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到了晚上八点,众人才坐着大巴回到新水镇。林小天走进院子,发现陈丽在厨房收拾桌子,灯光下,她面容憔悴,她似乎在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林小天进来。林小天敲了敲门,她才抬起头,脸色看上去像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才回来啊?”
“恩,我听说你昨天就回来啦。”
“喔,恩•••”陈丽咳嗽一声,撩开头发,说道,“我妈妈生病,就提前回来了。”
陈丽的姿势是个典型的找借口姿势,林小天也没再多问。他从包中掏出一幅木版画,是个珍珠湖的纪念品。
“今天我们都去买东西了,你不在,我就给你买了这幅纪念版画,送给你。”
陈丽的脸上微微泛起笑意,接过画,连声道谢,她说话时有气无力。她捧着画,准备离开厨房,回到房间。
“明天就开始上课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就关了灯朝房间走去了。
林小天也十分劳累,他躺在床上,想起刚才陈丽接过他的礼物很开心的样子,他快意的笑了;想到未来的一个半月,他将能天天见到陈丽,也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他心中隐隐感到几分遗憾,但只有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爱着陈丽的方式,林小天如此安慰着自己,最后,他心满意足的睡去。
上培训班要比平时上课轻松许多,每个半天都比平时少一节课,结束后也不需要考核成绩,所以老师们在课堂上除了教授课本知识,还会说些课外有趣的话题,这让课堂轻松许多。一周的培训课程上完,林小天颇有一种成就之感,他正在做着想象中老师的工作,就是鼓励、引导学生,激发学习兴趣;不会再有课程表束缚着上课的内容和进程,课堂气氛轻松活跃。林小天想方设法的培养学生们对英语的学习兴趣,他会花半节课时间组织一场词汇接龙比赛;有时将所有学生分成几个小组,分别用简单的英语演一出情景短剧;有时延迟下课,带着学生们在多媒体教室里看一部儿童主演的美国大片,像特工小子、哈利波特等等。学生们玩的欢乐,兴致高昂,每当林老师的课到了都无比兴奋;林小天会在上课时将生词和语法同做过的比赛、演过的短剧或者看过的电影联系起来,学生们也就更有兴趣多读几遍,并学着运用,课堂十分活跃。林小天甚是得意,他燃起了学生们学习的兴趣,他找到了作为一名老师工作的意义。
林小天每天都能见到陈丽,他们经常聊天,就像以前一样;林小天现在能够接受陈丽是一个有夫之妇,他欣赏着陈丽的美,她的温婉动人,不再有过多的非分之想;他已经将部分精力放在了工作上,现在的心境和那三天的旅行时相比已经平和许多。可是每当陈丽周末不在学校,或是夜不能寐的时候,林小天的内心深处就会生出一种无比伤感的遗憾,会令他那年轻的心脏隐隐作痛;每当被遗憾纠缠,畏惧也会随之而来,他担心如果在未来,不会再遇到像陈丽这样的女人,他将永远得不到幸福的爱情,他也许会一个人孤独至死,想到这,他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林小天的工作十分顺利,他成功的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他天生就是个优秀的老师。班上有一位学生,名叫吴佳佳,她很喜欢林小天的课程,她在看别人比赛和演短剧的时候,十分开心,尤其是在看电影的时候,更是兴奋不已;可是一旦林小天找她出来参与表演的时候,吴佳佳不会像其他学生那么积极,她总是低着头,缩着身子,愁眉苦脸,没了丝毫兴致。林小天已经试过各种办法鼓励她参与进来,可是吴佳佳更愿意做个观众。林小天本以为当小孩认识到自己来自农村,便会产生一种自卑感,性格也会趋于内向,就像自己刚上大学时一样,可是三年级的小孩十岁都不到,他们本应心无杂念,见到好玩的活动,必定欲欲跃试的想参与进来;更何况班上也有很多来自农村的小孩,他们与吴佳佳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
有一次课程结束,林小天返回小院,见陈丽在摆弄着花盆,便去询问起这个小孩。
“陈老师,问你一个学生,叫吴佳佳,这小孩太被动了。”
“吴佳佳,这小孩确实内向,”陈丽若有所思的说着,“应该与小孩的家庭背景有很大关系。”
林小天哦了一声,等着陈丽继续向他解释。
“吴佳佳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是个可怜孩子。从小父母就外出打工,一年回来一次,一个人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去世后,她的妈妈就回来照顾她。她的妈妈叫沈业雯,是我的小学同学,从小也是性格孤僻,她小学毕业时便辍学了,那时她已经十五岁。我在城里读高中时一次周末回家,就听说沈业雯结婚了。记得她的父母一直身体不好,对她基本不闻不问,她结婚还不到一年,父母便相继去世。”说到这,陈丽叹了声气,又接着说起,“沈业雯生完小孩就随着丈夫出去打工,直到吴佳佳的奶奶去世才回来。”
陈丽抬头看了看林小天的反应,顿了顿,继续说着沈业雯的故事:“可她的丈夫在外面对这对母女越来越疏远,起初是不寄生活费,后来就断了联系,也不回来了,沈业雯打了很多电话,也跑到之前的工地上找,就是找不回丈夫。于是她一边务农,一边在小工厂里打工,勉强维持着母女俩的生活。”
陈丽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幽怨,她起先表情严肃,可越说越有激情,她的脸上渐渐地又表现出一种类似恶狠狠的表情,偶尔双眼会直勾勾的盯着林小天,这让林小天产生一种错觉——沈业雯遭遇的不幸在陈丽看来都是林小天的错。林小天有些困窘,他怔了怔,绞尽脑汁的想说点什么。
“看来吴佳佳缺乏父爱和母爱,爱的缺失就会导致小孩没有安全感,从而造成内向自闭的性格缺陷。”陈丽刚才的一番话和她的表情已经扰乱了林小天的思绪,他霍地想起来找陈丽要谈的事情,才将话锋引导正题上来;林小天首次分析一个小孩的成长和性格形成,觉得自己的话逻辑严密、论证严谨,心中窃窃自喜起来。
“应该是的,”陈丽收起那略显可怕的表情,可是没有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她面如死水,淡而平缓的说着,“沈业雯从小是个沉默寡言、温顺善良的人,结婚后,她像变了个人,待人冷峻淡漠。吴佳佳之于她,更像个包袱,女儿生个病,沈业雯会怪罪女儿,说女儿不懂事,害她担心,还要花钱;她总是期望女儿快点长大,好为她分担解忧,家长会上,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女儿在家就知道玩,什么事都不做。”陈丽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像是对吴佳佳和沈业雯的不幸感到惋惜,她沉默片刻,又接着说起来,“女儿还是她的出气筒,佳佳犯一点错,她就会声色俱厉的教训起女儿,甚至将肚中的所有不悦一股脑儿发泄在女儿身上;可是偶尔,沈业雯也会做起慈母,她会溺爱起女儿,她的溺爱却让佳佳觉得不知所措。”
林小天本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听了吴佳佳和她母亲的故事,顿时心生怜爱,他渴望给予这不幸的小孩更多的帮助与关爱;如果可以,他还要帮助那位不幸的母亲。总之,这不幸的故事叩开了他心中善良的大门。
“哎,还是婚姻害了她,女人是婚姻中的弱者,如果嫁错了人,那么女人就不可能从婚姻中感受幸福,而是招了罪。”陈丽又是一脸严肃,说话的样子像是自言自语,眼神中溢满无奈与失望。
林小天在一旁看出她说出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陈丽表现出一种哀婉的气质,看上去她似乎也是个受害者,一旁的林小天感受到陈丽此时的无助;现在的陈丽像一朵孤单的芬芳馥郁的花儿,却无人照料。此时,林小天有一种冲动——他想上前紧紧的抱住陈丽,把她拥入怀中。
“失败的婚姻终究不多吧。”林小天试着安慰陈丽。
“你也是个仪表堂堂的大学生,怎么还学会挖苦别人呢!”陈丽一边气急败坏的说着话,像是与人争吵一般;一边满脸怨怒,忿忿的看着林小天。
林小天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关于陈丽,林小天总是想着如何在她面前能够表现的更加幽默,可以逗陈丽开怀大笑,可现在却让陈丽如此的恼羞成怒,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林小天苦思冥想着他是如何引得陈丽如此生气,他想尽快找一句解释的话来安慰陈丽,可是搜尽枯肠,也找不到一句;他沉默着,表情木然。
“你讽刺就讽刺吧,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陈丽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口气说着。
“我可没讽刺你呀,哪里挖苦你了,对谁我都做不到,何况是你。”林小天回过了神,说起话干净利落,像是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冤枉。他准备把事情好好说清楚,谁都可以误会自己,唯独陈丽不行。他也许不会直接明了的向陈丽说他有多爱她,多么在乎她,但是他一定要让陈丽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奚落讽刺她,他值得她的永远信任。
“说了就要承认。对,我的婚姻很失败,大家都知道,但是我能承认。你以为你说什么失败的婚姻终究不多就能讽刺取笑我吗!”陈丽说话的时候摆出一副自豪的样子,她自我感觉略胜一筹,像是占了上风,对身旁这位大学生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婚姻很幸福。我真的不是要取笑你,我做不出那种事。”林小天说话的时候一脸无辜,情绪激动,说话时因情感强烈而有些结巴;他发现终于有机会可以洗清自己蒙受的冤屈,可遗憾的是,他觉得说的话不够分量,没说出那种一针见血的话,好让陈丽立即回心转意。另外,当林小天听陈丽说她的婚姻失败,不禁心中一阵窃喜,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可他觉得这种喜悦类似小人得志的心态,十分鄙视,便不做多想。
“怎么会不知道!上次旅游,我和他吵了一架,他撵我滚,我就离开了,接着他也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回来后,都传开了,那薛姨还四处说我性格乖戾,容易吵架,吵完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当时也在那,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对天发誓。”说着,林小天将手指指向天。
陈丽见林小天的样子十分可爱,却嫣然一笑,她是信任他的。
“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在珍珠泉的时候,你们还吵架啦?”
“我们早就经常吵架了,旅游之前他还跟我提出离婚。那薛姨是我婆婆的牌友,她的丈夫就是小学的副校长,是我公公的老部下,她提出要带我们俩一起去旅游,她说有把握把我们劝和。谁知她就顾着自己玩,根本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吵架了,她就将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她可不敢说黄校长家的儿子一丁点不好。我看她就是想用公费出去旅游。”陈丽向林小天倾诉着她心中的痛苦,她还不曾和任何人倾诉衷肠,因为她感觉到舆论都在指责她,她是个弱女子,被别人在她的背后说尽坏话,她只相信母亲,可是母亲身体不好,她绝不会跟母亲说她的不幸。
林小天之前听张克文说过新水镇中学和小学的领导班子格局,对陈丽说的话,他也能理解出所以然。林小天想问陈丽他的丈夫为什么离婚,但他吸取了之前教训,暗暗警告自己要说话小心,免得陈丽又会生他的气。林小天很好奇眼前这位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竟然还有男人不要她,他见过陈丽的丈夫,贼眉鼠眼,还戴着一副眼镜,故作斯文,想到竟是这种人娶了陈丽,便顿生妒意。此时,林小天觉得不应该再提婚姻的事,他想说点别的来安慰陈丽。
“你这么漂亮,你的丈夫不要你也是笨到家了。”林小天想不到更好的安慰话,思索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脸蛋憋得通红。
陈丽听后莞尔一笑,她觉得林小天很单纯,值得信赖,他不会像别人那样在人后说些闲言碎语,可林小天还未成熟,她说多了,他也不明白。
“谢谢你,我没事,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陈丽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妩媚,笑容可掬,她想证明自己没那么想不开,希望林小天不要为她担心。
林小天见陈丽不再生他的气,心中也舒坦许多,他也因实在想不到还能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安慰陈丽而感到十分赧然,便嘱托陈丽不要多想就回去了。回到房间后,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着,陈丽的婚姻失败,真是不幸,可她当初就不该嫁给这样的男人,漂亮女人在自己的婚姻上总是缺点心眼。自陈丽说她婚姻失败,她的丈夫提出了离婚,林小天就一直有一种轻松愉悦的快感;这种快感里包含了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或许有一天,他也能牵起陈丽的手,热烈的拥抱她。林小天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宁静的小院,陈丽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视线内,那希望的火种愈燃愈烈,他血脉偾张,异常兴奋,他想象着自己变成一个白衣骑士来到陈丽的身边,陈丽温顺可人的凝视着他,而他只是用了挥手般的工夫为陈丽化解了困境,带着陈丽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越想越离奇,甚至超越了电影与小说的想象力。当林小天过足了瘾,便也觉得自己大脑里的奇思异想是多么的荒诞离奇;当他从幻想中走出,脸上挂着因做了一场白日梦而满足了某种情感的浅笑,他有一种把握——他定会美梦成真。
此后几天,林小天不断重复回想着陈丽说她婚姻失败的事情,在林小天印象里,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他,就在他放弃希望的时候,又会给他重燃希望的火把。林小天想到未来的一个多月里,他将与陈丽朝夕相处,只要他诚心诚意、情真意切,他定会取得陈丽的芳心,想到此,他的心中激动滂湃。林小天甚至想好了夺爱行动的细枝末节,他觉得应该先帮陈丽做些家务事,比如浇花烧水之类,博得些欢喜;再借安慰之名送些小礼物,比如花、相框之类,以暗示他对陈丽的爱意;接着就写封情书送过去,要将他对陈丽的爱写的十分的唯美动人,叩开美人心扉,让陈丽接受他的爱。林小天在某些细节上想的尽善尽美,陈丽一定会注意到他的良苦用心,甚至会被他感动的热泪盈眶,每每想到此,林小天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感动场面,这些想象让他满怀信心,他欲欲跃试,迫不及待的想马上遇到陈丽,对她展开爱情攻势。不过林小天也做了最坏打算,如果陈丽拒绝,那必定会伤了他的自尊,让他颜面尽失,他将无脸再见陈丽,可这也无妨,大不了暑假结束,他就卷铺盖走人,不带走任何遗憾;他,林小天再也不会来这伤心地。
一次上完课,林小天走出教室,陈丽也从过道的那一头走过来,她上身穿着丝质的灰色短袖,下身穿着浅蓝色过膝裙子,双手捧着几本书,长发飘飘,迈着芊芊细步,像是大学里艺术学院的院花,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而不像大学里的院花们,走路时总苦着脸,摆着一副高傲的样子;林小天站在那看得如痴如醉,他想起了法国电影里的苏菲•玛索。这时,学生和老师们都散的差不多了,林小天鼓足了勇气想走上去跟陈丽打个招呼,就像计划中的一样;这本是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却异常艰难,林小天感觉自己两腿发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没了想象中的潇洒与幽默;陈丽越走越近,已经见到林小天站在那,现在他可逃不掉了,他像雕塑一般僵硬的站在那里,依然想不出一句可用的搭讪话;但他的眼睛还很勇敢的一直盯着陈丽,他觉得如果将眼神挪开会让陈丽误解他不够礼貌,他的心跳更加强烈,脸憋得通红。
“在看什么呢?”陈丽见林小天一直盯着自己看,笑嘻嘻的说着。
“你今天真漂亮。”林小天毫无意识的说了这句,说完他稍稍的恢复了点自信,因为这句话和他原先的计划相符,他就应该这么勇敢的直抒心意。
陈丽听了林小天的话,先是没反应过来,她就站在那看着林小天,一会儿,她明白了意思,不禁满脸绯红,她眨了眨害羞的大眼睛,将头转向了另一边。接着,陈丽又转过来,满脸笑容灿烂,对林小天说:“小伙子嘴真甜。”说完便离开了,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发香。
陈丽走后,林小天因为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他感到有些虚脱,他扶着过道的栏杆,喘着租气;刚才的表现让他难堪至极,他弯着身将头埋进伏在栏杆上的双臂间;等他缓过神来,他又回到教室,坐在讲台下学生的位子上,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刚才的经过,林小天后悔没按计划行事,他本该做的很完美,结果却让他搞得一团糟。林小天思索着他的下一次计划,如果再见到她,他该稳重一点,要表现得大方一些,像个成熟的男人那样,还要加点幽默;他已经想好如果再遇到陈丽时,他该做什么表情,讲什么话,一幅幅相遇的画面在林小天的脑海中被想象的栩栩如生;可是林小天已经没了之前那种毫无畏惧的自信劲头,他担心如果他再次表现的畏畏缩缩,自己就显得像是个懦夫、傻瓜一般,陈丽必定会看不起他的。林小天左思右想,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克服自己的畏惧;可是林小天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究竟怕什么,他已经与陈丽十分熟络,和朋友打个招呼本是个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即使他想去同陈丽表白,也不至于紧张成那样呀;林小天想起当年追叶敏芝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陌生人,可他也主动向人家表白了,他可是个勇敢的男孩。无论林小天怎么劝导自己,可是他依然无法鼓起勇气;他想的心烦意乱,一会儿他坐在椅子上,一会儿他又站起来在教室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又倚坐在课桌上,他深深的体会到勇敢是个多么重要的品质。
连续两天,林小天一直躲着陈丽,他总是趁着陈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房间;他会小心翼翼的藏在房间的窗帘后面,窥视着陈丽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林小天看得如痴如醉,渴望冲出房间同陈丽说句话,他感到自己是多么的需要陈丽那暖人心脾的微笑,就像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的人,对水的渴望。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怯懦,决心不再这么隔靴搔痒;他得有所行动,要向陈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林小天坐在床边的木椅里,他尽可能的让自己身心放松,让大脑冷静下来,他要好好的审视自己的内心,找到畏惧的源头。当林小天沉下心来直面自己这份恐惧的时候,他会不由得想起那天坐在旅游大巴上,第一次看到陈丽同她的丈夫走在一起,陈丽打扮的像个仙女一般,跟着丈夫后面,走上了大巴;当时林小天一方面感到一阵强烈的妒意,另一方面他意识到陈丽是个比他大五岁的有夫之妇。在旅行途中,林小天就放弃了他那脱离实际的幻想,他一直认为试图拆散别人的婚姻和幸福是可耻的行径;直到陈丽说出她的婚姻是失败的,他才重燃希望之火,因为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爱着陈丽。可是在林小天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把陈丽视为“大他五岁的有夫之妇”的印象已经保留了下来,这要拜当时强烈的妒意所赐;林小天确信他的畏惧就是来源于此,他害怕自己成了道德破坏者,当别人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会被众人唾弃,甚至众人中还包括陈丽。林小天又陷入另一种不安之中,他在维护道德和满足求爱欲望之间权衡着。他爱着陈丽,陈丽的一言一行和她的微笑能让他感到生活的美好,他渴望得到陈丽的拥抱,渴望与她接吻,如果能得到陈丽的爱,世界上的一切都可置之不管。至于道德,它只是无形的约束规则,有太多的人突破了道德的界限,世界也没因此大乱,只要不犯法就行了;更何况道德也是双面性的,他向陈丽求爱会被视为婚姻的破坏者;另一方面,他也会被推崇为勇敢的求爱者,说不定人们还会佩服他呢,想到此,林小天的嘴角处露出了得意的浅笑。那么为了真爱,这一次就勇敢的突破道德的枷锁吧,林小天下定了决心。
那天中午,学校放了学,太阳炙烤着大地,校园内空无一人,林小天躺在床上,周围一片静谧,连树上的知了也热得喊不出声音,只能听到床边的电风扇在呼呼地吹着。当林小天听到院子的铁门声音,便一骨碌爬起床,冲出房外。陈丽打着遮阳伞走进院子,她的面颊被这热浪蒸的绯红,额头上的几撮头发已经被汗液浸湿了;她穿着红色的短袖衬衫和白色的裤子,动作缓慢无力,显得十分疲惫,却又让人觉得婉约可人。
“早就下班了,怎么才回来呀?”
陈丽听到声音,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林小天说:“整理材料到现在,今天真是太热了。”
林小天站在院子的树荫下,看着陈丽美丽的脸庞和那对迷人的眸子,她的笑容有勾魂摄魄的魅力。林小天决定就在此时向陈丽表达他的爱意,他紧张的汗流浃背,呼吸急促,他在树荫下迈着小步来回踱着。
“真是奇怪,怎么啦?”
“我喜欢你。”林小天毫无意识的嘣出了一句话。
陈丽听后便爽朗的笑了,林小天见陈丽开怀大笑,终于缓过神来,他感到如释重负,心中的那些纷乱、纠结的思绪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也跟着陈丽笑出了声。
“你真是被热晕啦。”陈丽噘着嘴,眼神中略带娇羞,嗔怪起林小天。
林小天本想敞开心扉,将他的爱慕之情说个明白,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从头说起,就一个劲的用手挠起后脑勺,故作镇静的站着。
“去睡一觉吧,别胡思乱想了。”陈丽走上前拍拍林小天的肩膀说着,温柔的语调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恩,好。”林小天点点头,像是个很听话的学生一般。可他心中生起万分无奈,他勇敢的开了口,却得到了与他的想象相距甚远的结果。在林小天看来,陈丽把他当成了小孩对待;可他更愿意往更好的方向去想,陈丽必定是喜欢自己的,她只是碍于自己结婚的身份和他们的年龄差距。
林小天期待着陈丽对他的表白有更多回应,他开始仔细分析陈丽说出的每句每字,找寻其中可能的暗示。可是陈丽总是表现的和往常一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这给林小天带来了莫大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