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一百十四章（1 / 1）
——人只要脸皮够厚，基本就是天下无敌的。
这是朝华这几日来，最最深切的感受。
凌华的武力多强他非常清楚，即便是完好无缺的自己也未必是他对手，更何况现在？在不考虑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情况下，朝华面对凌华依旧毫无招架之力。每日被他按在床上，听着分明胡扯、花样翻新、不带重复的各种理由……为的，是把他留下。
“天气冷。”
“我饿坏了，没力气送你过去，明日再说吧。”
连墨翠都在一旁听着直忍不住笑，可朝华的不认同却全然起不到任何作用，凌华那带着些无赖的语气，让他们的谈话近乎每次都是以朝华拿被子闷起头不再理他为终结。时间久了，朝华都觉得自己每日的反抗只是为了能听听凌华的脸皮究竟还能不能更厚，而已经放弃结果的改变了。
“快些睡。”凌华催促，还不忘去摸摸暖炉的温度。
朝华看着他，愤愤地，丝毫没有合眼的意思。
凌华无视朝华不满的眼神，很是细心地取了暖炉塞进被子放他腿边。他依然记得这个身体的双腿留有隐疾，过去每到阴雨和天冷膝盖便会酸疼。他知道灵力的回复让这身体上的许多伤痛都减轻了许多，但他依旧还是不那么放心。
朝华自暴自弃地躺着任由他照顾，直到凌华摆停了动作，才冷冷地抗议道，“我要回去。”
在他的坚持下，墨翠早就备好了房间，可凌华根本不给他去的机会。
凌华故作尴尬地皱眉，显然对朝华竟还在坚持十分不满，“明天下雨，不行。”
“……”这理由，依旧毫无逻辑，可和他讲道理的兴趣早被磨没了，“答应我件事。”
凌华挑眉，警惕道，“你就不每天和我闹了？”
到底谁在闹……
朝华腹诽，却还是“嗯”了一声。
凌华饶有兴致地说道，“说来听听。”看他委屈的模样甚是可爱。
“你交代他们，让我自由进出去书库。”朝华说着，拿手肘半支起身子，认真地看凌华。
凌华的眸子变得深沉，像是在思量其中的利弊，过了许久，“好。”
听到这个“好”字，朝华不知该是什么心情。
他觉得以凌华一贯以来对他的控制欲，是不会答应的。再加上这些日子来凌华对于睡哪儿这件事的不讲道理和固执己见，与以往对自己的妥协相去甚远，让朝华突然有种自家哥哥终究还是变了的伤感。
哥哥不再像过去那样“爱”我了啊，朝华突然有了种失宠的危机感。
如果凌华不是突然转性，那朝华就完全有理由怀疑凌华依旧在为自己欺骗他的事生气。毕竟这些日子来凌华虽对他还是关怀备至，可事实上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睡前的一小会儿，凌华是否真的忙到天天都要起早贪黑这件事是有待考证的。
不过朝华从来就不是个什么都会说出来的人，心底有些盘算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况且这伤感也只持续了一会儿会儿，毕竟凌华的答案是让朝华满意的。也好在凌华答应了，以致朝华往后的日子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凌华是否还在生他气这件事。
“现在可以睡了吗？”凌华无奈地发现朝华竟然走神了。
“……你在，我睡不着。”朝华信守承诺地再度躺平，拉好了被子。他平躺着挺尸似地看着床幔顶，面上尽是就义般地视死如归。
凌华早已习惯，这些日子来他都是在外头榻上睡的。
虽然是被赶走，可已经免疫的凌华丝毫没有失落，甚至还故意逗弄地装起了可怜，“不知谁小时候总拉着我在身边睡，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被父王打了，在我这儿，”指了指，继续控诉道，“就这儿，拉着我哭，哭得脸都花了……”
朝华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将被子拉过了头死死闷着——眼不见为净！
凌华见他这样似才开心了，笑着讨饶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快睡，有事叫我。”
凌华灰溜溜地出去，拉上床幔，被气得哭笑不得的朝华此时才拉开了被子，正巧对上了最后在缝隙中向里看了一眼的凌华。看着他将床幔纹丝合缝地拉起，朝华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凌华脱衣躺下的身形若隐若现，朝华的眸子变得暗淡。对他而言，这又是一个难熬的漫漫长夜。好在凌华不会坚持留在身边，他只需静静地等着天亮，就能不被他发现……
凌华起得很早，他最近应该是很忙。走前，凌华还不忘拉开床幔稍稍看了一眼。
鹿溟拖了小半个月不知在做些什么，如今可算是要回来了。接到信的凌华摩挲着信纸想了很久，鹿溟、土一、清羽……人几乎都到齐了，可他们还有个麻烦——妖界不能对人界先动手。可百年前杭央这样逼人太甚，分明已经算是动手了吧？就算妖界如今出手，真能算是自己错了吗？
凌华的手指一根一根规律地下意识敲打着桌面，心底盘算着自己特别天马行空的小算盘。不过这只是一个非常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这方面他觉得还是该留给鹿溟去伤脑筋。下午的时候有个护卫带着伤前来见他，外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凌华最后气得直摔东西，差点儿就把这妖当场给杀了。
把人赶走后，整个下午凌华再没见过任何人。
等他总算收拾好情绪天都已经黑了，回到住处没找到朝华直接就去了书库。他心里有些火大，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既然那魂魄答应继续扮朝君，那墨翠自然就不能总在朝华身边引人非议，可没人照顾真是不让人省心。
踏进门，管理书库的小妖上前来行礼，凌华不耐烦地招招手让他出去。只见朝华在昏暗的光下认真翻阅着什么，凌华满腹的抱怨却最终只剩下了叹息。
“边界的守卫都安排好了？”倒是坐着的朝华先开口了。
“放心，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凌华走近，见他在翻阅的竟是一些比他们年纪还大的陈年的史料和奇怪的灵术医术，很是疑惑。
朝华停下，抬头看他，像是听出了凌华回答的漫不经心。朝华洞察的眼神让凌华一时绷紧了唇角，收了收心思。
“我确实该放下。”朝华的手在书缝上压了压，“有你和土一、清羽在，还有鹿溟、何黎接应，是不该担心的。”
今天他也有些累了，合上书卷似是不打算继续。站起身来疲惫地扭了扭脖子，见凌华竟没有说话，朝华担心道，“你心情不好？”
“没事，”凌华深深看了朝华一眼，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终道，“有些小麻烦而已。”
朝华没有追问，事实上他也知道妖界此次依旧有无数问题需要面对。妖界不能主动干涉人界，那自然就会被动。更何况，对方似是对他们非常了解只怕也会利用这一点。但正如嘴上所说，朝华也相信这件事交到他们手上是能够解决的。对于战争，他们任何一个都比他在行太多，他以为凌华遇到的问题在这些方面，自然没有打算干涉。
朝华此时考虑的，是如今的自己可以帮上些什么？
他与杭央近乎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里他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却也不能说全无收获。杭央心中的恨无疑是显而易见的，在朝华看来他不仅恨妖同时也恨凡人，那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或许找到答案，就能知道杭央所做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