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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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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起勇气来,大声地喊他们:“叔叔、婶婶好!”然后把手悄悄伸到后面去捅了一下王钩得儿。他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说:“叔叔、婶婶好!”

我那叔婶特别的高兴,叔叔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婶婶拉起王钩得儿,一起向与码头相反的地方走去。叔叔的手布满了老茧,但是很宽大,很温暖,这让我感到了一丝安心。闭上眼,我就觉得是父亲将他的大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然而,事实上,父亲从未这样做过。

我这麽想着,突然就非常想念父母和爷爷奶奶。他们是否也在想念我们?接着闭眼的机会,我偷偷地流下了眼泪。我留意到,是左眼先流眼泪的。

民间有一种说法,左眼先流眼泪是痛苦,右眼先流眼泪是喜悦,和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是一样的。那麽我的眼泪,定是表达痛苦的了?

我抹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对王钩得儿小声嘱咐道:“就记得叫叔叔、婶婶行了,管我叫林慕东。”

王钩得儿点点头。

我听母亲说,叔叔婶婶非常重男轻女,一开始怀上了一个孩子,医生说是女的,于是婶婶受很大折磨做掉了这个孩子。婶婶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做掉之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叔叔婶婶非常后悔,特别想从我父母那里继过来一个孩子。

叔叔曾经到连云港来看我们,那时我还很小,没有记忆。叔叔特别喜欢我,想把我带走。按照过继的规则,也应该是长子过来。但没想到的是,我父母也只生下我一个,不能过继,所以叔叔婶婶一直忍受着没有孩子的孤单。

这下好了,我主动过来了,还领着一个王钩得儿,叔叔婶婶特别高兴。父亲对他们说,王钩得儿是他们认的一个孩子,在家和我同辈,我们也同岁。这样,叔叔婶婶就能接受这样一个孩子过来。

我跟在后面走着,心里想着,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有“革命”?他们家有没有事?是不是贫困的家庭就没有事,可是穷不是错,富也不是罪啊。

我们一直走一直走,走过了码头人最拥堵的地方。我这才发觉,青岛和连云港差不多,街道上种着松树,人们也很相似。只是当地人的口音不一样,青岛方言真是太难听了,似乎是把舌头往外挤,怎麽难听怎麽说的,一个秀气的小姑娘一张嘴就是青岛话,立刻觉得伊贼溜溜的。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回答叔叔婶婶的问题。其实也不过“你父母身体怎麽样”、“上没上过学”、“这个和慕东一起来的小小子叫啥呀”之类的话。

他们知道我的奶奶仙逝了,叔叔说:“唉我那大婶子哎……”

看来他们管我的奶奶叫大婶子。我只知道这位叔叔是爷爷的堂侄子,但这个辈分怎麽算都算不明白。算辈分是乡下人的专长。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约莫是半个小时罢,我有些走倦了,特别想问问他们还有多远的路。但是我比较认生,不敢问。我的肚子咕咕叫着,我不停地祈祷:天啊,不要再走了,乏死我了。

好像是心理感应似的,叔叔突然冒出一句:“就快了,还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我觉得脚下一软,不想再走了。没有车子真是难!但心里又突然想起爷爷说的话:“他们一家是农民,以耕地为生,状况比咱们家艰难一些,你去了,一定不要挑三拣四,不要抱怨,不要表露出想家的感情,要听他们的话,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在恍惚中又似乎看到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一脸坚定地许诺:“我走了以后,依旧会做一个正直的人,刻苦读书,即使受欺负也不会惹麻烦,不会让你们担心。”

想到这儿,想到奶奶也许在某个地方慈祥地望着我,我就觉得有了些力量,能继续走下去。

双腿都走成了机器,我们终于到家了。我看了看这个“家”,就是农村很普通的红砖瓶房,没有刷漆。屋子旁边摆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梯子,一直通到楼顶上。顶上好多瓦片都掀了起来,盖着不知哪里来的塑料皮,似乎是防水用的。叔叔婶婶家没有养狗,前门直接连接着大街。

我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个房子有三个睡房,其中一个睡房是用一块脏兮兮的帘子和客厅隔开的。整个房子都没有刷白漆,水泥墙斑斑驳驳。抬头就能看见房顶上的大梁,被烟熏得乌黑,上面还吊着一串甚麽东西,应该是香肠或者是鱼干罢。

屋角放着一个大水桶、几个盆和一个水瓢,这就是我们洗漱的地方?我开始担忧起来,母亲有没有给我带漱口的缸子,还有我的毛巾?

我在各个睡房里转了一圈,被褥还算干净,这让我宽心不少。我在床上打开我的行囊,把衣服掏出来,果然看到了我的小杯子、牙具和毛巾。我继续往下扒拉,看到了奶奶留给我的几本书,两支笔,最下面还有一个小兜子。

我把小兜解开,看到里面有一大把零钱。我非常兴奋,父母真有心啊,还知道给我带上零花钱。但是以前领到的压岁钱还在父母那里呢,他们说长大后会给我。那一百块钱,莫不是压岁钱?

我抖开衬衣,打开红色信封,去看那一百块钱。有一块的,有五块的,还有十块的。我突然犹豫了起来,是马上把钱给叔叔婶婶,还是能上学时再给他们?

以后给罢,怕没完成任务,也不好保存,但万一现在就给了,他们把我们上学的钱用光了怎麽办?真是愁人。我暂时先不去想这些问题,把红信封重新装到衬衣口袋里,出了屋子。

王钩得儿终于怯生生地问了句话:“婶婶,这是算城市还是农村?”

婶婶露出大黄牙,笑着说道:“城市,城市里的一个镇,叫李家庄。”

李家庄?姓李的人多呗。

我对叔叔说:“那为甚麽你们在李家庄?”

“李家庄也不一定都姓李,我们是后来搬过来的,”叔叔一进家门就不闲着,舀水刷家伙,扫了扫门口,“大院子里的另一家就姓李。”

“大院子在哪儿?”

“在后门喽,”叔叔忙得都顾不得抬眼,“你去看看罢!”

婶婶在淘米准备晚饭,就跟我说:“哎,你和那个谁……”

王钩得儿也不大认生了,就提醒婶婶自己的名字:“王钩得儿。”

婶婶愣了一下,我觉得好笑,就咧嘴笑了出来:“他叫王耕耘。”

婶婶也笑了,说:“慕东,你和耕耘一起去大院儿里看看罢,我们是和隔壁的老李家用一个院子,他们家有一个小孩儿,应该和你们差不多大。”

由于王钩得儿好笑的发音,我终于笑了出来,这是我今天头一次笑,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然而我还是想家,克制不住地想家。

去后院的通道靠近梯子,我们绕过梯子,就往后院走去。

很快,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的院子映入了眼帘。这个院子那头连接着另外一栋平房,应该就是叔叔说的那家姓李的。我们的房后放着一个鸡笼,院子里面,几只瘦瘦的鸡在院子里面踱步。院子中间摆着好几个洗衣服的大盆,盆里面放着搓衣板。院墙矮矮的,墙上面爬满了类似绿萝的植物,厚厚密密的,李家后面拴着一条大黄狗,一见到我们来,就朝我们狂吠。

“甚麽啊,”王钩得儿有些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声,“一点也没有阿花好嘛!”

狗一直朝我们狂吠,我就想要回去。这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喝了一声,那大黄狗立即老实地趴在地下,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我们朝那个喝住狗的声音看去,就看见在墙角绿萝最浓密的地方,站起来一个女孩子。

“刚才怎麽没看见这里有个人?”王钩得儿小声说,他的眼睛寸步不离那个小女孩儿。

这时,从李家走出来一个夫人,看着比我的婶婶年轻一点儿,但腰间系着一块护腰布,脚上踢踏着一双破拖鞋,端着一个洗衣盆,怎麽看怎麽不整洁。她看见我们,就很惊喜地说:“嗬哟,这麽快!你们就是从外头来的那俩男孩儿罢!”

她说话青岛口音很重,非常不好听,我冲她笑了笑:“阿姨好。”

“你好你好,你叫啥呀?”

我挺直腰杆儿,按照奶奶的要求,“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叫林慕东!”

“哦,慕东,你呢?”阿姨转向问王钩得儿。

“他叫王耕耘。”我不想让王钩得儿自己回答了,就替他答道。

“哦,耕耘,”那阿姨点点头,就说道,“你们几岁了?七岁罢?我女儿六岁,终于有俩住得比较近的小孩儿了。我不说了,得去干活儿,你们玩罢!”

说完那阿姨就走了,把洗衣盆放下,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屋子前面。王钩得儿的眼睛立马又盯着那个小女孩,然后走过去。我觉得好笑,但无奈,只能跟过去。

走近了那个小女孩,我终于看清了:她长得瘦瘦小小,皮肤有些黑,但是五官挺好看,浓眉大眼的,上唇很短,见到我们,微微一咧嘴就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小牙,大大的眼睛一眨,给人留下很水灵的印象。

王钩得儿说:“你叫甚麽名字?”

“我大名叫李秋萍,”小女孩声音尖细,说话却是干蹦脆儿,好像嚼花生米似的,“别人都叫我妞儿。”说完,她有一咧嘴,好露出一口白牙。

妞儿。我看出王钩得儿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的。我看到妞儿的双手一直在绞着衣服,又看见她的衣服挺脏的,还有纽扣儿掉了,衣角黝黑。若是我奶奶在场,一定会暗地里想:女孩家的,要干净大方,手不要乱动,衣服可以不好看但一定要干净!

王钩得儿一直在跟妞儿说着话,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甚麽。我这样想着,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小白袄依旧是那麽白,鸭蛋青色的衣服一尘不染。我松了口气。

走了这麽长时间的路,我已经累坏了,王钩得儿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坐下去。万一我鸭蛋青色的裤子弄脏了怎麽办?

不知为甚麽,在连云港的时候,有人管教我,我却经常调皮;到了青岛,没人管教我,我却喜欢规规矩矩的,有个大少爷的样子。

其实在那个时代,受□□的影响,人人都是“去性别化”,在公共场合,包括后来我在学校,男孩和女孩从来不说一句话,不对视一眼,不接触一下。如果有,就说你是“资产阶级”,一大堆人起哄,羞辱你。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最好不要谈恋爱,谈恋爱也得偷偷摸摸地进行。最好就是组织给你介绍个对象,看着门当户对,挺顺眼儿的,你俩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谈恋爱不敢分手,一分手,无论交往深浅,都管你叫“搞破|鞋”。

我也不知道,在那个封建、闭塞的年代,王钩得儿和妞儿为甚麽敢于说话,还聊得那麽开心。也许他们还小罢,也许他们还没上学罢,也许文|革刚刚开始罢……不管怎麽说,敢于对封建思想挑战,这就是他们俩强于我的地方。

我觉得没意思,就走到房前去。我闻到了米饭的香味,不觉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婶婶说:“过一会儿咱们就吃饭,你先去溜达溜达,在这儿待着也行,别走远了!”

我点点头,饿得都没有力气应答了。我走到大门前,轻轻倚着院墙。我好好地打量了这条街:土路,路上有些驴粪蛋儿,中间被车辙压了好多道子;偶尔从远处传来鸡和狗的叫声;周围都是像我们这样低矮的平房,一大片全是的,显得有些破落。

然而有一样最不寻常的东西——在我们家的斜对面,竟然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那小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刷的灰色的漆依旧很干净。窗户半开着,二楼三楼的窗户都连着小阳台。这栋楼的前面也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我猜想它后面一定有大院子;那大门不是金属的,而是一种古朴的木头,褐色中隐隐发着红,门环和装饰都是金色的,我认得那叫黄铜。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在连云港的家。那应该称之为“别墅”了,两层的大大的房子,那麽多房间,多得数不过来,装潢精致,有种上世纪西洋的风格。

然而平房最多见,两层楼也挺多,三层四层的就少见了。只有一次我们在连云港,去城里赶大集,我见过一栋四层的楼房,奶奶告诉我那麽高一点也不好,因为没有水能压上去。

这是住家麽?谁住在里面?

我突然就对这座有着大红木门的三层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我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里面甚麽声音也没发出来,大红木门也紧闭着。莫不是没有人了?废楼?鬼楼?我又对住在里面的人有了一些羡慕。这里面的住宿条件肯定好啊,但我们家的流金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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