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这群不解风情的地痞流氓,一下车直接就粗鲁的将我扔进了胡三的隔音房间,锁紧铁门。难怪上一个保姆被活活打死都没有人阻止,他们压根不知道房间里的事。他们默许胡三的一切行为,不会在乎打死一两个人。
????????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昏暗沉闷,几束光线照射在办公桌上,不见胡三的踪影。胡三嗜好打人,却不砸东西,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完好无损的摆在空荡荡的屋里。贴着门听了一会,这铜墙铁壁武装的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一点声音振动都感觉不出来。
放弃无谓的挣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胡先生,您在吗?”敌在暗我在明,形式不利,扭转局势保全小命,否则怎么死的不知道。
寂静的空气没有回应,我不敢放松警惕,仔细观察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胡三的所在。在我的想象中,胡三是一个衰老的狼,纵使辉煌不在,利爪犹存,要我的命易如反掌,不能小看他,掉以轻心。
右边的木柜响起窸窸窣窣的物品翻动声,柜子挡住了视线,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那头老狼是否躲在暗处不得而知。紧盯着那个方向,小步靠近,想了想还是出声打招呼比较好,壮起胆子说:“胡先生,我是新来的护工,以后有不对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
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冷汗唰地流了下来。铁皮木门直直插着一把刀,离我的头巴掌大的距离,角度再偏上几度,脑袋就成开瓢的西瓜了,不死这张脸也得毁了。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柜子的方向飞出一只花瓶,“乓”,在我的脚边摔碎成粉末。我往后退了几步,撞上门,迅速附在门上,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喊:来人啊,救命!
据目前的形式分析,我的后路已经被封死了,无路可退,最重要的是,我死了都不会有人来救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沦落到当狼嘴边的肉,任人宰割却只有瑟瑟发抖、惶恐无助的份。该死,这辈子运气不好投错胎了!左右扫视,瞄见一个托盘,连忙抓过来护在身前。虽然不能逃跑,自卫不犯法吧,如果我打死了他,你们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脑子里转过各种各样的奇怪念头安慰自己,支撑自己不准倒下,不屈服于胡三的淫威。
心理暗示归心理暗示,实际上我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差不了多少,给我一万个胆我也打不过胡三。在当地黑势力混了几年,每次执行任务遇上打架追杀抓捕之类的血腥暴力戏码,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跑不了就乖乖束手就擒,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手打打杀杀,这是我的一大保命技巧,靠着做软脚虾混了几年没死也是奇迹。有些时候难免断胳膊被砍,好歹小命保住了。虽然打不过胡三,自保绰绰有余,绝不能和他正面冲突,逮到机会就跑,实在跑不了就躲,反抗到底。
我惴惴不安地站了几分钟,没有半个人影出现。莫非我神经过敏,看走眼了?我揉了揉眼睛,一个黑影从柜子飘出,我的心立刻提到喉咙,来了!托盘太小,挡住这边遮不住那边,顾此失彼,都怪房间里的东西体积有效,成不了大事。心里暗暗着急,影子移动到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停住,接着听见一个嘶哑刺耳的声音说:“臭婊子,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滚!”这声音尽显老态,尖锐发涩,十分难听。
定睛一看,那人影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干枯瘦弱的老头,一双浑浊的眼睛闪烁贼光。这老头比我矮半个头,整个人萎缩成核桃,四肢像风吹日晒的干树枝拼接起来的,脸跟街上的烂麻袋肮脏破旧,岁月刻出千沟万壑。传说中有三头六臂的老狼这么不起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瘦成一层老树皮的老变态,竟然把照片上那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打死了。他看起来喝杯水手都会抖,他的力量在哪里?那个男人是不是窝囊废,挨打不知道还手,活该被打死。
我一边仔细观察这个小老头,一边奇怪,外边的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邪门得吓人,他长成这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情报收集出错了吗?不,有人这么说一定有它的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为妙。
和胡三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周旋,胡三围着我绕圈,绿豆眼滴溜溜地转,一副猥琐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腿发软,这老狼神经不正常但精明不减,这可怎么办?稍有松懈,说不定就魂归故里了。
胡三嘴一张,破破烂烂的一口黑黄牙显露无疑,我恶心得闭上眼睛。胡三高声骂开了:“臭娘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想从我嘴里套消息,想得美。”
我不敢吭声,任他胡说八道,名声在这里不值钱。
胡三发出“桀桀桀”的怪笑,说:“小婊子,廉价货色,敢进我的地界撒野……”说着左腿挨了一棍,不知道什么时候,胡三手上多了一根直径两三厘米的半米长铁棍,刚才眨眼的工夫他就趁我不备给我我狠狠来了一下。
腿上揪心的痛,防备胡三突然发动袭击,甚至不敢弯腰揉揉腿。我在心里咒骂胡三集团的走狗,这群混蛋,明知道他有暴力倾向还给他留下杀人凶器,这不是存心借刀杀人吗?他们究竟是想杀人还是想讨好胡三,嘴上说我们是中介棋子,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喂给老狼的肉包子,这群没人性的混蛋!
胡三又开始围着我打转,漏风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考虑怎么收拾我。
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咬咬牙,心一横说:“三爷,三区地盘被张万钱那帮人给占了,师爷问您要不要抢回来。”
黑势力都有明确的势力范围,城东一带就是胡三集团的地盘。胡三集团把自己的势力范围划分为十二个区,分别对应十二生肖,胡三退隐后,主要是一个叫师爷的男人在管理胡三集团的事务。
前些日子,十字街以东的一片平房,也就是胡三集团的三区势力范围,虎子管的地方被对头张万钱领着人马占了,师爷考虑到三区是老居民区,没有油水可捞,地形复杂,要回来没有多大意义,就计划着放弃三区了。谁都知道胡三十二区的头头就数三区的虎子最无能,隔三差五出乱子,三区有和没有差不多,很多人就不想保留三区浪费金钱人力,打算做个顺水人情让给张万钱。
不料平时窝囊得大气不敢出的虎子哭着喊着求师爷帮他把三区拿回来,不然对不起胡三集团,对不住三爷的栽培。还说如果三区回不来,胡三集团就要垮台。虎子人不硬气,说话实诚,没说过一句假话。鉴于虎子的真情实感以及为胡三集团的未来着想,师爷犹豫了,决定问过胡三再做决定。黑势力集团的人各怀鬼胎,容不得一点差错,一个闪失几年打拼的成果就毁于一旦,树倒猢狲散,到时候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问题抛给了我,他们之前提醒我说,如果胡三发疯的时候问他集团的事,他暂时静下心思考方案,不会暴走打人,这是保命的方法之一。另外,如果我不问或者问不出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有的是办法修理我,出了门就是十八层地狱。最严重的是倘若我隐瞒不报、篡改胡三的意思,让他们知道了,罪无可恕,立刻杀无赦,叫人拖到没人知道的死角一枪打死,曝尸荒野喂野狗,做得干干净净,保证没人知道给我收尸。
这些混混说得出做得到,我不想死只有一条路可走,把背好的问题告诉胡三,一直问,不停地问。
胡三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听到三区陡然睁大了,稀疏凌乱的胡子一颤,叫到:“他妈的,这群狗娘养的眼瞎了吗,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白白送给别人还有脸来问我要不要抢回来,告诉他们,抢不回来就自己拿刀抹脖子。”说完,嘀嘀咕咕地念叨:“老子拼了这么多年才拿下三区,怎么叫虎子弄丢了,三区没了我就要你们的命!虎子这个废物,这么点地方都守不住,白养了这么多年。”
胡三的注意力集中在三区的问题上,没有回神折腾我。可是他神神叨叨、翻来覆去讲三区的样子十分可疑,疯了还念念不忘三区,足见他对三区的重视程度。
众所周知,三区就是一片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一般有些钱的人都不会选那里做住所。水电供应没有保证,三教九流的人经常出没,出了名的脏乱差,是刑事案件的高发区域。就这么一小片地方,胡三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抢夺,得来之后,交给了心腹虎子管理。胡三在位时虎子深得胡三的心,所以胡三把三区的行使权下放到虎子手里。当时胡三集团内部很不理解这一做法,三区人员混杂,民风剽悍,收个保护费都得先打一场,不流血不算完,谁赢谁说话,怎么看留着三区都是一笔赔本的生意,和胡三闹得不可开交。胡三一意孤行,费尽心机保着三区,三区这才成了胡三集团十二区中最差劲的地盘。胡三千方百计盘踞在三区,没成想让张万钱横刀夺爱,即使是疯成这样,胡三还要顾着三区,其中的猫腻不简单,实在耐人寻味。说不定,三区才是我唯一的退路。
胡三嘟囔了一个早上,除了那一棍,我平安无事。跨出门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哭了,我还活着!
胡三集团的人规定,我一天到晚都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胡三,一天中可以出来两次,汇报消息。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取饭菜茶水,顺便包扎伤口。晚上不能待在胡三的房间里,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给我,时刻有人监视的小屋子。
在师爷特地准备的会议室,我将胡三说的话转达告他,“师爷,三爷说,三区很重要,抢得了就要回来,抢不回来就算了。”
师爷听了若有所思地双手交叠支撑下巴盯着我,我直视他的眼睛,尽量控制情绪,警告自己镇定,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几分钟后,师爷确认我没有说谎的迹象,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走出会议室,不起眼地笑了。师爷,三爷说三区很重要,三爷的意思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可没有隐瞒篡改三爷的旨意,我只是稍微增加了些许内容,就看您怎么定夺了。如果您忠于三爷,重视三区的地位,我的小把戏就是余兴节目,成不了时候,对胡三集团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如果您认为三爷老糊涂了,三区这么累赘还要牺牲人力物力拿下,不愿意拯救三区的话,就别怪我在消息上做了手脚,陷害胡三集团了。
三区是胡三集团存亡的关键所在,通过三区可能扳倒胡三集团重获自由。师爷,我现在就是你们脚下铁链拴着的一条狗,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条被呼来喝去,断绝了生路的狗呢?既然你们要逼我走上绝路,就别怪我耍花招。
他们一定想不到我第一次传达消息就胆敢作假,他们手上握着那么多我的致命把柄,肯定以为万无一失,这样我就不敢违反命令、轻举妄动,可以任意使唤我了。他们也太小看人了,其他的消息我可以不管,唯独这个我一定不能放过。被发现就是一死,反正我不会有好下场,拼一次又何妨。
今天上午只有一个问题,问过之后有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然后就要进去伺候胡三吃饭。想想陪胡三吃饭我就反胃,这头老狼除了穿的衣服还有点人样外,和一团阴沟烂泥差不多。
胡三集团的集会庭院修得美轮美奂,鲜花假山尽善尽美。我找个角落坐下来,思考怎么和老板联系,把三区的事告诉他。刚才问了胡三的保镖,为了保密,我一周只有一次和外界通话的机会,时间三分钟。我刚来他们不肯给我往外打电话,而且现在就给老板打电话太可疑,容易引起怀疑,还是先搁置几天,准备妥当的言辞再联系老板。
下午,胡三性情暴躁,砸了桌椅扔碗碟,接着铁棍相向,小腿差点折了,脑袋也挨了一下。拖着残腿出门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怀疑胡三知道了我篡改消息的事,好在胡三集团和他全靠我连接沟通,其他时间,胡三不过是有利用价值的老兵而已。
下午单方面挨打,什么都没问到。汇报消息的时候师爷扇了我一巴掌,骂到:“贱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割了你的舌头。”
他的手掌粗糙厚重,用尽力气的一巴掌,打得我眼角眦裂,嘴边流血,脑袋嗡嗡作响,站都要站不稳了还得硬着头皮回答:“小的不敢,小的办事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师爷冷哼一声,说:“滚。”第一天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坐在地上给自己擦药,疼得龇牙咧嘴,脸上一动就疼,哭笑不得,只好忍着痛面无表情地贴创可贴。流泪都怕刺激眼角的伤口,天生没享福的命。幸好他们不知道我说的是假消息,不然直接喂狗,哪里用得着擦药。美人,得亏来的不是你,不然可能你就葬送在这个鬼地方了。想到美人,肿的发面馒头一样的脸顿时感觉良好。滚回床上,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当人肉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