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细雨鸣春沼](1 / 1)
靠在贵妃榻上,小安子将我正在读的《资治通鉴》拿了上来,翡翠轻柔地为我按摩着小腿。抿了一口杏仁露,我看着书一面说道:“小安子,有话就讲。别做着那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你什么心思当我看不出来?”
小安子陪笑道:“主子英明,奴才又出丑了。只是奴才怎么也想不同,主子好好的,干吗非得和那个枚贵人结盟?”翡翠也附和道:“奴婢也觉着不解,主子不是个会怯的人呐?”
我笑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枚贵人虽说自怀里龙胎后身份大不一样,但也不至于到了我得去讨好她的地步,是吧?你们虽说是多嘴了些,不过总还算是忠心,我也就不妨告诉你们一些,也方便帮我做事。”合上手中的书卷,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深秋的天空,几只孤雁展翅掠过。
“枚贵人不是傻子,她很清楚眼下的情况:如若是顺利产下皇子,必然母凭子贵;可这个孩子能否顺利生下来,除了天意,还有人为了。皇后以前也许和她姐姐妹妹的,但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改变,自己心里的那笔账还不得重新盘算?别说枚贵人,就是皇后,丽妃她们,还不是一样?说皇后是个贤惠人,但背地里的事,谁说的清?”我微微闭上眼睛,阳光有些刺眼。
小安子连忙上前扶着我:“主子,您深谋远虑,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依奴才看,枚贵人应该很快就会来跟您见面吧?”
“不错,快了,很快的。”
翌日便是额娘和蓉儿进宫探我的日子,我一早起床,给皇后请过安之后,便先行告辞离开了。走到东一长街的时候,迎面就和枚贵人撞了个正着,看样子,枚贵人是专门到这里来等我的。见到我后,枚贵人急忙躬身请安:“彩容给懿妃娘娘请安,懿妃娘娘吉祥。”
我自是意料之中,看着枚贵人微笑道:“贵人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吧?我刚从坤宁宫回来,贵人过去正好。”
枚贵人张口欲言,我见状便向小安子道:“你先到后面等着,我同枚贵人聊聊,有事我再叫你。”小安子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桂贵人嗫嚅道:“懿妃娘娘,您昨天走了之后,我想了一晚上,您的确讲的有道理,我应该与您结盟,一同对外的。只是,只是……”
我接口道:“只是贵人还不放心,怕我嘴巴上说结盟,却趁机加害于你是吧?”
枚贵人使劲咬唇,半晌才开口道:“既然娘娘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彩容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您无论品阶,身份,地位,皇上的宠爱,无一不远胜于彩容,您真要对付彩容,我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况且娘娘不也叫我,遇事多小心些吗?”
我站住脚,看住枚贵人说道:“贵人这样认为,当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轻信他人,特别是在这深宫之中。贵人要是一口应允,只怕我还会犹豫了呢。只是咱们现在说个不好听的,在这宫里,开心咱们有了身孕的,除了皇上,你说还会有谁?”
见枚贵人不语,我接着道:“你今日来找我,心里必然也是早打好了主意的。你有什么想法,即管说出来,咱们达成了共识,也免得日后多生事端。你说是吧?”
枚贵人又踌躇了半天,方才道:“只要能保证我的安全,能让我肚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别的我都听娘娘的。”
我拉起她的手,将一个玉佩放到她的手心里:“我全都应承你,你放心就是。这个玉佩就当做信物,咱们的孩子都会顺顺当当地生下来的。不过即使如此,你对皇后,丽妃她们,还是要一如往前,而且我们的事千万不可透露给他人知晓。不管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什么贴身丫头之类的,以防有人使坏。以后,你若要找我,就趁着给皇后请安的机会见面好了。”
枚贵人点头道:“娘娘的话,彩容都已记下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我笑道:“贵人妹妹请吧,回去好生歇着。”
看着渐渐远去的枚贵人的身影,我轻笑一下,招手唤回等候在一旁的小安子,向储秀宫走去。
才走到大门口,早守侯在大门口的翡翠就迎了上来:“奴婢给主子请安。兰主子,老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到了,在屋里等着了。”一面走一面道:“还有,皇上赏了些贡品下来,还有给老夫人和二小姐的礼物,奴婢收下来,都放好了。”
几步走进房里,看见额娘和蓉儿衣着光鲜,容光焕发,心里也是高兴。额娘和蓉儿见着我,急急跪下:“奴才给懿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赶忙拉起她们:“额娘,这里没外人,您何必行这么大的礼呢,快坐下吧。翡翠,上茶,把我让御膳房做的点心一起拿出来。”
额娘看着我有些激动,忍着泪水道:“娘娘,您在宫里可还好?”
额娘这么一来,我也不禁想哭。不错,宫里的日子是养尊处优,钟鸣鼎食,可人心淡漠,除了踩着别人往上爬外,再没有别的了,很多东西就在不知不觉间忘却了。幸好蓉儿岔开话题:“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义父也来京城了,就在咱们家住着呢。”
我泛起笑容:“义父来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额娘也笑道:“是啊,自从上京后,咱们一家都没见过他了。说实话,没有吴大人的帮助,恐怕进京都成问题啊。”
回忆起以前的那段四处碰壁,求借无门的日子,我竟然打了个寒颤——我再也不要过那种苦日子了,宫里再怎么凶险,我还能适应,面对。穷苦的日子,对我而言,却是不堪回首了。想起从小照顾我一家的义父吴棠,我朝着额娘说道:“额娘,您就帮我好好谢谢义父。我不能出宫,但您转告他,兰儿一定会报答他的。”在我来说,帮助过我的,对我也不会产生威胁的人,我也会知恩图报的。
额娘和蓉儿又待了一会,我交代额娘过段时日进宫陪我待产后,时间已到,额娘和蓉儿带着赏赐跟着执事太监出宫了。
“懿妃那拉氏,赋性柔嘉,禀性淑慎,祥开麟定,恩宠龙章。瑞毓螽诜,吉符燕喜。既蕃禧之茂介,宜显秩之攸加。是用晋封尔为懿贵妃,赐之宝册。”
随着黄三拖长的尾音,我磕头谢恩:“臣妾叩谢圣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待我起身后,小安子带着宫里的一众宫人全部跪下贺道:“奴才恭喜懿贵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扫视众人,我微笑道:“都起来吧,别闹着大阿哥了。小安子,一会就把赏银给发下去吧。”又千恩万谢了一番后方才退了下去。我这才向着黄三说道:“有劳黄总管了,让你这么大段路跑来,可累到了?”
黄三陪笑道:“懿主子可别折杀奴才了,奴才怎敢当的起您的这般话?给主子跑腿本就是奴才的分内事,只要主子还瞧的上奴才,还肯让奴才为您跑腿,对奴才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奴才就感恩不尽了。”一面说着一面不迭的打千作揖。在我看来,真真是老奸巨滑的墙头草,不过在这宫里,还非的这种墙头草才能活的好。我现时想要活的更好,更上一层楼,还非的暂时依靠,交好这些墙头草不可。
当下便给翡翠递了个眼色,翡翠会意,忙将一个精致的匣子双手奉到黄三面前:“黄总管,这是咱们主子的一点心意,您可的收下了。”
黄三欲拒还迎:“懿主子,您这么客气,奴才哪能收您的东西。您有事即管吩咐就是,奴才决无二话。”
我笑道:“黄总管莫不是嫌我的礼物小了?比不得前几天皇后身边的喜鹊送您的地契?还是觉得不如半月前丽妃送您的宅子?或是容贵人给您那些好处?!黄总管,俗话说知足常乐,您可不要被眼前一时的利益给蒙了眼啊。”
黄三料不到我会有这么一招,立刻就白了脸:“贵妃娘娘,您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一直老老实实地侍奉皇上,不敢有别的,您可要明查啊。奴才怎会背着皇上搞这些事呢,娘娘,您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起身拉起黄三,我柔声道:“黄总管,您的忠心都知道。这爱财,也很正常的嘛,您光在京城里,大宅子就不下三处,还有那些个娇妻美妾,用度不可谓不小。没点额外的来源,怕都不能维持的走吧。我没说错吧?”见着黄三急欲分辨,我又道:“黄总管不必着急,这本也不是个多大的事,皇上即便晓得了,也不会太怎么的,好歹你也是他身边侍奉多年的老人啊。再说了,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没事谁会去讲闲话不是?”
黄三到底在宫里打滚多年,从一个小太监混到现在奕詝身边的太监总管,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话语间,面色已然恢复常态,朝我恭声道:“奴才虽是敛财,但亦决不敢对主子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主子交代的,奴才就算是死,也会给主子办妥的。”
我摇头道:“黄总管,你又错了,咱们都只是奴才,真正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咱们要做的就是为皇上好,甭让些烦心的人,烦心的事,劳着皇上才是。”黄三连声称是:“懿主子教训的是,奴才记下了。不知主子现在有什么吩咐没有?”
吹开漂浮在面上的几片茶叶,我喝下一口热茶:“黄总管,我知道,皇后娘娘一向对你不差,我也不需你倒戈相向,你只要把你对皇后所做的事情同样传到储秀宫就够了,别的也就没有了,这可办得到?”
黄三想不到我费了诸多周折,要他办的居然也不过是打探皇帝身边的一些花边消息,心里一松,立马回道:“主子的意思奴才懂了,奴才一定好好的为您效命,决不辜负您的期许的。只是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别的……”
示意翡翠将匣子交到黄三手上,我挥手道:“我就这个意思,你下去吧。”黄三忙不迭接过匣子,行礼而退。我却清楚看看见他在出门后,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见黄三出去,小安子连忙凑到身边说道:“主子,奴才搞不明白了。我知道您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打听到这黄老狐狸的一些底细,不可能就只让他帮您打探消息吧?您的其他意思,怎么不一起交代给他,您是觉着他不可靠还是别的?何况还找了恭王爷才……”
我一下子看向他,小安子这才察觉失口,立时扑通一声跪在面前,一边自己扇着耳光一边道:“主子恕罪,奴才该死,奴才没脑子,奴才比猪都不如。奴才知错了,主子恕罪。”
冷冷地看着他,我不发一言——这小安子最近仗着我对他宽容,越来越没点规矩了,再不收拾收拾,只怕祸从口出。我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成为我的一个缺口。别说是个小太监,就是亲娘老子,危害到我的利益,也没情面可讲。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在后宫这个夹缝里,想要活下来,活好,那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天下间至难之事,也怕莫过于此了!因而我看着小安子的脸颊渐渐地肿胀,充血,嘴角也沁出一丝血迹,我仍没有叫他停止的意思。有一个深刻的记忆,对他,对我,总归是好事。
直到我觉得差不多了,我才缓缓道:“够了,这次给你个教训,再没有下次了。”小安子不住地叩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谢恩。我接着又道:“你心里也别骂我无情,你我想要活下去,这张嘴非得控制好不可。你也知道说黄三是老狐狸,这老狐狸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是不是那么个人,还不见得配的上这称呼呢!小安子,你记着,想要做到黄三那一角,首先你就得做到,活的够长!”
小安子抬头凝视着我:“主子,别的话奴才即使都忘记了,这句话奴才永远也不会忘的。”
让他起身,我方道:“你能这么想,那便是最好了。”房外传来岫玉的声音:“主子,秦太医奉召来了,您这会儿见他吗?”
秦太医来了,难以觉察的淡淡笑意逸出嘴角:“叫他进来吧,我正要用他呢。”
秦太医带着些许敬畏地看着我:“不知娘娘唤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我笑道:“坐下吧,我能这么顺利地诞下大阿哥,秦太医你也是有功的,我也应当感谢你的。”秦太医依礼推辞一下之后,拘谨地坐在我的下首。小安子奉上茶后,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安子会意地将房中各人叫了下去,自己留下侍侯。
秦太医在我生下大阿哥后,奕詝龙心大悦,便把他又升了一升,另眼看待,如今在太医院里,也算得上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也因如此,这原本有些迂腐的医者,也就慢慢地懂得这为人,做官之道了。只是面对着我的时候,仍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样也好,至少不失为保全自身的一策。
关心了一下秦太医的近况,我向着他说道:“秦太医,现在宫里的妃嫔可都以能请到你为自己诊脉为荣,你在太医院沉寂多年,现在也算是混出头了吧。”
秦太医忙道:“娘娘过奖了,奴才倘若是没有娘娘的提拔,即使终其一生,怕也难有出头之日。娘娘的恩德,奴才永世不忘,娘娘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娘娘需要奴才做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我轻笑道:“怎么你们干什么都爱讲赴汤蹈火,死而后已之类的话呢。我要用的,要为我效力的是活人,死人再怎么忠心也没用不是?好啦,好啦,别在我面前卖乖,现在给你说的事,你给我办好方是正理。”
见我语气转为凝重,秦太医连忙敛衽为礼道:“娘娘尽请吩咐,奴才一定照办。”
透过茶水面上升腾的水雾,我笑着说道:“秦太医,我听说最近枚贵人也找你请脉是吧,她的状况如何?”
秦太医道:“奴才最近是有给枚贵人诊脉,贵人脉象平和,除了略有风热对母体有些影响外,其余的倒也还好,也没什么大问题。”说完偷眼看向我,想瞧瞧我的脸色可否如常。被我眼光轻轻一瞟,立刻就又收了回去。
我沉吟了一下:“秦太医,你是我介绍给枚贵人的,你可晓得我的意思?”
“奴才愚钝,未能理解娘娘的心意,只知道娘娘叫奴才做什么,奴才做就是了,别的奴才就……”秦太医低着头,慢声说道。
我直视着他:“秦太医,我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只是你要等着我说出来罢了。不过你放心,现在并不是我用你下手的时候,现下我只要你做个好太医,保住枚贵人的胎儿,其他的事我到时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抿了口茶,我接着又道:“至于你现在和以后要做的事,就只须对我一人尽忠而已,不要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很清楚的了,甭想着什么急流勇退的捞什子废话,别说我没提醒过秦太医你!”
秦太医频频点头,见我似有倦意,便告退而去。小安子为他打开房门时,冷不丁说道:“秦太医,您的公子在京城藏娇阁殴人致死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您回去就能见着公子了。您可要把公子给看好了,这事可费了老大力气了。”
秦太医回头看了看我,见我闭着眼睛不发一语,在门口跪下:“娘娘,奴才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奴才会给您好生守着枚贵人的,您放宽心吧。”言毕起身匆匆离去,却似乎仍是心有不甘。我暗叹一口气,这书呆子再怎么改变,也还就是个读死书,不懂变通。若非他有个太过不争气的儿子,想要他死心塌地为我做事,恐怕难咯。但一旦他被拉下了水,起来就比别人更加不易了。
秦太医一走,我坐回到梳妆镜前再度理妆,奕詝也快来了。我生了大阿哥之后,尽管太医交代暂时还不可同房,但奕詝每日也都会来储秀宫陪我。因为生子有功,宫里众多妃嫔即管恨我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不能为皇室产下一男半女,继后香灯。大阿哥已然降生,我的地位已是无庸置疑,所以现在宫里人又都眼绿绿地全盯在了枚贵人身上,就盼她半途小产,母子不保了。不过也因如此,奕詝也颇为紧张枚贵人,三不五时也要去看看。见得枚贵人圣恩日重,宫妃们自觉威胁更浓。枚贵人心中不安,我倒是时常借机宽慰于她,缓解她的情绪。日子一长,她也就引我为知己,对我倒要说些心里话了。我乐得做个好人,反正现时的众矢之的不是我,冷眼旁观又何妨。
看着宛如惊弓之鸟的枚贵人,深觉好笑,面上却还做着担忧模样温言安慰着:“你是个伶俐人儿,哪会不知晓她们也不过是嫉妒你罢了,陷害的事怕也是做不出来的,就是几句冷言冷语而已,谁不曾听过。我起初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你只管好生将养,他朝孩子出世,不就万事大吉了。弄的自己寝食不安的,对孩子不好,倒乘了他们心愿了。”
枚贵人忧郁道:“姐姐说的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偏偏就忍不住的要去想,忍不住的要去操心,结果搞的自己这般模样。那日我去皇后处请安,皇后也同平时一样训示了几句,我就胡思乱想了老半天。见着别的宫人多谈几句,就觉得是在背后算计我与孩子,我怎会变成这疑神疑鬼的样儿?任太医再开多少清心宁神的方剂,我也未觉着有何效用。”
我淡淡一笑:“贵人妹子多虑了,你怕是太过担心孩子了。人说‘关心则乱’,但母子连心,妹妹再忍忍,再过两月孩儿落地,你便可高枕无忧了。”
枚贵人忽地拉住我的手道:“姐姐,彩容真是错怪你了。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对我,我以往还一直怀疑,不信任你,现在我才知道,若没有姐姐,我恐怕早已支撑不下去了。彩容知道姐姐自是看不上彩容这等人,但日后若彩容能为您出力之时,彩容决不推辞。”泪光闪动,诚挚感人。
我拍拍她的手背:“贵人妹子,我帮你也不是为别的,也就想这宫里咱俩能互相有个倚靠。这样,对人对己都不是件坏事。你理解我的苦心就够了,别说什么报答,效力的话。说到底,咱们也就是一根藤的苦瓜啊。好了,聊了这么久了,谨防被外人见到,你先回去吧。目前,你先养好胎方是正事,这孩子才是你我的命根。”
枚贵人含泪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御花园。我带笑目送她远去后,收敛笑容,唤道:“翡翠,待会告诉秦太医,药量差不多了,就控制在这个范围里,莫要过火,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告诉你安排的那些宫人们,她们的窃窃私语可以稍微停停了。一收一放,一松一紧,这才更叫人难受呢。”翡翠领命而去,小安子走上前来:“主子,皇上传您过去,说是大阿哥的名儿定下来了,让您带着大阿哥去一趟。”
款款站了起来:“走吧,坐了这老半天,说了一大堆废话,我还真想咱家阿哥了。皇上在养心殿还是储秀宫?”
小安子扶住我的手肘:“回主子的话,皇上在储秀宫逗大阿哥玩呢,开心的不得了。只是还记挂着主子,叫奴才把斗篷给您带出来,说是别着凉冻着了。”
抬头看向蔚蓝明媚的天空,我自言自语道:“一转眼就快一年,这一年可真快也真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