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一百零八章（1 / 1）
“那一夜我离开夜城，这世上只有长老清楚，我究竟为了什么……”朝华语气沉闷喃喃低语，却字字刻进土一的心里，让他回忆起被隐藏的心痛。
他的话与土一心中答案契合，应和的共鸣让土一近乎双耳嗡嗡作响，紧接而来的却是悲愤地质问，“我不回来，长老又怎能像今日这般带兵前来夜城？长老，您竟忘了当初的承诺了吗？”
“什么意思！”凌华从不知这些，听得一知半解却只觉心头划过一丝恐惧。朝华的离开另有缘由？他和土一之间有怎样的约定？
这两人都清楚凌华一直以为朝华是恨他才选择了离开，可此时他们却都顾不得凌华。
土一突然笑得犹如慈祥的老人看着晚辈，他满是心疼，却让朝华明白他已不再会为难他。这次，朝华没有抗拒将自己扶起的他，土一疼惜道，“是我错了。我以为，直到死都等不来这一天了。”
所以，他下定决心。若是凌华能找来让他满意的人，他便不顾承诺出兵助他。若不能，他便打算带兵□□了。
只因为，他以为，等不到了……
是他错了。
大殿上的那一刹那，他便本能地觉得是朝华回来了，因为这是熟悉的气息，他在承诺的捆束下日日期盼的声音。
“究竟怎么回事！”凌华却是真的起了火，再一次忍不住吼了出来！他能听出其中有着他不知的隐情，甚至有千百种糟糕的想法。
这百年来，自己只是个傻瓜吗？
却唯有朝华轻易按下了他的怒火，起身，冰凉的手搭上他的手掌，一切都化为了无力，好似打了个闷拳。朝华的举动略带着亲昵而温柔，淡淡化消了凌华先前的失落，朝华抬头，“别急，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你找到幕后的人了？”土一认真接话，期盼着今日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是的……只是那时灵力没有回到这个身体，我的记忆和意识都很模糊。”朝华瞥了眼门边的人，似乎想到什么，却没有在意，又继续道，“直到几日前的变故，我才记起了所有的事。”
于是他和墨翠便日夜兼程往回赶，一路上听说三族人马都在浩浩荡荡前往夜城，打听其中原委，他们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凌华找来了人冒充朝华；第二，土一此次前来并不只是看看人那么简单。于是对于土一可能意图□□之事，倒是朝华比凌华更早得知了。
会有这番局面，其一是因为他们一路回来接触到的人比起凌华更有利于得到消息，其二则是恐怕这世上没人比朝华更清楚土一这些年来的处境和想法了。所以即便土一极力隐藏，可毕竟这般大事免不得人多口杂，朝华又是四处有意探问此点自然很容易便得到了消息。
想到此处，朝华依旧有些后怕，若是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这才继续道，“回来前，我确实没想到，长老您已有了动作。”因此，两人一路更是不敢有半点耽搁，墨翠一直担心朝华的身体是否会支撑不住，好在他们还是提前一天赶了回来。
“正因知道了我的计划，所以你才悄悄藏了起来？”土一接口，他想起这人是扮作了他的手下混在人群之中。现在想来，他这么做怕是为了提防自己，如若有万一还能给凌华等人有个策应。
“我确实有担心过长老的用心，”朝华并不否认，他不能肯定土一的行为是否出于私心，所以他并不希望太早暴露自己，“但也并不全然如是。”
土一审视地看他，朝华看向门边接着又道，“我们需要他，比起现在的我，他更有说服力。”
“朝君的存在从来未给夜城和妖界带来过什么，可这名号却是有用的。”朝华自嘲地苦笑，“只要他们见到了凌主和朝君在一起，百年来的闲言碎语自然不攻自破。而这个能站在凌华身边让人相信的人，不可能是如今的我。”
正如凌华找来这个魂魄时的想法一样，其实朝华很清楚，这张脸能做到的事远比他本身要多得多。只是，原来这个魂魄难以糊弄过关，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你回来，他是怎样并不重要了。”清羽听懂他的意思，依旧如往常一般笑得魅惑却又没心没肺，“他只需要用这张脸站在人前就够了，因为所有的怀疑你都能替他摆平。”
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遇到什么事“朝君”该有怎样的反应呢？
凌华是该会很清楚的人，只可惜他不是个有耐心去在意一丝一分细节的人，更不提去纠正了。因此，才有了今日那魂魄的畏惧却又无所适从。他知道自己的表现无法让凌华满意，可凌华并没有告诉他究竟该怎样做。
所以清羽的话一点都没错，朝华肯定了他的说法，却也注意到了凌华的漠然与不忍。他很清楚今天的一切带给凌华的冲击，凌华一直以来都尽心只为了朝华，却突然知道原来朝华时时都在为他付出，他却全然不知。朝华很清楚，以凌华个性，此时可不会只是感动那么简单。怕是也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他的气了。
朝华也更是明白，是自己要让那魂魄假扮“朝君”的话让凌华露出了这样愁苦的表情。凌华定是也和清羽一样明白自己的意思，可他这个哥哥怎么会舍得让他就此成为见不得人的存在？之前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他，可如今自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又会是怎么想呢？
朝华此时已经在思索待会儿该如何应付凌华的质问了，想来竟觉得有些隐隐头疼。他的哥哥不知道，他还有太多苦衷根本无法对他开口。他不愿他露出心疼的模样，也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他会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吗？朝华并不敢赌，他的心里或许是在害怕，害怕凌华会用“我的朝华不会是这样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与其抗下一切，他更希望能像小时候一样让凌华为他遮风避雨。可一切都已经变了，再不可能了……他明知道有些误会或许就此无法解开，却依然不敢面对那样的风险。正是因为不能和盘托出，所以此时，便已开始担心起该如何面对凌华了。
两人的视线突然对上，凌华显得咄咄逼人毫不退却，朝华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清羽问了个凌华早就想问的问题，“所以你当初离开，究竟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