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77章（1 / 1）
后来，她拒绝和我再见面。她说，有个男人已经答应给她钱去帮他父亲治病，还承诺给她一份好工作。
而这些，我都给不了。
我和眼前的胡佳乐变得越来越陌生，毕业那年，胡佳乐和我分手了。胡佳乐说，对不起郑斌，我要找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男人结婚。
我那个时候也正年轻气盛，不肯红向她妥协，便说，没关系。胡佳乐，有一天，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要证明给你看，今天放弃我是你的错误。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挣到钱，很多很多的钱，比你要嫁的那个男人更有钱。
胡佳乐哭了，她连续喝了两杯酒，说，郑斌，再见。
年少的心总是轻狂和高傲的，我把泪水藏在心底，我想，我不哭，我要带着很多的钱回来，让胡佳乐回心转意。我要告诉胡佳乐，有些东西是通过努力可以得到的，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就这样，我带着我年少的梦想，带着我心中的爱人，在分手的那个晚上，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就这样，我满载着梦想的小舟在现实的汪洋大海中浮浮沉沉，几经风暴，虽没有船毁人亡，但是当初那颗满怀希望的年轻的心却早已不复存在了。
我上岸了。拖着我疲惫的身躯。
在漂泊了几年之后，再次遇到胡佳乐，是在一次网上聊天。
我们彼此似乎都没有过多的语言，聊天的内容小心翼翼，似乎都很想知道对方的消息，但似乎又不想知道太多。
胡佳乐告诉我说，分手之后，她还一直从事着原来的行业，现在手里攒了不少的钱，已经在当初我们读书的城市买了房子，付了首付。
我苦笑一声，说我高估了自己，在这么多年的漂泊后，现在的我，除了一颗疲惫的心外，依旧是一无所有。
胡佳乐沉默了一会儿，说，回来吧，我们一起做。
我的第一反应是坚决拒绝的，我不愿意这样出现在胡佳乐面前，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却如此落魄。
然而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尊严总要向金钱低头。在犹豫了很多个夜晚之后，我买了一张火车票，重新回到了当年的城市。
我和胡佳乐用她攒下的钱承包了酒店里的一些业务，手下渐渐有了一些女孩。那些女孩子们刚刚进入到这个行业的时候，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就像当年我看到的那个羞涩的胡佳乐，让我的眼睛和心都一并跟着痛了起来。
我应该怎么办？我真得很想走上前去，告诉那些女孩子：不要做这一行，你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努力，过有尊严的、体面的生活。
可是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害了她们还是帮助了她们。生活是现实的，我需要钱，她们也需要钱。一个人光有尊严是未必能活得好的，但是有了钱却可以选择随意享受这城市的任何一项专属服务。
生活对于你我而言从来都并非易事。
胡佳乐和先前变得大不一样了，她身上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年的学生气息，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人。除了业务上的联系，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
然而，我的心里却一直不能忘记当年那个女孩，那个在绿色草坪上跳绳的女孩，乌黑的马尾第一次挑动了我内心的琴弦，让我第一次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我已经无法将眼前浓妆艳抹的漂亮女子同当年的胡佳乐联系起来。直到有一天，我把自己从老家带来的特产放到胡佳乐面前。
那个都市女子消失不见了。胡佳乐望着我很开心地笑了，她吃起食物的样子还像当年的胡佳乐，就像一只小馋猫。
所以从那之后，我每次过来都会给胡佳乐带来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仿佛觉得心里的那个女孩又重新活跃在我面前了，她不再只是一个记忆，一个埋藏在心底的故事，她就这样就然活生生地就在我面前。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几年，我学到了一些生存的本领。来这里玩乐的有很多领导和老板，我结识了不少这样的人物，并因此也攀附着这种关系挣到了不少钱。
我和胡佳乐依然这么合作着，我看她周旋在各种男人中间，我则日日酩酊大醉，和各种女孩子嬉笑玩闹。我们的生活就这样变成了两条平行的、毫不相干的直线。
说真的，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慢慢习惯这样的工作环境之后，我开始习惯教导并且引诱那些初入行的女孩顺利进入到这个行里来。她们可以赚到钱，我也可以赚到钱，何乐而不为。第一个能揩她们油的人，不是客人，而是我。
但是温岚是个例外。我原本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人长得不漂亮，不会打扮，还很胖。然而在包间里，当她连续喝下两杯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当年胡佳乐的影子了。
我和胡佳乐分手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流着泪，连续喝下了两杯酒。当年的我，用尽一切方法劝阻她不要进入这一行里来；可是时隔多年之后，我却站在对面这个女孩面前，告诉她如何讨好客人。
你瞧瞧，生活是多么TM的讽刺。
所以就在那一刻，我仿佛也回到了许多年前，就像那个站在当年的胡佳乐面前的我一样。
所以就在那一刻，我改变了自己的决定，我告诉眼前这个女孩子，要进入这一行，首先要懂得的就是保护自己。
她临走的时候，很细心地把桌上的红酒拿到了一边。我心里震了一下，想，如果当年我可以放弃自己的年高气盛，那么可不可以说服胡佳乐，用一个拥抱换取她的转身。
可是就算真得是这样了，那又怎么样呢？胡佳乐要跟着他一贫如洗地四处漂泊吗？贫贱夫妻百事哀，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
也许胡佳乐的选择是对的，至少她不用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可怕的东西。所以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
温岚很聪明，上道儿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却不是我心里所想看到的。但是每个人都需要钱，尽管再不愿意，也只能麻痹那点自私的心理。
因为生存是需要钱的呀。我需要钱，温岚也需要钱。同情心可以让一个人感动，却不能给一个人生存的物质基础。
再一次从沉睡中醒来，头脑清醒了很多。听到郑经理的轻轻的叹息声，温岚心里只觉得七上八下，知道自己一准儿要挨骂了。又想起莎莎和小佩的话，也只好如此了。郑经理如若责怪自己，只一个劲儿地推说自己酒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郑经理看到温岚醒来了，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酒醒了？”
“醒了。”自知犯了错，温岚便陪笑着心虚地说道。
“知道你喝醉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吗？”郑经理问道。
温岚知道他要问起得罪熊总的事情了，便装糊涂道：“我——不记得了。喝了一大瓶酒之后，我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昏沉沉的，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却全都不记得了。”
郑经理冷笑一声，说道：“这样说不过是自欺欺人吧。”
是不是要被郑经理识破了？还是这只是他的猜测？好歹也要继续装一装，看他这句话究竟是确定的还是只是表示猜测。
于是温岚继续辩解道：“郑经理，那天晚上我真得喝多了。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所以要是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什么客人的话，还希望经理你能原谅我。”
郑经理看着温岚，不屑地一笑，说道：“大凡是喝醉，分为微醉、半醉和烂醉三种。如果是前两种的，不过是接酒壮了胆儿，说自己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做自己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而对于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心里却明白的狠；如果是烂醉呢，那么当时就会倒在酒桌上昏昏大睡，既不说话也不做事，自然出不了格。你不过是喝了一瓶红酒，应当是属于借酒壮胆的那一类，不知道我这样说有没有错？我是经常喝酒的人，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如果你想用这个来糊弄我，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温岚听郑经理这么一说，边想他方才的话不是猜测，而是笃定了自己在撒谎。
温岚便只好实话实说道：“那几个老头子着实玩得有点过分。我玩不下去，很生气，所以当着熊总的面骂了出来。”
郑经理白了她一眼：“这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过你的做法确实过分了。你这一骂自己心里倒是痛快了，却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如果你真得陪不了他们的话，你可以给客人说，说你不舒服，不能继续陪他们。怎么能一时使性子冲着客人大骂呢？何况你陪的人是熊总！”
温岚自知有错，便低下头不说话。心里只一个劲儿地祈祷郑经理不要开除她。
看到温岚不再说话了，郑经理的语气也缓和了些：“好在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下次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你一准儿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你先回宿舍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记得以后不要继续这样了。”
听到郑经理的话，温岚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来要走，发现自己还拿着郑经理的西装外套，心里有些感激。于是临走的时候，便双手把那件西装外套递给他：“谢谢郑经理。”
郑经理漫不经心地结果西装，随手丢在一边。
温岚想，这个人真是揣摩不透。如果说他不关心自己的话，为什么不但不开除她，反而给她盖上自己的外套？如果说他关心自己的话，可是言语和举止中全是不屑一顾。
第二天早上温岚醒的很早，便想去找莎莎，然而四处找遍了都没见着，打电话也是关机。问其他的女孩子也都说没见到，小佩则玩得太晚，现在还睡着不肯起来。
可是往常这时候莎莎应该刚刚睡醒才是啊，这么一大早就不见了，到底去了哪里呢？
白天不上班，有没有别的地方去玩，只好无聊地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坐在郑经理的包间里聊天。带着对郑经理的一丝感激，温岚破天荒地向他问了好。
郑经理正在对着电脑和人谈什么事情，一副严肃的神情。
过了不一会儿，郑经理便向大家宣布道：“去‘人间天堂’的事情已经谈妥了，熊总同意我们手下的人全部过去。这可是我们酒店里的第一例。”
女孩子听见都欢呼起来，温岚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吃什么东西好。有的提议去吃肯德基，有的想吃炒饭。大家吃惯了酒店里的大餐，平日里的吃得都很简单。温岚这时才看见莎莎有些局促不安地走了进来。她穿么意见绿色的吊带长裙，瘦小的肩上挎着一个精致的包包。
莎莎的脸色苍白，眼部的妆晕开了，神情憔悴，头发也绑得有些凌乱。看样子像是一夜没有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