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渔夫和他的灵魂（重修）（1 / 1）
日子一天天平淡地过去。越发精湛的口琴吹奏、废墟花园里和小蛇的嬉闹，科尔夫人对他行踪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一天的时间都是前一天无聊乏味的重复，可是有时候却会让人觉得，就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也很好——虽然这么想的人不包括汤姆·里德尔。
......
【汤姆，我学这个有用吗？】
小蛇懒洋洋地趴着，用尾巴指着识字课本问道。几天前，汤姆提出要教小蛇认字。一开始小蛇还对那二十六个字母很有兴趣的，学了几天兴趣就完全给消磨掉了。主要是：她不明白啊！她只是一条蛇，有学习人类语言文字的必要吗！她根本不会和汤姆以外的人沟通啊！
面对小蛇的满腹牢骚，汤姆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有的。——纳吉尼，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而我不能保证，我的未来会有什么。到时候，我可能需要你来帮助我。】
【就当是为了我，你学会英语，好吗？】
汤姆说话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真的很温柔地在和纳吉尼打商量，好像在说“如果你真的不愿学我就不勉强你”。刚才还恨不得立刻摆脱英语的小蛇没有立刻表态，沉默了半响才闷闷地点头，同意继续学业。
【二十六个字母都会了吗？】
【那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会——Aa,Bb,Cc,Dd,E...】
【纳吉尼，你把“E”写反了。】
【......】
......
硬纸板上歪歪扭扭地写满了英文字母的大小写——虽然一眼看去字迹惨不忍睹，但这已经是小蛇努力半天的成果了。汤姆审批完毕，摸了摸纳吉尼的头当作安抚。
【做得很好——纳吉尼，你累了吗？】
回应他的则是小蛇郁闷的声音：【你说呢？】小蛇松开了握住铅笔头的尾巴，把头闷在枕头里，不想动弹。
【我知道了。】小蛇看不见周围的事物，只听到汤姆略带笑意的声音和细微的翻书声，【作为补偿，我念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了。】
小蛇也不装死了，猛然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故事？】
【《渔夫和他的灵魂》】汤姆把小蛇抓到他的怀里。这样，小蛇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图画书上的画（和讲故事的小字）：一个年轻的渔夫正在把他的渔网捞上来。渔网里一只漂亮的美人鱼正在伤心的哭泣。彩色的船、年轻的渔夫和哭泣的美人鱼，这些元素一起组成了这个童话的开端。
【每天晚上年轻的渔夫都要出海去打鱼，把他的网撒到海里去。 风从陆地上吹来的时候，他便什么也捕不到，或者最多只能捉到一小点，因为那是一种凶猛的长着黑翅膀的风，就连巨浪也跳起来欢迎它......】
......
有一天，一个年轻的渔夫出海捕鱼，捕到了一只熟睡的小美人鱼。
渔夫要求小美人鱼不论他什么时候叫她，她都要来为他唱歌，这样他就放了她。美人鱼发了誓。
每天晚上只要渔夫外出打鱼，都要唤来美人鱼。美人鱼的歌声美妙无比。鱼儿都来听她的歌。渔夫次次都满载而归。
日复一日，渔夫觉得她的歌声越来越动听了。他忘记了捕鱼，只呆呆地听着美人鱼唱歌。渔夫发现他爱上了美人鱼。有一晚，渔夫对美人鱼告白了。可是美人鱼说，渔夫有人类的灵魂，除非他把灵魂送走，她才会爱上渔夫。于是渔夫去寻找送走灵魂的方法。
他先后找了神父、商人，最后在女巫那里问到了送走灵魂的方法，女巫告诉他，影子就是灵魂的身体，只要他背对着月光站在海滩上，用小刀把双脚周围的影子切开就可以送走灵魂。
他的灵魂哀求渔夫不要把它送走。可是渔夫一意孤行。灵魂又问渔夫能不能让渔夫的心和它一起走。渔夫拒绝了，他要把心留下来爱他的爱人。灵魂离开了，临走前它和渔夫约定它每年会来见渔夫一次。
第一年。灵魂说出了关于能知晓一切的智慧之境的事情。渔夫说：”爱情比智慧更好。“
第二年。灵魂说出了关于拥有世上所有财富的戒指的事情。渔夫说：”爱情比财富更重要。“
第三年。灵魂说，它见到了一个人类女孩在河边旅店里赤着脚跳舞。渔夫心动了。他想起小美人鱼因为没有脚，不能和他跳舞的情形。他想，只是一天的路程而已，他还可以回到他的爱人身边。于是他上了岸，重新接纳了自己的影子。
可是渔夫却始终没有来到人类女孩跳舞的那座城市。渔夫上岸了三天。灵魂教唆他偷银杯，打小孩，杀了一个好心的商人并抢走了他的金币。渔夫愤怒地质问灵魂，灵魂却回答那是因为当过去他把它送到世界上时，渔夫没有送他一颗心。
渔夫害怕了，想第二次送走自己的灵魂，却发现魔法失效了。灵魂告诉他，一个人的一生只能把他的灵魂送走一次。渔夫绝望地哭了。第二天天明，渔夫起身回到了他的爱人以前经常唱歌的那个小海滩，呼唤他的爱人，可小美人鱼一直没有回应。
他在海边住了两年。两年里，灵魂一直引诱他，但渔夫都不为所动。最后，灵魂认清了爱的强大。它放弃了引诱渔夫，恳求渔夫让它进入到他的心里。但渔夫的心被爱缠得太紧，灵魂找不到地方进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渔夫听到了美人鱼家族的哀歌。渔夫连忙跑了出去，见到了他死去的爱人。渔夫抱着她的尸体，向美人鱼忏悔。黑色的海水越来越近，灵魂催促他逃走，可是渔夫想要和他的爱人一同死去。这时，灵魂进入了渔夫因承受了太多爱而破碎的心里，再度和他合为一体。最终，大海的波涛淹没了年轻的渔夫。
次日早晨，神父来给大海祝福。他看到了渔夫和人鱼的尸体。神父认为他们是受到上帝诅咒的，他把他们的尸体埋在了漂洗场地的角落里，没有做任何记号。
第三年又过去了，在一个神圣的日子里，神父给人们做礼拜。他发现祭坛上开满了他从未见过的花朵。他本来想讲上帝的愤怒，他脑海里浮现出祭坛上的花朵的美丽和香味，结果他讲了那个叫做”爱“的上帝。礼拜过后，神父问执事们祭坛上的花是从哪里来的。执事回答说他们来自于漂洗场地的那个角落。
神父浑身发抖，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祷告。第二天，神父率领人们来到大海边，为大海和海里的一切生物祝福，为上帝创造的一切事物祝福。人们充满了快乐和惊奇。不过从那以后，漂洗场地的角落再也没长出过鲜花，那里变得跟从前一样荒凉了。美人鱼家族再也不像往常一样游进这个海湾里来了，因为他们到大海的其他角落去了。
......
终于讲完这个长长的故事了。
汤姆合上手里的书，侧过头去问旁边的小蛇：【这个故事......】说了一半汤姆就没说话了，因为他看见纳吉尼躺在床单上好像睡着了。蛇类没有眼皮，汤姆无法判断。
【这个故事很美丽。】被他以为睡着了的小蛇说话了，【可是，汤姆，问你一个问题呐——爱是什么？比智慧更好，比财富更重要，比人类女孩跳舞的脚更漂亮？】
看来没睡着，而且还听得很认真......汤姆很想回答纳吉尼的问题，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过了好久，汤姆才给出回答：【不知道啊。爱啊......大概是想和某人一直在一起的心情。对渔夫来说，和他的小美人鱼在一起，就比智慧、财富、人类女孩跳舞的脚重要。】
其实在汤姆看来，渔夫的行为简直傻得透顶，放弃掉自己所拥有的和可得到的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就只是为了一条美人鱼。爱情的重要性什么的请恕他完全无法理解。但是看着小蛇墨绿色的蛇瞳，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小蛇眼里的亮晶晶的光芒，最终还是没有否定掉他嗤之以鼻的“爱”。
想和某人在一起的心情啊......感觉稍微理解了一点渔夫了......纳吉尼从下往上地仰视着汤姆。她的男孩微蹙着眉，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纳吉尼知道他是不赞同渔夫为了美人鱼放弃一切的“爱”的。这让她有点沮丧。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汤姆有意见分歧。不过，没关系......汤姆缺失的那一部分，她来替他补全好了......
纳吉尼舍弃了精美的插图，反而去触摸黑色的蝇头小字。【汤姆，渔夫的故事据在这些文字里面吗？】
【嗯。】汤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眼里带着温柔，抚摸着纳吉尼驯服的头颅。
【只要我学会英语了，我就可以自己看文字里的故事？】纳吉尼希望可以不依靠图画去猜测故事情节，和汤姆一样，阅读文字发现藏在文字里的故事。文字里的故事，会比插图更加美丽吧.....
汤姆眼里带着笑意：【那么，你要更努力点才行。】
此时，春日温暖的日光从阁楼上高高的窗户外斜射进来，照着纳吉尼和汤姆·里德尔，和床上的童话书，让人分不清哪些才是真实，哪些又是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