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唉——”云尽已经挂了电话，房东从阳台走到客厅里，对坐在沙发上的瞎子说：“别担心，他人很好的，你们住一起肯定合得来。”
稚嫩的声音说：“谢谢你。”房东心花怒放，送着他离开。
云尽将多出的一千二揣进兜里，锁了店门去街上拦出租车。出租车迟迟不来，苦煞了等待的人。
忽然，车号在他身边响起。
深白色的宾利里的女人探出头来，“是你啊。”
云尽紧了紧衣领，松松手掌的关节，说：“把你车借我一下。”
叶著水打开车门下来，望着他，“你要干什么？”
云尽在她关上车门之前坐进去，要发动汽车，叶著水绕到另一边也坐进去，说：“我问你要干什么？”云尽停在那里，“你下车。”
叶著水的眼睛安静地凝视他，“这是我的车。”
云尽发动汽车，“你想都不要想在路上下车。”
范浅予顺着阶梯徐徐而下，凝然望着深白色的宾利绝尘而去。
叶著水不再看他，头靠在车窗上，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到底要去哪？”
云尽盯着前路，车速没有丝毫减缓，“去哪你都得跟着我。”
叶著水慢慢地笑了，云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睛，稚嫩的，却像罂粟。
夜黑的通透了，叶著水不知何时已安稳睡去，深白色的宾利在高速上奔驰。
城西的海岸，生鲜店的牌子被海风吹得荡来荡去，越是冷的季节，吃生鲜的客人越多。
何之系着花色围裙，单薄的身影在客人中往来穿梭。
“小伙子，这里来一瓶青岛。”
“好。”
热气腾腾的，何之不觉得冷。
何星闪醉了酒回来，衣褛半开地往桌上的客人身上靠，“老吴，最近怎么不来了，人家好想你。”
何之把何星闪从老吴身上拉开，对老吴说：“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我才没有喝多。”何星闪一把甩开何之，哭了起来，“老吴，你他妈就是个负心汉，我等了你那么久。”
老吴一桌的客人把钱放在桌上，作鸟兽散。
何之的亲生父亲姓吴，在他五岁的时候，跟镇上一个女人跑了。
“妈，你进屋歇着，我看着店。”何之把何星闪往屋里拖。何星闪拽住门栏，不肯进去。何之放了手，堵在门外。
何星闪把衣服穿好，冷笑，“我就是装疯。”
“妈。”何之说。
“那个女人呢，整天去镇上野，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一个男人勾了去。”何星闪冷嗤。
“妈，小瑛不是这样的人。”何之辩解。
何星闪靠在门上，姿态妖娆，说：“你是没看见她被客人摸.大腿时的骚.样子。”
“妈！”何之低吼。
何星闪突然又哭起来，“难怪说有了媳妇就忘娘，你这没心没肺的。”
“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不放心你。”何之说。
何星闪望住他，“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那个女人？”
何之顺着墙根坐下去，“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何星闪进屋把何之的行李拖出来，丢在他面前，说：“我刻薄？你滚，带着那个女人一起滚。”说着又去拿酒来喝。
何之抢过她手里的酒，一灌而下，“你要喝是吗，我陪你，我是你儿子，你要堕落我陪你，你要死我也陪你，但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小之，你怎么能这样，她是你母亲啊，”原瑛惨笑，“我早就怀疑，原来你真的，难怪结婚这么久，你从来没碰过我。”
店里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没有人看到最后。
云尽往外走，叶著水跟着他。
高跟鞋踩在沙上，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会向前倾去，叶著水脱了高跟鞋提在手上，云尽走得太快了，她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云尽突然停了下来，叶著水撞了上去，眼睛疼得落下泪来。
云尽转身看她，说：“你傻啊，跟这么近。”
树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远处灯塔，摇摇晃晃的灯火，忽明忽暗地一闪一闪。
叶著水稚嫩的眼睛扑簌扑簌眨着，云尽轻轻地笑了。
“谢谢你找过来，云尽。”何之走近他们，停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
云尽浅浅望着，说：“你不走了？”
何之笑了，极冶艳的，他也是挺好看的一个人，“不走了。”
叶著水悄悄，坐到海边，环着膝，听见脚步声，说：“你说，星星会不会落到海里面。”说时素白的手在沙上画着五芒星。
云尽站着看她，说：“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落到我手里。”
“神经病。”
萧疏的街道，小商贩们卖着豆浆油条煎饼，偶尔吆喝几声，一嗓子高过一嗓子。房东说要跟他合租的那个瞎子在“似是故书来”来等他。云尽在摊上买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装在食品袋里。街上的行人裹得严严实实，手中提着大颗大颗的青菜。
远远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站在店门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云尽走上前，他的头埋在高领里，看不清他的脸，说：“你好，我是云尽。”少年抬起头来，云尽正要问他吃了早餐没，却愣在了原地。
是他，拄着拐杖过马路的人，叶著水看的杂志封面上也是他。
“你好，叶执失。”稚嫩的，低柔的。
云尽从兜里拿出钥匙，开了店门，说：“进来吧，外面冷。”叶执失小心翼翼地转身，拐杖试探着地面。
云尽去扶他，说：“我没别的意思。”叶执失跟着他进到店里，云尽把收银台前的凳子拿给他坐下，自己靠着收银台，问：“吃了早餐没？”
叶执失摇头，云尽把桌台上的食品袋放到他手里，“左手是豆浆，右手是油条。”
叶执失说：“谢谢。”
云尽说：“我以为你会反感。”
叶执失怔忡，浅浅地笑了，像一个孩子。
云尽打开桌台上的电脑，说：“你什么时候搬进来？一个人搬吗？行李多不多？”说着看了看电脑，老板没发邮件给他。
叶执失要开口，云尽又说：“就今天吧，我和你一起搬。”不是我帮你搬。
叶执失愣了一会，笑着说：“谢谢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毫不费力的笑容，云尽想。
一千九百块，店里卖一周的书就差不多到这个价，云尽今天可以关店。
何之走的时候，收拾的很干净，云尽把叶执失的行李拿进来，稍微布置一下就能入住。云尽走到窗户前，想拉开厚重的窗帘，又停下。他忘了，叶执失失明。
云尽退出房间，“有什么事大声叫我，我在隔壁房间。”今天他不想出门了。
叶执失点头，“嗯。”
云尽好奇，还是问了，“你多大？”
叶执失摸索着坐到床边，说：“十九。”
云尽失笑于自己的心思，“我比你大。”
云尽轻轻地关上门，站在门前，昨天离开城西海岸的时候，他把兜里的一千二百块留给了何之，说是捡的。谁也没有说破，你给，我便收。
云尽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叶著水叶执失住在这里。
苏吟禾不再让她父亲送她来上班，她昨天面试成功了。
人们的表情匆匆，让人温暖的拥堵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苏吟禾站在地铁上，把包抱在胸前。
从地铁下来，寒风袭人，地铁站离叶氏不远，苏吟禾走了五分钟，正往大门里走，有人叫住她。
“苏经理。”
苏吟禾礼貌地看向那人，“你好。”
程也逅走近她，指了指她手里正推着的门，说：“不进去？”
苏吟禾尴尬一笑，要推，一只大掌却放在她的手的上方，苏吟禾往里走，程也逅进了大门，问她：“不记得我了？”
苏吟禾摇头。
程也逅靠近她，“是不记得还是不是？”
苏吟禾往后站了站，“我记得你，手帕……你在哪个办公室，我待会送过去。”
“现在不能给我？”程也逅温暖地笑着，周围已经有几个经过的同事看过来。
苏吟禾迟疑着，说：“我怕你被误会我们……”
程也逅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向她，“二十一层。”
“哪一间？”苏吟禾说。
“你到了问别人便知。”程也逅往左边第一个电梯走去。
苏吟禾跟上去，“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程也逅转过身盯着她，“这么快就想知道我名字？”
苏吟禾连忙摇头，解释说：“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怎么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八、
电梯门开了，程也逅没有说话，走了进去。苏吟禾去等左边第二个电梯。
苏吟禾在设计部报了到，却被告知自己的办公室换到了二十一层，苏吟禾准备上去，好心的同事告诉她要先下到一楼，乘左边第一个电梯才能到二十一层，苏吟禾说了谢谢按了向下的键。
等苏吟禾出电梯时，程也逅正站在那里，等她，说：“走吧。”
苏吟禾站着不动，“嗯？”
程也逅说：“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苏吟禾点头跟在他后面，她新换的办公室在总经理办公室里面。
程也逅推开门的时候，叶著水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苏吟禾站在门口不动。
“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