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得救(1 / 1)
镜楼摇摇头,微微叹口气,低声道:“你觉得我能帮他多久?他曾经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却做不到……只有尽可能去帮他。”
“王爷救过你?”遥轩有些惊讶。
“是啊,”镜楼略带着怀念的语气说着,“两次呢。”虽然都没有成功,但她知道,是他无能为力,以至于现在,书易那惊恐不甘的神色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子里,
遥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着渐沉的夕阳发愣,两人已经独处了两天,周围也丝毫没有人迹出没,在受内伤没有药医的情况下,他不知道他们能支撑多久。镜楼起身开始生火,在蓬莱山这样的深山老林里狼群和熊都很少见,遥轩只担心两人会不会冻出病来,毕竟这里的夜非常凉,尤其是还穿着夏衣的情况下。
“我去抓点鱼来,你就不要乱动了。”早晨被自己一掌拍得咳血的样子镜楼还是心有余悸,何况抓鱼是个技术活,镜楼自认已经做熟了。
遥轩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镜楼跑下小坡,光着脚蹚进小溪,趁着还有亮光,多抓一些,附近的野果已被采得差不多了,两人对鱼有些腻味。楼有些无神地瞪着水中悠然的鱼儿们,着实提不起什么精神来抓,随意逮了两尾,交给遥轩处理,望了望未完全暗下去的天色,镜楼对他说道:“我去远些的地方看看果子,不然真咽不下去这些鱼。”
“还是明天吧。”遥轩很是无奈镜楼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现下天晚了,两人分开确实不安全。
镜楼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丢给遥轩,甩甩手便钻进了更密的林子里,不理会他的劝说,令遥轩很无奈,他突然能理解书易的感觉。
蓬莱山最是出名的便是茂密的森林,东域人崇神至极,不会轻易闯进深山老林里,生怕被山精鬼怪抓走,不过镜楼不会怕这些,由于内伤,没有使用轻功,而是拿着美人刀劈开道路,寻找能吃的野果。回头一看,镜楼发现背后的小道上散落着树枝,不禁有些自得地想着,回去还不怕迷路,更不用砍柴了,一举两得。
正走着,镜楼感觉到了人的气息,没错,正是人的气息,在山林里就是与世隔绝,呼吸中满满都是泥土混着青草树叶的清香,或许如此让镜楼这次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接近,而且几乎听不见脚步声,镜楼直觉对方是个练家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镜楼感觉背后惊出一阵冷汗来,身上的内伤未愈,又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只能迅速地避让开,她悄然跃上枝头,沿着原先路回去。
此时的镜楼无不后悔路上弄出这么大片的痕迹来,几乎等于是引着来人找到他们吗?最好的办法还是赶紧回去藏起来,并弄些匆忙离开的迹象……或者,这个人可能开始自己人。这个可能极小,镜楼在心里撇去这个可能,来人的方向是南边,而长平或者原先安营的地方均在北边,再如何绕道也没有什么可能走出相反的路线来。
如此一想,镜楼的速度更快了,“噌”地一下,她突然冲出树丛,却看见遥轩站起来,以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她,接着她身后袭来一道劲风,脖子后一阵剧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遥轩握紧双手,紧盯着击昏了镜楼的灰衣男子,眼角瞟向自己身后。
“又是你。”遥轩冷静地看着他。
灰衣男子看起来十分邋遢,纠结在一起的胡须和头发,衣服是看不清颜色的灰,只有一丛头发下的双眼极为锐利,还泛着深蓝,闪动着杀机。
他没有想要挟持镜楼的打算,击昏她之后径自走近遥轩,停在他几步外。
“他在哪里。”声音嘶哑,显然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我答应他,不告诉任何人。”遥轩无奈地摇头,看着他带着些许怜悯,“你寻了那么久,只是因他不愿见你罢了。”
灰衣男子顿时垂头丧气,遥轩继续说道:“不过这次他只是说不告诉任何人而已。”
灰衣男子猛地抬头,眼神发亮。
“他或许想通了。”遥轩微微一笑,指着昏过去的镜楼道:“来接我们的人到了,记得跟督军大人致歉。”
一边的树后显现出几道人影,其中赫然出现本应在长平的书易,镜楼已被小心地扶起,其中一名蒙面女子朝着书易点点头。灰衣男子依旧在发愣,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眼中噙着泪,身体也颤抖着,只是接下来无人理会他,书易阴沉着脸,带来的人手足够,不远处也扎了营,两人可能迅速得到医治,
灰衣男子留在原地没动,遥轩小声对书易说了两句,书易才作罢,没有动手收拾他。
遥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是个痴**,若不是他对镜楼动了手,说不定他会软下心肠来告诉他更多的消息。
凌霄花缓缓浮动着,灰衣男子依旧没动,等到书易带着人离开了视线,他才一个踉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长平方向走去。
*********************
镜楼是在马车中回到了长平,她最担心昏迷着的十三,后来听陶致说十三被一名男子背了出山来,比他们早一步到长平,镜楼才安心。遥轩在另一辆马车上,书易正在里头和他商量着什么,镜楼掀开帘子朝后看一眼,马车严严实实的,也看不出什么。
另一辆马车内,遥轩和书易对持着。
“你还是如实交代吧,总比你日后总带着一张面具强得多。”书易整好以暇,仔细地打量着没有戴面具的遥轩,现在受了伤脸色苍白泛着青色,整个人感觉十分颓丧,但书易不得不承认,遥轩也算的是美男子,只不过不是时下众人热捧的白面书生,而是相反的,脸若刀削,鼻梁直挺,连眉骨也如同北域异族一般高挺,眉眼生得十分精致,却不让人觉得矛盾,整个人显得苍劲有力,不像江湖门派的掌舵人,反而像个侯门中的勋贵子弟,沉稳内敛又有着矜持贵重。想到自己的猜测,书易更能肯定自己的眼力不会有错。
遥轩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书易想了想,斟酌了一会,才道:“你有你的顾虑,但你要知道,我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只会忌讳防备。”
听到这话,遥轩眉峰一抬,扫了书易一眼。
“我并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所以承不承认已无妨。”他缓缓说道。
“这……”书易心想应该算是承认了,又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有些失望。
“她知道吗?”遥轩问道。
书易一挑眉,她?是说谁?
“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牵涉太深,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你是在防备她吗?”遥轩又问,一抬头,直直地迎上书易的视线,而书易却飞快地转开,在遥轩看来,那便是心虚。
“她很相信你,但你却如此防她!”遥轩语带指责。
“她也有事情瞒着我,是为了我好,我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书易反驳道,“我们之间的事,你不需知道。”
“哦?”遥轩直起身来,逼视着,“那你还是为了她好?为了娶刘家的女儿,你就这么简单地抛弃她!”
书易怒极反笑,这个遥轩着实管得太宽了!可一转念,书易想起他的身份来,把冲动的话咽下去,冷静地说道:“你不要随意诋毁她的声誉,我已经放出话来,将来师妹就是我的亲妹妹,以后她可以嫁得更好,我会保她一世平安富贵,要是有哪个男人对不起她,或者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觊觎她,我才不管那人是谁,直接把他砍成几段送到她面前来!”说完,还颇为警示地瞪了他一眼。
“嘁……”遥轩不屑地嗤笑,“你有什么本事,前段时间还不是被你那王妃欺到她头上来!还有你那算什么亲兄妹……”
“是亲兄妹!”书易咬牙道:“你不也和她是亲兄妹么,大皇兄!”
遥轩揪然变色,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说:“我和老六投到你这儿,可不代表你能对我们为所欲为,还有,你那龌龊心思连刘氏都看出来,你当你身边的人没长眼吗!”
“你才龌龊!”书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不禁尖了几分,指着遥轩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她的眼神更……”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没支吾个什么出来,两人脸红脖子粗地争了半晌,都重重地哼了一声,坐到马车两边,遥轩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争论而泛起了血色。
“我跟你可不一样。”书易瓮声瓮气地哼道。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马车摇摇晃晃,令书易没来由得烦躁,心里愤愤不平,他好不容易认清了事实,想要做一名合格的好兄长,结果还冒出两个多余的来!书易看着遥轩,心想,临江王和镜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好,可是最后在镜楼困难之际这位兄长避走南域,虽说身体所限,但书易还是觉得镜楼对临江王有些怨言在,书易放心了几分,而这位……也算的是兄长,可惜没怎么相处,自然没情分,而且镜楼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几次相处下来也没见她对遥轩有什么特别的态度,书易更放心了,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瞬间身心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