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气势凛冽 断人手腕(1 / 1)
吴掌柜没想到自家小姐已是名声在外,笑的见牙不见眼,“想不到公子竟然知道三小姐闺名。”
令狐枉笸箩似得大手撩撩下颌络腮胡,瓮声瓮气道,“她可是召唤出圣兽的召唤师,自是名声在外!”
吴掌柜不住点头,“是,是!三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仨人品茗谈天,好不快活。还未尽兴,就听门口传来不堪入耳的对话。
“哎呀,大爷,有日子没见着您了,想死人家了!”
“唷,爷当是谁,原来是娟儿啊。几日不见,又漂亮喽!”
“爷,咱们上楼说话,楼上早备下好酒好菜,就等您来呐。”
燕如珏颦了颦眉,暗自纳罕,没听说谁家妓馆不到晌午就开门迎客的。令狐枉也觉得稀奇,没想到春都民风如此彪悍,光天化日做起皮肉生意一点都不觉得羞臊。
吴掌柜愤懑哀叹,“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都不叫人开铺赚钱!”抬眼看向燕如珏,满含歉意,“公子,恕小店招待不周。绾红楼开门了,咱这多宝阁就打烊不做生意了!”
既然掌柜下了逐客令,燕如珏也不好逗留,喝完杯里的茶,便告辞出来。
刚出门口,一股浓烈香风儿顶的他脑仁儿生疼,没等缓过神,一个艳红身影飘然而至,温香软玉撞个满怀,“哎呦,好俊俏的公子!来来来,上楼吃杯酒,咱们啊,有的是漂亮姑娘,准保公子销魂!”说着话,不时掩嘴娇笑,偷眼打量燕如珏。
燕如珏怒从心起,一把推开怀中娇软妓子,怒斥,“不知廉耻!”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令狐枉也没客气,铜铃似得大眼一瞪,吓的那帮在多宝阁门口揽客的妓子纷纷掩面,闹得好生没趣。
燕如珏带着令狐枉急匆匆往天香楼方向走,边走边摇头喟叹,“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令狐枉搭上他肩头,“如珏,你别怪我多嘴。那什么什么楼的妓子大白天在街上揽生意,也忒招摇了!难道魏国没明令禁止不许妓馆白日迎客?就连咱们徐国都有不挑灯不许妓馆纳客的规条。更何况,她们还占着别人家的地方,这不摆明了堵人家财路哪嘛!”
燕如珏面色凝重,红粉骷髅,蚀骨销金。现在,尚未成风,犹可制止。怕只怕别家妓馆有样学样,成为风气,到时,对魏国必定百害而无一利。
这件事,他一定要找机会对父皇言明。
燕如珏一路走,一路想,再抬头,已然到了天香楼。
伙计眼利,一看他俩做派就知是贵人。两条腿跑的飞快,麻利儿迎出来,亲亲热热的唠家常,“二位客官,里边请,茶都沏好了,就等您二位咯!”
天香楼跟以前一样,一楼是散台,二楼、三楼包间。店里菜香四溢,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令狐枉、燕如珏没上包间,在一楼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幸亏他俩来的早些,若不然,恐怕还没空位儿了。
燕如珏点了几样天香楼的招牌菜,加上醉鸡,差不多能凑够一桌。点完菜,燕如珏目光轻瞟,在店里逡巡一圈。看着这里熟悉的桌椅台凳,燕如珏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令狐枉手肘杵杵燕如珏,朝他努努嘴。燕如珏顺着令狐枉的目光,看向坐在他们对角的客人。
那桌就坐着俩姑娘,却是摆了满桌的菜。其中一个十四五上下,一对幽深黑眸,隐隐泛着凛冽寒光,巴掌大的小脸,肤白赛雪。样貌倒是生的极美,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叫人望而生畏。她如玉的嫩白食指微动,夹起一块熘鱼段,放在旁边姑娘的骨碟里。
坐她身侧的小姑娘,大概十二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红润的樱桃小嘴上反着油光,手里抓着半拉蹄髈,吃的挺欢实。
燕如珏目光没停留太久,却引来了那个十四五岁姑娘的注视,她毫不扭捏,迎上燕如珏双眸,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看她,人不大,架势倒是十足,应该是个会功夫的!”令狐枉下意识的端起茶杯,掩住嘴,轻声说道。
燕如珏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垂下眼帘,“大将军,你该不会是想叫她到军中效力吧?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令狐枉大嘴一撇,“诶,她啊,长大了只怕就是女将军喽。”
说话功夫,菜上齐了。令狐野甩开腮帮子就吃,这一路上可把他饿坏了。他虽出身将门,可也是从伍长做起,一步步当上大将军的。是以,令狐枉非但不骄矜,甚至比寻常人更加能吃苦。连日来,两人轻装简,风餐露宿,这顿饭,还是他俩离开徐国之后第一顿热乎饭菜。
燕如意见他吃的开胃,自己也高兴。俩人吃的正畅快,就听从二楼楼梯口,传来轰轰的声音。引来一楼食客纷纷侧目。就见传菜的伙计不知怎的从楼上滚下来,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这会儿正扶着后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出了状况,掌柜的赶忙出来,“哎呦,这是怎么的了!怎么好好的就摔了?”说着话,想要扶伙计起身。
就听楼上有人吆喝,“谁也不许扶!这混球儿,不长眼!敢把菜倒在大爷新做的褂子上,吃了豹子胆了?”
伙计受了委屈,也不敢驳嘴,小声向掌柜的解释,“是那位客官碰了我的一下,我才没拿稳,不是有意的!”
掌柜当然心知肚明,安抚道,“行!行!知道了!”
令狐枉一向嫉恶如仇,见人欺凌弱小,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想替伙计出头,开声教训那人几句,就听有人懒散说道,“褂子镶金边了?”
燕如珏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有气势的冷脸姑娘。就见她那对幽深黑眸,泛着森然寒意,唇角挂着一抹不屑。
听到有人出言讽刺,楼上那位探出头来,不耐烦的唧唧歪歪,“哪个不要命的,敢跟大爷我这儿寻开心,吃拧了?”
他顺着楼下食客的目光,看向那姑娘,待他瞧清楚,阴阳怪气道,“呦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玉刀玉姑娘啊!怎么的,管事儿管到天香楼来了?”他边说,边傲慢的踱下楼,身后跟着四五个小跟班。
有人认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街角聚财赌坊的打手头子朱彪。
朱彪为人自不必说,稍有不顺他心的,说打就打,半点不含糊。但他生平不惹两种人,第一,他真心敬重的,第二,比他能打的。
玉刀仍是懒懒散散,面色愈加冷了几分,看也不看朱彪,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朝初午使了个眼色。初午放下蹄髈,油腻腻的小手在前襟上蹭蹭,接过银票,走到摔倒在地的活计跟前,蹲下身,柔声道,“拿去看大夫吧!这些钱够你调养了!”
伙计接过来一看,大喇喇一百两?!惊得他眼睛瞪的老大,忍着周身酸痛,拜谢玉刀。
玉刀摆摆手,温声道,“快去找大夫,别耽误!”
她眼尾都不扫朱彪,拿他当透明人,可把朱彪惹恼了。自来只有他给别人脸子看,什么时候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朱彪手指着被人搀扶着出门的伙计,耻笑道,“啧啧,玉老爷真是家门不幸!一下出了两个败家子儿!摔一跤就给一百两?你看那混球儿,一副短命相,也不怕福气多了烧死他?玉刀姑娘,你这可是害人哪!”
朱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句句刺心。食客们大多敢怒不敢言,闷声不吭的埋头夹菜。一时间,刚才还人声喧嚷的天香楼,出奇静默。
令狐枉虽然气不过,但他想看看玉刀究竟如何反应,便强自按捺下胸中怒火,静观其变。
玉刀仍是眼尾都不抬,慢条斯理的一口菜一口饭。
朱彪被玉刀再一次晾在那儿。不光是他,就连那几个小跟班都觉得面上无光。朱彪气急败坏之下,迈步走到玉刀跟前,“喂,你哑了?刚才还伶牙俐齿笑话你大爷我,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
朱彪抬手打掉初午啃了大半的蹄髈,再一抬手,扫向玉刀右手,想要打掉她的筷子。玉刀眼明手疾,食指一动,夹上朱彪探过来的手指,反手用力,朱彪半边膀子都被她拧的没法动弹,疼的他嗷嗷直叫。
玉刀手腕下压,“笃”筷子带着朱彪的手,一并戳在桌上。朱彪整个膀子都要被卸下来似得疼,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玉刀这一下出手极准,干净利落。燕如珏忍不住为她叫好。
轻易就被制住的朱彪,并不求饶,而是大声喊道,“你、你敢打人!”
玉刀清冷回道,“打的不是人!是狗!”手上再用力,筷子一拧,朱彪手腕咔嚓一声,断了。
“欺负弱小,算什么大丈夫?”玉刀黑眸冷冽,扫向小跟班,逼得他们一个个垂下头,不敢跟玉刀对视。
玉刀手上竹筷一松,放开朱彪的同时就势抬腿踹上他小腿,“滚!别在这碍眼!”
朱彪托着手腕,横了玉刀一眼,带着跟班们狼狈而去。
令狐枉蹙起眉,“就这么把人放了?便宜他了!”
燕如珏兴味的看向玉刀,若有所思道,“这玉家三小姐,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