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六十三章（1 / 1）
“外头已经乱了。”
玄玄跟在他身后出去，只听得清羽的一声叹息。见这乱世浇漓，任谁身处其中都难以保持好心情，门一关上，两人间的气氛便变得低落，卸了在楚枫白面前的伪装。
外头究竟如何了？玄玄并不太知晓。但让这本称得上顽皮的人，几个月的时间，竟都看似沉闷了不少。
玄玄自觉眼前的人是他熟悉的，却又是陌生。他没有接话，就想着他该是还有话要说，清羽果真又道，“他该早些安排你们离开的。”
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何黎。
玄玄走到与他并肩，斜着脑袋看他，见他望着这满园的□□，又是一声感叹，“外头已经全变了样了。”
“现在走不了吗？”玄玄倒是没太在意，这不是他的国家，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以他身手倒也真没什么好怕。虽然在意楚枫白的安慰，但毕竟不是自身说不上太担忧，多少还有些隐隐的事不关己，只是接着清羽的话头罢了。
“走不了了。”清羽闭目摇头，“你是没看见，外头现下的光景。”
他自无挂碍，却又看着心情说不上的压抑。
说着突然想起了件事，看向玄玄叮嘱道，“别让他出去。”
“我知道。”想起楚枫白，玄玄满是无奈，松垮了肩膀。他是不知道外面现在究竟如何了，但能让清羽这样说，恐怕已不是普通的惨。
“怎么都不见好？”清羽想起楚枫白方才那仍是稚童般的模样，不是滋味。
“身体是还好，只是脑袋从未清楚过。”玄玄领他到偏厅去，何黎留下的人很是得力，两人过去茶已送上了。玄玄隐约记得这个身材看来一点都不像小厮的人时常出现在面前，好像是叫顾丹？
玄玄一边还在和清羽说话，只是向他点头微笑以示感谢。那人垂目点头，永远是不卑不亢的模样，不到关键时刻也很少多话。
玄玄见着顾丹走了会儿神，又对清羽无奈笑笑，接着说道，“应答动作，恐怕还比不上三四岁的孩子。”
清羽坐下，依旧不会规矩得坐，翘着个腿，支着个手不似样子。他这凤主，就是这样不拘小节！真是让暗处的啼璜头疼不已。
凤凰族人的面子！面子啊！
“糊里糊涂得，未必不是好事。”清羽只是低低沉吟，“只是总这样，怕也不行。”
“呵。”玄玄不置可否地轻笑，“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哦。”清羽被他问了才想起提正事，道，“外面现在开始乱了，何黎来信说要在宇国等着韩尤安投诚，一时回不来。我又接了皇帝的新差事……”
“投诚？”玄玄皱眉，都没仔细听他的后话。只是这前一句，怎么听不太懂？
清羽见他这诧异模样起了玩心，打趣道，“要是你都能明白，韩尤安又怎会中计？”
“我很好欺负吗？”玄玄对他白眼，“你一个何黎一个，不拿我开心会死？！”临了还不忘压着声音咒骂道，“我竟还比不过那个变态皇帝！”
好没自知之明的人，清羽心底偷骂。
清羽被他气急的模样逗得掩嘴笑个不停，那双勾人的眸子对着玄玄看，分明只是玩笑着却让人觉得宛如勾引，实在是活脱脱的长得美就是罪过。
瞄着玄玄一脸嫌弃地看他，这才玩笑没有接下，接着道，“韩尤安一心只道何黎要与丹国开战，满心想着求助于妖界，他哪里知道正是何黎在他眼皮底下他就以为丹国安全的时候，妖界却突然无视他的诚意开战了。这里面说起来，还有你的功劳呢。”
“我的？”玄玄挠头，“哦！”玄玄拿拳头捶自己的手掌，想起当时和予稞撒下的大谎，“他还当我能左右白城呢！”
清羽点头以示他说得正确，眼神却是不忘数落他反应超慢。
“可是……”玄玄又是不解，“鹿溟本就不会放过丹国，就连朝华那个坏哥哥也不可能放过。这韩尤安怎么就那么笨？不，死心眼。”
这回换了清羽好整以暇地看他，悠悠抿着茶，等他想出答案。玄玄再笨，看着他这副幸灾乐祸的骄傲模样，脑袋还能不清楚？
“是你！”玄玄道，“难怪何黎要你继续留在皇宫，继续做予稞！”
清羽给了他个“你还不算太笨，就是太慢了”的眼神，继续又说了。
“何黎这小子暗中做了那么多，根本就没想自己动手和丹国开战。”清羽早就对玄玄说过，让他别被何黎卖了都不知道，可见他一早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他是在等，等丹国向他求救。”若说坐不住，玄玄敢认第二，这本该巍峨肃穆的凤主就绝对能在第一。他起身活动筋骨，漫无目的地瞎动作，看着玄玄思索的神色接着又道，“你不必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做了多少。外头的事情，他一人足以应付，你只管坐享其成。”
玄玄咂舌，别说的好像他受了什么恩惠，这些的好坏他才不管。清羽看懂他的神色，只是嫌弃，若不是与他相处已久也知道这小子个性，真是要替那夜城朝君大大的叫不值。
何黎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给害惨了夜城与朝华的丹国一个教训？他是不清楚何黎到底是什么人，但此时清羽心底倒是有些计量的。只是这只傻半妖，众人推磨为的是他心上人，他倒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清羽暗自摇头，但也没打算“点化”他。就让他且傻着吧，傻也有傻的可爱。
玄玄倒是丝毫不介意自己不懂这些，又是非常受教地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就肯定韩尤安一定会向他求救？”思前想后，并不认同，“还有其他四国吧。”
“你且看其他几国会否帮他，何黎这次赢定了。”清羽倒是似乎从来就对何黎信心满满。
“这其中怕是也有你功劳吧？”玄玄看他笃定模样就是猜测。
听他这般说，清羽突然出现在了玄玄身边的椅子上，凑着头，“我这身份可好用着呢。”又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什么吗？”
玄玄皱眉，只是瞥他，他们的哑谜，他哪次懂了？
也是习惯了，不气不急，乖乖问，“什么？”
哪知清羽与他拉开了距离，脸上笑意加深，坏坏地勾引道，“不告诉你。”
切……
玄玄简直呕血。
连眉头不皱一下，不屑道，“谁稀罕！”
突地头被重重敲了个响栗，抬头不满地抗议，却见清羽那好看的脸正在自上而下看着自己。他那招牌般的笑容依旧，眼底倒是有些深意，出口的话带着些不满与怪罪，“你这蠢狗，我看你哪天才能开窍！”
只是有时候倒也真是错怪。
清羽倒也不想想，玄玄这样才活了多久？本就不是绝顶聪明的人，在他看来自然怎么都是不济的。可其实人家也不差，本来也算是能和予稞半斤八两的，偏偏如今身边都是些光来头就能压死人的家伙，自己本就又粗枝大叶，自然总是跟不上节奏。
“我再说一遍！”玄玄倒也从不买账，跳起，就差没到椅子上，插着腰一字一句，重点全错，“我！不！是！狗！”
“嗯，你不是狗。”清羽已大摇大摆扭着好看的腰肢走到门口，只留给玄玄一个好看却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背影，附带一句对玄玄辩驳的认同，语气平坦，却能气死人。
眼睛长在了头顶，悻悻道，“笨得比狗都不如。”
“啼璜！”超级大的嚷嚷声。把玄玄还要骂的话都给吓了回去，屋顶都要掉了。
“是，属下在。”清羽脚边立时恭恭敬敬单膝跪了一人，模样虔诚。
清羽都不低头看他，只是回眸睨了眼玄玄，对啼璜道，“你留下保护他们两人。”
“啊！？”地上的人一脸惊诧地抬头，满是不信和被抛弃的哀苦。玄玄仔细打量，这是张算不得好看却干净到让人觉得是好人的脸，虽然长得有些路人，“凤，凤主……”他哭哭啼啼，“你不要啼璜了吗？”
他可知道怎么对付他这主子，对他来硬的必然直接被砍死，示弱才是唯一希望。
清羽果真被他这样一来就说不上硬话，不过要占他便宜怎么可能？
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样，清羽一本正经地道，“我让你留下时，你答应了什么？”
眼角看他，就像在说，“你自己交代”。
啼璜苦着脸。
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个小人，正一步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自己挖好的坑里跳，蹲好身子，还不忘扒出脑袋，咽了气道，“惟命是从。”
“那不就得了。”清羽心里其实笑得可得意了，脸上却是板的真的一样，“你是回族里，还是留在这里？”
这，还用选吗？
自己独自一人回去，不被骂死才怪。
最后抗争，“可……啼璜，”气鼓鼓地，“是来保护凤主的。”
“你他……！”清羽气得青筋暴起，差点就没了形象在外人面前不要这凤主的面子骂了脏话了！
啼璜也被吓得狂轰乱炸，他不是怕他被主子骂脏话。私底下，听得还少？
只是若是真惹他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平日里其实自己丢的面子也不少。这个不说。
主子还不都把罪责归在他身上？自己岂不死得很惨……好在他忍住了。啼璜心底“咕咚”乱跳，尴尬到不行地抬眉瞅着清羽。
只听他骂，“在你心里，我沦落到需要你来保护了？！”
啼璜不敢，委屈埋头，“属下不是这意思。”
“我就沦落到要你们一个个派人来保护？！”玄玄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戏，总算有机会插嘴。
只听得异口同声，四只眼睛齐齐刷向他。
“没你说话的份！”
啼璜狠狠瞪着这个让自己和主人天各一方的罪魁祸首，满是怨毒。这是他和主子之间的事，外人别插嘴。这只不上乘的半妖，方才还敢对自己主子大声！实在越看越讨厌！
清羽也是狠狠瞪他，自己好不容易让这“狗皮膏药”留下，岂能让你坏了好事！你的死活，才不关我的事。
玄玄一时被这主仆气势以及可怕的默契压下，乖乖闭嘴，眨巴着眼睛之下，竟已成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