欹彻:真情终难欹,彻悟佳人心(1 / 1)
苍宇文武女儿郎,情不欹乱守君旁。
也知司法兵马术,归来彻识此身双。
——题记
宇文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司马彻,笑的很好看,为人很有风度却因为不会武功常常被欺负;另一个叫佘恪,长得也很好看,但却是女子的那种漂亮,身上总透着一股冷气,看起来就不好相处。
然而小公主也知道,哥哥的那两个朋友对自己的印象除了“公主”之外并无其他,说不定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她虽然是公主,但也希望和哥哥他们一样舞刀弄剑,才不想学那些刺绣女工琴棋书画什么的,母亲虽然不强迫她,父亲也同意让她习武,但她毕竟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孩子,父母又似乎不放心什么,所以不允许她和哥哥他们一起习武玩耍,而她也和那些说话捏着嗓子走路跟随时会摔倒似的别人家女孩子玩不到一起去,除了哥哥偶尔来陪陪自己,她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所以她常常会注意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来打发大把大把无聊的时间。比如哥哥今天又学了什么新招式啦,母后今天又带了什么新首饰啦,那个佘恪哥哥看自家哥哥的眼神乖乖的啦,还有那个叫司马彻的又在看什么书啦,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臭小子又欺负他了啦……
起初宇文欹还只是好奇,怎么说司马彻也是哥哥身边的人,他父亲还是个丞相,不就是不会武功么,为什么那些个小屁孩都来欺负他。时间久了,她也就发现了,司马彻的父亲似乎对他有些严厉,他的身体不适合学武,他们又是文官世家,不息和人动手,所以他从不还手,而且也从不跟父母告状,那些小孩看他好欺负,也就变着法子折腾他,想要看看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惹火。
终于,在那群坏孩子又一次合伙把他绊下了水池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把他们挨个骂了一遍,还说要是他们再欺负他就去告诉父皇。不管怎么说,公主的身份在这种场合还是很好用的,那群小孩子发誓再也不欺负司马彻了,然后纷纷逃离了现场。
宇文欹四处望了一望,没看到有下人,想必是被他们支开了。正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却发现司马彻自己游上了岸,在池边拧着衣服上的水。
“彻哥哥,原来你会游泳啊。”也没有多想,宇文欹脱口而出。
司马彻一愣,这才发现宇文欹,宇文欹当时刚练完武偷偷跑了出来,衣服也没有换,看起来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他刚才没有听到她训斥那些人的话,一下子也没有认出她来。
宇文欹见他不回话,继续说道:“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合伙欺负你。”
司马彻并不介意:“他们还不成熟,不打紧的。”
宇文欹不喜欢司马彻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觉得他湿淋淋的实在可怜:“喂,彻哥哥,要不要欹儿帮你,欹儿会武功唷~”
被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丫头片子这样说,司马彻脸颊有些泛红,别过头去道:“谢谢,不用麻烦了。”
宇文欹被拒绝有些不高兴,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拒绝的滋味十分不好受。但她也是古灵精怪的主,很快便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比他小,他有些不好意思吧,于是便暗下决心,嗯,我暗地里保护你就行了,没必要你口头答应。这样想着,宇文欹心里也舒坦了不少:“那彻哥哥,要不要我找人给你换套衣服?你这样会感冒的。”
司马彻知道这宫中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能进来的,所以她一定也是哪个贵族的千金,所以对她的话并不惊讶。他刚拒绝了她,她还想着帮他,这也让司马彻心头一暖,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孩子失望的样子,于是便答应了。宇文欹欢快的跑出院子,找到一个丫鬟让她找来一套衣服,便兴高采烈的拿了回来。
“彻哥哥,你去那边的假山洞里换吧。师父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看你换衣服我会长针眼的。”宇文欹煞有介事的说着,惹得司马彻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被欺负的抑郁一扫而光。
等他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了,他想那女孩估计是被家里人带走了吧,毕竟五六岁的小丫头自己在外面跑来跑去很不安全。只是他刚才才感到不对劲,那女孩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还叫他彻哥哥,还有,那女孩是谁家的孩子,也让他有些好奇。不过,或许还会再见的吧,他竟然有些期盼。
“彻哥哥,你又在看书啊,这本书有什么好看的,一堆怪字,看都看不懂。”
“你也看过?”
“我看你天天在看,也找师父要了一本,师父倒是高兴了,结果看的我愁眉苦脸的。”
“……”
“彻哥哥,师父教了我新的招式,我刚才把欺负你的那个臭小子教训了一顿!”
“女孩子家的不要打打杀杀的。”
“可是他老是欺负你……”
“那是我的事。”
“……”
“彻哥哥,我教你几招,以后你就可以防身了。”
“我要学的话不需要你教的。”
“可是……”
“我父亲不许我习武。”
“哦……司马伯伯是坏人……”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
“……”
司马彻忘记自己多少次被那个女孩打扰,又多少次揉揉脑袋继续陪她聊天玩耍,又多少次在她帮他的时候告诉她自己不需要,告诉她不要打打杀杀,然后又不知道在那一天,那个女孩不见了,而他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是谁家的千金。
他问过宇文勩,后者笑得很诡异,却缄口不语;他问过那女孩,那女孩总是跟他讲那都不重要,说不定知道了他就不会理她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逻辑,也不愿去深究,后来少了她的日子有些枯燥,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仿佛她只是他生命中不小心下错季节的一场雪,消失便是消失了。
认识佘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真正和她熟络起来却是在那女孩消失之后。宇文勩虽然和他们俩关系都挺好,但是三人很少一起出行,直到后来宇文勩请拓帝单独为三人开设课堂,他们才慢慢熟悉起来。
宇文勩在的时候,那些调皮的公子哥们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可是宇文勩一不在,小女孩也走了,如今的他又成了他们消遣的对象。可是认识佘恪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行了,以后和我一起走吧,顺路。”没有说保护之类的话,但她的意思他能清楚的接收到,自然,除了她的目的,他那时还无从得知。
她接近自己,不过是因为宇文勩对她始终存有戒心,她无从下手;而他,作为宇文勩的好友,又不懂武功,自然再好下手不过了。司马彻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在她还是男子身份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自己还纠结了许久,最后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利用的棋子,最后,还害了宇文勩……
那天在那个树林里发生了什么,宇文勩连自己都不肯提起。无凭无据,哪怕他们都知道是佘家下的圈套,却还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那天之后,他亲眼看着一向带着温和笑容的宇文勩变得沉默寡言,变得面色冷峻,又亲眼看着那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人群中对宇文勩投去狠戾的目光,丢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眼神……
他倦了,真的倦了,在宇文勩告诉他,佘恪其实是女子的时候,他便感到倦了。他选择出家,父亲差点没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若不是宇文勩出面安慰父亲,说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接出去,父亲恐怕真的会打断自己的腿吧。宇文勩也确实遵守了他的诺言,隔三差五便去寺里看他,告诉他外面的格局,问他要不要帮他。
他在寺里,念诵经文,敲着木鱼,常伴青灯,却还是参不透那个情字。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小姑娘,要是那姑娘一直在他身边的话,他说不定就不会喜欢上佘恪,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了吧。佘恪太复杂,不是他惹的起的,他还是喜欢单纯一点的吧。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在意着她的消息,在意她的结局……
“司马公子,恐怕,你已经不适合这里了。”他苦苦守了这么多年,诵经礼佛,希望能为她积下一点善果,可是她最后还是死了,不知悔改而死。他也怀疑过自己这样是否有用,却不知为什么自己还要继续这样做,无论宇文勩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可是那个叫李倾墨的女子——或许叫洛翎歌更符合她天洛公主的身份,她竟然几句话便让他恍然,原来一直困住自己的是自己的胆怯,害怕再被伤害的心,连对佘恪的痴情都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躲避爱情的借口。是啊,他不适合这里了,欺骗自己,欺骗佛祖这么久的他,死后不下地狱就算万幸了,怎么还能待在这寺庙里继续躲避?罢了,没有爱情,这世上还有许多他需要顾及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赎罪,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吧。
除去灰色的长袍,换上白色金边的朝服,司马彻知道,他的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
宇文欹从宇恒山逃出来,想着正好父皇寿辰要到了,正好回宇宫看看吧,毕竟自从自己六岁离家,这都快十年了,赖师父管自己管的又严,明明同一个师父,对皇兄就那么好,对他就……想起他刚才看自己那眼神,自己还是晚些再回去好了……这些年自己天天对着师父,练剑练剑还是练剑,她都快无聊死了。除了皇兄偶尔来看看自己,父皇母后她也好久没见到了,也不知道彻哥哥……还记不记得她。
宇文欹看着湖面倒映出来的自己,如今一身红衣,看似张扬,却也有一张清秀的面容。她从不施粉黛,却拥有白里透红的双颊,那双眼睛也是水灵灵透着狡黠,一双桃花眼翘着和眉尾同样的弧度,小小的嘴唇水嫩嫩的像初熟的水蜜桃,也许还不算倾世佳人,但也算是风姿绰约,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彻哥哥是否还认得出来?宇文欹微微勾了勾嘴角,加快了回宫的步伐。
终于赶在晚宴中途赶到,宇文欹看着那默默无闻独自饮酒的司马彻,他头上的发冠拖着长长的流苏,两鬓露出的似乎是黑色短发,他,怎么了?
宇文欹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冲上去问他,不禁有些懊恼,正巧又看见另一边皇兄身边坐着一个生人,不禁什么火气都来了,直接提剑冲了进去。
没想到那人不知怎么用手腕挡住了她的雪冰剑,她抽都抽不动,只能被她顺着甩到桌上,又因对方放手而落到地上,几句话下来,她也发现这人不是个善茬,也就不再招惹,转而去缠着自己的父皇,余光却在不停的看着那个人,虽然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
宴会怎么结束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抬头,他还是没有认出她。
接下来的日子,她看出皇兄对那个挡她剑的人有意思,便提出要跟他抢她的话。等那人走了,她便时常缠着父皇母后和皇兄询问这些年的事。她慢慢得知,原来她不在的这些年,他早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伤他至深;她也知道了,他这些年都是在宇安庙里度过,一个人念经拜佛,为另一个人祈福;她也明白了,他没有记住她,所以,更别提认出她来了。皇兄说,他这些年只是在逃避,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只要不跟他搅和他的事就好说;父皇说,只要她收敛一下性子,别再这么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那就还有希望;母后说,只要她一句话,她马上把司马彻绑起来送给她……她知道他们都是关心她,但她希望得到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心,如果他的心死了,她还能让它活过来吗?
苍宇和尊莫战事爆发了,她借机和父皇请命出征,父皇自然是不放心她的,也明白她的意思,便下旨让司马彻陪她一同前去。好在她十几年的武艺不是白学的,而司马彻对兵法也还依旧擅长,两人配合的也还亲密无间,一时与尊莫文家父女旗鼓相当难分高下。后来皇兄和那人来了,她用尽了手段在他面前去接近李倾墨,而最后也不过是看着他的无动于衷暗自神伤。
“喂,有没有什么本公主能帮忙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李倾墨成了洛翎歌,理所当然的和皇兄成了亲;她身边的浅浅也有了蓝祈夜蓝将军,渐渐虽然波折,也总算和莫汐有了结果,白御史也和那个聪慧的女子有了情愫,只有她一个人傻傻守着某个木头,可那个木头就是不开窍。
看着他恍然的表情,宇文欹这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这家伙不会才想起来吧?早知道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想起来,她早就说了啊……
“你是欹儿?”司马彻总算是记了起来,有些不敢确定的询问。
宇文欹差点没冲上去打他一拳,搞了半天他都没发现自己就是他小时候认识的那个“欹儿”,她还以为他早就不记得他的了……“是啦,皇兄不就这样叫我的么,反应真慢。小时候那个吵着要保护你被你拒绝的傻妞就是我啦。哼,现在还不是我在保护你么……”
“可是公主你……对天洛那个公主殿下……”
宇文欹终于相信这人这些年都是在庙里当和尚了。“她是女的皇兄告诉过我啦。刚开始是听说你出家了,我堂堂一个公主自然不能喜欢一个和尚,所以就看她挺顺眼想试试来着。后来你还俗了,正好要来打仗,我就请父皇把我也派来保护你了。至于之前的……那不是为了刺激你嘛,谁知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啦,你也不用为难我对你的感情了。总之现在要不要我帮忙?”宇文欹故作爽快的笑着又问了司马彻一遍,后者顺着她的台阶下来,这次没有拒绝她的帮忙,算是一个进步吧。虽然让枯木逢春的路程还任重道远,她宇文欹还是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做到,谁让她是宇文家的公主呢,她身子里流着的,可是宇文家永不言败的血液。
司马彻终于又想起了那个女孩。他记得她自称“欹儿”,却不知原来是宇文欹的“欹”,这么多年未曾想起,再见到也没有联系到一起。如今想想也对,当初那女孩消失的日子,不正是公主被送去宇恒山历练的日子么,只不过当时自己并不关心这些事,才忽略了其中的联系。想不到十年过去,当初那个粉嘟嘟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标致的少女,也想不到十年过去了,那丫头心里竟然还装着他……
不知是喜悦还是欣慰的感觉从心里冉冉升起,司马彻觉得仿佛有什么在自己心中萌芽、生长,弄得他痒痒的……
也许他还能再爱一次吧。那最初的感觉,果然是最美好的吧,或许足以洗刷他多年的心伤也说不定呢。司马彻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缓缓进入梦乡,这一次,不知是战争结束的安心还是认出某人的温心,今夜他竟然睡了个好觉,做了个好梦,有她的梦。
“彻哥哥!”
“还叫彻哥哥呢。”
“额……夫君,人家不是不习惯嘛。”
“你还说,搞得小彬叫我的第一句话不是爹爹,而是彻哥哥!”
“彻~彻哥哥!彻哥哥抱抱~!”
“……你看。”
“小彬乖,叫爹爹。”
“爹爹?”
“你看这不是改过来了嘛……”
“小彬,我是谁?”
“彻哥哥~”
“……你看。真是跟你一样不长记性。”
“明明是跟你一样,当初都记不住我。”
“那还不是因为……好了,反正是我们的孩子。”
“嗯~反正是我们的孩子,像谁都一样~”
宇文欹怀里的小司马彬抬头望望宇文欹又望望司马彻,搞不懂为什么娘亲和彻哥哥要吵架,也搞不懂为什么吵着吵着又都笑了起来,更不明白要彻哥哥抱抱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彻哥哥把娘亲抱在怀里不理他啊……
------题外话------
作息严重紊乱……
好吧,决定今天说什么也要完结了,一会再把拼死写完的然澈放上,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