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误解(1 / 1)
终于回到皇宫,樱瞳与拓跋宏之间有了种微妙的感觉,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去戳破。
“陛下,恭喜陛下,林贵人刚诞下麟儿,太后娘娘得知陛下归来,特命奴才在此等候,告知陛下这一喜讯。”宫门口,一个舍人迎上,道贺。
拓跋宏欣喜之余,觉手上一松,樱瞳正冷冷看着他,没有一丝笑容。
“清儿,你听我说。”
“陛下,臣妾已听得很清楚,臣妾恭喜陛下喜得麟儿,陛下应急着赶去亲见贵人与皇子,臣妾就不在此碍着陛下,这便告退。”樱瞳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生气,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拓跋宏有了孩子,还有众多妃子,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清儿,别走…”拓跋宏刚要去追,却被拓跋羽拦住。
“皇兄难道不应该给弟一个解释吗?”
“你想要什么解释,一切如你所见,我喜欢清儿,我不会容许除我之外有任何人得到她,包括你,这个解释你可满意?现在,朕要去看朕的第一个孩子,羽将军可要一同前往?”
“臣军中还有要务,臣忘了恭贺陛下,臣稍后自当为小侄儿送上贺礼,臣告退。”拓跋羽言语中有些讽刺的意味。
拓跋宏看着拓跋羽的背影,收紧的手指,不复温暖。
秋意渐浓,天空黑压压的,带着夏尾的闷热。
“娘娘,如今林贵人诞下皇长子圣宠正浓,高贵人又身怀有孕,娘娘若是再将陛下拒之门外,恐怕会让那些小人得逞。”梨香看着樱瞳清淡的模样,不由替她有些着急。
“陛下辛劳,为北魏绵延子嗣难道不好么?梨香,我饿了。”
“娘娘。”梨香一跺脚,恨不能将樱瞳打醒,虽生气,但还是下去为樱瞳端糕点。
亭子外荷花已经枯败,枯黄的花瓣如斗败般垂落,失了美好,凉风吹来,樱瞳不禁打了个寒颤,带着温度的衣袍落下,樱瞳眼中闪动着惊喜,转身看去,又难掩失望。
“怎么,以为是皇兄么?”拓跋羽自嘲道。
“多谢四弟,此处乃后妃寝宫,王爷似乎不应来此。”樱瞳取下衣袍递还给拓跋羽,后者却没有去接,视线落在白皙的芙蓉面上。
“冯清,我喜欢你唤我阿羽,我现在才知你的名,若我早知,是不是会早些找到你?”
“王爷,请慎言。”樱瞳擦过拓跋羽的身边欲走。
“你可知,若非拓跋宏,你我早已重逢,或许,你不用困在这,我也不用饱受相思之苦。”拓跋羽激动地握住樱瞳的双肩,似被惊吓,樱瞳手上的衣袍掉落在地。
“拓跋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我知道,清儿,你是我的,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拓跋羽如着了魔,不顾樱瞳的挣扎,将她抱入怀中。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爆喝,拓跋羽松开手,却略带得意和挑衅与拓跋宏对视,樱瞳呆立在原地,看着拓跋宏脸上的怒火,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我走。”拓跋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樱瞳面前,拉过她的手,拓跋羽抓住拓跋宏坚硬的手腕,没有半分相让之意,对视间,火光四射,剑拔弩张。
“皇兄,你已有后妃众多,难道还不满足吗?”
“就算如此,冯清也是朕的妃子,是你的嫂嫂,羽将军难道要不顾伦常,背叛朕吗?”
“皇兄,你从未问过清儿所想,你可知她是否愿意留在你身边,清儿,你告诉他,你是愿意跟我走的。”
“拓跋羽!清儿,你告诉这个不忠的叛臣,你只想留在朕身边。”
两道视线带着莹莹期许胶着在樱瞳脸上。
“够了!都给我放手,我谁也不会选。”樱瞳暴怒甩开两人,踩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亭子。
拓跋宏冷眼看着拓跋羽,后者不甘示弱与之对视,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接下来的日子,樱瞳过得很烦闷。
“娘娘,后院有一只巨大的风筝,可好看了,您也去看看吧。”
“梨香,到底有多好看,瞧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娘娘,您就会欺负奴婢,您不去算了,奴婢自己去。”
“哎,等等啊,到底我是娘娘还是你是娘娘啊!”
一只巨大的美人风筝悬挂在半空中,美人流目顾盼间,巧笑焉兮,倾国倾城。
梨香看到那只风筝也很诧异,来回在风筝和樱瞳脸上打量。
“娘娘,奴婢,怎么觉得,这风筝甚是眼熟,跟您长得好像。”
“梨香,你是不是最近吃太多了,有些头晕眼花。”樱瞳不是没看见,那风筝正是自己的画像,而且还有一首情诗,更要命的是,落款正是那有着肥胆的拓跋羽。
“娘娘,吃得多跟眼神不好也有关系么。”
“当然有,你娘娘我天生丽质,这风筝这么丑,怎么比得上我万分之一,梨香,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梨香目不转睛盯着飞舞的风筝,让樱瞳有些恼怒。
“娘娘,您瞧,那风筝莫不是要掉下来了,那里可是水池啊。”
“…”樱瞳扶额,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掷向连接风筝的银丝线。
精心绘制的风筝如飘落的树叶,摇摇晃晃,没有一丝声息落入水池,清澈的水面晕开一片水墨色,美人的脸颊模糊不复容颜。
樱瞳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
“真可惜,哎,娘娘,您等等我。”梨香回头才发现樱瞳已经不见踪影。
银丝线另一头,拓跋羽拿着断裂的丝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王爷,还要不要放?”侍卫看着阴晴不定的自家王爷,还有地上放着两三只一模一样的风筝,觉得自己很傻,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和自家王爷调戏皇上的妃子,一定是疯了。
“不用了,回去吧。”
“是。”侍卫露出久违的笑容,以为拓跋羽放弃了,松了口气。
“把这些送进雪音殿,一定要亲眼看见她收下。”
侍卫顿时觉得两眼一黑,他怎么就身体素质这么好没有晕倒呢。
樱瞳看着桌上摆着花花绿绿的风筝,很是气闷,一连灌了好几杯茶都没有将心头的郁结消散。
“娘娘,若是您瞧着碍眼,就丢了呗。”
要是能丢早就丢了,送来的侍卫说,他们家王爷最近很闲,如果娘娘不喜欢,王爷会送到满意为止。
“娘娘,就算您心里郁闷,也不能饿着自己啊,还是吃块糕点吧,这些可是陛下特意让御膳房做好送来的。”梨香看着桌上的糕点,连她都觉得香气四溢,食指大动,为什么自家娘娘连一个正眼都没有。
“你想吃就吃吧,我出去走走。”樱瞳一脸颓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哎,娘娘。”
御花园,一朵朵娇艳的花在烈日下开得正艳,一个柔美的身影蹲在假山后,手里拿着一朵木兰花,口中念念有词。
“走,不走,走,不走,走,真的要走么?”扯下最后一片花瓣,樱瞳有种说不出的不舍,于是乎又摘了一朵木兰花。
“听说了没,陛下喜得长子,大赦天下,连那番邦王子都来朝贺,看来这回林贵人怕是要母凭子贵了。”
“嘘,轻点,母凭子贵有什么好,要是大皇子当了太子,少不了这个结果。”侍婢用手比了个杀的动作。
“也是,还是那雪音殿那主好,陛下对她可是疼在心尖上,饶是得了皇子,也不忘给那位送些物件讨好,听说那四王爷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不顾伦常,可劲往里头送东西。”
“有什么好的,连个蛋都下不出,瞧着吧,自古红颜祸水,咱们皇太后娘娘可不会袖手旁观看着那位破坏陛下兄弟间的情义。”
“快别说了,我家娘娘让我给林贵人送贺礼,指着回复呢。”
“哟,给我说说,你家娘娘送了什么稀罕的。”
声音渐渐远去,樱瞳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假山后,一地的花谢,唯有一片花瓣还残留在花枝上,显得孤单而空寂。
夜,深沉,树间的蝉鸣成了唯有的曲调。
樱瞳穿着里衣披着一件薄纱,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星辰,说不出的空落,忽随风飘来一点莹绿色的光,忽闪忽闪,煞是好看。
“小东西,你是来陪我的么?”樱瞳轻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柄冰凉的剑横在颈脖之上。
“呵,谁让你来的。”
“闭嘴,跟我走。”剑深了几分,紧贴的皮肉。
樱瞳感受到脖间的微凉,没有动,悄悄撕下一块碎步,任由黑衣人架着她的胳膊飞起身,在琉璃瓦上几个飞跃落在一处破败的院落。
漏风的窗,苦败的枝叶,漆黑的院落,如果樱瞳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冷宫,如果自己死在冷宫中,再一把火,倒也无声无息,真是好手笔。
“既然我都要死了,我能问问是谁买我命。”
“去地下问阎王吧。”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剑,银月下闪过一丝冷光。
“砰”樱瞳一个转身飞踹,正中黑衣人的胸膛,手中的剑跌落在地,黑衣人蒙着面,露出的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看来让你的主人失望了,凭你一人还是要不了我的命。”樱瞳拾起地上的剑,随手把玩着,故意在黑衣人的脖子上来回比划,“如果你告诉我是谁出的银子,有多少,我也许会考虑放了你。”
“哼,要杀便杀。”
“啧啧,还是根硬骨头,本小姐就不信没办法对付你。”樱瞳眼珠提溜一转,“不如让我们玩个游戏,不需要说话,我来猜猜,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黑衣人不知道眼前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子要做什么,总之有点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我猜是皇太后雇你的。”黑衣人一愣,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不是呢,是林贵人,高贵人,还有什么来着,是不是拓跋宏后宫其中一个女人?”樱瞳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的名字,她看到黑衣人眼中水波一闪,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后宫女人这么多,会是谁呢。
“王子,这里不是我们住的地方,您喝醉了。”
“本王就要进去,别拦着本王。”伴随着门外一阵嘈杂声,破旧的大门吱呀一声倒地,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子倒栽葱般跌了进来。
“王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本王没看错吧,北魏的女子都这么美丽,彪悍么。”番邦王子巴鲁图醉眼朦胧中带着暧昧。
黑衣人半躺在地,樱瞳穿着薄薄的衣衫,拿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这画面怎不叫人浮想联翩。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有暧昧,唔。”樱瞳还想争辩什么,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趁樱瞳分神扔出一只飞镖,正中樱瞳肩膀,黑衣人劈手抢过樱瞳手中的剑。
“别动。”眨眼间,樱瞳又变成了人质。
肩膀上映出点点红梅,虽然身为妖不怎么痛,那血还是真真的啊,尤其脖子上还架着明晃晃的剑。
“咯,这是个什么情况,是北魏的打情骂俏么?”
“打你个头,看不出黑漆漆要砍我么,还不喊救命!”黑衣人这次有了防备,樱瞳不敢贸然出手白白暴露了妖的事实,
“废话真多。”黑衣人发狠,白皙的颈脖溢出一道血痕,樱瞳指尖溢出淡淡的白光,心口又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刺痛感。
“叮”长剑落地,黑衣人吃痛狠狠拍了樱瞳一掌,樱瞳一个踉跄撞在一个宽厚的胸膛上,本该对付黑衣人的妖术胡乱一飞,只听到闷哼一声。
“天哪,王子,王子,您怎么了?”
“清儿,没事吧?”拓跋羽如天人般飘落在樱瞳面前,扶起樱瞳的身子一脸担忧。
“没事,你怎么会…”樱瞳还没说完,心口一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清儿!”拓跋羽忙将她抱在怀中,黑瞳染上点点赤红,看得黑衣人身上一阵凉意。
黑衣人放了个信号弹,很快凭空降临四个黑衣人,五人拿着剑朝拓跋羽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