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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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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君心难测,田辟疆的心犹如这夏日阴晴不定的天气,自那日田辟疆离开东宫,再无恩宠,一时间东宫娘娘钟离春失宠的消息在宫中流传,那些见风使舵的妃子开始向西宫靠拢。

民间皆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朝堂上正在激烈地争辩,田辟疆懒懒地靠在龙椅上,一脸不耐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位大臣。

“那西宫娘娘定是祸害,自她来,齐国与赵国交战,幸得东宫娘娘出征,才护一方平安,又遇大旱,也得东宫娘娘向天求雨,才解黎民之苦。”

“宰相大人,此言差异,这皆是天灾人祸,如何能施加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此女子狐媚惑主,独占恩宠,与妹喜妲己之流无异。”

“宰相此言是说大王昏庸不成?”

“本官没这么说。”

一个侍女不顾一切冲上大殿,发丝紊乱。

“大王,西宫娘娘晕倒了!”

“什么!退朝,退朝!”田辟疆慌慌张张冲出朝堂,也不顾大臣的错愕和宰相的吹胡子瞪眼,一代帝王,为了一个倾世美人,轻易抛弃了他的朝臣。

田辟疆来回踱步,焦急显示在他脸上,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泛起涟漪。

“如何?”大夫收起手,田辟疆上前问道。

“依老臣看,娘娘此脉,滑如走珠,乃是喜脉之相。”

“喜脉?迎春,你有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田辟疆像个孩童一样,伸手抱住我,他颤抖的身躯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恭喜大王。”我抬眼看去,钟离春沉着脸说着这世间最违心的话,我冲她嫣然一笑,眼尾皆是得意。

“大王,娘娘身子虚弱,此胎又是头胎,需静养,切莫过多操劳,老臣为娘娘开几副固本培元的药方,以调养贵体。”

“嗯,下去领赏,不用在意药石,务必要调养好美人的身子。”

“是,老臣告退。”

“梓潼,告诫后宫无事莫打扰迎春修养。”

“是,臣妾遵旨。”钟离春垂下眼睑,手指嵌入手心,一片红润。

“多谢大王,大王,您对臣妾真好。”我一脸娇嗔,挽住田辟疆的手臂。

“美人此番是为孤王,为齐国受苦,孤王如何能不怜惜美人。”

“大王,若无事,请容臣妾告退。”钟离春一福身,只想快点逃离,也不顾田辟疆是否应允,快速走出西宫。

“等等,美人,孤王与梓潼说几句话,很快便回。”

“那大王要快些回来才是。”我依依不舍目送田辟疆出门,换上一片冷然。

梧桐树下,钟离春抬头看着枝叶间两只互相依偎的雀,露出淡淡的笑容,阳光斑驳,从树影间洒下一片澄澈,田辟疆看着钟离春的侧脸,心神恍惚,曾经的记忆翻涌上心头,原来他一直忽略了钟离春的美好。

“不知大王有何吩咐。”钟离春似感觉到那灼热的目光,转过身,淡淡地看向田辟疆。

“梓潼,迎春有了孩子,你要多加看护。”

“嗯,大王放心。”

“梓潼…”

“大王,没别的吩咐,臣妾先行告退。”钟离春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怕从田辟疆口中听到自己无法承受的话,逃也似得逃离了他的身边。

“梓潼,曾几何时,你的眼中不再只有我?”田辟疆看着钟离春慌乱的背影出神。

自我身怀有孕,赏赐不断,田辟疆夜夜宿西宫,但却再没有与我亲热,只是揉着我,入眠,好几次,都听见他梦中言语,只唤一人的名,“梓潼”。

我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涵香的搀扶下,漫步在花园中,荷花开得正好。

凉亭中,一本书,一静人,一杯茶,钟离春只着一身素色衣裙,墨发间一枚白玉簪,仿若与世隔绝。

“迎春参见姐姐,姐姐,真是好兴致在此看书。”我微微行礼,也不顾她是否同意,施施然落座。

“西宫娘娘身怀龙胎,夏季日头毒,还是少出门的好。”钟离春从书中抬起头,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姐姐对迎春真是上心,涵香,你去宫中取本宫的团扇来。”

“是。”

“姐姐,此处再无外人,有些话,迎春也不妨直言。”我自斟一杯清茶,言道“姐姐,你我皆是大王之妃子,理应和睦相处,如今,迎春怀着身孕,大王勤勉,日夜思朝政,我们也应为大王分忧,好好治理这后宫,让他无后顾之忧才是,姐姐,迎春说的可对?”

“呵,你这肚腹之中是否真有其事,只有你自己知晓,夏迎春,本宫不管你到底是谁,若你不安守本分,本宫决不轻饶。”钟离春放下书,起身,冷冷地盯着我。

“姐姐,你,你这是何意?妹妹放下姿态与你好言和解,你,你却这般恶言相向。”我气的身子发抖,含着泪楚楚可怜看着她。

“不必惺惺作态,本宫不是大王。”

“姐姐,你等等。”钟离春欲走,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

“滚开。”

“啊!好痛!”钟离春抬手一挥,我顺势跌坐在地。

“迎春!迎春,你怎么了?”田辟疆飞奔过来,将我扶起。

“大王,好,好痛。”身下绽开了红色的血花,我揪着田辟疆的衣领,无力地闭上双眸,钟离春看着裙子上的血花,一脸不可置信。

“迎春!别睡,别睡!”田辟疆慌了神,抱起我,狠狠瞪了一眼钟离春,“你太让我失望。”

钟离春静默看着田辟疆远去的背影,就这样一直站着。

看着一盆盆血水从门内送出,田辟疆的心抽疼。

“吱呀”大夫满头大汗走出。

“如何?迎春可有事?”

“大王,娘娘无事,只是差点小产,孩子虽保住了,但很虚弱,今后需卧床养胎,切莫再动,下一次,恐怕无这般运气。”

“下去开药,用最好的。”田辟疆带着温热的风快步走到床边,苍白的小脸,让他的心像被人狠狠捅了几刀,甚是难受,田辟疆看了床上的人儿许久,然后似下定决心般,走了出去。

“钟离春,到如今,你可有悔意?”我睁开眼,起身,修长的指尖抚过肚腹,嘴角上扬,绽开最美的笑颜。

水光潋滟,荷香满园。

“娘娘,大王降下旨意,罚东宫娘娘闭门思过一月。”

“咔嚓”一朵娇艳的荷花花径分离,我看着跌落在地的荷花,冷冷的一笑,到底还是有情谊,差点牺牲我腹中孩儿,只换来她闭门思过一月,我戾气横生。

“娘,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涵香,帮本宫梳妆,叫姐姐致此,本宫也应去关切一番才是。”

“是,娘娘。”

东宫,屋内传出琴音袅袅,似哀怨,似愁肠。

“姐姐倒是有闲情逸致,这宫中怎如此闷热?你等竟如此疏忽,不晓领些冰块来,伤了东宫娘娘贵体,谁担当得起?”我横眉一扫,威严尽显。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心静自然凉,既怀着孩子,应保持心情愉悦,你们都下去吧。”

“是,多谢娘娘。”侍女鱼贯而出,拢好门。

“呵呵,姐姐心慈,妹妹自愧不如。”

“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错愕地看着钟离春。

“伤了你,不是我所愿,幸好你没事。”钟离春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带着深深的愧疚,她如此,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大王对你,是真心的,望你好好对他。”钟离春起身,看着窗外的蓝天,微风吹过她的发丝,有种乘风而去的怅然。

“你,想离开?”我试探性问出口。

“在此又有何意,我本以为得一人心,携手到白头,帝王之心,难测,又怎会停留在一人身上。”钟离春静静看着我,眼底是浓得化不去的殇。

“我不许你走,钟离春,我们之间还未有胜负,我岂容你如此轻易逃离。”情急之下,我抓起她的胳膊,我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唯今,我只知道,不能让她走。

“胜负?我从未当你是对手,迎春,感情之事,是没有胜败,放手也是成全,迎春,以后,他就交付于你。”钟离春抚开我的手,倒了一杯茶,端到我面前。

“钟离春,你当真?”她对我微微一笑,眉宇间皆是看破一切的平静,我莫名有些伤感,端起那杯香茗一饮而尽,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在口中回荡。

“钟离春,你不必走,日后,我不会再与你纠缠,我们一起,好好,唔,好痛!”肚腹一阵抽疼,我咬着唇,钟离春却对我一笑,那笑容中我才看清她对我的恨。

“妖孽,即使万劫不复,我也不会让你危害大王,危害齐国江山。”钟离春拔出朱砂剑,剑指我的鼻尖。

“钟离春!枉我信你,人类果然都是狡猾的。”我面露凶光,紫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钟离春,恨意四起。

“今日我就要将你收伏。”

“休想!”我飞身而起,扑向钟离春,与她缠斗在一起,小腹疼彻骨。

“砰”“噗”我倒地,吐出一口鲜血,金钗落地,发丝倾泻而下。

“妖孽!”钟离春满眼不屑,拿出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黄符飞起,红色的朱砂印光芒大盛,我咬着唇,下腹有一股暖流流出,好像在脱离我的身体。

“砰”“迎春!”田辟疆伟岸的身影出现,正在此时黄符不偏不倚飞向我。

“大王!迎春舍不得…你。”黄符罩在我面门上,一双灵眸带着不甘合上,紫色的光快速飞出窗外。

“妖孽,哪里逃!”

“啪”田辟疆带着恨意悔意和不可置信,抬手给了钟离春一个巴掌,钟离春定定地看着他,身子犹如被定住一般。

“迎春,我带你回家。”田辟疆颤抖着身子,抱起已经没有一丝气息的夏迎春,裙裾之下,绽开了红色的血莲花。

夜叉山。

“砰”“什么人?该偷袭本王?”一个英俊的男子看着从天而降的物体,趴在自己不足一步的地方。

“大王,好像,好像是个女子。”

“女子?让本王瞧瞧,啊,大,大王?”

“扶我回洞!”紫光大盛,紫眸斜睨,灰鼠身子不住地发抖。

“是。”

在洞中,我打坐调息,下腹还在隐隐作疼,我闭上双眸,吸取天地之精华。

“大,大王,你可在?”

“进来。”

“大,大王,小的,机缘之下,得了些仙果,敬献给大王。”

“呵,灰鼠,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我睁开眼眸,冷冷地看了眼他手里泛着白光的仙果,指尖一指,飞出紫光,将仙果打落在地,瞬间化作黑色。

“大,大王,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晾你也没作为,去,打听王宫可发生何事。”

“是,小的告退。”

“噗”灰鼠走后,我吐出一口鲜血,我伸手擦去,抚摸空空如也的小腹,恨意染上紫眸。

“钟离春,我决不会放过你。”

昏昏沉沉,我陷入一团黑雾中,隐隐约约间,我看到一抹清影。

“迎春!”我低低地惊呼,跑到她身边,她却向后飘离,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跨不去的鸿沟,我看到她嘴型微动,说了两字,我想听清,她却消失了。

“迎春!你为何要骗我?”

“大王?你,你在哪?”

“迎春,你不会找到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

“大王,别走,别走!”我伸出手,在一片黑雾中摸索,黑雾在我指尖穿梭,我却始终抓不到一丝一毫。

“绯沉,绯沉,醒醒。”是谁在呼唤我,我终于忆起,我不是夏迎春,我是绯沉,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我慢慢睁开眼,一张俏丽的脸放大在我面前。

“绯沉,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你是?”我坐起身,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她的脸是那样陌生,但身上的气息却无比熟悉。

“我是淸歌啊,等等,这样你总识得了。”她一眨眼间化作白色的九尾狐。

“你是那只缠人的小公主?”看着她的样子,我恍若隔世,但心中根深蒂固的厌恶还是让我不自觉向后一退。

“绯沉,你不必害怕,我如今已经不是那只不懂事的狐,我找到了心仪之狐,我们就快成亲了,听闻夜叉山有提高修为的珍宝,我本想来此寻送给他,却听到这里有一只狐族首领,就想是不是你,便前来寻,没想,真的是你,太好了。”清歌变回女身,一脸欢快,伸手抱住我的身躯。

“那个,清歌,你可不可以先放开。”除了田辟疆,我还未试过与他人这般亲近,想起田辟疆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抽疼。

“啊,抱歉,绯沉,你变做女子的样貌,好美。”清歌痴痴地看着我的脸。

“女子?”我带着疑惑起身,走到一汪碧泉边,泉水映衬出一张娇颜,苍白的脸,一双紫眸,有些柔弱,但却多了几分病态之美,那是夏迎春的脸,我再熟悉不过,为何,心会这般难受。

“绯沉,你怎么了?我刚来时,你毫不设防,在梦中又不停喊着迎春,大王,他们是谁?”

“无事,夜叉山不安生,你还是回芒山吧。”我收回视线,静静看向她。

“绯沉,好吧,我回去,这个给你,就当还你当年恩情。”清歌将一块白玉塞入我手中,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匆匆离开,我握着还带着温热的玉,淡淡一笑。

“绯沉,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才不会后悔。”清歌站在洞府外,看着倾泻而下的水帘,擦去眼角一点泪花,化作另一个女子的样貌,朝着王宫的方向飞去。

清歌送来的玉带着浑厚的灵气,我盘腿打坐,贪婪地汲取,小腹的疼也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我步出洞府,灰鼠战战兢兢上前迎。

“大,大王,小的,探听到,三年前,大王田辟疆的爱妃夏迎春不知何故,一尸两命,田辟疆痛不欲生,不思朝政,东宫娘娘钟离春暂代朝政,国泰民安,百姓皆称颂她的美德。”

“无知。”我烦躁地挥手打破一块顽石,飞沙四溅。

“也是时候了,灰鼠,召集夜叉山所有妖众,与本王一同去那王宫,她重视的无非是齐国,本王就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湛蓝的天际煞那间被黑色的雾气笼罩,不见日光。

“妖怪来了,快跑啊!”

“快跑,不要吃我!”

我一身紫色盔甲,墨发用紫带束起,身后是张牙舞爪的妖,那些无知的凡人看到此景纷纷逃窜,我轻轻一笑,如看蝼蚁般,挥手示意身后的妖摄取那些凡人的魂魄与袋中。

与钟离春相见之时,她一身金色铠甲,站在城楼之上,冷冷地看着我,我冲她一笑,媚若柳丝,我看到她脸上的冰霜越发深厚。

“钟离春,你在意的是这齐国,若让你选,是自己的命,还是齐国万条蝼蚁。”我拿着装着魂魄的袋微晃,袋子内一片混乱。

“夏迎春,放了齐国百姓,他们全是无辜。”

“无辜?呵,钟离春,我腹中孩儿又何其无辜。”

“夏迎春,这是我们之间之事,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

“很好,谁都不许插手。”我将袋子丢给灰鼠,紫光一闪,我已站上城楼。

钟离春握着长剑,紧锁我的样子,我轻笑,身上紫光顿显,指尖成抓,飞身扑向她。

“叮”与长剑相交,散发出火花,我转换身形,利爪抓向她身后,她一个转身堪堪用剑抵挡,另一手飞出一道黄符,我挥手飘出一团火,黄符瞬间化为灰烬。

几回战斗之下,钟离春已经不复先前的镇定,脚步剑法皆有些慌乱,我瞅准一个时机,利爪抓向她的胸膛,刺入她的骨,她却平静地看着我,绽开一抹释然的微笑,丢下青铜剑,慢慢闭上眼眸。

“不要伤我母后!”稚嫩的呼唤,我一惊,回首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上城楼,粉雕玉琢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恨,那恨是对我。

“恒儿,快走。”钟离春睁开眼,看向那小人,全是慈爱,担心和催促。

“母后,我不走,你放开我母后,放开她。”小人儿还未及膝,粉拳不停地捶着我的腿,我不由心头一软,若是我的孩儿还在,也许也会像他一般,我侧目看向钟离春,她眼中全是焦急,我恨意大盛,紫光没入指尖,刺在她心口的利爪深入几分。

“唔。”

“梓潼!”

“唔!”一支长箭飞入我的手臂,流出嫣红的血,我手下一痛,挥手丢开钟离春,她纤细的身躯飘然落地,却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臂弯间。

“梓潼,梓潼,你怎么样?”

“大,大王,你来了,真好,还能看见你,梓潼不能再陪伴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抚,抚养我们的,孩,孩儿。”钟离春口中不断吐出鲜血,泪水纷扬而下。

“梓潼,别,别说话了,孤王不许你离开,没有孤王的允许,你不许离开。”田辟疆慌乱地擦着钟离春口中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大王。”我捂着手臂,轻念这两字,他回头看向我,那目光中再没了柔情,剩下的只有恨,入骨髓的恨。

“大王,别怪她,梓潼能遇到,你,三,三生,有幸,下一世,我,我也不悔。”钟离春终是闭上了眼,一滴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脸上,她脸上偌大的红色印记竟开始消退,慢慢地,化作一张绝世的容颜,可惜,再无声息。

“啊!梓潼,梓潼,你回来!”一声怒吼,山河皆震荡,田辟疆抓起钟离春的青铜剑,向我奔来,快如闪电,我竟忘记了躲避。

“噗”“唔。”

“涵香?”一个俏丽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替我受了一剑,我扶住她的身躯。

“梓潼,我们回家,我们回家。”田辟疆失了神,如瓷器般抱起钟离春,慢慢走下城楼,身后跟着一个小小的人,脸上皆是泪,已经忘记了言语。

“涵香,你怎这般傻?”

“娘娘,为你死,值得,娘娘,别恨了,太累了,娘娘,有一句话,我,我没告诉你,现在,也,来不,及了。”涵香伸出手想触我的面容,却停在一寸地方,无力地垂下,我看到她嘴角扬起的笑,那好像叫幸福。

涵香慢慢变做一只狐,纯白的毛羽上绽开一朵妖艳的花。

原来,一直看不清的,是我。

“妖狐,祸乱苍生,今奉玉帝旨意,将你捉拿回天庭,接受审判,若反抗,格杀勿论。”

“呵。”反抗,我为何要反抗,我被收入黑袋中,我看到那些妖四处逃窜,罢了,在意我的人,皆已不在。

我颓然坐在黑漆漆的袋内,眼前的画面一幕幕放映,曾几何时,田辟疆温柔地抚摸我的发,为我吹一曲笙箫,靠在我肩头,一声声唤我的名,转瞬间,又化作尘埃,不复存在。

“多谢。”夏迎春的面容浮在眼前,这一次,我听清了,她说的是感谢,不是恨,我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很快,我依然抓不到。

“迎春,对不起。”那是钟离春的声音,我抬起头,她一身白衣,站在面前,完美无瑕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很温暖,我向她伸出手,她也伸出手,在我们接触的一霎,一道光闪现。

“大王,用些饭食吧。”钟离春端着碗,蹲下身子,静静地陪在田辟疆身侧。

“滚。”胡子拉碴,双眼赤红,田辟疆大手一挥,打落了玉碗,米粒在地上翻滚,蒙了尘。

“无妨,大王,吃些吧。”钟离春又端来一碗饭食,依然执着,田辟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挥手打落。

如此反复,不知几次,田辟疆似乎累了,终于在钟离春的喂食下,吃了几口,钟离春长舒一口气,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画面一转,花园内,已经换上了秋景,火红的枫叶像落寞的夕阳。

“大王,我们回去吧。”钟离春的小腹微微隆起,静静走到端坐在花园中的田辟疆身边,田辟疆没有看她,只是握着一管笙,慢慢起身,那笙上停着斑驳的痕迹,却再也没有奏响。

画面又一转,冬去春来,钟离春挺着腹,一脸慈爱,张着笑颜,伸手拉过田辟疆的大手,覆在小腹上,田辟疆没有抗拒,指尖传来隐隐的动静,让他心头一跳,钟离春含着浓浓的情意,静静地望着他。

景象一变,侍女忙碌地进出,一盆盆的血水伴着沉闷的呼喊声,田辟疆的站在院子中,来回踱步,面上焦急的神色已经说出他内心的紧张。

“哇”一声嘹亮啼哭,田辟疆不顾阻拦,冲进屋内,没去看刚出生的孩儿,而是看向气息虚弱的钟离春,满肚的话,却停在口中,无法说出,钟离春扯着唇,冲他一笑,田辟疆伸手拂去她额角的汗水。

一个小小的人儿躺在田辟疆怀中,他手足无措,婴孩冲他一笑,他的心好似被融化一般。

画面不再,泪水不住落下,痛彻心扉,我依然身在一片黑暗之中,钟离春仿佛从未出现过。

“钟离春,我们一样傻。”指腹擦去泪,灼烧了指尖。

田辟疆抱着钟离春已经微凉的身躯坐在一片阴暗中,指腹勾画着钟离春的容颜,俯下身,在她眉宇间落下轻轻一吻,随之而下一滴浊泪。

“大王。”

“你来做什么?”田辟疆沙哑的声音全是疏离和厌恶。

“大王,这世间,只有我能救她。”我看着田辟疆,他眼中闪现一道光彩。

“滚,我不会让你碰她。”

“唉,大王,我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不堪?大王,请你记住,我叫绯沉,一只很爱很爱你的狐,绯沉。”我哑然一笑慢慢靠近他,他从疑惑到戒备,我一挥手,他闭上了眼眸,我抚上他久违的容颜,吐气幽兰,带着浓浓的不舍,将他放在锦榻上,拢好锦被。

“钟离春,我真羡慕你。”我半跪身子,闭上双眸,紫色的内丹从口中飞出,在半空中盘旋一阵后,便没入钟离春口中,我睁开眼,钟离春苍白的脸颊上有了几分血色,我将她抱起,放在田辟疆身边,他们依偎在一起,眼角的泪不自觉落下,却落在一个玉瓶之中。

“你是谁?”我抬眼看去,一个如仙般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手执白玉瓶,神情清冷,身旁有一只九尾狐,它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复杂。

“玉溪。”

“玉溪?噗。”我吐出一口黑血,从嘴角蜿蜒而下,身子无力地滑落在地。

“绯沉,你悔吗?”

“悔?只悔未在伊始遇到君。”我靠在床榻边,静静地看向田辟疆沉睡的容颜。

“大胆狐妖,为乱人间,打伤天兵,速速束手就擒。”门外天际传来一声声如雷般的怒吼。

“呵,若非所愿,如何能擒,你应是仙,可否答应我,消去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可以相守到老。”我看向玉溪,话语中带了几分乞求。

“好。”

“多谢!”我最后看了眼田辟疆,牵扯起嘴角,露出最美的笑颜,破窗而出,踏着星辰消失在天际。

“绯沉。”玉溪看着夜空中消失的紫色光影,依然清冷。

月光静好,男子暗红色衣衫,女子月白色轻纱,交握的双手,双眸对视,情意流转,一曲笙箫,仿若从天际而来,男子定住身形,泪不住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显现,却又一片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应该记住,却又想不起。

“父王,母后!”

“恒儿,慢些。”男子擦去泪水,抱住小小的人,一脸慈爱,女子静静地看着两人,露出幸福的微笑。

笙曲落,红绸没,岁月慢慢,江山静好,容颜莫失。

完曲。

注:夏迎春,春秋时齐国美女,齐宣王嫔妃,与钟无艳同时代人,因其貌美,颇得齐宣王宠幸,传闻乃是九尾狐所变,因恋上钟离春,对其设下情咒,使其样貌丑陋,夏迎春又化身成美貌女子,接近齐宣王,却让自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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