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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十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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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斜射,都快天黑了。我们一天一夜没睡觉,困得实在抵不住了。还是李言笑先醒来,动了一下。由于他抱着我,我也醒了。我们谁都没想到会睡这麽长时间,不过这样可好,连着睡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去寻找。

肚子有些饿,李言笑就出去转了一圈儿,买回来两个馅饼和两份老豆腐,连着人家的碗一块儿买来了。我觉得他真是神通广大,黄昏居然能买到当早餐的老豆腐。李言笑管这东西叫豆腐脑。

他则说,不是他神通广大,而是店老板比较个色,傍晚卖早晨的东西。

吃了晚饭,我又不想动弹了,而且还觉得困倦。李言笑悄悄去井里舀了水,我们洗漱完,又接着连轴睡。在自己家还是好,睡眠质量特别好,感觉很安心,似乎有甚麽屏障在保护我们。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外面天还是黑的。李言笑拉着我的手,所以我不敢乱动,就一直睁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很长时间,我手脚都麻木了,扭头一看,没想到李言笑也醒了,也在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立马抽回手,伸了个懒腰,心想白白让我等那麽长时间,原来他也醒着。我们洗漱吃饭,然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我的父母了。

出了门,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世界这样大,我怎麽去大海捞针一样找两个人?李言笑提醒我,我可以问问别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看到一个年轻妇女走过来,就上前去问道:“同志,请问你知不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

那妇女有些莫名奇妙,看了看破败的林家老宅,又看了看我,摇摇头。待她走远了,李言笑说:“她那麽年轻,估计不会知道这麽多,你应该问问老人。”

我们就坐在台阶上等,路过的人都看我们一眼,我就拿衣服挡住脸。等了好一会让,一个老大爷赶着骡子走过来,李言笑就走上前去问:“同志,请问你知不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

老大爷有些耳背,说:“哦,哦?你是说这家人啊?他们走了!”

我一听,就觉得有希望,就站起来。老大爷一看我,脸上露出很惊讶的神色,指着我说:“哎呀,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我一听,心里就“嗡”的一声,心说过了六年,我还没变样吗?我就赶忙装糊涂:“我是甚麽啊?同志,你认错人了罢,我头一次来这儿。”

老大爷似乎没听见似的,直摇头,还说:“你不就是庆华吗?对,也对,这都多少年了,应该长大了!”

我张着嘴说不出甚麽来,李言笑就说:“同志,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

“唉,想当年我在他们家打短工,没想到世道就这麽变了!这家的男同志去劳动改造了,女同志据说是去了一个工厂,哦哦好像是加工棉花的。唉,转眼间大地主就成了干最苦最累的活儿的人喽……”

最后一句话,我怎麽听怎麽刺耳,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成分,就冲老大爷嚷嚷:“你说你打过短工,是不是批|斗他们的时候你也掺和了?是不是……”

李言笑赶忙拉住我,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先不发作。李言笑说:“同志,你知不知那男同志在哪个地方改造啊?”

“这我不清楚,”他接着看我,“还能有错?你不就是那个庆华吗……”

我们没有理他,赶紧走了。

棉花加工厂?我母亲去了那里?我们走到人多的地方,又拦下了好多人询问棉花加工厂在哪里。终于有一个人能回答出来,他说市里有两个,往村庄南边走两里路还有一个。

我们谢过了人家,就决定先去村庄南边的那个厂子找找。李言笑用太阳定位,我们就不停地朝南方走去,我心里总有一种预感,我离母亲越来越近,这次能遇见我母亲了……我母亲见到我,会是怎样的心情?她会不会哭?她会不会变老?……

我们走了半天,头顶顶着大太阳,走得口干舌燥,都没有看见一个厂子。我们在路边坐下来,李言笑让我不要动,等在这里,他去四周看看。我就坐下来,李言笑跑了出去。过了好久,我以为他迷路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他,李言笑蹬蹬蹬地跑回来了,满头大汗,说他找到了,是我们走偏了。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噌”地就站起来,跟着李言笑走去。果然,我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厂子,似乎是废弃的厂子,但那的确是一个——棉花加工厂。我母亲就在这里工作?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

我鼓起勇气,向看门的老大爷问道:“同志,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的人?她是不是在这里工作?”

“我不知道啊,我带你到里面问问罢。”

我的心一沉,如果母亲不在这里,我们还要辗转到其它的棉花加工厂。

我们跟着老大爷走进厂子里,我一进屋就有甚麽东西呛到了嗓子里,我咳嗽了好几声。屋子里光线很暗,顶上的小灯泡一闪一闪的,房间里密不透气,噪音十分大。整个屋子都是飞扬的棉絮,隔几步就是一个小桌子,许多妇女戴着大口罩在里面工作,她们的头发上、口罩上、睫毛上全都是棉絮,每个人都大汗淋漓。

这就是棉花加工厂?最苦最累的活儿?这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我用袖子堵住口鼻,老大爷对一个妇女说:“问你个问题!”

“啥?”那妇女摘下口罩喊道。

我冲她喊:“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的人!”

“认识!”她喊道,然后招呼我出屋。我的心狂跳起来,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我母亲在里面工作,她不应该把我带到母亲身边吗?为甚麽叫我出屋?

我疑惑地跟了去,妇女把口罩上的棉絮弹掉,然后说:“你是她儿子?”

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摇摇头。

“那如果你不是她儿子,就不能跟你说。”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说:“我就是她儿子!”

“她呀,”妇女“啧”了一声说道,“来了之后吃不消,而且成天去广场上挨|批|斗,一大堆人喊着打倒地主婆,她简直受的不是人受的罪,最后……”

我的心嘭嘭地狂跳起来,她低下头压低了声音,李言笑在后面莫名其妙。

“她自杀啦!”

“怎麽?”我只觉得两眼翻白,差点没昏过去。

“啧啧,自杀啦!据说就在一个水塘子里,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啦,才找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水塘子……”

“现在她还在那儿吗?”我颤抖着问了一句。

“傻孩子!”她瞪我一眼,“怎麽可能,找到了就给捞起来啦,就地埋了!”

“埋在哪里?”

“不知道——这种事儿,谁也不愿意瞎打听!”

“这是甚麽时候的事儿?”

“哎哟!都一、二、三,三年啦!我一直在这里工作,那是后她挨|批|斗,革命小将给她脖子上绑一圈儿破|鞋,说她是□□手下的大小姐,成天祸害百姓,等着□□反攻大陆哪……”

我走了出去,身体有些摇晃,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甚麽,腿脚都机械麻木地走着。李言笑也赶忙跟过来。

挨|批|斗,溺亡,自杀,就地草草掩埋,这就是我那极其自尊自强的母亲,努力一世的下场!竟如此悲惨!辛苦操劳一世,到最后却被打|倒,还被冠以不堪的男盗女娼……

我没有落泪,心中的怒火烧干了眼泪。但是这种仇恨不同于小时候爱欺负的仇恨,那种仇可以报,而这种国仇家恨,我无从宣泄。我爱中国,中国包括政府和人民还有历史等等,但是我已经对前两者失望了,只剩下一些压箱底的东西可让我爱,那麽虚无,那麽不堪。

走出去老远,李言笑紧紧跟在我后面。我一转身,把头贴在他胸口,然后用拳头一下下砸他,哽咽道:“三年前你不让我回来,如果我回来,也许就能见到母亲了……现在我母亲都没了,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李言笑伸出手轻轻抱着我:“嗯,都是我的错,我不让你回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们草草地吃过午饭,决定去劳改的地方找我父亲。我们问了许多人,踏上了漫漫寻找之路。

一路无话。

去了好几个劳改的地方,我都没有找到我父亲。那里面的劳改犯一个个面黄肌瘦,好奇地看着我。他们以前都是知识分子,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我想起了父亲,他不会也成了这个样子罢!

我们找了一天,无果,又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林家老宅,倒头就睡。这一天晚上的梦十分凶煞,我梦到母亲满脸鲜血,抓着我的腿让我不要走。我慌乱中一脚蹬向她的脸,把她踢翻了出去。一个激灵爬起来,发现我把被子蹬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言笑问我:“今天接着去找?”

我沉吟了一下,说:“不去了。”

“为甚麽?”

“不去了。”

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并不轻松。林家的长辈,三个死了,一个生死两茫茫,我的心情怎能轻松?但是不知为甚麽,我就是不想再找下去了。

是不是不想面对父亲?万一他也死了,我该怎麽办?我必须有一个寄托——父亲还在那里,还在我的故乡——活着。

就让这个寄托永远地在我心中罢。

我们上了船,直奔青岛。一共在连云港待了两天,一天用来回家和睡觉,一天用来找父母。我以为会找很长时间呢,没想到这盼星星盼月亮的旅途只进行了四天。其主要原因是我的不坚持。父亲母亲,对不住了!

我们在黄昏回到了家,婶婶一见到我,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叔叔很生气,不过也很无奈。我才知道,前两天他们和“虞姬”都一直在港口等我们。叔叔扬起巴掌想打我,但是想想又叹口气放下了手。

我许诺了叔叔婶婶:以后再也不私自出远门了。王钩得儿则在一旁幸灾乐祸。

李言笑家比较温和,因为毕竟他是从犯,而且他已经十七岁了,家里不是特别担心。他们家又来了四口新成员,就是李言笑的二叔二婶、大舅舅大婶子。他们一家子人口很多,但如果这些亲属不来的话,劳动力就比较少,再加上一个中风的老爷爷,“虞姬”自然是忙不过生计。

至于李言笑,他觉得那些都是远房亲戚,没甚麽血脉联系,有与没有,无非是能不能帮上忙的区别。他倒是希望李家更清静一点儿。

他们家的“大宝贝”——也就是李言笑,失而复得,一家人的心情接近狂喜,事事都顺着李言笑的意思来。于是,“虞姬”为他安排的相亲就不了了之,据说是定亲费都给女方了,李家就自认赔了一笔,但他们家相当于一个大财团,不差那点儿钱。

我照样去弹钢琴,李家人都管我叫“雨声”,这令我很开心。我已经会弹非常难的西方歌曲了,现在我可以当李言笑的老师了。

暑假过去了,我要去青岛市里的中专读机械工程专业。我花自己的钱安排了住宿,然后收拾好了行李,只等着开学的那一天。

临走的那一天,李言笑一直把我送到学校。他站在风中向我招手,我幻想眼前的李言笑穿着一身白大褂,白大褂在风中飘动。明年,他就可以出师了,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中专离李家庄不是很远,我一周可以回家一次。尽管这样,还是会想念李言笑。不过,我已经不是那麽想家了。开学了,我们要填档案,档案上的父亲母亲,我就都改成了叔叔婶婶。我太想专心念书了,不希望因为“狗崽子”的身份,而终止学业。

就像李言笑那样。

也许我的骨头比不上李言笑那样硬,他是宁折不屈的血性男儿,而我可以为自己的利益牺牲一些东西。当然,这是大部分人的性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了。

读书生活非常艰苦,在学其他文化课的同时,还要学机械工程,各种各样相关的物理知识,我觉得有些应接不暇。

这还不是最艰苦的,我们的宿舍极其简陋,条件很差,根本没铺地板,都是泥地。我们班二十个男生挤在一个屋子里的两个大通铺上,每个人几乎都必须侧着睡才能躺得下。

除了我,其他同学都是贫农出身,是国家重点培养的根正苗红的工农兵子弟。他们不太讲究,睡前也不洗漱,几乎人人都患有脚气。我成天进进出出很小心,睡觉的时候也缩成一团,生怕被传染了脚气。

宿舍通风也不是很好,每次一进屋,都会闻到一股不好闻的味道,熏得我脸都绿了。

夏天实在热,我们上完一天的课,都大汗淋漓。我们就每人接一盆水,然后就站在两个大通铺的过道上草草冲洗一下。由于地方太小,只能五个人同时洗,每天得换四拨。

有一天,我们回宿舍,都闻到一股特别恶心的味道,其他人还好,我都快要吐了。我们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甚麽东西散发出来的臭味。突然就看一个同学用钎子把地上的泥翻起来,就骂道:“啧。”

我们看过去,随着地上的泥被翻出来,臭味一阵阵扑鼻而来,恶心至极。我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几乎要呕出来。原来,我们每天都在宿舍里冲澡,水就渗到地下去,外加上我们出的汗和各种污秽,都在泥地里一层一层地堆积。

每个人都用各种东西把表面上的泥翻起来,然后扔到垃圾堆里去。我一看,每个人都在干活儿,我闲着不太好,就也跟着一起铲泥。

最后,终于把脏脏的泥垢铲除了,我终于还是在茅房里吐了出来。我从小在很卫生、整洁的环境里长大,即使来到青岛,也有很多时间是在李言笑家度过的。他们家也一尘不染。

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但受不了又能怎样?我能进来读书,已经是上天的照顾了。其他同学也以为我是贫农出身,只不过是天生比较娇贵罢了。

有时候我和李言笑在一块儿睡觉,都是他抱着我,然后我把胳膊随意地搭在他的身上。现在李言笑不在身边了,也没有干净舒适的大床了。大通铺上人挤人,让我有种错觉,有时候就会在睡梦中以为身边的人是李言笑,就伸出手去抱,结果把我旁边的同学弄得莫名其妙的。

他会把我的手推开,于是我也醒了,他就说:“别把手往我腰上放!”

我不屑一顾地说:“切,谁稀得放啊,再说又不是甚麽大事儿,我跟我好朋友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

那个男同学就要起哄,我说:“你想多了罢,我好朋友是男的,比咱们都大!”

他脸上就露出很奇怪的表情,甚至有些鄙夷。我更加奇怪,这有甚麽不对吗?但这时候的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立即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难道我和李言笑,真的有些亲密过头?和其他的朋友不一样?

但是我无暇去考虑这些,一天到晚,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上了中专以后,搞政治的机会少多了,我宁愿读成书呆子,也不愿意做偏执的红卫兵。

同样是没有脑子,我还是做知识的奴隶比较好,而不愿意做政治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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