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第一百十二章（1 / 1）
大历八百二十六年，凌华继位大典。
朝华参加了仪式，却鬼使神差地中途离开，并未看到最后。
也是在这间屋子里，那一日，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们都必须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空灵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回荡，朝华四处寻找却没看到任何人。
可他知道，那是他父亲的声音。已经，故去的父亲。
“朝华……”声音的踪迹渐渐有了踪迹，“我在这里。”
先王没有实体的手虚晃地拂过朝华的脸庞，那个方向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身形……
“拥有，有时就意味着相等的付出。成年的你不该再被保护，你是夜城的朝君，”
所以，当玄玄羡慕地说上位妖神生来就高人一等时，他无言以对，因为他无法向他诉说他们将失去什么。
“阙竹的事……”父亲的灵识在空中若隐若现，“不能让凌华那脾气再犯下大错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去做。”
“是我的错。”那时，朝华只觉深深地自责。如果不是护他心切，凌华不会选择伤害阙竹。
“傻孩子，与你无关。”父亲叹息，他又何尝舍得，最终只化为一句，“委屈你了。”
就已烟消云散。
……
那一夜，土一冒着倾盆大雨赶来，只见到独自立在那里的朝华却未见到先王灵识。朝华抬起头，失魂落魄地看他，却能清楚分辨土一眼中因错过而显出的失落。
“朝华……”土一轻轻呼唤他，神色与口气中带着的情感让两人之间仿如有一种默契，明白彼此都知道着怎样的秘密。
朝华伸出手在空中，轶莫缓缓落入他的掌心，他看着轶莫冰冷而绝望，一字一句道，“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凌华一直派人看着他，看到土一出现时，朝华突然明白他的父亲为了让他离开，真是煞费苦心。
土一也才真正相信，在家中所梦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先王用这种方式将夜城最后的一关托付给了他，但他此时却为朝君的命运而不忍。
“为什么会是他呢？主上。”土一在心中不断问着，为什么偏偏要是这个从来都与世无争的人？他向来都如不染尘埃，你却偏要他入这滚滚尘世。
“朝君，”土一在身后叫住他，道，“土一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朝华回身看他的眼神划过一丝依恋和了然，这位长辈，向来对他与凌华都是直呼其名。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他……
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再而后，义无反顾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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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的马不停蹄，让朝华本就算不得健康的身体疲累不堪。即便如此却一直因恶梦不断而难以入眠，就算累得白日里精神恍惚到了夜里却也总会惊醒。墨翠一路陪他回来，两人为了赶路途中近乎都只是随便找了路边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稍作休整，墨翠隐约有发现朝华的状况担心不已却也知道那时顾不得这些。直到见朝华与长老谈完话，她第一时间就劝他快些休息，可朝华只是对她摇头说还有事一定要做。
她心疼，但看着凌华将人抱出来时她却觉得朝华所说非做不可的事或许是值得的。她从来都知道凌华对朝华的好，看见朝华在凌华的怀里她觉得一切好似又回到了过去，让她安心得近乎想要哭泣。
第二日，朝华醒来时在一个他理应熟悉，可却让他意外的地方。
这么多年，好似一点都没变。眼神扫过眼前所能见到的摆设，他近乎要以为睡前又是哪个和凌华玩闹过后就沉沉睡去无忧无虑的夜晚。可身体的疲惫席卷而来，让他很清楚这只是一个错觉。
守在一旁的墨翠一见到朝华醒来赶忙凑上前去，掩不住兴奋道，“君上？”
朝华还有些迟钝地转头看她，确定自己在哪里又皱起了眉头。墨翠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解释道，“您身子弱，主上怕那院子寒气重，就……”
因为还需要那魂魄扮作“朝君”的身份，原先朝华住的院子自然是那魂魄住着。朝华本意是随便找个偏院住下，之前还嘱咐过墨翠去收拾，却不想醒来却在凌华的床上。
他起身，摸着身下软实的被褥有些走神。他其实很熟悉这里，他和凌华岁数差得不少，凌华又向来很有大哥风度地宠着他，小时候玩累了就蹭在他这儿不肯走。想起儿时窝在凌华怀里睡的情景，朝华脸上免不得露出一丝温柔与怀念。
墨翠见状并不打扰他，她有些忐忑，生怕朝华因为凌华的自作主张而不高兴。
许久，朝华却缓缓开口道，“墨翠，我有些饿了。”
见朝华没说要走，墨翠紧绷的神经忽的一松，好像觉得这一句话就看到了朝华和凌华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般，眼中都冒出花儿来了。
事实上朝华此时只是真的饿了，倒没多想什么。或是因为昨日了了些心事，很意外竟是一夜无梦，醒来只觉得精神爽朗了些，自然难得觉得饿了。
墨翠知道朝华习惯，虽急着想亲自将吃的都备好送上，却还是吩咐了人去做而自己则伺候朝华先起身洗漱。墨翠实在是懂他心思的，朝华自然也就由着她安排了。
只是……
“你笑什么？”洗了脸，被那目光注视了那么久，朝华终于忍不住了。
被他一问，墨翠却是笑得更是眉眼都弯了起来，“君上可不知道您前些日子那生人勿近的吓人模样，今天看来心情不错。”
他怎么会不明白墨翠那些小联想，只是实在不像她想的那样。真只是好不容易睡醒了些，这点小愉悦和凌华真是没半点关系。
他可不是没打算走，只是不管什么大事，都得吃饱了再说吧，又不急于一时。
好心地不想太快让墨翠失望，朝华只微微蹙眉，却又住了口。他也实在是懒得跟墨翠解释那么多，想着往后她自然会明白，坐到桌边不咸不淡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清一色寡淡的小菜和白粥竟能放了一桌子，他倒真是佩服墨翠本事，拿起勺子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