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放过我吧（1 / 1）
“婆婆，我想去祥云庵住上一段时日，为孩子超度。”
听雁翎说山下的事，雾苏婆婆亲自下山来看望。不管怎么问，侬兮都只说自己是不小心，半句也没有提到赵凝烛，只是想去祥云庵小住。
“我看这也可行，王爷知道吗？”
侬兮不想提那人，只摇头，垂下眼睑，蓦然间又掉下眼泪。雾苏婆婆当她是为孩子难过，没有多想。宽慰说：“你想去住就去，王爷那儿我去说。要派人跟你去吗？”
“不用。我在祥云庵长大，那儿的姑子我都认得。”
“你要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晚些吧，我送你一程。”
侬兮笑着摇头拒绝，说：“清早天寒，婆婆就不来送了。”
雾苏婆婆想想，还是顺应侬兮，说：“既然如此，那我让雁翎下山来帮你收拾东西。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身体还没恢复，侬兮也不便送别，只能向雾苏婆婆颔首，道声慢走。
从一宿院出来，雾苏婆婆没有回北山，而是前往溪茗轩找白傲雪。特意让雁翎在屋外守着，屋中就只剩下他二人。雾苏婆婆坐在竹榻上，白傲雪则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没有外人，说话也没有芥蒂。
雾苏婆婆顿了会儿，说：“侬兮要去祥云庵小住。我看她这两年郁郁寡欢，想着让她去那儿待两天也好，已经答应了，来向王爷说一声。”
“太宠她，造就她越发任性。”白傲雪脱口而出道出这样一句，微微叹气，又说：“可到底是我欠她，还留她下来，我怕还不起。府上出了乱子，皇城的钦差也要到了，不得不先起兵。若是失败，她离开了也牵扯不大，于她是好的。就让她去吧。”
“这么说来，这两年王爷是故意疏远她？”
白傲雪点头，说：“凝烛心机太重，当初陷害鸣琴，而今又陷害侬兮。我也不点明，顺着搭好的桥走下去。鸣琴娘家势力太大，不能再让她地位稳固，所以我一直冷眼相对，目的在于打压她的气焰。而侬兮那傻丫头，担心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故意气走蓝玉，还想着去护蓝心周全，所有的不安都自己承受。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伤人？”
听着浮现于表的一番话，雾苏婆婆又是诧异又是愤怒，问：“王爷是怎么得知这一切的？”
“是不是真的胎像不稳，问大夫就清楚。我从不相信侬兮会故意伤人。她什么都好，只是心太傲，不肯卑躬屈膝，才会宁愿独自留在一宿院，也不愿见人。这骨子傲气，倒真像极程文将军。”
‘程文将军’四字，将雾苏婆婆惊呆，神色慌张地道出：“王爷……”
“虽然不知道婆婆为何要瞒着，但还是要谢谢婆婆，让我有这么一段有意义的记忆。夜深了，我送婆婆回北山吧。”
雾苏婆婆也不留，起身时才想起问：“这些年，叔且不常在府中，是为了王爷的事吗？”
“嗯。”
“你们的事我一个老妇人也帮不上什么，只告诉王爷，留住叔且是好的。”
白傲雪点头，说：“我知道。”
听花婆婆说王爷来找自己，蓝玉喜出望外，欢喜地奔出屋子。
“王爷，你找我？”
白傲雪微笑着点头，说：“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怕不说，你以后会怪罪我。”
听人这么一说，蓝玉纳闷又狐疑地打量白傲雪，问：“什么事？”
“你的易姐姐明早就要离开王府，前往祥云庵，你要随她去吗？”
虽然这几年没有跟在侬兮身边，但是从别人口中也大概知道她过得并不开心，蓝玉心底放心不下。而今心里虽然想跟去，但是嘴上不放，做出一副不屑的态势，说：“她走不走关我什么事。”
“还在生气？”白傲雪笑着打趣，而后又解释说：“当年气你走，是为了保护你，她待你比谁都真心，你也别气了。我话已经带到，去不去你自己做主。”说罢，转身离去。
翌日天还没亮，侬兮趁着雁翎没还没下山来便悄声出府，不通知任何人，以为没有人知晓，却不想在一宿院门口碰上坐在那儿打盹的蓝玉。悄声从她身边绕过去，不吵醒她。
还没走上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不满声：“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侬兮顿足，没有回头，身后的人朝她走来，有些愤愤地说：“要不是我家王爷给我说，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管你去哪里，我跟定了，休想再赶我走。”
盯着走到面前嘟着嘴赌气的人，侬兮似姐姐一般宠溺地一笑，而后才点头答应。得到允许，蓝玉欣喜若狂地挽上侬兮的手臂。
“高兴够了？”
莫名的声音想起，二人循声望去，鸣琴抱着双手斜倚在紫竹院大门口，慵懒地看着这边的两人。而后懒懒地朝这边走来，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双婴儿鞋，递到侬兮面前，说：“本来是要给我孩子的，但现在估摸着用不上。虽然难看了点，但看在是我亲手做的份儿上，收下吧。烧给你孩子，算是我这个半个娘的心意。”
看上去态度恶劣，也不是那么有礼貌，但鸣琴真是个有心人，侬兮一直知道。接过她的礼，什么话也不说，一切都在感激的一笑里。
自西门而出，马车已经候在那里，车夫见二人出来，将车凳放好，亲自扶她二人上马车。
马车启程后，自黑暗里，白傲雪骑马出现。晚上就一直跟在马车后，白天都避着侬兮二人，可还是被心细的侬兮发现。
这天，就快到祥云庵了，歇脚在一家乡野客栈。待蓝玉午睡之后，侬兮独自下楼。
苍白的脸色，蹒跚的步履，有气无力地去到篱笆院中小坐发呆。
身后不远处的墙角，白傲雪蹙眉而立。他见她独坐，听她啜泣，万般心痛，却没有上前一步，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更觉得窒息。
直觉感受到身后有人，猛一回头，看见杵在那边的人。白傲雪也不曾料想她会回头，既然已经被看见，他也不再躲躲藏藏，现身朝她走去。
她的眼神里是什么？痛心？绝望？无奈？不管是什么，都让白傲雪心痛难耐，却还得故作镇定地去到她的对面坐下。
“程家的势力你已经得到了，你还要什么？”
她的痛心疾首，白傲雪不是看不见，但事情太突然，他不得不做那个恶人，漠然地瞥向她，淡淡地说：“要断就断得彻底一点，你的程家军旧部还给你。”他以为这样便是居于主动地位，却不想侬兮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永远地被定格在被动地位。
听他说完，侬兮跪地叩首，看着他声泪俱下地请求：“求求你，放过我。再这么下去，我怕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会死的。”
他呆住，若不是心在绞痛，他怕是会以为时间是停止的。少顷，他起身，挥袖离去，再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