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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出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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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虽有天下的乱,京中却是一片繁荣昌盛,市井平民出入如故,浑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人皆相食的惨状。

又是一个春天,一顶轿子从北方而来,在一座大宅前面停下。随行的丫鬟拉开帘子,迎下一个全身翠绿的可人儿。这小丫头才十岁上下罢?一张脸粉红粉红的逗人喜爱,大大的眼睛水灵有神,弯弯的眉毛又浓又密,眼睫毛长长的,瞧着就是个美人坯子。这小丫头虽然年幼,却一副稳重的大家闺秀模样,倒是跟一般的女娃子不大一样。

“小姐,到了。”

女娃子轻轻应了一声,让丫鬟拉着到了大宅门口。大门前面站着一个少年人,面口方正,浓眉细眼,嘴唇厚厚的,有点呆头呆脑,见得这主仆二人连忙一闪身拦住去路。

那丫鬟柔声问道:“劳驾,请问这是枭骑都尉袁大人府上吗?”

那少年呆了一阵,抬头瞧瞧大门正上方牌匾上“袁府”两个大字,这才点点头。

那丫鬟笑了:“那敢情好。劳烦通报一声,说是北极山曲府的表小姐到了。我们上个月通过书信,袁大人知道我们这几天会到的。”

那少年呆了呆,又摇了摇头还是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去,也不进去通报。

那丫鬟又说了一次,那少年却只是摇头,并不言语。

这前面说话惊动了里头的家仆,一个老人快步赶了出来:“阿良,什么事了?”

那少年这才放松了绷紧的面孔,说道:“她们俩说是北极山曲府来的表小姐,让我进去通报。”

那老人哭笑不得:“我让你帮我看着门口一阵子不要随便乱跑,又不是让你傻站在这里。好了,好了,你先进去跟老爷通报。”那少年“哦”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往里头跑去。那老人无奈摇摇头,赔笑道:“见过表小姐还有莺儿姑娘。两年没见,两位都更加光彩夺人了。”

那女娃子盈盈一礼:“彭伯伯好。”

那丫鬟莺儿奇怪地道:“刚才那人是谁?咱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他瞧起来…有点…有点…”

彭老伯轻叹一声:“两位千万不要见怪。阿良那孩子天生有点痴呆,是个死脑筋。刚才我闹肚子让他在这里帮忙瞧着,他就那样一动不动,任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走开。前两年的时候老爷让两位先回去北极山,不是得随着大军去征讨香洲叛逆么。那时候贼军声势浩大,重重围困,连那领军的车骑将军都被贼军乱箭射伤,消息传回京城,大家都以为老爷这次恐怕也是…连大夫人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可后来听说是这孩子竟然认得香洲小路,带着老爷等人绕过贼军,搬来救兵从贼军后路杀了过去,这才救得那车骑将军和那十万大军。”

莺儿“哦”了一声:“那人还有这般能耐呀?”

彭老伯呵呵笑道:“那孩子心眼儿是有点死,可那记性好着呢,走过的路他都认得。他随军之前就是香洲人,所以认得路。老爷见他年纪还小,在军中他那德行也不可能有什么升迁了,就把他带回府中,也算是提携他了。”

那表小姐一直对他们的说话不是很感兴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头。这时候那袁大人从府中迎了出来:“云儿,是云儿来了么?”他走过来抱起小女娃呵呵笑道:“啊哈,一阵子不见可不又重了些许?”他把那云儿放下,高兴地拉着她进府中。

云儿有点着恼:“姨父你还没让我行礼呢。”

袁大人乐呵呵笑着说:“跟姨父没那么多讲究。来来来,咱们先进里头说话。”走到大厅,刚才那叫阿良的少年早早就在一旁候着。袁大人笑着道:“刚才表小姐不是让你通报么,怎么就不早点进来跟我说一声呀?”

那少年面无表情:“她们说找枭骑都尉,大人不是枭骑都尉。我记得很清楚的,大人是虎贲中郎将。”

云儿拍手一笑:“姨父升官当将军了!怎么也没在书信中跟云儿说呢?恭喜姨父!”

袁大人笑着摆摆手:“不过是虎贲中郎将而已,还没算将军。”他长叹一声,“这等时势,哪怕官居大将军也是朝不保夕,区区虎贲中郎将又有何作为?我若不是当今太后的侄儿,又何德何能混得到一个虎贲中郎将?”他拍拍那少年的肩膀,“再说了,若不是阿良,咱那时候都得死在香洲,今日可就没有机会再见得我那可爱的小侄女了。”

这时候袁大人的大夫人风氏从内堂出来,一把拉住自家侄女又是一阵亲热。风氏的姐姐嫁予北极山绝情居曲阜为妻。曲阜乃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绝世高手,素来潜心武学,不近女色,故而自号绝情居士,把自家府邸也改名为绝情居。既然他不近女色,娶亲数年了也只生一女,就是这表小姐曲云儿。风家大姐早死,曲云儿无人照顾,曲阜就把她送到京城,由袁大人夫妇抚养。风氏自是宝贝自家侄女,视如己出。那袁大人虽然跟云儿毫无血缘关系,可他就是跟小女娃投缘,自小就跟她亲,倒是比自家的孩子更多疼爱几分。

曲云儿习惯了众星拱月,倒是对在袁府上的种种热情待遇待之如常。见过一众表亲,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坐成一围用饭。当其时流行一人一席,每逢宴会交头接耳也是不易。倒是在这袁府,所有人都坐在一圆桌前面,大家高高兴兴的却是和谐得很。袁大人素来厚待家仆,所以餐桌上无需仆从服侍,这个云儿是知道的,只是她却从未看见过有仆人在餐桌之上跟他们一起用餐。她指着那个呆头呆脑的阿良嫩生生地问道:“姨父,他怎么也跟我们一起吃饭?”

袁大人亲自为阿良满上饭菜,笑道:“他叫阿良,虽然没有功名,但跟姨父在军中一起出生入死,也算是我救命恩人了。若没有他,这个家恐怕早就已经散了,哪里还能有今天如此安乐景象?”

云儿不懂:“他不是仆人么?”

袁大人道:“对外称是仆人,关上门大家就是一家人。”

袁氏长子,乃袁大人侧室所出,此时笑道:“阿良傻子一个,爹爹哪怕待他再好他也是不知不觉。”他瞧着那阿良听而不闻,对袁大人屈尊上菜视若无睹,平常以对,不由得心中不忿。袁大人虽非高官,但亦朝臣,更系当今太后亲侄,哪怕朝中重臣见之亦恭敬以待,怎似得这区区奴仆傲慢?他自恃富贵,瞧不起这痴傻之人久矣,更何况得与之同桌而食,当时便大声嘲笑。

袁大人怒道:“无知稚儿!”大声呵斥下去。好好一餐晚宴,不欢而散,却教云儿记住了那叫阿良的人。

这一天亦是寻常,莺儿跟着袁府婢女上街上购物,云儿百无聊赖,在府中闲逛。忽然听见一下下鞭挞之声,和一连串怒骂:“让你傲…我让你狂…没家教的臭杂种,也敢在我家撒野…”云儿心念一动,偷偷躲起来,却见得那袁家大少爷让下人架住了阿良,剥开他上身衣裳,用马鞭狠狠地抽打。阿良还是面无表情,可他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皮开肉绽,鲜血流了一地。那大少爷还不解气,又狠抽两下:“怎么不叫了?啊,叫呀,喊呀,哭两下给我听听,说不定还能把爹叫过来骂我两下!我呸!”越说越气,又狠抽了几鞭。他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有什么气力,虽然抽得狠,自己却先累倒了。

阿良闷闷地问:“你打完了么?打完就放我下来罢。彭老伯见我不去扫地会找我的。”

那大少爷听了又是火起,一鞭甩了过去:“彭老鬼算什么东西!你为什么就不叫不喊?”

阿良没有作声,见那大少爷没有放人的意思,双手稍稍用力,那两个下人架他不住,被他摔倒在地上。

那大少爷大吃一惊:“你…你这是要反了?”

阿良摇摇头,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回身上,把一身可怕的伤痕掩盖住,轻轻拍去灰尘:“我扫地去了。”

那大少爷怒火冲天,却碍着阿良劲大,再也不敢造次,只好喃喃咒骂,过去踢了那地上的下人两脚出气。

阿良这才在拐了个弯,却见得表小姐云儿瞪大着圆圆的眼睛一脸好奇地瞅着他:“你不疼么?”阿良没有搭理她,继续往前走,云儿却在后面有趣地跟着:“大表哥打得挺用力的,你难道不疼么?”她见阿良没有回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你力气可大了,有没有想过要学武功?我爹武功很厉害的,他若是教你两招,肯定比在这宅邸呆着的好。”

阿良不知为何忽然站住了脚步,呆呆地盯住云儿。云儿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他难得主动开口问道:“武功,是什么?”他听过这两个字,但他不确定他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他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枝枯枝,慢慢地比划了几下:“这是武功么?”

云儿的爹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虽然她在家中时日不多,在过去两年对于武功招式却是见得多了,竟也有两份见识。眼瞧着阿良刚才比划的不正是几招颇为高明的剑法么?云儿奇道:“这怎么不是武功了?你原来是会武的,怎么不在江湖上行走,留在这个府邸上?”在她小小的脑袋里头,会武功的都该是像自己爹爹一样,是行侠江湖的大英雄大豪杰,怎么就能屈于京城一个小院子呢?

阿良默然良久。他不会武功。他比划的只是他很小很小时候的残余记忆而已。他并不聪明,但他的脑袋能记住的比一般人却是多得多。他把树枝远远扔开,依旧前行,再也不理会云儿在他后头说些什么了。

云儿是个被人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儿,何时受过如此对待?她性子娇,一不如意,没有找人出气,只自个儿急红了眼,啪啪地掉眼泪。阿良走到半路,听得身后隐约有呜咽之声,回过头去,只见云儿双手捂住脸,自个儿生着闷气,眼泪却是已经沿着下巴一滴滴地往下掉。阿良心中忽然触动,刚硬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点点急躁的裂痕。他走过去,蹲下身子,不知所措,也不知该说什么话。他自小就不爱说话,不到必要的时候他的嘴是不会张开的。但这个时候,他渴望说些什么来哄哄这可爱的女娃。

云儿哽咽着问:“你回来干什么!”阿良摇摇头,云儿却是捂着脸看不见。云儿一边自个儿委屈,一边却好奇阿良现在什么表情,偷偷地从指间漏出一条小缝。她没见到那傻大个子什么表情,阿良却瞧见了云儿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皱在一起,泪水鼻涕糊了一脸。有点儿丑——阿良心中评价道——又有点儿可爱。

阿良伸出双手,笨拙地抱住云儿。他印象中娘亲就是这样用温暖的胸怀无声地安慰自己。他低声道:“不哭了。”他的手掌覆上了云儿的小脑袋,温热从手掌传递,竟然安抚了云儿。

云儿闷闷地说:“你不理我,阿爹也不理我。”曲阜醉心武学之中,以为女人家不宜学武,故不传绝学予云儿,一身威震江湖的武艺,只传侄儿曲步珏。云儿归家两年,虽有至亲在旁,却无天伦之乐。她在袁家府上是客,却是人人怜惜疼爱;她在北极山绝情居是主,只是无人理会。过了那两年终于能够回来袁府,她其实是高兴的,终于又有人关怀她了。岂不知还是有个楞小子对她不理不睬,又让她想起了北极山上的难受日子。她扯住阿良的衣襟道:“你可不能不理我!”

阿良只觉得这表小姐有点胡闹,他低头瞧瞧怀中那可人儿故作坚强,但眼眸之中却满满都是不安。他本是毫无感觉的心,忽然间一阵酥麻,莫名的,却是软了。

当晚酒席之间,云儿眼珠转转,忽然指着阿良道:“咦,你这人怎么身上有泥?”

袁大人本自坐在阿良身边,听闻此言,呵呵笑道:“阿良日间多作打扫,不免染着尘土。”说完凑过身去,本意帮他拭去泥土。不想才凑过身子,竟然闻到阿良身上一阵血腥味道。袁大人本是从军之士,对血腥气味尤其敏感,怎会错认?他马上色变,一把拉开阿良的衣襟,瞧见内里纵横交错的条条伤痕,端的是触目惊心。他沉声问道:“谁人打你?”

阿良摇摇头不想回答。云儿却道:“大表哥,你瞪我干什么?”袁大人闻言看去,只见自家长子神色不安,呐呐道:“我…我哪里有瞪你?”心中已是雪亮——这府上谁人不知道自己对阿良甚厚?阿良平日安分守己,其他人只有疼惜他哪里胆敢欺负他?也就只有这不争气的儿子老瞧阿良不顺眼,时不时找着借口去嘲笑侮辱。他心中气怒,喝退妻妾,取出家法——那碗口大小的粗木棍棒,一棍便往那逆子打去。这袁大人可是武将出身,力气跟那不肖子不能相提并论,几棍棒下去只打得那袁大公子屁滚尿流连声求饶。

云儿在一边偷着乐:让你欺负我的人!那袁大公子乃庶出,跟自己也是因着姨父面子上才假惺惺地客气。这虚伪得要死的家伙可不比自己新交的朋友重要。

这一顿棍棒下去,袁大公子可再也不敢去找阿良的茬。阿良是个楞人,也不在意别人的为难,却是对在一旁悄悄使坏的表小姐另眼相看。可不?自此云儿老是跟在这浑人身后到处转。阿良平日可以一整天都不吐一个字,在云儿缠绕之下却是时不时都得回上一两句,免得委屈了这位表小姐。袁大人见得阿良那木讷的脸庞逐渐出现温柔的表情,也是乐见其成。

这样的安乐日子过不了两年,代州又有乱事。前两年闹了蝗,早有人报上朝廷,惠帝下旨免去其一州税金。可这旨意虽然下了,代州刺史却是把圣旨藏着掖着,自顾苛捐纳税。代州民不聊生,勉强过了两年之后终于民怨爆发,乱民冲击府衙,把那代州刺史揪了出来活活打死。一州刺史乃是朝中重臣,这把人给打死了可是非同小可。乱民之中有几个颇有胆略的干脆煽动众人举起反旗,占据州郡,自成一国。惠帝无奈,只好御驾亲征,另派征北将军率军五万前去护驾。袁大人身为虎贲中郎将,也需一同出征。

那征北将军是个浑人,不习武艺不识军事,靠着裙带关系才混着个将军。那惠帝更是年幼无知,大小事务听太后吩咐,而太后又宠信太监,焉能指挥军队?这次出征可是凶险重重。袁大人交代好家中一切,就匆匆走了,把阿良也带在左右。临行前云儿跟大家伙一起在城外相送。十二岁的小姑娘嚎啕大哭不顾仪态,倒是为这出征带上几分悲壮。

果不其然,大军刚出燕门,前军已被反贼埋伏击溃,那征北将军临阵脱逃,弃得数万大军进退维谷。惠帝连同一众随行亲信在乱军中失散,不知所踪。

这燕门之下,大雨滂沱,袁大人带着数十骑跟大军失散已有两日。大家躲在这小山林中饥寒交迫,早就把大部分马匹杀了充饥。眼看着四下都是叛军,很多人都死了,更多人扔下兵器投降,兵卒们多有去意。袁大人并非大将之才,此时此刻也是不知所措。忽然听得山下喧哗,他招来阿良:“你下去瞧瞧。”

阿良点点头,飞快地奔下山去。这小子是愣头愣脑不假,身板子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硬朗。他这两天也没见有吃多少东西,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袁大人知道现在若是把其他人派出去,恐怕就不会回来了,危急关头也就这阿良靠得住。

山下的喧哗忽然更加激烈了。嘈杂叫骂声中,竟然也有兵刃相交的声音。山上众人无不胆寒,就怕阿良暴露了自己一行的踪迹,贼兵杀到他们可抵挡不住。

大概得有一顿饭的时间,山下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阵,却见阿良一身血污,背了一个人回来。他本来不想说话的,可袁大人必定会问山下情况,就指着背上那孩子开口道:“他手下那些人投降了,不收,都杀了。他在哭,我把那些人打跑了。”说着他把孩子放在地上。那孩子犹自发抖,呜呜咽咽地不敢看众人。

这孩子比云儿约莫还小一些,一身赤袍锦衣现在也是染满了鲜血,可也掩盖不住这赤袍之上龙凤花纹。袁大人乃当今太后亲侄儿,怎么能认不得眼前这孩子?他当即跪下颤抖着说:“参见陛下!”

惠帝听见这声音,认得是自家表亲,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他…他们把我的太监宫女都…都杀死了…”袁大人安慰道:“陛下莫怕,微臣以性命保陛下平安。”惠帝惊魂未定:“朕随中军后退,差不多退到燕门了,却遇见叛军伏击。那些人口口声声也说尽忠保国,保朕安全,可没半天就把朕丢了出去。”袁大人问道:“那他们又如何便都被叛军所杀?”惠帝道:“那些人说,官军没有好人,投降了也是假的,就把他们也都砍死了。”若在平时,君臣对答哪里有如此草率?可在这这危急关头,也没有人注意哪些细节了。

袁大人喃喃地说:“这么说,投降也是个死…”他本来只是说给部下那些人听的,好断了他们逃之夭夭的心思,只是这一说,可把惠帝给吓着了。小皇帝一下子蹦起来,紧紧抱住阿良的大腿。在这关头,哪怕是自家表兄也是信不过,倒是之前为自己杀退贼军的高大个子比较可靠。袁大人寻思:自己一行一路急退,慌不择路迷失方向,竟然也快到燕门了。恐怕再东南走不远就能瞧见城池。他跟小皇帝说:“启禀陛下,此处不宜久留,贼军既然被微臣属下杀退,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还请陛下与臣共骑,杀回燕门。”

小皇帝本就没有主张,袁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别把他害了就怎么都行。一行数十人于是慢慢向东南方摸了过去。谁知道还没走下山,就看见一彪人马已经浩浩荡荡杀了过来。

袁大人想:“此时也只好一拼了!”便说:“请陛下随臣杀出重围!”

刚想上马,就被阿良揪了回来:“不要去。”他拦住袁大人,“他们人多,你骑马去会死的。”

袁大人仰天长叹:“亦只好为国捐躯!”

阿良摇摇头:“不好。你死,表小姐哭。”

袁大人想起家中人等,不由得也伤心落泪。

阿良把马牵了过来,自己翻身上去:“我引开他们。”还未等袁大人搭话,已经拔出佩刀冲下山去。那些叛军见是刚才那人,都各自呼喝围了上去。阿良单骑在重围之中横冲直撞,竟是无人能挡。那些人也只是拿起兵器的农民,没经过训练,哪里是阿良此等虎狼之辈的对手?见这人凶猛,虽是人多,一百几个人却没敢真围住他,不一会儿倒是都被他给冲散了。阿良纳闷地瞧着逃得飞快的敌人,却发现袁大人一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居然没趁机逃跑。他骑马回去,疑惑地把缰绳还给袁大人。

袁大人这才如梦初醒:“之前一直让你跟在我身边,没让你冲锋陷阵,竟不知你如此勇猛?”

阿良面无表情。他一直知道自己力气大,倒不是武艺如何了得。只是在这战场之上,勇字当先。他一不怕死,二有力气,对付这些乌合之众那是不在话下。

袁大人一拍大腿:“我这个虎贲中郎将本来就是徒有虚名,今日不如都由你来带头好了!”他让阿良坐回马上,又把小皇帝递给他放在他前面让他保护周全了,“你骑马带着大家伙往杀回燕门。”

阿良问:“你呢?”

袁大人抽出长剑:“愿为你马前卒!”

阿良想想,亦无不可,自己在前面冲杀,后面那些人还比较安全呢。

果然他们路上遇见数股敌军散兵游勇跟官兵厮杀,阿良每每冲杀过去,一阵就把他们打跑了。如此到了下午,竟然聚得有两千余人在身边跟着。远远看去,已经能够见到燕门关雄伟的城墙了。这时后面有人大喊:“贼军从后头杀过来了!”

袁大人远远看去,果然后头有几千汹涌而至。他连忙跟阿良说:“你赶快带着陛下进城,我带人在这边挡着。”

阿良哪里肯听,一把把小皇帝扔了下去。幸好有袁大人接着,否则小皇帝屁股得摔个开花。阿良说:“我去挡。你走。”说完招呼为数不多几名骑兵就要迎战。袁大人大声喊道:“千万别死!”他想了想,“你死了,云儿也得哭!”阿良稍稍一愣,用力一点头。一提缰绳,坐下良驹撒开四蹄迎着叛军冲了过去。

他们不过十来骑马,叛军也有骑兵,也不害怕。叛军当先一员大将提一口大刀出马喝道:“我乃天星将军座下人星将军熊涉!还不下马归降!”阿良本就不喜欢说话,哪里还肯花心思应付对面的说话,单人匹马冲在最前头。他的马快,瞬间奔到那熊涉跟前。熊涉举刀来迎,才不过一半,已经被阿良砍翻在地。又有两名敌将举枪杀出要救回主帅,阿良身后十来骑也都杀到了。十来个人一起大喝冲锋,在人群中穿来插去。阿良嫌那佩刀过短,马背上不好使用,伸手抓住一名敌将枪杆,稍稍用力就把那敌将连枪带人扯了过来。那敌将还不松手,阿良佩刀一挥,那人连手都没有了。有了长兵器阿良更是神勇,那杆枪如蛟龙出海挥洒自如,在敌军重围之下冲杀一阵,竟然连伤对方十员大将。

可对方人多,不一会儿他身边已经没人了。他想了想,这个时候袁大人他们也该能进城了。于是提着长枪又往回杀去,众人见他英勇,只有寥寥几个不怕死的胆敢上前拦阻,也都被他提枪挑死。阿良一个人在敌阵中纵横来回,如入无人之境。待到他杀出敌阵,单人匹马赶回燕门,叛军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人敢追。

袁大人在城墙上见得阿良平安回来,这才放心,亲自到城门迎了他进来。他笑吟吟地说:“这次你保驾有功,陛下必定有所封赏。”

阿良摇摇头。他不爱封赏,也不爱杀人。他杀的那些人是为了保护袁大人,也不是为了保护小皇帝。

经此一役,大周损失惨重,暂时只能据守燕门以抗叛军,却未能将之击溃。那天星将军自称天神下凡,大封文武,占据数十座城池,号代国,自封代王。大周一班文武官员大吹大擂,把这次失利竟然说成大捷,一大帮人趾高气扬地返回京城。惠帝当然是知道这一次打了败仗,可朝政都被袁太后把持住,他又怎敢说半句话?只要太后高兴了,他的日子就好过了,至于那些文武官员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虎贲中郎将袁大人这一次护驾有功,还把几千人活生生地从重围之中带了回来,小皇帝这个倒是可以做主,封了袁大人一个镇西将军。本来袁大人还想帮阿良请个封赏,可阿良这个人太憨,在官场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后来小皇帝问他那个高个子猛士姓甚名谁的时候,袁大人冒着欺君之罪,说那人姓方,名良,回来之后就不知所踪了。小皇帝唏嘘良久,但一个寻常人而已他也不放在心上,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梅雨时节,京中雨水不断,点点滴滴,打在袁府池中,泛起点点波纹。云儿瞧着那池水,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

莺儿笑道:“小姐,第七次了。”

云儿敲了她一记:“贫嘴!”她幽幽地说:“也不知道姨父他们是否平安。”她在深闺之中,难得听到外头的消息,这次贼军声势之大比那香洲之乱更加厉害,也不由得她不担心。

忽然,她瞧见在雨帘之中,有一个高大瘦削的人影慢慢靠近。

一步,又一步。

那个影子逐渐变得清晰,那张平凡的脸逐渐也变得亲切。

袁大人远远地瞧见这小侄女流着眼泪绷着跳着也笑着冲了过去,搂住那少年的腰间,心中颇觉好笑。大夫人在他身边温柔地挽住他的手:“云儿不先过来跟你亲热,可是吃味了?”袁大人呵呵一笑:“怎么会!”跟着摇摇头:“只是她也太不注意男女之防了,以后还要嫁人的,跟家里的仆人如此亲近可如何是好?”阿良也是个好孩子,可毕竟并非云儿的良配。何况云儿到底并非自家闺女,那武林名师曲阜可会把她许配给另外一个武林世家,这也是难说的事。

哎,孩子还都小,这些事,恐怕他是多虑了。

大夫人倒是不在意这些:“你说,以后让阿良在云儿身边服侍可好?”

袁大人说:“这阿良毕竟是男子,这恐怕不好罢?”

大夫人笑道:“就你想得忒多!云儿那院子里头就莺儿一个小姑娘看着,有什么粗重活儿也需一个男人帮忙搭把手不是?家里头那么多人,哪个有阿良可靠?”

袁大人想想也是,于是就把阿良安置在云儿的红楼院。阿良就如此成了云儿的男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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