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八十三章（1 / 1）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哽咽着问出了声，震惊与恩情，却已让他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清了。
朝华竟是将自己近一半的灵力，都给了他。
玄玄不可置信得举起手到身前，低下头愣愣看着，心神已不知去了哪里。
似能感到体内强大灵力的流动，足可想见，朝华本所具有的灵力远在自己想象之上。而此时，不只是震惊，更是心疼。有着如此强大灵力的他，此时却如此虚弱，身体状况恐怕远比想得更糟。
看他泛着白的唇，看他明明具有如此灵力却越发孱弱，玄玄悲凄地泣着抬头，满是委屈，也不知为何泪水就是停不下。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妄想果然不会成真而伤心？
还是因为……
面前的他这样举动，只为将灵力传他的目的而失落？
想到此，便根本无法为自己变得强大而高兴，过去分明梦寐以求。如今，却只觉懊恼和失望，哭得反更伤心。
朝华见他这般难受，心底也是有些明白，眼中流露出了悲切与感动，却是此时的玄玄万分来不及注意的，他自也不点破。只安静替他抹着泪，抚着他的长发，连带着划过那双摸来格外柔软的耳，温柔得，却只像大人安慰孩子般的宠爱与亲切。
可他的心，其实，也跟着乱了。
玄玄心下只觉又一阵失落，泪眼模糊间再也看不清东西，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决堤了般不依不饶。就像是……对那才懵懂明白却已不能抱有希望的一种祭奠，不愿克制自己。
朝华终是心疼他的，伸手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安慰得一下又一下拍着背。玄玄感受着朝华平静的呼吸，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清香，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尽情地哭着，享受着他的安慰和关怀，蹭得满是泪水。
即使只是将他看做个不懂事的孩子，此时的温暖也让他舍不得错过。
“为什么……”许久后，玄玄才慢慢收了泪，依旧啜泣。还依恋得留在朝华的怀中，呢喃着话语，不是问题，是深深为他身体而担心。
朝华依然温柔得淡淡笑着，宠溺地好似理所当然道，“你要去救他，却也不能让你冒险，不是吗？”
玄玄明白，如此灵力加身，一般妖魔自是难以有人对他如何。
可，这代价是否未免太大？！
随便就将如此强的灵力给了人，对于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可怕。玄玄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朝华的举动让他失去的是什么。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更是迷茫又埋怨地看他。
朝华像是明白他的想法，却是不以为然。自己的内心着实是无所谓的，“我这身子不行了，这些……早已没用了。”
如今即使想用术法，身体也早承受不住这灵力的瞬间外泄。
玄玄埋头，他明白。
可……他始终不敢想，只想着，他的神仙老大依然会好起来！
他站直身子猛抬头看他，哪会有人这般做……
太傻了。
这是要多少年的修炼？
朝华只是温柔地看他，故意作出感到奇怪的模样问，“我都不介意，你又介意什么”。
为难地皱眉，故作不解道，“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随即轻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会心地笑。
从感到玄玄抚上他腰际的手那一刻，他便明白这不可能了，他的小半妖，不会因为得到这样的力量高兴了吧？
此时，更像是想逗他开心。
不过，换了其他任何人，有这样的际遇，都会欣喜若狂吧。想到这里，他似是更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很放心。觉得，值得。
玄玄嘟起嘴，小声埋怨道，“怎么可能高兴？”
虽说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真该半夜都要笑醒的。可就是开心不起来，还非常非常郁闷。
但想到眼前的人至少选择并相信的是自己，又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兴奋。
可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觉得心在没有着落得发慌。
朝华摸着他的头，胡乱得揉了下，“别多想。”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
玄玄鼻子长长出了气，像是要把气都吐光了般，不开心地道，“我要怎么做？”此时回报的，也只是努力去完成他想让自己做的事了吧！
朝华点头，对他的心情的转换表示肯定，认真道，“去白城，找鹿溟王。”
玄玄吓得不轻，下巴都要掉了，眼睛更是瞪成了珠子大。
要他去找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他心目中觉得特别脑满肠肥又只会不可一世的上位妖神！
眼前和自己日夜相处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可他没有动一点问的心思，过去是觉得不能问，如今却是怕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而不敢问。
埋头想了想，担心地认真问，“我走了你怎么办？”又想了想，“阙竹怎么办？”
朝华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他傻般笑了起来，“我就这般不让你放心？”
玄玄先是一愣，而后不甘地皱眉。
朝华解释，“凌华也问我，他不在，我怎么办……”朝华无力，却是透着点点酸楚又温暖，不满抱怨，“我好像……真的很没用。”
听他这般说，玄玄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才放下了心。
眼前的人分明那样厉害，自己又不是不知。就像现在，玄玄才隐隐感到他早就在计划着什么，似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可自己却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听命去做。
细想来，其实自己十分依赖着他，至少在心理上。
却好似理所当然地觉得，眼前的人处处需要自己的照顾。
也不明白这样的想法究竟是如何开始的，平日里没有细想，被提醒后细细思量竟觉得有些滑稽。
可他身体不好，平日里的一切也都由玄玄打理，依旧有些放不下心。
有些理亏地低下了头，想要辩解，却发现一个理由都找不出。
玄玄想不明白，索性转身离开，抛下这些他猜不透的事。却在这时听到了朝华喊他，竟心中有些发甜，期待地回头看他。
“等等。”朝华突然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将手横在身前，闭起眼全神贯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抹紫色的光束，渐渐收拢，汇聚成了他手中的剑。
他笑着将剑交到了玄玄手中，郑重点了点头。
玄玄敛神一看，这不正是他房中的那把剑！
迟疑地接过，得到朝华鼓励的眼神，才拔出了剑。那剑发出“噌”得清脆响声，锐利宛如随即划破天际，让人赏心悦目。
朝华见他询问的眼神，解释道，“我父亲当日留了两件东西给我，一是房中那把古琴，”说着，略略低了眉，有些神伤，“另一，便是这把剑，名叫轶莫。”
玄玄如同听到这是神物一般，低头虔诚地抚摸他。因为他，竟将自己父亲给的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
朝华也随着玄玄摸着剑身的手按上了他的手，“鹿溟王见了这把剑，定会信你。”
又叮嘱道，“对付一般人是没问题，可毕竟还不能灵活运用。若是遇到麻烦人物，千万不要硬碰。”
玄玄明白，朝华是在担心，自己灵力尚不能自如运用，凡事保命要紧。于是乖乖地点头。
“走吧。”朝华依依不舍，却又像是看着即将独立的孩子般认真，“快去快回。”
玄玄又是点头，不安地嘱咐道，“回来时，我要看你依旧好好的。”
朝华笑他的傻气，可玄玄就爱看他这样的笑。
朝华认真地颔首，笑着应道，“一定。我等你回来。”
玄玄紧紧抱住了他，埋首在他温软的发间。许久，闷声道，“我一定尽快。”
说出最后一字时，快速松开了手，像是怕朝华会将他推开。毅然地转身，不敢留恋。他没有回头，背影显得不舍却又坚定，渐渐消失了身影。
朝华看着他，直到渐行渐远，轻声说了句，“谢谢。”
可。
我只能等你回来，却做不到“依旧好好的”。
对不起，我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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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走，我想要留下你。
楚枫白睁开眼时，满脸都是泪。
他知道朝华瞒着玄玄时的痛楚，他选择伤害自己，却满口谎言地答应会保重自己。
起身，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自己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真的只是楚枫白吗？
怀疑。
抬眼……
却见梦中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