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五十九章(1 / 1)
何黎激动地近乎飞了过来,只见得他这人影一下就已坐到床头。
“枫白……”他小心呼唤,眼睛近乎是要将人一寸一寸看得清楚才肯罢休。喊出口却又觉得自己唐突,自己有什么资格唤他如此亲切?怕是即使他现在安好,也未必真记得他何黎是何人了。
韩尤安召他入宫献曲之时,正值何黎上次前来岁贡,两人也只是在那殿上有过一面之缘。何黎心中有时会有愧疚,若不是自己给了韩尤安这个借口,是否楚枫白的命运就会改变?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只是早晚而已,可依旧不希望促成之中有自己的“功劳”。
眼前的人畏缩一角,何黎却是想着过去种种,唉声叹气。
“无论多少次,你我终究只是一面之缘吗?”何黎这声哀叹彷如沉积岁月已久,全不如只是这二十几年的身体所能发出,“这是命啊……”
无论今生还是前生,若我能有幸与你结交,是否就有能力改变你的命运?
何黎心中郁郁地想,梨哥儿却紧随他身后走了进来,正巧见到何黎焦切哀然的模样。心口彷如被敲了一记重拳,闷得发慌,呆呆站在门口竟是觉得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突然明白,有些事实自己不得不面对,该来的总是要来。
“梨哥儿?”一声呼唤将他唤醒,他迷茫地抬眼看何黎,只听何黎假意地怪罪,“想什么呢?喊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马上收拾了行容,笑着过去,“没有没有,只是见他能那么快醒来。不……不可思议。”
这不是假话,无论自己今后命运如何都与楚枫白无碍,楚枫白若能好起来也算是了了他一心愿。毕竟同是苦命之人,若不能都得摆脱,起码有一人能得善终也总是好的。
对于楚枫白,他向来全心全意,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该说是为何黎而更是上心,也因为……他不想刻意隐藏却也没必要提的另一个原因。
伸手要去把脉,楚枫白却是极度抗拒,丝毫不让人有半点碰触,挣扎几何竟又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房中三人皆是苦无奈何,愁眉不展。
“爷叫来的人果真厉害,”直到人昏迷才有机会把到脉的梨哥儿道,“竟是替他补足了气血。”
“那为何还会昏迷?”何黎看他依旧虚弱得不行。
“气血是补了,总算不至有性命之忧。”梨哥儿低头,小心将楚枫白的手放入被中,“只是身体底子毕竟被糟蹋了,想要全好,怕是不易……况且……”
说到此处,他眉头皱的更深,何黎焦虑,“况且什么?”还不快说。
这话本是没什么,看在梨哥儿眼中却又是一戳心窝。只是此时何黎也没分神去想这些,竟是没有注意。
“我只担心他的神志,”梨哥儿又道,“看他模样,分明……”
“你是说他疯了?!”玄玄突然一语,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我可没这么说。”梨哥儿毫不犹豫,急急摇着手矢口否认。拧眉低头想着,似是苦恼如何说辞才能将人说服,久久才没底气却又焦急地道,“只是我当日亲眼见他如何顺从的模样……依他个性素来该是宁折不弯的人。”想起灌了他的水,想起那池子,梨哥儿就是心惊。
只是眼前两人如此关切,自己又摸不著,所以有些迟疑,“怕有外力迷了他的神志。”
外力?
对上玄玄和何黎思索的眼神,梨哥儿不肯定地将在地下的事对他们说。两人对望之间也是觉得匪夷所思,更不知那是否会对人产生影响。最终无果,何黎当机立断叫人进来,吩咐去查线索。
三人不知不觉又聊了许久,梨哥儿又担起医师的职责给楚枫白换药清理,直到晚上最后给他喂下了调理安神的药才算忙完。
安排妥当,何黎道,“好了,也都早些歇息吧。”
何黎怕梨哥儿自己身体也没好透太过劳累,让他快些去睡,梨哥儿却是不走只是安静在一旁等他。何黎也不再强求,只是又问玄玄是否安排人替他,让他好好休息几日。
玄玄不以为然地指指一旁的软榻,他已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这样能睡好在哪里真没什么区别。
何黎不再说什么,只是点头。玄玄觉得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何黎总是不停地在将楚枫白往他这里推。
他的眼中大概是流露出了那种怀疑又警惕的神色,让何黎看了个透。何黎不怀好意地笑着凑近玄玄,挤眉弄眼地小声卖乖,“我还得好好安抚我们的大医师是不是?这里就劳烦无玄大人了。”
玄玄不吃他这一套,戴高帽什么的不要用在他身上。用肩狠狠撞了下何黎,慢慢嫌弃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得什么舒坦日子,”他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梨哥儿又道,“别忘了你刚开始说的话。如果改了主意,就得负责到底。”他倒是有些为梨哥儿抱不平了。
何黎被他说得脸沉了沉,难得未与他拌嘴,只是给了他个“要你多管闲事”的表情。
不久之后。
“砰”一声,门被大声关上。
对屋的玄玄已一跃上了塌,听得声响只是嘴角一抹了然哼笑,又无语摇头。难得他这孩子心性的人,也有能取笑他人胡闹的机会。黑暗中想起今日种种,见到楚枫白醒来时的兴奋,免不得心跳加快了许多。
黑夜中只剩下清晰的“咚咚”声,格外扰他。
那一头却是始于门后的一场激烈拥吻。
等不得梨哥儿替他更衣,那手才攀上胸口何黎就将他抓住,两人缠绵许久直至梨哥儿面红耳赤险险以为要失了呼吸才分开。梨哥儿的一双眸子在黑夜中闪着水汪汪的光亮,一烁一烁地颤得何黎心动不已。
心悸于何黎不同于以往的霸道与肆意,梨哥儿气促,“爷……在生梨哥儿的气吗?”
说着低下头,想起今日见到何黎对楚枫白担心时情不自禁的心痛模样,眉头紧紧皱起,手不住往自己胸口按。
被他一问何黎倒是莫名,但他个性哪是让人拿捏的,心底一转就是不明不白的一句肯定不是疑问也不是的话,“生气?”
梨哥儿哪里有他精明,更是对着他时何尝用过半点心眼。从来只担心自己让他失了面子,让他觉着自己无用。
悻悻然地无精打采道,“我没能治好他,负了爷的期望。”
何黎心中一动,明了原来他是在说这个,不禁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没有表情。两相无语,许久,让梨哥儿心中惴惴不安。终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眼,却是没来得及看清又立刻低下了头。
何黎此时真是努力忍着笑了,与梨哥儿相处越久,他这般可爱的小姿态越是多了,让人忍不住觉得有趣。这孩子才十九啊,何黎不禁想,怎就已经被熬成原先那样了?
不过,不说生他气,倒有件事真是要好好罚他的。
何黎掂起他下巴逼他看自己,脸上忍俊的模样也已经收了,让梨哥儿自感到一份威严,心下更是彷徨。
他低头轻轻啄了他一口,满含着占有惩罚的姿态。
严肃道,“那事虽是生气的,但看你坦白又也尽力了,我也不好太过怪罪,勉强饶了你。”
听他如是说,梨哥儿嘴角翘了翘,显然松了口气。但他也不笨,一时就立刻又听出别的意思了。怯生生地盘算自己还做了什么,苦思不得结果。
“做错了事,还不知道?!”何黎佯装怒意,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扔到床上欺身上前。
听着他讯问的口气让梨哥儿慌乱不堪,更何况何黎从未像现在这般主动将他拉上床过,感到他身上接近的热气,不明所以的状况已将他搅得七荤八素。
“快交代!”何黎轻佻地笑,近似惩戒地拉开他的腰带,“你这小奸细,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