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1 / 1）
比起秋天的时晴时雨，冬天似乎都不怎么下雨。对此，林梓凡诗意般的解释是，肃杀的冬天因为过度悲伤，眼睛干涩已经再也流不出眼泪。
深秋，秋末。
程凯最终还是在短时间内找到了迎接纪梓森利刃的坚盾，化解了C公司的危机。而林梓凡在这期间和陆尚东同床异梦般的狼狈为奸，共同讨好了两家老人。
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说好。
说她的公司化险为夷，步入正轨，可喜可贺。说她和陆尚东情投意合，如影随形，应该好事将近了。
唯一觉得不好的人是林梓凡。
程凯实际上依然为公司财政赤字而不动声色地在内部鞭策他们计划方案。陆尚东只是在下班后才见面到两个人中谁的亲戚家吃饭，每天加起来只见面4小时的人。
外表看似鲜华，其实林梓凡的心都是空的。
陆尚东的妈妈是商家之后，一股锋利的商业气息下，居然还能热情接受自己，没有上演电视剧里的婆媳大战，实在让林梓凡感到诧异。
但她这点诧异却没有得到黄佳佳的苟同。
“按我说，陆尚东这妈肯定不简单。”
黄佳佳一边从回转带上拿了一碟刺身，一边对正在喝清酒的林梓凡说。
“该不会是陆尚东他妈大限将至之类的，所以才催着陆尚东结婚吧？”
林梓凡突然有些佩服黄佳佳的思维能力，因为她竟能猜对了一半。但是陆尚东他妈已经动过手术，目前身体恢复也很硬朗，根本不会威胁到生命。所以陆尚东说他妈很喜欢她，可是到底喜欢她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
她说。
“待会儿陆尚东接你回去？”
“呦，黄佳佳，号称八卦女王的你居然不知道他已经去美帝给上级做报告后天才回来的事儿？”
她不禁调侃黄佳佳一句。
林梓凡把近来的感情生活透露给黄佳佳，但至于有些部分自然是守口如瓶，比方说邻居的部分。黄佳佳虽然先是表示惊讶，但是没过几秒就首先对陆尚东他妈表示出淡淡的质疑。
黄佳佳听后白她一眼，“我就是再八卦，消息也不如你个生活在他身边的人吧？”
她虽然对黄佳佳所谓“生活在他身边的人”有想辩解的冲动，但是现实情况却是，任凭周围谁看了她和陆尚东都这个见解。
于是林梓凡摇了摇头，一脸“你无可救药了”的表情看了黄佳佳一眼，然后就径直朝着穿和服的收银小姐买单。
有个作家说过，日本人对美的诠释是发挥到极致的。大部分日本女人对幸福的定义也非常具体，所以林梓凡走在这些极致的美好中，总是有些自行惭愧。
黄佳佳的车停在离这家日本料理店的百米之外。她们两个都喝了一些清酒，下了电梯冷风一刮，胃里却是热滚滚的。
精致的料理店坐落在这个万千商户落驻的巨大商业广场里，渺小得就像灯火通明处的一丁点微光，立马就被其他风月场所中的绚烂给淹没。
夜晚时的都市，总是能给人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林梓凡和黄佳佳身边流动着星星点点的人群里，不乏到商场一层的几家夜店寻欢做乐的鬼佬鬼妹。
夜店对面竖起的巨大LED屏幕偶尔会闪现杂志《City》的招聘广告。那电子海报漂亮极了，站在那海报里面的柳依然穿着一身白裙更是美不胜收。
林梓凡和黄佳佳都几乎是同时看到的，但相比起林梓凡淡淡的那一眼，黄佳佳却是义愤填膺地朝海报翻了个白眼。
“你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柳依然在美国差点为了个男人自杀么？”
林梓凡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儿事。
“开始我也不愿意和你提。我觉得陆尚东和他妈奇怪，就是因为让柳依然轻生的男人就是陆尚东。”
林梓凡本来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黄佳佳的话，对于这个真相，她也不知道怎么，居然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这么说起来，陆尚东和柳依然还真的是绝配。
但是当她目光漫无目的地滑过黄佳佳右前方的一辆车上时，整个人才突然有些怔愣。
那辆车停留在这个商场最有名的夜店的指定停车范围内，却让林梓凡觉得十分的不合时宜。因为正如她刚刚所说，这辆车的主人会在后天才会回来。
“我说林梓凡，你不是一向牛逼么？就怵了？”
黄佳佳看着她发呆的表情鄙视道。
林梓凡这时候才缓过神来，笑着白了黄佳佳一眼：“谁怵了？又有点饿了而已。”
她说着不着痕迹地移动到黄佳佳右边，顺便给黄佳佳指了指左边的外国小丑。
陆尚东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和柳依然有过一段，夜半时分翘班泡夜店……这些说起来，林梓凡明明觉得十分正常，但却还是心虚地向多年的好友隐藏起自己的尴尬。
他给她的空间很大，她也从未干涉过他什么。不，应该说是无权干涉。但是这个道理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所以才让她刚刚看起来像个偷情老公的正室在挽回自己的颜面。
林梓凡坐在黄佳佳的车里，想到这些，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好笑。
“对了，陈嘉义去X区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心突然一颤。自从那晚之后，她的生活中已经很少提起这个名字。
“没有。”
林梓凡和黄佳佳交代的感情生活自然不包括陈嘉义。
“柯竹啊，你记得吧。听说抑郁症很严重了，在闹自杀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噢不像噢，啊不像啊的声音。
“我说你和陈嘉义这关系也真是奇怪吭？每次一聚头就跟欢喜冤家似的，私底下又不闻不问的。真是奇了怪了。”
黄佳佳笑了一下，又接着说：“你不知道，那时候还一直以为陈嘉义喜欢你。唉，没想到他和柯竹才是患难见真情……”
车窗刚好滑过电影院《One Day》巨幅海报被揭下来的情景。海报的画布刷啦啦地被风吹成一个褶一个褶，缓缓下落到工作人员手中的运动美好极了。
林梓凡看完回头，把车玻璃关上，说话的声音玩笑得有些麻木。
“我也还以为他喜欢我呢。”
她真的这么以为。从他那些或有或无的特殊举动让自己相信，以为相处时间一长他总会喜欢的吧？
可是后来，她发现他还有更特殊对待的人，还有相处更久的人。不幸的是，这两个幸运人的人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更不幸的，这个人也是一个爱他的女人。
到家后的林梓凡在浴缸里躺了一个小时。但当她已经意识到已经一个小时的时候，水温已经是冰凉得她几乎惊呼而起。
从水里起身的林梓凡随后又接到了黄佳佳的一个电话。电话内容无非是黄佳佳抒发了自己即将为人妻母的焦虑恐惧症。
这种感觉林梓凡自然是体会不到，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开导五天后就要结婚的黄佳佳。想来这时间实在太快了，他们刚宣布婚礼的时候还是三个月前。
林梓凡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妈和大姨催婚，其中当属远在欧洲却依然心系远在中国的未嫁闺女的她妈最为夸张。林梓凡几乎平均一天就能接到一通来自欧洲的慰问电话，最后一通里更是说明了半个月后回国的惨烈消息。
其实这些都还无所谓，只是她一直没搞清楚的是，远在欧洲的她妈怎么对她和陆尚东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黄佳佳的焦虑电话打来后，通话时间一直持续到半夜。因为已经把灯都关了的原因，林梓凡刚挂下电话就几乎睡过去。只是刚睡下去的睡眠质量很浅，没过多久林梓凡就被她家的开门推门声惊醒。
林梓凡一下子由睡意模糊骤变成精神紧张。独居者的房子毕竟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是诡异的。心里面那些不好的预感不停地干扰着她，而房间外却突然没了声息。
林梓凡的心跳个不停，想了半天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到客厅看看。
她□□的脚掌踩着家里的木地板上，刚开始有点冰凉，随后变得温暖。但林梓凡却没有因为这一点温暖而缓解自己害怕的情绪。她在黑暗的朦胧之中好像看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顿时一股寒意席卷她而来，林梓凡一下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敢再迈出一步。
内心挣扎了半天，林梓凡才再次鼓起勇气移动脚步到灯光开关处。
“啪”
开关一声闷响，整个客厅都亮起来。她也因为在黑暗中呆久的原因，那些光线对她来说一下子变得很刺眼。等到她终于适应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半夜偷摸进她家，躺在她家沙发上的，居然是刚刚还在夜店的陆尚东。
他似乎也和林梓凡一样，还未适应光亮，便拿手挡住了眼睛。他的领带已经又歪又松，应该是被他自己扯开的。
林梓凡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进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酒味和香水味的混合体。
“喂，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她用光着的脚轻轻踢了踢他，但是说完还是进厨房给他到了一杯苹果醋醒酒。
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坐正在沙发上，灯光的晕影照在他脸上有些颓废的样子。
事实上，林梓凡上次见到他是在两个星期前，他临走前和她吵过一架。吵的事情每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晚餐为什么要吃比萨不能吃牛排，为什么明天晚上是吃三明治而不能吃面包。
本来只是拌嘴，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的模式在他们认识期间变得家常便饭，再加上每次他们都吵的势均力敌，于是拉锯战总是有。但是林梓凡对每次吵架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因为陆尚东这人不太记仇，过一两天又先来找她。
“大晚上都要被你吓死。”
她递给他水杯，附送了一个瞪眼。
他的意识应该很清醒，因为他接过水杯的动作很稳。他喝了一口，突然把站在他跟前的林梓凡拉下坐在他腿上。
林梓凡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立马想要跳起来，但是他的一只手就完全可以把她栓住在他怀里。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轻轻地笑。
“有家不回，以为这里是宾馆么？”
林梓凡本来以为这陆尚东进了夜店，晚上应该是不会回家的。可没想到，他不但回家了，而且回的还是她家……
“唔…你居然问的不是我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他微笑着用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她当然很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手，觉得有点生气。
“夜店还没玩够就别在这里耍流氓。”
林梓凡真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瞅紧时机正打算从他身上起来。谁知道他另外一只拿水杯的手现在也空闲了，双手直接环住她的腰，抱着她进了房间，还顺便关了客厅里的灯。这一系列动作像精心策划好的那样滴水不漏，林梓凡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被陆尚东强压在床上的林梓凡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黑灯瞎火中两个人的情况真的很微妙。她越是挣扎，他亲吻她身体的动作就越猛烈。慢慢林梓凡也开始不挣扎了，她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寂寞，所以她的双手缠绕上他的脖子，而他显然也是怔了一下，停下了所有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她很久。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如窗外高空中的星星那么明亮，却又黑得像夜空那样捉摸不透。
“可不可以爱我。”
这微醉声音轻得像窗外刮进来的风，飘进林梓凡的耳朵，让她沉溺在温柔之中却感到一丝痛苦，所以一时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