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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哥,齐哥……”
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人在耳边唤我,我强撑起眼皮,却见宛宛一脸尴尬,迅速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边打哈欠心里边暗自奇怪,等到那个漫长的哈欠打完,睡前的记忆才终于如漫涨潮汐缓慢地涌入脑海。我紧张的翻身坐起,枕边却已没了秦穆的踪迹。原来方才那些个历历在目的鲜活场景,只不过是大梦一场。
当初那个年少无知的齐淮还留在梦境深处随波浮沉,而今这个已从噩梦中醒来的齐淮已揣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守得云开见月明。
宛宛见我长久不语,样子却愈发局促,脸蛋通红声如蚊蚋:“我……我把这床单给你换了吧。”
我不由愣住,低头一看,全身的血液便都争先恐后涌上头顶。妈的,秦穆那死小子干完我竟拍屁股就走人了,被单上还到处都是之前交【嗯哼】媾时溅上的体【嗯哼】液,天晓得他后来到底要了几次!反正我是已经不记得了。
看样子小护士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男女情爱,好么,这次权当给她启蒙了。我一边厚颜无耻的想着,咧嘴冲她“嘿嘿”一笑。
“麻烦你了。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第二天一早,宛宛就催促我去裴医生那里做每周一次的心理矫治。
“我没有精神病。”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宛宛见状立即讨好道:“是是是,我当然知道!这不就是走个流程嘛,不然裴医生那边也不好交待啊。”
看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快奔三张的大男人了,还整天被个小姑娘变着法的哄着,忒丢人。
于是虽然嘴上骂骂咧咧,我还是披了外衣向门诊楼走去。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反感心理诊疗,抛却被莫名扣上“精神病”帽子的恼火不谈,治疗本身的过程还是挺轻松的。去了无非就是聊聊天,喝喝茶,运气好的话还能揩两把油,嘴上讨点便宜什么的。
没办法,谁叫美女总是对gay没有一点点防备。
心理科的诊室在二楼,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只是我自出事以来就不太敢看海。那日失控的车子在撞断防护栏后便一头栽进了海里,我在水底绝望又平静合上双眼,以为自己终于要和母亲团聚。事实是在ICU里昏迷了整整五天后,我的意识重又从一片混沌归于清明。
自那以后我就想明白了。生命是何其脆弱的东西,什么悲欢离合,什么爱恨痴嗔,三千繁华也不过弹指刹那。死去倒也一了百了,可既然死而复生,那么哪怕是再绝情的辜负,我也愿意笑着原谅。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
不知不觉便盯着那扇窗户出了好久的神,直到对面的人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刷”的将窗帘拉上,回头朝我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
“什么风景,比我还好看?”
她成功诱使我将视线转移到她绽放的红唇上,凝视片刻。
“……今天是珊瑚红。很衬你肤色。”我暂时驱散了回忆,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热茶。
“慧眼识珠,不愧是你。”她的笑容愈发明艳,我顺势将目光下移,最终停留在她饱满的胸脯,思索几秒得出另一个结论。
“你换胸垫了。”
三秒钟后,我顶着一只乌鸡眼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对面装了半天淑女的暴力家伙这才悠悠点燃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你说医院内禁止吸烟?呵,奉劝你还是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这家伙比较好。
眼前这位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大胸御姐虽说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心理专家,工作能力极其强悍,但由于其行事风格过于特立独行,在业内的口碑并不好,婚姻生活也不太性福。呃,当然后一条是我在和她聊天时偶然套出的SSS级隐私。作为交换,我和秦穆的相爱相杀史她也猜了个八【嗯哼】九不离十。
烟抽到半截,裴医生想起什么似的冲我抬了抬眼皮,将她那雕花的烟盒抛到桌上。“来一根?”
“不了,吸烟容易导致阳【嗯哼】痿。”我煞有介事的回绝。
“德行。”她叼烟浅笑。“最近感觉怎样?情绪还稳定吗?”
“就那样吧,每天除了无聊还是无聊。话说我又没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
这次她倒没有再像以往一样含糊其辞,而是若有所思的托腮低喃:“呵,也是。算起来,你都快在医院住了快半年了吧。”
“可不是嘛。伤好以后还这么一天天的躺下去,人都快发霉了好么。”
“你知道医院为什么不肯给你办出院手续吗?”
她语气里平静的漠然让我纳闷抬头。“为什么?”
“因为有人怀着某种目的,不想让你离开。”
缭绕的烟雾兀自从她指间飘散,沉默持续了许久,我才迟疑道:“你指秦穆?”
见她不置可否的笑笑,我有些不悦。“秦穆确实希望我留在医院调养,但如果我坚持出院,他是不会拒绝的。”
叹息着搁下茶杯,她的目光柔和又悲悯。“傻孩子。从前那个人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你究竟还要失去多少东西,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四年前我拥有一切,所以才害怕失去。如今的齐淮一无所有,只想与他共度余生。”我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我已经原谅他了。他有多在乎我,没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他真的想用这种方式困住我,那我也认了。”
其实我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微妙的处境。
明明已经痊愈,院方却偏要以莫须有的病症画地为牢,将我禁锢。原来我只是一直不愿承认——这些日子秦穆凝望我的眼里依旧满是爱意,却无缱绻。
可我也并不奢求什么。只要他爱我,只要是他的意愿——我知道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不论秦穆隐瞒我的原因是什么,我愿意相信他。
他说我有病那我就好生养着。他不想我出去乱走那我就守在这等他。直到他愿意带我离开,或不再爱我为止。
哈。爱情——开始相信爱情,不过是心被他打败之后的事情。
裴表情凝重的将烟头掐灭,她的眼睛真黑,漆黑一片的忧郁。
“齐淮。你能原谅,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原谅。像当年被你潜规则过的艺人未必就不再恨你,那些眼热你的人也许至今还盼着你短命。你的思想太单纯,所以凡事只看到好的一面,但有时……越是亲近之人会伤你越深。”
我知道她是忆起了自己的伤心事,等她眼里的悲伤退却,才缓慢开口:“裴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犹豫的看着我,轻微动了动唇,可一个字也没有说。
我释然。
“是了。就算你真的知道些什么,也不要告诉我。我向来不是一个坚定的人,所以禁不起动摇。”我冲她笑的灿烂,“况且,我也再没什么好失去。”
像是被微微震撼,她无言良久,最终用一种形容不出的温柔目光望着我。“……傻瓜。你还有生命。”
临走时她给我开了两盒药,说等我吃完了就能出院了。估计是在安慰我吧,哈。你说早些年怎么就没碰着这样的女人呢?
“嘿,裴,要是我没有遇见秦穆的话,咱俩这会儿都该生出个花果山了。”
“死!!!”
我灵活的躲过她劈手砸来的烟盒,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钻出了心理科。
一出屋门给我吓了一跳,只见秦穆正默不作声的立在门外,听见有动静便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弄得我莫名心虚。
这小子还敢和我玩窃听?他到底在这站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工作不忙吗?”
我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打着哈哈,正和他尴尬僵持着,身后的门忽然又开了,裴从里面小心的探出头,然后一眼看见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秦穆。
“你是秦先生吧?我姓裴,是小齐的主治医生。”她站到走廊向他大方伸出手来,秦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握了握。“……你好。”
“你们感情真好呀,不过复个诊还亲自来接。”她慈眉善目的笑着,却在我刚要松口气时话锋一转——“我知道秦先生担心什么,小齐这孩子就是玩心重了点。刚才得亏是我,要换了别的姑娘——哦,宛宛是你的特护吧?别和人姑娘走太近了,医院里头鱼龙混杂,万一叫旁人看见可就说不清了。”
秦穆脸色铁青,我赶忙口干舌燥的打断她:“那个秦穆啊,裴医生平时特别忙,看病的间隙还得好好调整胸垫,咱们赶快回去吧。”
裴顿时面露凶光,但不等她飞起一脚踢中我的裆【嗯哼】部——这事平均每三次会诊就会发生一次——秦穆已经火冒三丈的扛起我走远了。
“混蛋,赶紧放我下来!走廊上的人都看着呢!!”
他对我的扑腾和抗议置若罔闻,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路扛着我回到病房,随后狠狠撂在了床上。
“我擦!老子的小蛮腰……”我皱着眉直抽冷气,那厮非但不关心我竟还解了领带把我的手绑了起来。我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低头看看被束缚的双手又看看他。“什么意思?”
他边解我的衣扣边翘起唇角邪邪的笑,“你说呢?”
我了然的叹一口气。好吧,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但多年来听任他的摆布已然成为我的习惯。
不过这样也好。什么解释什么分辩,都去他妈的,抱着人操上一整夜才是正事。
感受到他的手指已急不可耐的探入,我认命的闭上眼睛。
好吧,虽然被【嗯哼】操的那个人一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