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一百零九章（1 / 1）

“所以你当初离开，究竟为了什么？”

清羽问了个凌华早就想问的问题……

凌华和朝华的视线因为这话而突然对上，凌华显得咄咄逼人毫不退却，朝华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他们都只知道，他在凌华继任大典的那一夜离开了。说他病死了的也有，说他被凌华关起来的也有，说他逃走的也有……但无论下落如何，大部人都认为他的消失，一定是因为不满凌华成为夜城的新王。

“我……”朝华摸着扶手慢慢坐下，好似不知该如何组织语句回答清羽的问题一般。

“他是诱饵。”土一却帮他回答了，长长的叹息显示出了他的无奈。

凌华和清羽听到后面两字，都震惊地看向土一，“先王当时已经查处蛛丝马迹，发生阙竹那件事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对方已经做到让夜城的上位妖神自相残杀了，这能是小事？先王知道这事必然会牵扯众多，而那人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夜城那么简单。”

土一停了停，看向半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朝华，眼神之中带着怜悯。又看了看此时聚精会神注视自己的另两人接着道，“直到死，先王都没找到罪魁祸首，可边境上的不太平却是越来越让他感到事态的危险。所以在将王位传给凌主的时候，他留了一步棋。”

说到这里，不用继续……在场的人又岂会还不清楚？

那步棋就是朝华，一个落魄离开夜城的上位妖神，如今夜城的王肯为了他夺去自己亲妹妹体内的黎玉和脸……这样的人，不值得接近和利用吗？

可以说，朝华当时会答应做这“诱饵”他就十分清楚一件事。而这件事，现在的凌华也同样明白了。朝华所接受的命运，正是他安然坐上凌主位子的保障。

凌华突然想到在那些年里发生的种种，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丝毫不敢细想……

当夜城宣布“朝君离世”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的心里是什么感受？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会不会觉得不该帮这样绝情的自己？可他依然还在继续着他该做之事……

当自己找到他，将他困在秋屿的时候，他是真逃不出去，还是根本就不想走？

当自己一次次请他原谅自己伤害了阙竹的时候，他是否真如表现得那样恨自己？还是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透露出温柔而绝望的目光，希望自己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自己却因为不被原谅而生气，和他冷战，甚至掐上了他的脖子……

可那时的朝华，依旧什么都没对他说。

想到这些，凌华只觉得手脚发凉，已经听不清他们此时在说些什么。

他只记得朝华在脆弱的时候，看着窗外的白雪，脸上木然没有任何情绪。疲惫地开口对他说，“我们和好吧。”那时的他……是如何无法再承受，才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他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还在整日和他计较那只半妖，对他发脾气……

凌华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该不得好死。

土一停下话语，深深地望向对面的凌华。他始终知道事情的始末却不能多说什么，直到朝华魂魄重入轮回之前，凌华与朝华之前的纠缠他都一清二楚。他多少次期待真相大白的一日，能见到凌华会是怎样的反应。他想不到，老天竟真有让他能看到这一幕的一日。过往在这两人之间，他从未有过什么偏向，在他看来那时的凌华过于张扬而朝华却过于寡淡，并无孰优孰劣之分。

可当他看着朝华决定去完成先王的遗愿之时，他内心的天平开始有了倾斜。先王对他这个小儿子太过残忍了，他把王位留给了凌华还让这小子对一切一无所知，却把前途未卜和有口不能言的境地全扔给了朝华，在土一看来这太不公平了。

于是他日日夜夜都期待着朝华回来的一日，无论他是否能够找到那个幕后的主使，至少能让凌华知道他在无形之中得到了多少东西。

这世上从来没有公平，土一其实很清楚，却只是有些抱不平。因为其实他明白，这样隐忍的事只能交给朝华，可就因为凌华没有这样的个性就反而能逃开这样的责任吗？

然而更不幸的是，当时的他、当时的先王、甚至当时的朝华自己，都没能预见到后来所要遇到的困难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一切即便土一也并不能太清楚，完完全全明白的或许只有朝华他自己一人。

“他还在丹国，他就在不远处……”一片寂静之中各有所思，朝华的话语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仍不知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却隐隐觉得他要毁去的不仅仅是妖界这样简单。

土一和先王也永远不会知道，最终，朝华成为的不是“诱饵”，而是承受报复的“玩具”。

“那个人，清羽你该认识。”朝华幽幽地道。

清羽错愕，他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人……

朝华看出清羽心中所想，明白他最在意的终究只有邱子恒，并没有他人。反而觉得放心了，才没有顾虑地继续道，“是你曾为予稞时，一心追随的人。”

“杭央？”

“丹国王相？”

“不可能……”清羽虽松了口气，却立刻否认，“他已经病死了。”

“可我见到了他，”朝华疲惫地道，“他毁了楚枫白，毁了丹国……如今，他将丹国的一切握在手中，将那里变成地狱。”

杭央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知道楚枫白身体里藏着什么秘密，所以，他要践踏那具身体，践踏那身体里的魂魄。

正如同，他至始至终都要践踏这个妖神掌控的妖界以及凡人所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