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腹背受敌(1 / 1)
新象二年六月,小皇帝离奇暴毙,宫中传来圣旨,帝位由其弟白子玉继承。白子玉登基之初,第一道圣旨就是出兵东北城。
那一头,齐王白傲雪昭告天下,说白子玉弑君杀兄,罪当诛。此告发出,武王领头响应。
一个月之内,破府城,击前洲,长驱直入皇城管辖范围,一路所向披靡。白子玉感觉压力颇大,采取李立意见,命北城其中一支袭击无人把守的东北城。
响彻云霄的杀伐声里,东北军势如破竹,于破晓之时攻破申州。
东北军开入申州城内不久,白傲雪的脚还没踏进知府府衙,便有人来报,说是北城军陈凯部趁东北军主力不在,从丰城县长驱直入,欲要攻打防备不足的东北军大本营。
不待商议,白傲雪当下便命令莫叔且先坚守申州城,等待武王部会合。他自己带着一部分人马不停蹄地奔赴大本营救急。
一身道袍的侬兮打开门出来,抬眼望去,一时觉得十分压抑。
向来天清气爽的林中上空,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雾气,似乎化不开一般。
深呼吸一口气,照例前往佛堂拜佛诵经。才走到佛堂外,便看见火急火燎赶来的鸣琴。
“我知道你恨王爷,可眼下不是追究个人恩怨的时候,东北城告急,不救不行。”鸣琴三步并作两步朝侬兮迈过去,直接明了地说明来意。
那头的人却淡定无比,心中还有些许冷嘲。她以为是白傲雪派来当说客的人,还编出这么个无理的借口。
挑眉看向来者,冷傲姿态尽显无疑,侬兮不急不缓地说:“所以呢?你的来意……”
“王爷还真是偏心到不可理喻,明明打仗需要人手,还留下那么多人来保护你,气死我了。你会有别的想法我能理解,不过我警告你,别以为我是王爷派来的。我是代表东北城百姓来借兵的。”
“那是我的人,凭什么要派给齐王爷守城?”侬兮毫不犹豫地拒绝。
来的时候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但当先有求于人,鸣琴也只好放低姿态讨好,立场站在侬兮这边,说:“我知道你恨赵凝烛,也寒心王爷的所作所为,我不也一样吗?可现在王爷带兵在外打仗,城中都没个可以守城的人。我才收到密报,说那天杀的陈凯居然要带兵偷袭,想要杀这边个措手不及。我除了你这儿,实在找不到可以借兵的地方了。”
听鸣琴言外之意,侬兮隐约觉得事有蹊跷,皱眉问道:“王爷不在府上?”
“在你离开之后不到十天,皇城的钦差到达,那钦差敬重王爷,说是皇上想要杀王爷,为此,王爷当下才不得不领着一千守卫起事。你在这儿被保护得与世隔绝,当然不清楚外面有多混乱。”
这么说,当初他归还程家军旧部,是为了保护自己?
侬兮这样一想,不禁后悔自责。又问:“陈凯部有多少人?”
见她松口,鸣琴抑制不住地欣喜,说:“仅是程家军旧部就足以抵挡,况且只要你点头,我鸿铃姐也会出兵。到时候两军守卫,任凭他陈凯是天兵天将也奈何不得。”
“鸿铃公主?”侬兮纳闷。
恍惚察觉自己说漏嘴,鸣琴赶紧打着马虎,推说:“我就说,外面乱啊,这各种纠结,等忙完这边的事,我再给你解释,反正只要你点头就好。”
之前是说着气话,侬兮并不是硬要置东北城百姓于不顾,况且猜到与白傲雪之间可能是有误会。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得到消息的侬兮立马启程赶回东北城内,城中男子大多已经上了战场,侬兮深觉不利,唯有在天时地利上下手。到战时交锋时,亲自登上城楼指挥。
这一战打得极为吃力,就在侬兮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武王嫡长子终于领着援军前来,将对手杀得片甲不留。
乌云滚滚浸天,喊声阵阵慑人。
三尺剑,六钩弓,男儿巾帼气势如虹。
挥戈能退日,持剑出勇武。
大军赶到之时,东北城内外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杀伐依旧,然而城楼上奋力挥刀的一抹惨白却瞬时怔住白傲雪。
他要打马疾驰,他要奔向她。然而,想法未落,便有长剑刺向那一抹惨白。来不及回神,他眼睁睁看着那一袭白裳自城楼落下,像一片枯叶蝶,漩落。
那一瞬,惊魂离体,黯然消散。
白傲雪拼命瞪大眼,他不相信看见的一切,那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不会。
一声凄厉的马嘶唤醒失魂落魄之人,他也随即从马背上滚落。原来是有人趁他不备,袭击他的坐骑,致使他坠马。
滚落在地,眼见着有人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刺杀者脸上一怔,向后倒去。在其身后,站着满身血渍的昨和子木。
来不及说话,昨和子木投入杀伐里。白傲雪也随即捡起身边人的刀,一路拼杀朝着城门而去。
待看清逝者只是一个身着侬兮衣裳的人时,白傲雪倏尔觉得身轻如燕,稍纵即逝后,他的心上又生出浓烈的不安。
城外是昨和子木带着暗夜军士、白傲雪带着东北军开进,不多时,便将城外袭击者尽数歼灭。两军开进城中,城中的程家军旧部在鸣琴、鸿铃和侬兮的带领下,也差不多快要歼灭进犯者。
两军夹击,没多久,连陈凯也被俘获。东北军一方大获全胜。
这头,提着剑的侬兮战战兢兢地看着满腔怒火朝自己而来的人。脸上的血渍更加衬得白傲雪冷酷。
她以为,他会解释什么,怎么也不曾想到。他大步流星地过来后,二话不说地就直接愤愤地给她脸上一个掌掴,随即而来的,是他破天的怒吼。
“谁让你出来的?”
怔怔地盯着眼前人,侬兮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白傲雪一把抱住。他的大手紧紧地禁锢住她的头,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明显感觉得到他因为隐忍而瑟瑟发抖,还有他哽咽着的隐隐啜泣。
一滴热泪滚落在侬兮的脖颈里,让她陡然一惊。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七尺男儿,他在哭?
感受到他的不安和心有余悸,侬兮一阵欣喜,双手而已轻轻环住面前的人。
冷眼旁观的鸿铃不屑地垂眸,吩咐已经来到身边的昨和子木:“我们牺牲的人就近殓葬。再把东北城一带的暗夜都召集到这儿来。”言罢,孤傲第转身出城。
昨和子木交代完之后,随即也出城寻她。
昏暗的天已经渐渐放晴,只有一片黑云停留在天的边际。闻惯了腥风见惯了血雨,站在城门外的鸿铃冷眼扫过一片尸横遍野的狼藉,看着西南方眺望。
来到她身边,昨和子木说:“那易姑娘与齐王分明是两情相悦,也不知道主公是怎么想的,这么大费周章地去守护她做。”
鸿铃说:“哥哥说她是白傲雪的软肋,有她在,就有对付白傲雪的筹码。”
“可属下看到的,是易姑娘成为主公的软肋。主公比齐王还在乎易姑娘的安危。”
鸿铃一直这么想,却一直在用谎话欺骗自己。这会儿,有人能够有相同的想法,她竟然有些慌神。不肯承认地撇头,说:“哥哥不会骗我,易侬兮只是筹码。”
看着眼前倔强的人,昨和子木实在痛心。只得随她,点头承认:“是。”
鸿铃抬头看去,远在天际的那片乌云,似乎更浑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