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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暴露
第二日令狐冲随着仪琳前往用膳,席间却不见盈盈身影,令狐冲不禁问道:“盈盈呢?”
仪琳答道:“任大小姐适才已下山去了。”
令狐冲听闻盈盈离去,立刻放下碗筷向山下奔去。蜿蜒山道之上,葱翠夺目,却是不见盈盈踪迹,令狐冲直追到山脚的一片花地上,才见着了一身白衣的盈盈,她头也不回,坚定的话语却回响在这山间:“你不必送我。”
令狐冲顿时停住脚步,感激道:“谢谢你,盈盈。”他的声音随着山脚下野花升腾起的丝丝花雾,萦绕在女子心间,那女子淡然一笑,和着晨光步步远去。
令狐冲回到恒山派内,却见仪琳匆匆而来,他见她神色惶急,问道:“师妹,发生何事?”
仪琳皱眉道:“岳小姐昨日晚上便离开恒山了。”令狐冲听闻这般消息顿时脑中发白,仪琳伸手将一封未拆封的的信件递给了令狐冲,道,“我在岳小姐的桌上找到了这一封信,是给令狐大哥的。”
令狐冲赶紧接过的信件,见信封上大师哥三字下笔细腻,正是岳灵珊的笔记,他急急拆封,取出信纸来看,便见那信件尽是秀气的小楷,他强忍住惶急,只见信中写道:
“大师哥,那日之事我并不怪你,只是我实是无法面对你,面对任姐姐,原本打算出家,却免不了给恒山派一众师姐妹蒙羞,我想离去是最好的选择。任姐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和她在一起一定能够幸福美满,我祝你们早结良缘,早生贵子。大师哥,你一直很照顾我,我不会再做傻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令狐冲颤抖地将信折起,心痛如绞,仪琳见他神态有异,知晓他心中痛苦,便安慰道:“令狐大哥别担心,师姐们下山去寻岳小姐了,相信岳小姐走不远。”
令狐苦涩道:“她没有了内力,不知有多少仇家盯上了她,她这一离开恒山必定是那些仇家梦寐以求的,万一。。。万一。。。她。。。”他不敢再想,只是向仪琳说道:“师妹,让去寻找的师妹们不要走漏了风声。”
仪琳点头道:“师姐们都明白,走的时候还特意提起过。”
“那便好,我也去找找。”令狐冲快速将信揣在怀里,就要离去。正在此事,仪和快步走了向了她,手里拿着一支羽箭
“仪和师妹。”令狐冲道。
“掌门师兄,在静思堂的柱子上发现了这只羽箭。”仪和拆开了箭头,取出了一张小纸片,道:“还发现了一张纸条。”
令狐冲知晓这种箭大都是用来传信的,在这档口出现这支箭,必定和岳灵珊有关,他赶紧接过纸条打开,见上面写道:“要救姓岳的女人,今夜三更独自前往恒山郊外五十里,逾期不候。”
令狐冲看后愤怒地拽紧了纸条,仪和担心道:“掌门师兄,这会不会有诈。”
令狐冲皱眉道:“就算有诈,我也得去,小师妹在他们手上,不知现在生死如何。”他转而向仪和仪琳道:“二位师妹,近来恒山周边动荡,恐有许多不速之客,请二位务必通知师妹们这几日严加巡视,防范于未然。”
“是,掌门师兄,你自己要小心啊”仪和担忧道
“令狐大哥,要不叫几个师姐同你前去。”仪琳关切道。
令狐冲坚定道:“不可,若是我不能回来,还请仪和师妹代为主持。”
仪和一惊,忙道:“仪和不敢,还掌门师兄一定要平安归来。”
令狐冲勉强地笑了笑,试图安慰仪和仪琳,然则一想道岳灵珊生死未卜,却始终笑不出来。他低头观察着手中的羽箭,见那羽箭并无特别之处,实是无法猜测擒走岳灵珊的是何人。
恒山郊外一向人烟稀少,官府中往往力不从心,因此在此做秘密行事再合适不过。三更时分,令狐冲如约而至,他见月光之下树影迷离,甚是隐秘。他在原地等了半晌,还未见有人来,他不禁大喊道:“恶贼,令狐冲已到,不管你是阿猫阿狗的都给我滚出来!”
忽然两旁四十多把火把一齐亮起,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令狐冲定睛巡视,发现这些人大都光着上衣,就如同山中土匪一般,如此看去,唯有一人身穿虎皮大衣,大概是这些人的头领。果然,那身穿虎皮大衣的嚷道“令狐冲,我终于等到你了。”他的声音粗旷,毫无顾忌有人听见异响,前来打探。
令狐冲救岳灵珊心切,厉声嚷道:“恶贼,我小师妹呢?”
那虎皮领头哈哈笑道:“这么急,一上来就要你的女人。令狐大侠那日在郊外与姓岳的妮子风光旖旎,看得我们兄弟几人可是的心痒痒的,好不容易才抓到你的女人,已经被兄弟们瓜分殆尽了。”他的话音刚落,
令狐冲大吃一惊,想是那日的阴谋果然是这些人安排的,至于为何要这么做,实在是想象不到。他见这些人皆是粗莽彪悍的贼子,岳灵珊在他们那儿必定饱受欺凌,想到此顿时怒气上涌,长剑出鞘,他厉声道:“你们是要我动手才放了我师妹,是不是?”
“动手?”虎皮领头幸灾乐祸地干笑了几声,然后从背后拽出个女子,将刀横在她的脖颈处,得意洋洋道,“我看你还懂动得了手吗?”
令狐冲看清了那人正是岳灵珊,她挽起的头发极是凌乱,嘴里被塞着一块布,正瞪大双目恐惧地望着自己。“小师妹。”令狐冲低声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虎皮领头一把揪下岳灵珊嘴里的布条,哈哈笑道:“小妮子,你男人找你来了,你跟他喊,让他来救你啊。”他见岳灵珊愤怒地瞪视了他一眼,便晃了晃手里的刀,怒道“他奶奶的,我说你快喊啊。”
“大师哥,他们设了陷阱,你快走!”
“你再给我喊说一句试试。”
“不要管我,啊。”岳灵珊一声惨叫,小腿已被虎皮领头重重踢了下去,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垂下头去。
虎皮领头愤怒道:“我让你再喊,再喊。”,他一边说一边拽起岳灵珊的头发,粗鲁地往她嘴里塞回布条。
“你住手!”令狐冲眼见小师妹被这般欺凌,睚眦俱裂,“你说,你要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把我师妹放了。”
“放了?老子受了魔教圣姑不少恩德,兄弟们实在是看不惯你背着任大小姐和这姓岳的小妞你侬我侬,才要给你们这对奸夫□□一点教训。”
令狐冲暗想:“他们是魔教的人?不对,他们自称自己为魔教,他们为什么要冒充是魔教的人,难道他们背后有人主使?这主使又会是谁呢?”
虎皮领头见令狐冲已然动摇,便续道:“你若愿意亲书二十封,承认了你做的丑事,然后拔剑自刎,我自然就放了你的女人。”
见令狐冲沉默不语,虎皮领头的匕首轻轻靠近岳灵珊的脖颈,竟是渗出了鲜血,他冷笑道:“怎么,令狐大侠愿意看着这□□送死?”
令狐冲见岳灵珊面露痛苦之色,嘴里呜呜不知再说些什么,他深切地凝视着岳灵珊恐惧的双目,急道:“我若如此做,你当真会放了我师妹?”
虎皮领头见令狐冲如此关切岳灵珊的安危,镇定自若道:“当然。”
令狐冲暗想:“小师妹如今在他们手中,稍有不慎他们便会动手,我暂且答应着,再想对策。”便朗声道:“好,我答应你。”他见岳灵珊拼命挣扎着要脱离虎皮领头的魔爪,心痛如绞,便补充道:“但是这期间你决不能欺辱我师妹。”
虎皮领头道:“令狐大侠放心吧,你就在这儿写,等到你死了我们自然会放了这□□。”
他一口一个□□说得理所当然,令狐冲实在无法容忍,但无奈岳灵珊在他们手中,又不敢轻举妄动,便大声道:“我在这儿拿什么写,难道用剑刻在树上吗?”
“令狐大侠不要心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虎皮头领指了指令狐冲头顶,令狐冲抬头望见树顶上有个小桌案,桌案上放置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盏未点燃的油灯,只听虎皮领头又道:“烦请令狐大侠把那桌案取下来吧。”
令狐冲岳灵珊剧烈向他摇头,想起岳灵珊适才的提醒,料想这树上是有机关的。他定神仔细观察那树,只见那榕树极为茂盛,毒蛇马蜂定是少不了的。他忽见那桌案边缘有一块木头与其他木头颜色不同,料想那里面藏有某种机关暗器,,快速捡起一石子向那处木头扔去,果然随着嗖嗖嗖三声,三只飞刀从那开启的机关飞射而出,令狐冲闪身躲闪,一只飞刀贴着他胸膛的衣物疾驰而过。他定了定神,纵身跃到树枝上,只见那桌案上盘旋着一条巨蛇,细长的舌头一进一出,模样甚是骇人。令狐冲取出长剑干脆利落地砍下蛇头,将蛇身挑到远处的,整套动作不过十数秒,潇洒至极,当他端着桌案稳稳当当落到地上,那虎皮领头不禁大声鼓起掌来,赞叹道:“不愧是令狐大侠,身手如此了得。”
令狐冲朗声道:“过奖了。”随后将长剑插入泥土中,放好桌案,向那虎皮领头大声道,“请借火把一用。”
那虎皮哈哈一笑,将手中火把向令狐冲远远抛去,令狐冲伸手接住火把,将油灯点燃,自己则盘腿坐在地上,挽起衣袖,沾湿毛笔开始书写。岳灵珊远远地望见令狐冲正襟危坐,灯光映照下,英气逼人的脸庞上透着少有稳重,仿佛周身都熠熠生辉,她不想令狐冲认真起来竟是如此好看,一颗心砰砰直跳。
一刻钟后,令狐冲按照虎皮领头的要求写了二十来张认罪书,将其整理完毕,随即站起身来,正要开口,一只猴子吱吱的叫声响起,便听得虎皮领头一声惨叫,令狐冲担心岳灵珊遭难,急忙握紧长剑向虎皮领头处奔去。此时一阵强风吹过,油灯与火把上的火刷的全数熄灭,令狐冲只听得黑暗中啪啪啪数声伴随着三十来次声倒地声,再无其他声响。
“小师妹。”令狐冲心中一紧,急忙向岳灵珊处飞奔而去,却见一只猴子从他面前急掠而过,月光中,一人将一柄大剑扛在肩头,挺身立于岳灵珊身旁,令狐冲急忙停下脚步嚷道:“莫伤我师妹。”那人拉着岳灵珊飞跃到离令狐冲十步之遥,准确地将岳灵珊向令狐冲怀里推去,令狐冲急忙接住岳灵珊护在自己身后,抱拳道:“在下令狐冲,不知阁下何人,相救师妹之恩自当相报。”
那只猴儿顺势爬到了那人的肩头上,吱吱吱地叫着,而那人却始终不言不语。令狐冲屏住呼吸仔细向那人影望去,只觉那人身影酷似他所熟识的一人,正犹豫间,那人影忽然施展轻功转身离去。令狐冲望见那人轻功矫健轻盈,比万里独行田伯光还要更胜几筹,心中暗暗佩服,只听身边的岳灵珊道:“大师哥,我觉得那人与六师哥很是相像。”令狐冲心头一震,岳灵珊对那人的想法与自己相仿,但陆大有已在多年前逝去,因此那人绝不会是陆大有。他转身握着岳灵珊的双手关切道:“小师妹,那些恶贼有没有欺负你?”
岳灵珊听到令狐冲关怀的话语,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令狐冲只道是那些恶贼欺凌了岳灵珊,恨恨道:“是不是那些恶贼欺负你了。”
岳灵珊又摇了摇头,泣道:“也没有。。。只是他们不停骂我,骂得可难听了。。。他们吃的都是生肉,喝的都是生血,我好几次要逃走,可是都被他们抓回来了。”
令狐冲想到适才那虎皮领头对岳灵珊侮辱的言语,自然想见岳灵珊在这期间所受的委屈,他小心翼翼拍着岳灵珊颤抖的背部,安慰道:“别怕,大师哥在这儿呢,没事儿了。”
岳灵珊呜咽道:“大师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令狐冲温声道:“傻丫头,大师哥怎么会怪你。现在因为师父的事,你的处境变得很危险,你答应大师哥以后不要随便下山,知道吗?”
岳灵珊点了点头,在令狐冲怀里蹭去了泪水,啜泣道:“大师哥,我们的事情不要告诉任姐姐好吗?。”
令狐冲心想岳灵珊一定是生怕给盈盈造成伤害,为难道:“盈盈知道了咱们的事,已经回黑木崖了”
岳灵珊凝视着令狐冲问道:“是你告诉她的么?”
令狐冲点头道:“是,我与盈盈一向坦诚相待,这事儿是绝不能瞒着她的。”
岳灵珊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大师哥,任姐姐只是一时气苦,她若是想通了自会回到你的。”
令狐冲见岳灵珊语气里尽是自责,急忙安慰道:“小师妹,你心中若是难过,要怪就怪大师哥,不要怪自己。”
岳灵珊着下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许久才道:“大师哥,你说那日是谁下的药?”她将目光转向那些土匪倒下之处,道,“或许真是他们呢,可是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令狐冲道:“也许从他们身上能搜到什么线索。小师妹,待会儿我查看的时候你务必呆在我身边。”他听得岳灵珊答应了一声,便牵着她的手来到虎皮头领的尸身旁,用刀割开虎皮,见里面并无特别之处,便起身向其他尸身处寻找,但依旧寻不到任何线索。正疑惑之际,忽闻岳灵珊说道:“大师哥,或许这些人并不是土匪呢。”只见岳灵珊蹲下身子,伸出手指从土中挖出一面半截的五岳令旗,令狐冲从岳灵珊手中接过令旗,见那旗子甚是崭新,一定是适才那干人落下的。只听岳灵珊道:“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爹爹做的。”她自然难以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居然会如此摆布自己的女儿,她思忖道,“要说动机,前盟主左师伯和许多江湖人士都对爹爹怀恨,他们想要报复爹爹也未尝不可。”
令狐冲点了点头,道:“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他见岳灵珊垂头丧气,知晓她虽如是说,心中还是担忧是自己的父亲所为,便安慰道:“小师妹,事情还未清楚,先别想那么多了。”
岳灵珊“嗯”了一声,勉强向令狐冲笑了笑,令狐冲拉着她站起身来,望见这三四十具尸身,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偌大的江湖,究竟还要承受多少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