在琢磨着这两次失败的原因,赵梦琪突然跑进来一把夺下她的书:“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看封面,却是一本《上弦兵略》,立刻惊讶道:“你还看得懂这个?”
沈寒汐拿过她手中的书笑道:“我曾爷爷可是个建立新中国的将军,我从小就听他给我讲三十六计和排兵布阵,这兵书倒也看得懂。”
赵梦琪立刻一脸崇拜:“那你教教我!”
这次换成沈寒汐一脸惊讶了:“你还想学这个?”
“那当然!”赵梦琪双手一叉腰,“本姑娘想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到时候啊,你想知道什么,直接百度我就好了!”说着还一脸得意地笑道。
沈寒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只怕你啊,看到这个就是瞌睡连天了!”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她:“你先把这段读给我听听。”
“这有什么难的!”赵梦琪接过书来念道:“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橹……”读到这里的时候,赵梦琪重复念了好几遍,又透过书瞥了沈寒汐一眼,只见她捂嘴偷笑着,略微不服气道:“我不过是不认识这个字。”
只听沈寒汐道:“修橹橨榅车,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
赵梦琪这下真的没了之前的那股自信,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什么意思啊……”
沈寒汐笑着拉着她坐下,给她解释道:“这段是说,最好的用兵是以谋略取胜,其次是运用外交手段取胜,又其次是以军事手段取胜,最差的要算强攻城池了,采用攻城的方式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制造攻城用的大型盾牌和战车还有各种器械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堆驻攻城用的小土山又需三个月。”见她不说话了,沈寒汐仍然笑道:“梦琪,所谓学业有专攻,你好好学习医术就很好了啊,没必要什么都懂。”
见她仍是低头不语,沈寒汐逗笑道:“你不会是因为喜欢子洛,就想学一些兵法吧。”
赵梦琪立刻抬头,红着脸辩解道:“才不是这样!”
“哦?那是怎样?”沈寒汐干脆也不看书了,望着她脸上的红晕忍住心中的笑问道,“跟我都不能说吗?那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赵梦琪看了她一眼,敛下眼道:“我是挺喜欢他的……我听说了他要插手两王的事,就想着他会不会亲自领兵上阵,要是我懂一点兵法战术的话,就可以帮他一点了……”
“梦琪啊……”沈寒汐托着腮道,“我觉得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赵梦琪抬头道:“什么事?”
“你可是会医术的啊,”她解释道,“战场上,最少不了的就是大夫,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非得去研究什么兵法呢?你要是能在军营里救死扶伤那该多好!”
赵梦琪突然恍然大悟:“我居然把这碴给忘了!”想了想又问她:“你说我可以跟着他上战场吗?”
“这我可说不准。”沈寒汐摊摊双手道。
“那你去帮我当……”
“娘娘,沈将军求见。”赵梦琪话未说完,却见一个宫女从殿外走来道。
“快请。”她对那宫女匆匆说了一句又转而对赵梦琪道:“大哥找我说不定有什么事情,我待会再跟你讨论你那个问题啊。”
赵梦琪点点头嬉笑道:“我去世安侯府打听打听去。”
沈寒汐回头便看着沈逸道:“大哥今天来可是有事?”又使唤一边的宫女道:“看茶。”
沈逸问她:“今天早朝的事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上当朝宣布御驾亲征,文武百官观点不一,但他执意如此,怎么也劝不下来。”沈逸接过宫女刚刚放在面前的茶盅,抿了一口道。
沈寒汐坐直了身子,道:“你怎么看?”
他说道:“我反对,但是,我愿意请战。”
沈寒汐突然一笑道:“大哥是想请我当说客?”不等他答话她又点点头道:“这件事,我是该找他谈谈了。”
宣宜殿。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王福传话道。
“传。”严佑成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他一眼道,又起身走到殿门口,对周围的宫人道:“都出去。”
“有人托我来当说客呢。”沈寒汐进殿便是笑语盈盈。
“你应该知道,我定下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严佑成拉着她往内室走去。
沈寒汐一挑秀眉:“那你许下我的事呢?”
他略微不悦道:“寒汐,你就在宫里乖乖等我凯旋难道不好么?”
她摇摇头:“我担心你的安危。”
他心中突然想到一点,笑道:“满朝文武是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你让我拿什么去堵那些人的口?”
不料她也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如明日早朝,我们试试?”说着就俯在他的耳畔幽幽言道。
严佑成听后无奈地苦笑道:“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翌日,明炎殿上,严佑成详细指明了一行人的调职安排,又见方信劝解道:“皇上,还请皇上三思亲征之事啊!”
严佑成一拍龙案,冷哼一声:“这件事朕已经不想再说了。”
忽闻殿外来报:“皇后娘娘驾到!”
沈寒汐一身双凤拖地金黄朝服,外衬红色牡丹霞帔,腰系七色宫绦,长发绾成朝云圆髻,头顶一只九龙九凤五彩挂珠钗朝冠,两侧各插一支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长钗,唇红似火,眼角狭长上挑,嘴边带笑,看了一眼堂上之人立刻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严佑成淡淡道:“皇后免礼。”
又听朝上众人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沈寒汐轻笑一声:“免礼。”
“不知皇后早朝到明炎殿有何事宜?”严佑成问道。
沈寒汐收住嘴角的笑,一脸正冷便跪下道:“臣妾自知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今日愿意为此涉险,求皇上收回亲征之命!”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闹了起来,何安见状也跟着跪下道:“求皇上收回成命!”以何安为首的大臣也纷纷下跪齐声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王福见严佑成不耐烦地揉了揉额头,尖起嗓子喊道:“肃静!”
严佑成看着堂下跪着的一齐人,说道:“都起来。”
众人见沈寒汐仍是跪着不动,便也头也不抬地跟着跪着不动。
“朕要你们都起来,你们是没听到吗?”严佑成随手将手边的一本奏折甩到堂下,怒吼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都慢慢起了身,唯有沈寒汐一人仍然跪于殿中,听她道:“皇上若执意亲征,便带上臣妾一起!”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又是满堂的议论,严佑成的声音中带着不变的怒气:“你当打仗是儿戏吗?”
郁随羽快步走至她身后道:“娘娘还是起来吧。”说着就要扶她起来,她一甩胳膊,缓缓起身道:“既然御驾亲征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么皇上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答应臣妾的请求,二是臣妾死在这明炎殿上!”她厉声说着一指脚下,又看向一旁的朱红柱子,转而笑道:“皇上自己选吧!”
方信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惊道:“皇后娘娘不可!”
严佑成冷着脸,一步一步走下来:“朕若是,都不选呢?”
她拔下头上的一支银簪道:“那就要看看是皇上的手快,还是臣妾的手快了。”
“皇后不可!”一直在一旁默默察言观色的严科此时也喊道。
“皇后娘娘!”郁随羽睁大了眼看着她将银簪抵在脖子上,立刻跪下道:“此事都是由臣而起,若不是臣提议削藩,断然不会有两王叛乱,臣愿意以命相交,求皇后娘娘收手!”
沈寒汐看了他一眼,道:“不关你的事,你退下,本宫现在在问皇上,皇上真的想看到臣妾血洗这明炎殿?”说着手中的银簪离脖子又近了几分。
“你在威胁朕!”严佑成瞳孔猛地缩紧,冷冷的声音中带着威严的怒意。
“臣妾不敢。”她直直注视着眼中之人,眼神中毫无一丝惧意,“皇上是一国之君,却也是臣妾的夫君,既是夫妻,便不分君臣你我,如今皇上铁了心要南征,臣妾便大胆求下这道旨,皇上在哪儿,臣妾就在哪儿,否则,臣妾愿意死在皇上面前!”说着手上微微用力,簪子贴在她的脖子上,微微刺下一个弧度。
“晨儿!”沈千和沈逸见状,心中不免都是一紧,再看看严佑成一脸黑色,只得低下头不再做声。
“你住手!”严佑成突然心中一紧,又看了看满朝大臣,皆是一脸的惊恐和无措,最后再次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嘶哑着嗓子道:“朕答应你。”
“皇上!”郁随羽回身喊道,又有几人跟着道:“皇上不可啊!”
“朕意已决,”他回身背对着沈寒汐道:“此事便依了皇后。”
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沈寒汐放下手中的簪子,簪尖下的肌肤已是淡淡红色,镇定道:“臣妾……谢皇上……”说完转身离开明炎殿。
“若无本上奏,今日就这样吧,退朝。”严佑成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明炎殿。
“不想皇后以命相逼也改变不了皇上亲征的想法,我等,还是好好处理自己的事吧。”何安摇摇头,对众人说了几句便先离开了明炎殿。
郁随羽突然心乱如麻,入宫直奔凤仪宫而去。
“晨儿,早朝真的是好险,若是皇上真的不答应该怎么办?”返宫路上,墨棠跟着沈寒汐一路问道。
沈寒汐笑着道:“他若是不答应,就真的是昏君了。”抬眼却看到郁随羽挡在前方,知他是为了早朝之事而来,便对身后的宫人道:“都下去,本宫有些事情想和郁大人谈谈。”
待没人之后,郁随羽先问道:“这只是一场戏,是不是?”
“是。”她毫无保留地点点头。
“为什么?”他前进一步,厉声道:“战场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突然理直气壮道:“那我问你,推恩之法,你为什么不说?”
反被她将了一军,郁随羽一时哑口无言。
沈寒汐见此和气道:“郁大哥,三个月前的事,我谢谢你,如今我只是担心他,想时时刻刻都陪着他而已,你不必担心我,我听说你也请旨南下了。”
他说道:“是,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当然得站在人前。”
“那我就更得去了,”她莞尔一笑道:“我绝不相信你是图谋不轨,但是他不信,我得跟着他。”
“你是怕他对我下手?”郁随羽“呵呵”一笑道,“他要是想下手,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不管怎样,”她说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们都没事。”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耳边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沈寒汐侧首一看,原来是媛嫔。
“下官见过媛嫔娘娘。”郁随羽随意行了个礼,又对沈寒汐道:“娘娘,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
“嗯。”沈寒汐点点头,却听见媛嫔冷笑道:“哟,本宫一来,郁大人就要走,莫不是本宫打扰了皇后娘娘和郁大人的好事?”
沈寒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郁随羽咬着牙狠狠喊了一声:“媛嫔娘娘!”
媛嫔继续不依不饶道:“先皇后便是周身于皇上和郁大人之间,最后才丧了性命,难道皇后娘娘也想和先皇后一样?皇后娘娘可别不爱听臣妾的话,臣妾这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好啊。”
“那本宫先谢谢你的好意了,”沈寒汐冷眼看了她一眼,道:“只是本宫都不知道长姐曾周身于皇上和郁大哥之间,你倒是怎么知道了?”
媛嫔突然小声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这事啊,还是前些年皇上和先皇后吵架后喝醉了酒,在臣妾宫中留夜的时候说的,臣妾还记得那个时候,皇上整夜叫的都是先皇后的名字,只是如今,皇上专宠皇后娘娘您一人,不知现在皇上和娘娘您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叫先皇后的名字。”她说着还拿着手帕捂住嘴小声笑了几下,又道:“所以啊,皇后娘娘既然和先皇后是一母同胞,那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走先皇后的老路啊,不过娘娘放心,这先皇后和皇上还有郁大人的事,在这宫里也只有臣妾一人知道,先皇后走了多年,毕竟死者已矣,臣妾也不会拿它说事的。”说完后也不顾郁随羽黑得就要滴水的脸,给沈寒汐道了声别后就走了。
郁随羽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双手紧握成拳藏于袖中,额头两侧的青筋都快似爆了出来,直视着媛嫔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稍稍缓下气来。
沈寒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笑着劝他道:“她不过是想离间我和皇上而已,若我去找皇上撒气,岂不正是中了她的意?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光明磊落,自然落不出什么话柄。”若她还是以前的沈晨,说不定真的会因为媛嫔的这番话跑到严佑成面前闹腾一番,只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两年前的沈晨了。见他点点头,她又道:“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你就说是找我当说客向皇上说情的。”
“晨儿,”他开口道:“对不起。”
她略微诧异:“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呢?”想了想道:“若是为刚刚的事,根本不必道歉,你又没有错,咱们都没有错,只是有人爱嚼舌根罢了。”
他沉下脸低头道:“我先走了,保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寒汐心中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得摇摇头朝凤仪宫去。
一进门就看到严佑成正坐在桌前等着她,沈寒汐挥手支走宫人,轻声对他道:“我换件衣裳再出来陪你。”走进室中刚刚脱掉身上繁重的朝服,她就被一个宽大的怀抱拥入怀中,只听有人在她耳边低语道:“敢拿性命威胁起我了,你好大的胆子!”
她轻笑一声转过头:“不是演戏嘛,我要是不这样,那些人怎么会信?”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不过你演得比我还好!值得奖励!”
他调笑道:“奖励什么?”
她故作思索一番:“陪你一生一世。”
“这是你该做的,算不上给我的奖励。”严佑成说着将她打横抱起,便朝绣床走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伏在她柔软的身子上道:“奖励这个倒不错!”说着一边吻住她的红唇,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解开她的衣裳,一直到她双颊通红,再也喘不过气来才移开嘴唇。
她娇嗔道:“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赖的!”
“那你今儿个算是见到了?”他戏谑道,最后解下她贴身的肚兜,晶莹似雪的肌肤一瞬间暴露在他眼前,顺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路吻下,手抚着她胸前的柔软,他猛然一用力,只闻得她轻哼一声,却感觉背上已经搭上一对玉臂。
“都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儿子?”完事之后,沈寒汐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听他细细的耳语。
“现在战事这么紧,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她略微不满。
“这两者又不冲突,我为什么不能想?”他的手在她身上缓缓游走,又在她耳边道:“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话语间,手指探至她的□□,引得她一时颤抖,花底间变得一片湿润。
“别闹!”她抓住他那双不规矩的手,翻了个身看着他道:“这种事哪是我说有就有的?”又道:“我在想咱们和两王的第一仗,十万大军居然敌不过八万人马,我觉得有蹊跷。”
“你是怎么想的?”听她这么说,严佑成嘴边的嬉笑一下子收了起来。
沈寒汐踌躇了许久,才询询道:“我怀疑咱们的十万大军中,有两王的探子。”
“不错!”他冷笑一声便坐起身来,“所以我才更想亲征一试。”
沈寒汐缓缓道:“我知道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我想我也不用劝你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他笑道,“只要想着给我生个孩子就好。”说着在她的惊呼声中再次将她压在身下。
室内一时再次春光旖旎,美妙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