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22（1 / 1）

22.

从东京都到福冈县的博多区，搭乘新干线要五个小时左右。

合宿结束后的第二天，我马上买了从东京到博多得新干线车票，车窗外的街景从高楼大厦转为乡间田野，再转回高楼大厦，抵达博多时已经是晚上。

九州的纬度较低，一下车就可感觉到黄昏结束，迎来夜晚时晚风明显比东京还要温暖，手机铃声在走下车的瞬间响起，时间抓得刚刚好。

「喂！」

「铃菜，你到了吗？」手机的另一端是每天听的熟悉声音。

「摁！刚下车，九州好热喔！」

「我刚来时也是这样觉得，你往东2出口走，我在那等妳！」

「好！」

我大概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哥哥了，虽然每天都有通电话，也了解他复健的情况，但是这和实际上见面绝对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走出车站，一眼就认出哥哥，他穿着卡其色的长裤和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看见他的瞬间刚刚在车上想好的所有话语差点被我抛到脑后，我笑了笑，他光是站在原地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看到我后嘴角微微勾起。

「国光哥！」我走向他，一个多月未见感觉还真有点陌生。

他从我手中接过我的行李，拍了拍我的头：「坐了五个小时的车累了吧？不过你的行李还真轻。」

「你的手受伤就不要逞强帮我拿了！里面也没装什么啊！」因为并没有打算住很多天，所以我的行李并不多。

「放心吧！已经可以举高了！」他想展示他的复健结果，但是我马上出声制止他，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啊！

「在复健中心一个人生活还习惯吗？」哥哥在离家之前，住在家里可是每天晚上回家就有热腾腾的晚饭可以吃，衣服有母亲帮忙洗，来九州复健后什么都要自己来。

「还可以，三餐有餐厅提供，就是洗衣服比较麻烦！」

「哈哈，电视剧上好像也都是这样演！男生好像对洗衣服很苦手。」

哥哥住在青春学园附属大学的九州复健中心，平常家属是不能入住的，但是我透过龙崎教练事先申请，以家属及在校生身分免费住进来，复健中心就像个中型的医院一样，全部都是白茫茫一遍，消毒水的味道也很浓厚，要不是不得已，这里完全不是旅游后放松的好选择。

「明天早上我要复健，结束后，我们可以出去走走！有想要去哪里吗？」由于我抵达九州时已经是晚上，除了居酒屋外的餐厅许多都打烊了，只能在复健中心的食堂用餐。

「你自己在这里，除了网球场外一定也哪里都没去吧！」依我对他的了解就是如此。

「摁！的确是这样！」他喝了一口味噌汤，点着头承认。

「那就到处走走吧！反正主要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我微笑，突然想起母亲交代的东西，我拉开行李袋的拉链，取出一罐梅子递给他：「妈妈要我拿来给你的！」

他的习惯是每天早上一定要吃梅子和泡茶喝，母亲怕九州的梅子他吃不习惯，于是托我带了一瓶给他，他看到梅子后，简直比看到我还开心：「谢谢！」

「这个习惯真的太古板了！」我用手撑着脸，看着那瓶占了我的行李一半重量的梅子。

「这是爷爷教导的习惯怎么可以说古板呢！」哥哥这个习惯是源自于爷爷影响，一起生活得我则对这个习惯一点尝试欲望都没有。

「爷爷每天早上这样不会奇怪，但是哥哥你每天早上这样喝茶真的看起来很老成！」我和哥哥的年龄只差一岁，但是他过于成熟的外表，让人不太能相信他也是中学生，呃……这一点真田好像也是……

「呜……真的吗？」他的问句令我错愕了一下，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在意外表啊！

「摁！」我点点头。

他盯着眼前的梅子，想拿起来，却又放下去，叨念着要我带回去太重了，最后欲拒还迎得把梅子收下，这样的哥哥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在古板的习惯与在意外貌的心态上拔河，我轻笑，觉得他这样很有趣，不知道真田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面。

「你好像有邮件！」哥哥注意到我右手边桌面上的手机发出收到邮件的的绿色灯号。

我放下汤匙，把阖盖机打开，刚刚在新干线上，我正在和真田发邮件，只是随意闲聊的邮件，由于他正在Jr.青少年选拔赛训练营里，回复速度并不快，五个小时来大概才收到两封，最后一封是以他说要去作重量训练来做总结，而这时间收到邮件我推测大概是用完餐的休息时间。

－－ 「到了吧？手冢还好吗？」By真田弦一郎。

「谁传的？」他的镜片反光，眼神闪过一线光。

「喔！真田前辈！他问说你还好吗？」我回复着邮件，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很好！真田为什么传邮件给你？」他快速的回话，话锋也变的锐利，沉稳的语调里带点咄咄逼人。

「没为什么啊！就是普通的聊天！」我抬头，出现在我眼前的他的表情却认真到让我以为他是在和谁较劲。

「我看看！」他伸出手，要我把手机给他。

「咦？」我惊呼一声：「为什么？」

「没为什么！借我看！」

他的声音充满震摄力，就像他在罚阿桃跑一百圈操场时一样的音调，一句话就把我满腹的疑问给塞了回来，我把手机递给他，他流畅得按着按键，除了邮件外他大概连通话纪录也看了，他的行为让我想起合宿期间娜美透露给我的消息，以及大石前辈说「手冢绝对是最关心你」这句话。

「除了真田外，你还有几个男生的邮件地址？」他从我的手机中抬头，眼神依旧锐利。

「青学校队成员几乎全部都有！」我点头，如实的回答。

「除了他们外呢？」从哥哥的语气听起来他似乎不在乎我和青学的大伙发邮件。

「赤……切原君、凤君、还有班上一些男生，大概就这样吧！」我每说一位就把一根手指压进手掌里，这样算起来其实不多。

「你跟切原君的邮件好像很多封！」他面无表情的浏览着邮件，我盯着他完全想不透他在想什么。

「摁！」我点头：「因为合宿期间和他是搭档，吃饭、训练都在一起，所以会发邮件。」

「那和真田呢？」哥哥的语调突然变得比平常还要低沉一些，比起一起吃饭训练的赤也他好像更在乎真田。

「会一起打网球的……好朋友……」我的声音突然变小声，关系的话……应该是这样吧！

「是吗？」他垂下眼，眼神依然锐利。

「摁！」我心虚的点头，想赶快扯开话题：「别说这个了，那你呢！在九州有交到朋友吗？」

「别扯开话题，朋友的话没有，但是有认识一个也会打网球的小妹妹！」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

「改天告诉你！下次收到这种骚扰邮件就不用回复了！」他阖上我的手机递还给我。

「嗄？骚、骚扰邮件？」他点头回应我，态度让我觉得很新奇，以前每天见面对身边的事物都非常了解，分开后才知道他也有这样的一面，我刚入学时想必哥哥是这样每天板着一张脸质问阿桃我的交友情况吧！

「明天要早起！早点休息吧！」他帮我收拾桌面上的餐具，然后送我回房。

回房后，我马上发了一封邮件给真田，

－－ 「真田前辈好像被讨厌了呢！」By手冢铃菜。

×××××

早上起床时收到了真田回复的邮件，如我所预料他只回了一个疑问的表情，他早上起床时一边看着邮件一边骂我松懈的表情不知为何很轻易就浮现在脑海里，想着就觉得有趣。

医生见到我时，取笑哥哥竟然带女朋友来医院这种一点气氛都没有的地方约会，我连忙慌张的否认，哥哥倒是难得一见的微笑了……

哥哥的复健课程主要是以肩膀的肌耐力为主，在他复健的过程中，我看见他的肩膀已经可以完全举高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举高就像感到痛楚一样，很快速的又放下，医生私下告诉我，他的肩膀已经完全治好了，但是因为心理障碍引起神经经挛，导致他的手臂不能高举。

大概接近中午时，哥哥的复健课程结束了，在餐厅一起用过餐后去了柱吉神社，悠游在有着大片绿地的住吉神社里，品味千年历史古迹之余，也顺道来场充满自然芬芳的森林浴，是以往在东京闹区体验不到的芬多精飨宴，我用没有背包包的那只手轻勾住哥哥的手，从以前开始只要和哥哥出门我都是这样勾住他，对兄妹来说这是过于亲昵的动作，但是他并没有反抗。

我微微抬眼看了他：「我和你长得有这么不像吗？」

「的确不怎么像！」他避免提及我们不是亲兄妹这件事，但是这事对我来说意义一点也不大，不是亲生又怎样，爷爷、父亲、母亲待我一样好。

「刚刚医生说我是你的小女友呢！你为什么没有反驳啊？」我想起从以前到现在，只要被误会我们是情侣时他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几乎都是我在否认。

「因为不是事实！」他微微低头看着我。

「那好歹也出个声嘛！每次都只有我在否认！」我嘟起嘴，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语，眼神却盯着被我拉住的左手臂。

「你讨厌吗？」他轻声地问。

「没有啊！说不上讨厌但是就像你说的一样那不是事实！」我停下脚步，在一起的时间太快乐了，我差点忘了我的目的。

「哥哥！」我没有拿下我的右手，尽量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试探的问：「记得去年圣诞节吗？你那时候是因为跟谁有约而放我鸽子？」

「怎么突然这样问？」

「其实那天我有做好蛋糕！在车站等你，但是你都没有来！所以我把蛋糕送给刚好经过的真田了！」

「真田……吗？铃菜……」

「你去见宇佐见部长了对吧？」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了，冰冷的连脸都感觉刺骨，哥哥棕黑色的眼瞳里充满诧异，这意味着要不是我先发现他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确很像他的作风，我松开勾住他的手臂的右手，当时我的借口是和娜美一起出去玩了，现在我诚实了，那他呢？

「没错！」他点头：「我是和艾莉亚有约，但是我没料到会拖这么晚，那是我不好！」

我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要听他道歉而来九州，那件事说实话我早就不介意了，真田还因此有福份吃我亲手做的蛋糕，我是为了彻底正视我的心情而来：「你们在交往吗？」

「对！已经半年多了！」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一点也没有诧异，他最诧异的眼神大概就是我说我把蛋糕送给真田的那一瞬间！

「真好，这样坦承心情真舒服！」我伸出右手勾住他的手臂，头微微靠在他的手臂上，这是我撒娇的习惯：「这件事我很早就发现了，却一直放在心中，直到前几天才找部长问清楚。」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你才不会告诉我呢！」

「你会因此讨厌艾莉亚吗？」我们继续往前走，打算一路散步走回博多。

「我本来就很讨厌她！不过现在还好了！因为是你选的人，所以她一定有她的好！」我由衷地说，一开始发现时无法接受，但是随着我和真田、赤也的感情越来越好后渐渐感觉其实没什么，我最喜欢得哥哥喜欢她，那她一定有好处，只是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情时，心中却有股空虚感弥漫。

「她的光鲜亮丽其实是她努力而来的，她并不是什么天才！」他面无表情的说这类似夸奖的话。

「摁！」我点点头：「她说过，我现在看见的其实都是面具……」

「她的球技全是练习来的，学生会的事情也是，一开始很多事情都做不上手，是后来才慢慢学习，展现在你们眼前的全是经过努力后的成果。」他伸出右手宠溺的拍拍我的头：「希望你能跟她亲近一点。」

「这下我真的完全从你的女朋友这个身分毕业了！」其实对于不认识的人这样说，我虽然嘴上否认，内心还是挺开心的。

「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他低下头露出难得内疚的表情。

「记得我们说好不可以有秘密的！」但是我们都曾经欺骗过彼此。

「抱歉！」他垂下眼，表情依旧内疚。

我用额头轻轻碰了他的肩头：「我也有错啊！」

「但是你那时候为什么会遇到真田？」他看向我，转头的瞬间镜片反光了。

「他那时候好像跟爷爷一起来东京拜访故友！在车站遇到我就把蛋糕给他了！他说好甜！」一提到真田他的表情马上从内疚变回严肃，我笑了笑：「反正是你不要的啊！」

「回家后也给我做一个吧！」

「你叫部长做给你吃吧！」

我调皮地对他吐舌头，松开他的手，闹别扭般径自的往前走，在见到他之前我在心里暗自下决心要在他面前掉眼泪，现在反而一滴泪也掉不下来，鼻头连酸的感觉已没有，我想这大概就叫做释怀。

哥哥不发一语慢慢跟上我的脚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分好几种，在哥哥面前我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但是在真田面前我就会因为过分在意而变得有些拘谨无法放开来，我有些讨厌这样得自己，坦承真的有这么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