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卷一袭(1 / 1)
一个人,一把伞,一条街,一场梦,是美好的,结局却总是出乎意料的,眠秋在街角回眸看向相拥的二人,脑海中似乎闪过这样的片段,一个阴雨霏霏的天,仿佛曾经也有一个人像那样抱着她,对她轻声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走。”眠秋慢慢抬起头,望着落雨的天空,暗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帮助我,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在我孤单难过的时候轻轻抱着我,如果真有一个人在我迷惘不知所措时亲吻着我的额头,轻轻告诉我,别怕,有我在,我想,这个人,一定会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在哪里?
眠秋内心交错混乱,难道她曾经离开了别人,所以才变成轮回树一辈子待在地狱吗?眠秋摇着脑袋,“不会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我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我的记忆在哪里?”眠秋眼神迷离失措,一不小心滑倒在青石板上,晕了过去。
“眠秋姑娘,眠秋姑娘,你没事吧。”云梦在床边紧张地唤着她。
眠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云梦,“我没事,突然晕了一下。”
“什么突然晕了一下,你摔倒在路上,我跟黄大哥经过的时候吓死了,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幸亏黄大哥及时把你送到医馆,要不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现在没事就好了。”
“多谢云梦姑娘。”
“别叫我云梦姑娘,叫我云梦就好了,我叫你眠秋,怎么样。”
“好。”
云梦高兴地奔到门口对着黄志说,“太好了,眠秋醒了,大夫说她只是受了风寒,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
“不担心了吧。”黄志宠溺地看着她,笑着说。
“冬至那边还是让我很担心。”云梦突然转过头来对黄志说。
“大夫不是说了,冬至已经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个月就会好的。”
黄志轻轻地刮了下云梦的鼻子:“小傻瓜,别担心了。”
云梦开心地看着他。
一个月后...
“梦梦。”黄志拉着云梦的手,不忍放开。
“嗯。”云梦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俊朗的男子,她深爱的人,“我到家就会跟我父母说跟柳家解除婚约,然后你就来我家提亲,好不好?”
“梦梦,我很快就去你家提亲,你等我。”
云梦靠在黄志的肩头,想象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小姐,我们该启程了。”冬至看着云梦找到自己的幸福,十分开心。
眠秋从马车中看着这如胶似漆的二人,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丝笑意。
“我走了。”
“路上小心。”
“你兄弟们护送我们,你放心啦。”云梦掀起车帘,对着黄志挥了挥手,“我走了。”
“眠秋,你说我跟黄大哥以后会不会很幸福。”云梦靠在眠秋身上,不自觉的撒娇起来。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现在的你很幸福。”
“也是。”云梦呵呵的笑了起来。
“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黄大娘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对着云翳和梦寒说。
云翳和梦寒急忙走了出来,看见云梦提着裙子冲了过来,“爹娘,可把梦儿吓死了,梦儿再也不想嫁人了。”
梦寒轻抚着云梦的头,笑着说,”说什么呢,傻丫头,柳家把一切都写信告诉我们了,说是会择良辰吉日在娶,你安心待嫁吧。”
云梦在梦寒怀中一抖,抬起头委屈地看着梦寒,刚要说话…
“你是谁?”梦寒紧紧盯着眠秋问道。
“夫人,我叫眠秋。”眠秋微微行礼。
“娘,这是我被掳到山寨上时,遇到的姐姐,柳二公子没写信告诉你。”
“写了,可是没说要来咱们家。”梦寒咄咄逼人地说。
“梦寒。”云翳低沉着声音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眠秋一怔,看着眼前这个韶华不在的女子,暗想,她也叫梦寒?
“娘,眠秋姐姐跟我是好姐妹,她是来浮萍村找人的。”
梦寒上下打量了下眠秋,问道,“姑娘今年多大?”
“二九年华。”
梦寒松了一口气,“你要找何人,我可以派人帮你寻找,你可暂住于我家,待找到之时在搬离。”
“多谢。”眠秋轻轻俯身。
云家客房内。
“眠秋,你莫要生气,我娘就那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云梦对着眠秋解释道。
“你娘的名字好奇怪,姓梦名寒么?”眠秋打探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觉得奇怪的很,想问娘来着。”云梦歪着头看着荷塘的游鱼。
“是这样啊!”
“眠秋,你说,我直接跟娘说我不想嫁给柳二公子行不,我心里只有黄大哥一人。”云梦低声说。
“你娘肯定不会同意,你们二人家世悬殊,单说黄捕头的职业,那么危险,你娘肯定不会愿意你嫁给他的。”
“怎样才能让娘同意呢?你说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样。”云梦转过身看着眠秋。
“这不失为一个主意,是下下策,最好你能让柳家退婚,到时候你跟黄捕头就容易多了,这是上上策。”眠秋指着云梦的小脑袋说。
“对了,我都没问你,你来浮萍村找什么人?”
“我不知道。”眠秋摇摇头说。
“啊?有名字没?”
“好像是叫做云翳。”
“什么?云翳,你没搞错吧。难道浮萍村除了我爹还有一个叫云翳的,不太可能啊。”云梦围着眠秋左看右看,“你不会是我爹背着我娘在外生的姐姐吧,越看你跟我爹的眉眼越像。”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人临死之际让我来找他,我就来了。”眠秋淡淡地说。
“看来有可能。”云梦紧贴着眠秋看着她,“你别跟娘说,我们抽空问问爹,娘看爹看得紧,还要想个主意蒙骗过娘,要不她知道后就要翻天了。”
“嗯。”
“你就说你来找你爹爹,只知道你叠叠曾经住在浮萍村,其他不知道,就行了。”云梦呵呵笑着,“我好聪明啊。”
眠秋看着云梦,有些许的迷惘,或许奈何桥旁只是一梦。
青石板,灰石路,松花岩,八角亭,背手而立的男人,亭亭玉立的青莲,组成了一副美景,可是这美景却少了一丝丝暖意。男人转过头来,却已是韶华不在,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之姿,他看着徐徐而来的人,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来了这里?”
“风景这边独好,青莲一枝独秀。”眠秋漠然地走来,“云老爷不介意我一起欣赏这青莲吧。”
“你随意。”云翳淡淡地说。
“满池青莲,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恰如佛前许愿的莲儿般,娇羞可爱惹人怜。”眠秋突然说。
“你说什么?”云翳诧异地扭头看着她。
眠秋看着惊讶不已的云翳,重复说了一次,“满池青莲,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恰如佛前许愿的莲儿般,娇羞可爱惹人怜。”
云翳竟然淡淡地笑了,“这是我当初在这里碰到梦寒时对他说的话。”
“云老爷似乎对青莲情有独钟。”
“是啊,青莲似我和梦寒的媒人。”
“我以前曾经听过一个故事,青莲问情,也许云老爷也听过。”眠秋转过头来看着云翳一脸茫然地盯着满池青莲,“孤灯长引,青莲独秀,佛爷自定,念珠问情,前世佛前青莲对佛爷有情,佛爷心怀万世,无心于情,青莲独自下凡历劫,经过万世情劫终未悔悟,佛爷叹息,念珠怜惜,孤灯引路,都未挽回青莲心,念珠求佛爷用自己万世修为换青莲一世情安,佛爷长叹自古情难圆,梦难续,却终是经不住念珠的苦苦哀求,青莲得一世安,当青莲回到佛前莲塘,念珠含笑消散,只剩下青灯古佛,青莲洒下了一世泪水,励志青灯古佛外莲塘共念念珠归来,此情不灭,此愿长存。”
“痴情念珠,悲情青莲,终始未圆。”云翳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云老爷,如若不介意可否跟我讲下你跟梦夫人的事。”眠秋笑着说。
“很多我都忘记了,可是你一说,我就知道我对梦寒说过,我好像对梦寒说过,我跟她不会是青莲跟念珠那样,可是,我不记得我何时说的。”云翳扶着脑袋做到椅子上,“头又开始痛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想记得梦寒跟我的事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头痛。”
眠秋看着眼前的云翳,不禁皱起了眉头。
“云大哥,你怎么了?”梦寒匆忙地跑上八角亭,扶着云翳,警醒地看着眠秋,“你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会不舒服。”
眠秋一愣,看向云翳,云翳挥挥手说,“不是她的问题,是我想起以前我们在这里的事,开始头痛的。”
梦寒急忙帮他揉着脑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
云翳看着她,笑着,“也是。好了,我没事。”
梦寒扶着云翳离开八角亭,经过眠秋身边时,眠秋用只有云翳和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卿未嫁,郎未娶,云翳伤离别梦寒,世世君卿岁何年。”云翳全身一颤,晕了过去。
“来人啊,云深,快点,老爷晕倒了。”梦寒紧张的大喊。
“怎么回事,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大夫看着梦寒,眼睛环视四周,“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跟大夫谈谈。”
“娘,我也要知道爹怎么了。”云梦上前。
“是啊,娘。”云深跟玉岑也说。
“出去。”梦寒大喊。云深跟玉岑拉着云梦离开了屋子。
“黄芪,你直说吧。”
“珊儿,云老爷的印出现了裂痕。”
“你说什么?”梦寒大怒。
“梦寒,别走,别离开我,别走,梦寒,梦寒...”床上的云翳喃喃低喊。
“看到了吧,也许梦寒本体出现了,才让他脑海里被我隔开的记忆冲开了些许,导致此次晕倒。”
“那怎么办,我不想他记起来那个贱人,那个贱人,都这么多年还缠着云大哥,死了都不安生。”梦寒露出阴毒的表情。
“不如我送他一条蚕食虫,进入他脑袋里面,吞了他的记忆,夫人看可好。”黄芪阴笑。
“你别妄想对他做这种事,那条蚕食虫你找别人养去,你要是敢放进他脑袋里,我以后都不会帮你。”
“珊儿,我开玩笑的,你莫要生气。”
言罢就拿出印子,慢慢牵引着它进入云翳的身体,云翳的身体排斥着印子的进入,黄芪瞪大双眼,猛地用力,把它推入云翳身中。
“夫人,万不可让他记得关于梦寒的确切信息了,否则就真的封印不住了。”
梦寒扑到云翳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痛苦的低喊:“这么多年了,我跟儿子女儿还是没有办法代替那个贱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吗?我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总是不领情。”
“夫人,小的告退。”黄芪识相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外,靠在窗子上,仰头看着天空,轻声说到:“梦寒,是你么?你回来了。”
“你爹怎么样了?”眠秋看着迎面而来的云梦。
“眠秋姐,娘不让我们进去看,只是跟我们说爹过几天就会好了。”云梦撇着嘴,“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嫁去柳家前,有一天跟冬至出去偷跑出去玩,到一个戏班后,听到一个老伯说,以前梦寒唱的沂梦记是一绝,现在的都比不得,我一直以为是我娘,正打算问问娘亲呢。”
“还是别问了,肯定不是夫人。”
“那你说,一个村子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名字么。”
“也许是你听错了也说不定。”眠秋看着远方,梦寒,到底哪个你才是真的,云翳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好吧,那我不问了。”云梦看着眠秋那迷离的样子,“眠秋,你怎么了?”
眠秋一怔,“没事,想到一些事情。”
“眠秋,你说爹看到你会不会好起来。”
“不知道。”
“你太无趣了,猜猜吗?”
“不知道的事情猜也是无趣。”眠秋冷冷地看着河水,“你可以带我去看戏吗?我想去看。”
“好啊,先去换身男装。”
云梦拉着眠秋来到后门,环顾四周,悄悄打开后门,对眠秋说,“可以走了。”
然后拖着眠秋一路狂奔,离开云家庄的范围后,大口喘气。
眠秋看着云梦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那天看戏的戏班。”云梦抬起胳膊推了推眠秋,坏笑着说:“你也对这个西厢一绝很有兴趣啊。”
眠秋看着云梦那可爱的表情,“是啊,我对未知的事物都很有兴趣。”
云梦突然停下看着这样的眠秋,“眠秋,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很静,快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了。”
眠秋惊讶地望着云梦,她怎么能感觉到我不存在于世的身体,嘴上却说:“也许是我从来不知道我是谁吧。”
“你不是眠秋么?”
“我只是知道自己叫眠秋,其他的都不知道。”
“不会吧!”云梦突然停住脚步,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到:“我帮你,找回回忆,找回你爹。”
眠秋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云梦,灵魂深处的印记似乎在震撼,一时无语。
“沂梦记,没有梦寒怎么行啊!”一个老头看着台上的沂梦记,摇着头说。
眠秋转过头来看着这年约七十的老汉,慢慢地走过去,问:“老人家,梦寒是谁啊?”
老汉看着这年轻的姑娘,“梦寒就是梦寒,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爷爷,我很喜欢听沂梦记,可是总是觉得眼前这台戏不够味道。”云梦突然走到老汉身边,热拢地对他说。
“那是自然,想当年,梦寒唱的沂梦记真的是丝丝扣人心弦,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为过。”老汉高兴地对云梦说。
“真的吗?可惜啊,我恨自己没早生几十年,就能听到梦寒唱的沂梦记了。”
云梦露出夸张的表情。
“哎,没办法啊,梦寒已逝,再也听不到他唱的沂梦记咯。”老汉摇着头抽着旱烟慢慢离开。
眠秋一怔,梦寒已经死了,这么说跟我说要我看云翳的人是梦寒,那云梦的娘是谁?那老汉肯定还知道些什么,要找个机会去询问下。
云梦惊讶地说:“你听到了么,他说梦寒死了。那肯定不是我娘,可是我娘怎么跟名伶是一个名字呢,没人觉得奇怪么?”
“也许是世人并不知你娘叫梦寒吧。”
“也许吧,我娘的闺名肯定不会被人知道。”云梦觉得眠秋说的甚为在理。
眠秋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迫切希望自己能找到更好地途径去窥测人的内心,以前作为一棵轮回树,自己的功能是指引,可是自己能看到勾魂使者,能看到鬼魂,勾魂使者,望月...
眠秋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勾魂使者,“望月,你怎么来了。”
勾魂使者散发出不是我要来的,是你强制性拉我来的意念。
“我还有这样的能力。”眠秋自言自语。
你没事我就走了。
“帮我带句话给孟婆,我需要她的帮助。”
什么话。
眠秋叹口气说:“我需要她的帮助。”
勾魂使者慢慢变淡,消失不见,她来到奈何桥边,看着孟婆。
孟婆叹口气,她想怎么样。
“你告诉她,我不能离开奈何桥。”
勾魂使者慢慢变淡。
“望月。”勾魂使者慢慢转过身,看着孟婆。
“你跟了眠秋?”
什么意思?
“你替她传话。”
嗯?
“你难道不知道,眠秋是地狱中另类的存在,她用意念可以召唤鬼魂成为她的奴仆,如果你听了她的话,并做了她吩咐的事情,就代表你即将成为她的奴仆,顺从她的意念。”
什么?望月嘤嘤地哭了起来。
孟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如果我跟她一起,是不是还能见到曹旭。
“是,可是眠秋是噩梦之力,最终你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好。”
现在这样也算好么,我只想再见到曹旭。
“那你可以借助眠秋的力量,恢复本体,不过现在的眠秋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什么时候她才能具备这个能力。
“第一道封印解除之时,她就会拥有恢复你本体的能力。”孟婆看着望月。
我想我愿意待在她身边的。
“你去吧,以后不用回地狱了,你已经被眠秋拉离地狱了。”
望月渐渐变淡,消失。
“你回来了,孟婆呢?”
她说她不能离开奈何桥边。
眠秋呆呆地看着望月。
“望月,你不回地狱了。”
你还不知道,你干的好事,把我拉离地狱,我以后都是你的奴仆了。
“这样也行。”眠秋惊讶道。
孟婆是这么讲的。
“你能看穿人的内心么?”
不能,我是鬼。
“我想要一个能看清人心的鬼。”
望月生气的飘上房梁,不在理眠秋,眠秋撇撇嘴,“我睡了,就拜托你守门了。”
望月看着眠秋沉沉睡去,看着这个能给自己实体的女人,望月心中颇有些不安,她会允许自己去见曹旭吗?想到曹旭,望月禁不住落下泪痕。
“你能不能出去哭,吵得我睡不着。”眠秋睁开眼看着望月。
望月看着眠秋这冷冷的样子,忍不住眼圈更红了,泪水一滴滴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眠秋坐起来,走到望月所在的柱子下,用意念拉住望月,望月呆了呆,就一下摔倒到地上,眠秋蹲下去,用双手使劲拨开束缚望月的白白影子,看着望月满是泪水眼睛,“爱哭鬼,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相公,首先你就要学会,不哭。”眠秋郑重地说。
望月看着眼前的眠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似乎能使自己信任,她或许真的可以让自己再见到曹旭。
眠秋接着说:“否则我不知道我是否会愿意让你去见他,你现在要好好听我的话啊。”说完便松手,那团白白的屏障又合到了一起。
望月一下子瘫倒到地上,这样子的人真的会让自己见到曹旭么?
眠秋说完就上床躺下,突然,从床上飞下一条被子,望月转头诧异地看着眠秋。
眠秋睡眼模糊地说,“鬼睡觉不盖被子会不会着凉,我只是想问问?”
望月淡淡地笑了,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睡的眠秋,轻声说:“不用。”然后那团白白影子就栖息在被子上躺着、笑着、睡着。
转轮王在转轮殿前大声喊:“眠秋,你太过分了,你从我这里拉走勾魂死者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解除他们的禁忌,有没有搞错,地狱限制对眠秋完全没用啊,这可是我新研究出来的限制约,你好歹解除第一层封印在打开我还舒服点,现在是怎样啊,你这是要逆天啊?”
一旁的一众勾魂使者们窃窃私语道:“转轮王暴走了,快跑啊!”
一个新来的勾魂使者不太明白为什么,边跑边问着资历比较老的勾魂使者问:“为什么要跑啊?”
“转轮王每次暴走都会唠唠叨叨说个不听,最长时间是说了一年啊,一件事来来回回说了上万遍。”
新来的惊讶地说:“那个勾魂使者呢?”
“你说呢?”老勾魂使者看着他阴笑。
“快跑啊!”新来的使尽全身力气离开转轮殿,一众老勾魂使者看呆了…
眠秋拖着望月一起去查那天碰到的老汉,果然在戏班前面又看到他,眠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在他叹息之后紧随其后,穿过村子,老汉停在村外的一户茅屋外,推门进去。
“望月,你能不能让人看到你。”
不知道,我没试过。
“你试试。一会儿我进去问老汉一些问题,我提到梦寒你就显现。”
我知道了。
“老人家。”眠秋扶着将要关闭的房门。
“原来是你一路跟着我,你想做什么?”老汉警觉地问。
“老人家,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出去。”老汉说着就拿起门边的扫把,准备赶人。
“老人家,你且听我说完,再赶人不迟。”眠秋看着眼前的老汉,觉得她似乎对自己很不友善。
“你走,马上离开,我什么都不知道。”老汉紧紧握着扫把。
“梦寒呢?梦寒你也不知道吗?”眠秋急忙喊道。
老汉一怔,瞪大眼睛看着眠秋身后,手上的扫把掉到地上,整个人直接向后倒下。
眠秋急忙扶着老汉,惊叫:“老人家,怎么了?”
吓到他了吧,望月在背后轻轻说。
眠秋站起来,“我去找大夫,你看着老人家。”说完就跑出去了。
眠秋来到医馆,急忙道:“大夫,有个病人晕倒了,要您出诊。”
老大夫提起药箱,随着眠秋来到老汉家,看到地上躺着的老汉:“怪老头!”
“把他扶到屋中,我帮他施诊。”
眠秋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别担心,老人家会没事的,我没在他身上看到勾魂使者。
“望月,我是不是过分了。”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也许,但这不是我伤害别人的借口。”眠秋叹息。
白大夫打开门,看着门外的眠秋,眠秋急忙问:“老人家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白大夫看着眠秋,“姑娘,不管你为了什么吓到怪老头, 也许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希望你别在继续了,这村子里就剩我们俩人了,我们只想抱着逝者已逝,生者哀思的态度活下去,请你回去告诉云夫人,我们再也不会提过去那些事儿,让她别在找怪老头麻烦,请你回去吧。”
白大夫说完就关上了门。
眠秋站在门前,听着这些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树上的叶子轻轻飘落,眠秋整个背影都渲染上了蓝色的哀伤。
云翳醒来之后,一直坐在家中的荷花塘边,看着满池的荷花,可是总觉得不对,他想去佛寺前看那一池青莲,可是梦寒说他身体尚未恢复,不让他出去,他看着满池的荷花总是提不起力气,看了一会儿就扭过头,看着庭院深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眠秋从后面回来后,经过花园,看到云翳独自坐在荷塘边,便走过去,“云老爷,在看莲花。”
“这不是莲花,是荷花。”云翳轻声说。
“这的确不如佛寺前那一池青莲清婉柔美。”
“你也这么觉得。”
“那云老爷为什么不去那里看?”
云翳叹口气,“梦寒担心我的身体,不允我独自出外赏花。”
眠秋看着云翳说,“云老爷可曾听闻,以前有个名伶,很喜欢佛寺前那一池莲花。”
“名伶?”云翳疑惑地问,“没听说过。”
“那名伶的名字云老爷很是熟悉呢?”
云翳转过头来看着眠秋,等着她继续说。
“他名叫梦寒。”眠秋说完便走了。
云翳惊呆地站在荷塘边。
眠秋提着很多补品来到怪老头家,轻轻叩门,“有人在吗?”
白大夫打开门,看着门口的眠秋,“你走吧,怪老头不想见你。”
“白大夫,我只是想对老人家道歉。”眠秋诚恳地看着他。
“不用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跟怪老头从来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给我们道歉。”白大夫恶狠狠地说。
“白大夫,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你们这些人就是想把我跟怪老头逼死才甘心,我们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白大夫,您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眠秋生气地说。
“露出本性了吧。”白大夫嫌恶地看着眠秋。
望月,现。
一团白白的影子出现在白大夫周围,白大夫吓的双腿直打颤,颤抖地说:“妖女,你就是用这东西吓怪老头的吧,我不会让你进去继续害怪老头的。”
“我说了我没恶意,我只是想看看老人家怎么样了,你为何这般阻扰,难道你要加害于老人家。”眠秋紧紧盯着白大夫。
“怪老头跟我几十年交情,我岂会害他。”
“那为何不让我进去看他。”
“我是怕你害他。”
眠秋淡淡地看着白大夫,推门而入,顺手关上了门,召回望月,“我只是想知道梦寒的事,我在地狱跟他相遇过。”
“什么?你果然不是人。”白大夫害怕地说:“梦寒现在投胎了吧。”
“没有。”
白大夫惊讶地问,“怎么会?他还在等云翳?”
“没有。”
“那梦寒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在奈何桥边,他的灵体都快消散了,我问他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他只说了云翳二字。”
“梦寒,可怜的孩子。”白大夫叹息道。
“当我随云梦回到浮萍村的时候,却发现云翳的妻子也叫梦寒,所以我才想问老人家名伶梦寒是不是我认识的梦寒。”
“是,是你认识的梦寒,现在云家庄的梦寒根本不是梦寒,是她,霸占了梦寒的一切,是她,杀了梦寒,也是她,搞的浮萍村都快变成死亡的存在了。”白大夫愤愤不平地说。
“怎么会这样。”眠秋看着白大夫。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浮萍村人很少,除了你见到的云家庄的人,你还见过几个人。”
眠秋仔细想着,好像除了云梦之外,自己就不认识什么人了。
“浮萍村早就成了一座死城,云家庄那个黄芪是个修炼邪术的妖道,他把浮萍村的人全用来养他自己的那条蛊虫,若不是我跟怪老头拿着云翳送给梦寒的避邪玉佩,我俩也活不到现在。”白大夫痛苦地说。
眠秋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要死在这里,更何况梦寒的尸骨我俩尚未找到。”
“这么说,云翳认识的梦寒果然是地狱下的那个鬼魂了,而现在这个梦寒只不是是替代品。”眠秋看着白大夫问。
“不是替代品,是衍生品,她掠夺了云翳的关于梦寒的记忆,植入自己的影响,把云翳锁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云翳。”
“世上还有这么诡异的手法来控制人的。”眠秋皱起眉头。
“姑娘,我奉劝你,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你改变不了这一切的。虽然我很想让你帮忙找梦寒的尸骨,可是也不忍心你死在这里。”
“白大夫,你忘记了,我不是人,我没有什么可怕的。”眠秋淡淡地笑着。
白大夫拿起怀中的玉佩递给眠秋,眠秋看着玉佩一阵眩晕,赶紧挪开眼睛,说到:“拿走,我不是人,不需要这个。”
白大夫看着眠秋痛苦的样子,疑惑地说:“怎么会,你怎么对玉佩有反应。”
“我不用这东西,白大夫你还是自己带着吧。”
“那姑娘自己小心了。”白大夫收起玉佩。
“我先回去了,这些补品给老人家养养身体。”眠秋说完便开门离去。
白大夫笑着看着补品,说:”梦寒,终于到了,终于来了个可以解救你的人。”
眠秋慢慢走回云家庄,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走近一看,却发现,横划入发的褐红色弯月眉,斜划向上的紫色眼线,细薄的红唇轻启,“有些人,不该理就别理,有些事,不该管就别管。”
“梦夫人,这是何话?”眠秋轻轻挑着眉头。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梦寒斜眼看着她。
“既然梦夫人这么说,我也就不装糊涂了。”
梦寒轻哼一声。
“你的军师应该告诉过你,那虫子没进入我的脑子,梦夫人。”
“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梦寒转过身来,逼近眠秋,“请叫我云夫人。”
“是叫您云夫人,还是梦寒,亦或是梦夫人,你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眠秋姑娘,我想你不适合再呆在我家中。”梦寒气的浑身发抖。
“梦夫人,真的希望我离开么?”
梦寒紧紧盯着眠秋,“你不是人吧。”
“这是肯定句。”眠秋轻轻瞟了梦寒一眼。
“请你马上离开浮萍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让你破坏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眠秋姑娘。”梦寒恶狠狠地说。
“如果我不离开呢?”眠秋反问。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会让你死得其所,永不超生,当年我能那么对他,现在我就敢这么对你。”
“你这是承认是你害死梦寒的。”
“是,另外我还告诉你,你刚去的地方那俩老头子大概要撑不住。”梦寒在眠秋耳边轻轻说,“从我家拿走补品给那俩老东西吃,你倒是很有种,他们配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眠秋紧皱着眉头。
“不管我知道与否,我都知道村里来一个外人,对我都是一个危害,你根本不知道,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死就可以了,偏偏你死不了,自然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呵呵。”眠秋轻轻笑了起来,“既然我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你既然明白,何必多此一举。”
“我们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对立立场,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你也明白我的决心。”梦寒静静地走进了庄子。
“怎么样了?”眠秋紧张地推开门,望月的保护膜被打破了,她突然感觉到。
“救命。”一丝颤抖地声音从里屋传出来。
“望月。”眠秋紧张地冲进去。
“抓住你了。”一个带着鬼面具的男人用爬满毒虫的手紧紧抓着眠秋。
眠秋冷冷地看着地上褪去保护层的望月嘴角一丝鲜血,面如死灰得躺在那里,墙角怪老头和白大夫已经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
“你干的?”眠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是我干的。”男子冷笑了一声,“还能有谁?”
“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眠秋的眼睛射出一道光,那男子却是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堆虫子,那些虫子四散开来,向五个方向迅速爬去,眠秋心中一惊,虽然没什么记忆,但是眠秋就是本能的知道危险,她迅速地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瘫软下来,根本动弹不得,可是这时候她记不起来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只见天空一道闪雷猛地霹下来,把原本就不安全的小屋劈爆了,地上明显的现出一个五角星的血阵,眠秋感觉全身无力,倒在地中间,望月被一声惊雷惊醒,看到眠秋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过来,却发现也是根本动弹不得。
“眠秋,你没事吧。”恍然间眠秋似乎看见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急速向自己跑来,可是却看不清他的脸,眠秋努力地睁大眼睛,让自己看清一点,再看清一点,可是模模糊糊中,眠秋记起那人的眼睛,像是墨石般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眠秋抬起手,想轻抚他的脸颊,手却穿过那人的脸颊从新回到自己的眼前,眠秋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梦靥阵,还不是普通的梦靥阵,还是用人血和蛊毒合成的梦靥阵,眠秋看着摔倒在地上的望月,轻轻问:“你没事吧?”
没事,主人,可是无法动弹。
“这是专门克非人的阵法,除了能让人做梦记之外,对人倒是没什么作用。”眠秋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静静地说。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么?
“死不了,不过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是不是?”
是啊,梦寒的事还没做完。
“可是我没办法走出去,这阵法太邪门了。”眠秋长长地谈了口气,“随缘吧,也许云家庄的某个人会来到这里的。”
望月紧紧皱着眉头,可是眼前的情况就像是你杀了俩老人,然后累得躺在这里一样。
“好吧,我承认,是我害死了他们。”
……望月不语。
“天好蓝,望月,你看那朵云彩,像不像一头小羊,好可爱,软绵绵的,那边那个好像一条大鱼,你看你看,还有几个小蝌蚪…”
……望月看着眠秋,什么样的人,这时候还有心情看这些,望月叹口气。
“娘,眠秋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云梦着急地看着梦寒,“你派人出去找找,我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怎么办?”
“梦儿,你眠秋姐姐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下午就已经离开了。”
“不可能,眠秋都没有告诉我。”云梦站起来打算追出去。
“你当时不在。”
“她的衣服行李都没收拾。”
“她就没带多少衣服行李。”
“我不信,眠秋姐姐要走一定会跟我说,而且,而且,她要找的人,是爹,不可能跟别人走,娘是不是,你,赶走了眠秋姐姐,是不是你知道她是爹的私生女,所以你赶走了她。”云梦气急地喊。
“什么?”云翳惊讶地问,“她是我女儿。”
“爹,眠秋姐姐说她娘临终前让她来找你的。”云梦奔到云翳身边。
“怎么会?怎么会?”云翳站起来打算出去找眠秋。
“不准去,她根本不是。”梦寒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云深跟玉岑走到门口,看着前厅剑拔弩张地气氛,云深扶着玉岑,轻轻喊道:“爹、娘,这是怎么了?”
“让开。”云翳厉声。
“她根本不是你女儿。”
“我只是想问清楚她为什么找我?”云翳解释。
“我不让你去,你不能去。”
“为什么,娘?”云梦紧紧看着梦寒。
“不为什么?”
“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会去找眠秋。”云翳平静地看着梦寒。
“如果你去了,你将或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女儿,儿子,媳妇儿,你明白么?”梦寒留着眼泪大声吼着云翳。
“那我也想知道真相。”云翳推开梦寒走了出去,云深跟玉岑赶紧跟上去。
云梦听到梦寒说的话,呆愣在原地,怎么会,怎么会?梦寒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云梦看着梦寒,又转头看着离去的云翳,赶紧过去扶着梦寒,梦寒一下子推开她,“都是你,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跟我不对头,为什么?”梦寒用狠厉的眼神紧紧盯着云梦,云梦一下子摔倒地上,呆呆地喊了声,“娘。”
“我不是你娘,你滚,滚出去。”梦寒大声喊。
云梦看着梦寒,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认识这样的娘亲,这个满脸泪痕,眼睛瞪着自己,满是怨怼,云梦爬着向后退去,边退边扶着地面努力地爬起来,踉跄着跑了出去。
黄大娘看着云梦跑了出去,赶紧走进来,看着倒在地上哭泣的梦寒,上前扶住她,“小姐。”
“青柠,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梦寒抓紧了青柠。
“小姐,不属于的自己的终究无法属于自己,云公子的心魂牵梦萦的只有一人,就是那个梦寒,不是小姐你。”黄大娘轻声叹息。
“青柠,我为了他,牺牲了我的所有,我甚至为了他,变成了他心目中想要的梦寒,可是他心中却还有一个梦寒,那个戏子,那个不要脸的戏子,青柠,表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为他好,我是为他好啊。”梦寒泪眼模糊地看着黄大娘。
黄大娘紧紧抱着梦寒,“小姐,表少爷心中一直有个梦,梦里一池青荷,池外一个人儿,站在那里怀念他们所有的一切,那个人在表少爷眼里一直不是你,否则他不会三十余年看青莲的时间多过看你,你还不明白么?小姐。”
“我明白,可是,我真的是为了表哥好,当初我也很喜欢梦寒,可是他们不能在一起。”梦寒摇着头。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