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78章（1 / 1）
温岚差异地看着莎莎，觉得有些奇怪。莎莎是个讲究形象的女孩，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应该打扮的干净漂亮才是。
莎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也看到了温岚，视线并没有就留，迅速地滑了过去，然后落在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郑经理身上。
“经理，我回来了。”莎莎走到经理面前，用很小的声音。
郑经理看也没看她一眼，“嗯”了一声，说道：“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晚上还要上班。”
莎莎咬着唇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温岚看着这一幕，心里奇怪不已。如果在平时的话，依着她和莎莎这么好的关系，莎莎一定会上去和她说话的。
温岚便急忙上去拉住莎莎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今天早上去哪里了？我在这里一直等你到现在。”
莎莎支吾了一会儿，却红了脸，挣脱温岚的手便往外走。
温岚愣愣地看着莎莎的背影，听到坐在一边的一个女孩子说道：“这还用问吗？衣衫不整，妆容凌乱，睡到日照三竿才起——昨晚一准是出台了呗。”
莎莎还没走太远，听到了这个女孩子的话，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更快速地走开。郑经理瞪了那个女孩子一眼，那个女孩立刻不说话了，拿起睫毛膏开始对着镜子涂睫毛。
温岚半天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想着莎莎的样子，心里隐约明白了，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很痛。
莎莎的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她正在整理床铺打算休息。宿舍的光线很暗，温岚可以看清莎莎的背影，却看不清她的脸。
“莎莎，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温岚站在她的背后，语气很激动。
莎莎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铺床。
“她们说得没错是不是？你出台了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出台一夜能挣多少钱？这样做做值得吗？你真的需要那么多钱吗？要是你需要钱，你跟我开口，跟小佩开口，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帮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这是我们唯一剩下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吗？”温岚一连串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一句句掷地有声。
莎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过脸来，一步步向温岚走近。
在昏暗的光线下，温岚看清了莎莎的表情。愤怒、无奈、委屈。
她疲惫的眸子里带着怨恨，冷笑一声，盯着温岚的脸：“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反问我？”
莎莎的反应让温岚惊呆了。
“我是你的好朋友，因为关心你我才会这样问你啊。”温岚说道。
“关心我就不要惹那么多麻烦！关心我就不要问太多！”莎莎痛苦地望着温岚，“就是因为你关心我，现在整个组里的人都知道我出台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莎莎这样误会温岚，让温岚心里也不愉快了，语气比刚才更加生气，“你这样做本来就是不对的啊！”
莎莎冷笑一声，看着温岚：“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
温岚脑子里“轰”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而让莎莎……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说话，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莎莎说着，便往门外推温岚。
温岚挡住莎莎，“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出台和我有什么关系？”温岚的语气也很不好了，莎莎似乎话里有话。
莎莎站住，冷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哭：“如果你非要知道真相的话，那我就告诉你真相。那天你得罪了熊总，他跟郑经理要求要一个没出过台的女孩子去陪他过夜，作为能让你在这里呆下去、能让我们顺利去‘天上人间’的条件。现在，你明白了吧温岚。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当时感情用事得罪熊总，我就不用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
莎莎说着颓然坐在了床上，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慢慢滑落。
“那是我的第一夜。就这样，陪着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这种出卖自己却还要假装开心的痛苦吗？你当然不知道。你犯了错，然后你躺在郑经理的包间里醒酒，却让我为你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温岚蓦然地松开了拉着莎莎的手，感觉有种东西不断地向她的喉咙里涌上来，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
她忽然变得麻木，流着泪向后倒退，机械地摇着头，说道：“不，不是这样的。郑经理说熊总已经不再计较那件事情了……不可能的……”
莎莎冷笑着，无力地倒在床上，睁大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是我替你承担了这错误，你也不会因此而感激我，你只会埋怨我，认为我在说谎。温岚，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从来不会顾及别人。就像那天你在酒席上自以为聪明地得罪熊总一样。”
“不，我并不是有意要得罪他……”
温岚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莎莎无力的打断。
“还记得你第一次陪客的时候吗？酒喝了一半，你便中途要离场。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考虑过郑经理，你只在意你的心里愿不愿意。那是我第一次帮你解围。今天，我想，是最后一次了。”
温岚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流着泪，顺着墙壁无力地蹲了下来。
“郑经理说过没事的，他说了熊总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温岚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郑经理有没有告诉你，熊总不再计较的条件，是让我去陪他？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我不去，你就会丢掉饭碗，郑经理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受到连累？”
莎莎似乎全身都虚脱了，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
沉默了好久，她才接着说道：“温岚，其实有个秘密，一直是我心里的秘密。我喜欢郑经理，已经很久了。我不想看到郑经理为难，更不想看到你丢掉饭碗。所以，在郑经理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了。”莎莎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痛苦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流下。
温岚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感觉。
在这之前，温岚曾经一度想过要继续在这里工作，她需要找份工作带给她的金钱，可是现在，她忽然再也不想了。这份工作是莎莎用那样一种她无法接受的方式为她挽留住的，每当她站在这里多一秒种，就感觉到多一秒的负罪。
来到这里工作的女孩子是可怜的，更是可悲。而那些用钞票买走她们青春的人，更是可悲的，肮脏的，有罪的。
忽然就觉得好累。
这是郑经理开口让莎莎去做的，而莎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帮助郑经理，不想让她为难。
就这样，他利用了一个女孩单纯的爱，换取自己的利益。
温岚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莎莎，她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木头人。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莎莎的宿舍，关上门，感觉脚上像是绑上了千斤重担，寸步难行。只好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郑经理的办公室挪去。
正是中午时间，包间里的女孩子们都出去吃饭了，郑经理依旧对着电脑屏幕，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看得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云淡风轻。
温岚走到他面前，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郑经理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玩电脑。
“是你让莎莎去的，对吗？”温岚开口问道。
郑经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错。熊总看上她了，我不能得罪熊总，只能送她过去。”
温岚看着郑经理那副嘴脸，忽然觉得如此可恶，让她很想用力地扇他一耳光。
“莎莎是因为我才去的，你为什么不事先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可以立刻跟熊总赔礼道歉，我可以立刻辞职走人，但是我绝不会允许莎莎那样做。”
郑经理冷笑一声：“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温岚望着郑经理，心里的怒气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面前这个男人给他留下的唯一一点好感荡然无存。
温岚现在只觉得这个男人的面目如此丑陋不堪。
“那你知不知道，莎莎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去帮你的？”
郑经理翻了个白眼：“她那点少女的小小心思，我早一眼看穿了。”
真是无耻极了。
“所以你就这样利用她？”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一个巴掌拍不响——想必这个道理你也是懂得的。我需要她帮忙，她心甘情愿帮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郑经理的话说得如此轻而易举和理所当然。
他知不知道莎莎肯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是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
“郑斌，你真是无耻透了。”温岚怒不可遏地骂道，“如果她是你的女朋友，你会为了这样一点利益而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现在莎莎有多痛苦！”
温岚的话刺痛了郑斌的心。一直以来，他都小心谨慎地避开自己几乎已经完全麻木的内心中那一点依旧鲜红的清醒的地方。可是现在，温岚却一下戳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自以为百毒不侵、自以为麻木不仁的郑经理就在此刻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评论我！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时时刻刻把情绪挂在脸上！”
温岚冷笑一声，“的确，我没有资格评论你的做法。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用你所经历的一切作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郑经理不再说话了，他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温岚冷冷地看着郑经理，说道：“郑斌，我不会因为你给我留下的这个机会而感激你，相反，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憎恶你。你的心比你的外表更为丑陋，更为肮脏。从现在开始，我，和这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温岚说完，转身便走。
“你这样做未免又意气用事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吗？难道你忘记了，生存是比尊严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吗？”
温岚转过头，嫌恶地地盯着郑经理：“只有像你一样思想麻痹和腐烂的人，才不会为用这样的方式而得来的利益感到自责。你所失去的，远不是你得到的那些物质所能弥补的。”
郑经理再次愣住了。这样的话，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是的，就在要毕业的那一年，就在打扮一新的胡佳乐站在他面前时，他在心里这样痛苦地告诉自己。可是现在，他却做着相同的事情。这时因为他变得成熟了吗？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他望着温岚的背影，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开口劝阻。但是现在，他忽然很希望看到她离开这里。他想看到所有的男人女人们都离开这里。
这金碧辉煌的地方，以前在他严重是用黄金堆积而成的宫殿；可是现在，却是没有温暖阳光、没有新鲜空气的地狱。
他希望温岚走出去，离开这个地狱。
他希望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走出去，到阳光下面去，到新鲜的空气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