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一直记得(1 / 1)
传单其实并没有完全发到她手里,因为其中一截被他揪住了,两个人因为这张传单又重新联结在了一起。她终于转过身来望着他,他眼里是什么?期盼?哀伤?惊喜?还是委屈?她听着他缠绵地叫她 “纤儿”,她看着他红了眼眶。
此情此景,她不知作何反应才好。她虽然想象这个身影是他,却显然没有做好准备是他。她被他眼里的泪意羞得只好垂下头去,那些哀伤和委屈都是她给他的啊。
他借着那张传单施力把她拥进了怀里,她感觉到他的双臂在她的腰际燃起一圈温暖的热度。很久很久,她才把头搭到他的肩膀上微微仰着,她的目光穿过层层高楼望向灰色的天空,天又变阴了,但又有什么要紧,她的世界终于变得温暖而洁净。
“咳咳,你们两个人秀恩爱也没必要在大街上吧!当心我们这种单身汉嫉妒的目光唰唰唰的射死你们!”
那是亮哥的声音。
董纤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的怀抱,然后回过身来叫了一句“亮哥。”
亮哥笑了,说:“纤美女好。”
亮哥的旁边站着的是董纤在电影院碰到的那个女孩子,她似乎还一脸陶醉,痴痴地望着董纤和李蕴这边,不能自控。
亮哥把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被她一巴掌打开,外加一个白眼和一个“哼”字作为回应。
“蕴哥哥,这就是你经常提到的董纤姐姐吧,长得好漂亮喔!”她跑到他们两个面前,仔细打量起董纤的脸来,董纤被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轻轻对着她笑了笑。
“还行吧,反正比你漂亮。”李蕴倒是不客气。
“真会打击人!”也许夸奖出于她的本意,但她现在又不干了,好像很后悔说了那句赞扬,抱着那叠传单转身走到原来的位置,亮哥的旁边。
“各有各的审美嘛,我就最喜欢你这种漂亮。”亮哥眼里含情脉脉,讨好地看着她说。
“哼,我才不稀罕呢。”她气鼓鼓的,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河豚。
李蕴拉着董纤的手,对着对面的那两个人说:“早知道我就不介绍你们认识了,张灿灿你害得我们亮哥单相思了不知道多少回。”
随意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董纤的心结打开了。
“是啊。”亮哥委屈地望着那只小河豚。
“明明近在眼前,就是得不到。”李蕴又煽风点火。
“是啊。”亮哥更委屈了。
“闭上眼睛不就看不到了。”张灿灿白眼一翻,说:“还发不发啊,站了一下午,腿都疼了。”
李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来看时间,已经将近四点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说:“今天就解放吧。”
“耶!——”张灿灿摆出一个剪刀手的造型,然后又想跳过来拉住李蕴的手臂,最后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于是跳到半路就突然止住了,她来回地望着李蕴与亮哥,问:“今天去哪里呀?”
“今天我不参与你们的活动啊。”李蕴对着他们两个人说。
“陪老婆就陪老婆,说得这么隐秘。”亮哥又叹了口气,“最讨厌这种下班的时间,人家都是回家陪老婆,我回到家只有左手陪右手。”
“哈哈,单身狗就是可怜。”张灿灿一脸狡黠的笑。
“要不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其实我也可怜,我也是单身。”
“要不我们凑合着过吧,这样我们三个的失恋组合今天就可以解散了。”
张灿灿对着亮哥笑了半天,然后脸瞬间就苦了下来,“你想得美!”
李蕴无奈地望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拉起董纤的手走了起来,边走边对他们说:“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吵。”对于他们两个在背后骂他不够义气的碎碎念,他选择闭起自己的耳朵。
走过了这条街,等到要过马路时,李蕴才发觉董纤的嘴角仍然向上弯着,他说:“还在笑什么,是不是见到我高兴得停不下来?”
“不是啊,就是觉得你的生活太热闹了。”她的声音笑得都有些发颤。
“有吗?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热闹。”
“失恋三人组,你们啊?”
“对啊,亮哥恋张灿灿,张灿灿恋我,我恋你,这不是三个人都失恋么。”
“张灿灿恋你啊?”
“那小屁孩,懂个屁的爱啊。”
“她很小吗?”
“小我三岁,不是常说,‘三岁一代沟’吗,跟她真是代沟大得很。”
“怎么呢。”
“成天就会瞎嚷嚷,走路不带骨头,唉,总之说来话长。”
“你们怎么会认识啊。”
“这个……”
“嗯?”
“小时候父母定的娃娃亲,因为我爸妈跟她爸妈玩得好。”
“啊?”
“她居然还当真了,毕业找不到工作就跑到这里来。但是我跟她摊过牌了,我说我的心里只有你。”
“哦。”
“你都不感动?我一直都为你守身如玉的。”
“感动,感动。”
“我一直记得你告诉我的事。”
“哪件事啊?”
“你说你爱我那件事。”
也许那么多日日夜夜甘于孤单度过,要多亏那一句‘我爱你’的支撑。她对李蕴说的那句‘我爱你’,不仅支撑了李蕴,也是在支撑她自己。
她很奇怪自己重遇他的时候怎么会没有眼泪,现在眼泪来了她却觉得不合时宜,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把泪意忍回去,可是李蕴回头来看她,说:“感冒了?”
她的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淌出来了,她点点头,说:“嗯,鼻子堵住了不能流鼻涕,就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了。”说完她又很后悔,因为这句话她说得好像很恶心。
李蕴停下来用自己羽绒服袖口那里的毛线部分去擦她的‘鼻涕’,他的力道很轻,可是‘鼻涕’一下子就被吸走了。他擦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刚刚飘进她嘴里的发丝拨了出来。她不用看他的眼睛也知道,那里面会有她久违了的爱怜。她又跟着他的脚步重新走起来。在这干燥凛冽的冬天,她心里的植株一下子噗噗噗的开满了花朵缀在枝头,花开的声音,她自己听得那么清楚。
他牵着她走到熟悉的小巷,一如以往的小商店布满路的两旁。他还是住在那里吗?那一年半的岁月里,他不怕触景生情吗?他带着她走进了熟悉的小区门口,一级一级的楼梯仍然又窄又陡,他还是走在前面牵着走在后面的她,就如之前他们最后一次牵着手的场景,清凉的夏日午夜置换成了阴沉的冬日傍晚,一次告别,一次重遇,不变的是,这一双牵着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董纤突然想起高中毕业的那一天,自己问李蕴的这一句话。当初一句懵懂的誓言到现在成了她渴望的日常生活场景。她仿佛看到时间簌簌飞去,他们变成小老头小老太的样子,到了那一天,他们还会这样手牵着手吗?他们会不会记起今天的重逢而因此落泪?
他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打扰了她的思绪,李蕴又回过头来看她,他看到她脸上的僵硬表情,说:“怎么了?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她有些害羞地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进门去,他也被她拉着走进来了。
屋里的陈设没有变过,她倒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屋里不是她料想地那么脏乱,她连一只臭袜子都没有见到,这完全不是李蕴的作风。
他看到她脸上的诧异,说:“怎么了?”
她反应过来,说:“哦,没什么,你这里很干净,都快赶得上我那里了。”
他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散发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不喜欢吗?”
怎么会呢?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习惯而已。过去了一年半,原来好多东西都已经有变化了。
“没有啊,谁会不喜欢干净呢。”
他顿了好久,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坏习惯有你在的时候总是改不过来,直到你走了,才发现改掉它们也不是太难。”
“这就是失去之后才懂珍惜吗。”
“不如说是一种怀念,或者,想念。”
她觉得怅惘。
怀念,或者想念都有一个前提——不在身边。
“李蕴,你知道吗?你跟我,都算幸运的。好多人,一个人一旦离开另一个,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李蕴的眼眶已经发红发热,他松开她的手从后面抱住了她,他的头搭在她的肩膀右侧,嘴里喃喃念着:“我知道,纤儿,我知道……”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果然摸到了眼泪的痕迹。她说:“别哭,不要哭……”说得自己的嗓音也哽咽了。她顿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然后说:“晚上吃什么啊,我有些饿了。”
李蕴这才想起来去厨房看看,冰箱里面还有什么。他打开冰箱问她:“想吃什么?我来做,下面还有肉跟排骨。”
“你会做菜了?”这一年半里到底还会有什么变化?
“嗯,平常亮哥跟张灿灿来我这还算来得多的,都说我的厨艺好。”
“是吗?”她的语气里不无失望,她从来都没有尝过他做的菜,从前都是她做仆人。
“是啊,所以今天让你尝尝。”
“好吧,辣椒炒肉,花菜。”她望了望保鲜柜。
“好嘞!”
李蕴熟练地拿出肉来散冻,淘米煮饭,接着烧了一壶热水,然后洗菜。董纤想帮一下他洗菜,被他伸手拦住了,“水很冰。”
她收起手,有些发愣。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完美恋人。她看着他咚咚咚切菜的样子,有些无措,他比她切得好多了。
“你怎么学会做菜的?”她还是想问。
“也没有刻意学,那段日子玩游戏玩得很沉迷,玩久了,觉得人很空,特别想你,而且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了,就突然学了你的样子去买了菜,自己做,久而久之,就不去外面吃饭了。”
“这不像你啊。”
“每次去外面吃饭,那些情侣的腻腻歪歪,你知道的,像在提醒那些过去似的。”
“你也怕这个?”
“别说我了,连亮哥也怕,他说那些情侣的腻腻歪歪简直是对单身狗最直接的一种打击。他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我是以前有,但变成没有。”
“……”
“对我,这种打击会不会更大?”他笑了笑,又把热水倒进解冻肉的盆子里。
“嗯。”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干嘛,为了梦想?一直以来我好像都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为了挣到钱所带来的那种成功?没有你,就算成功了挣了很多钱又有什么用?”
“嗯。”
“可我不能消沉。你说得对,我没长大,还没有挣到钱就觉得钱没什么用处是一种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理,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所以我戒游戏,存钱,盘门面,开店。你说过你爱我,所以你会等我长大的,是吧。”
“……”
“其实是我自己跟自己这样说。”
“……”
“后来啊,一年就过去了,张灿灿就毕业了,跑到我这里来,看我这里这么干净,说要在这里住。我怎么会答应她呢。我说你想得倒美。你知道她说什么不?”他不愿话题这么沉重。
“嗯?她说什么。”
“她夸我会做饭,会搞卫生,又长得帅。”
“是吗?”
“是啊,但是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别人都只能看见表面,看不见过程。”
“所以这个样子不是你愿意的?”
肉里还有些冰没有化掉,他就拿起来放到砧板上切。她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思索很久,因而连刀也没有动了。
“是啊,纤儿,这个样子真的不是我愿意的,而是不得不。我不愿意跟你分开哪怕是一天,这样有开心的事就能跟你分享,郁闷的时候时间就能快一点走。可是如果我们没有分开过,我大概一样地还会沉迷游戏,还会邋里邋遢,乱丢乱扔,得过且过,还会一样的不知道体谅你的感受,所以对于分开,我真的说不上不情愿,这是我应得的。”
他说完,肩膀似乎动了动,这才又继续去切肉。
“惩罚?”她的泪掉下来。那些日子,她不也是在惩罚她自己么。
切菜的声音太大了,而她的呓语飘不进李蕴的耳朵里。
“要炒菜了,不是饿了么,你先去看会电视,这里有油烟味。”
她听话地飘进客厅里,从茶几上拿了遥控开了电视调大声音,似乎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会有多大声音似的。
她还是缩在沙发上,把被子摊开来。她觉得有些冷,鞋子里面冰凉的,她用脚把鞋子□□,然后盖着被子窝在沙发上坐着,这是她以前惯有的动作,冬天的时候用来等待李蕴下班。现在她的心里有一份安宁,好像是运转的行星又回到了原先的轨迹,世界再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她又把脚踏回鞋子里,拖沓着走到鞋架旁边,换上了自己前年的那双拖鞋。拖鞋好像还是跟前年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她的脚也没有变大,还是刚好能穿。她又走到里面的房间,被子没有叠,但是床铺并不因此显得很乱,书架上摆着她的书,她走过去,上面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她用右手食指在摆好的书上一本一本掠过,闷闷的声响,是有一些话闷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那种闷。
她又去翻衣柜,她的衣服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件一件挂在里面,只不过多了樟脑丸的气味。她虽然不喜欢那种味道,却也不讨厌。她抽了一件淡蓝色羽绒服来穿,才不过短短一分钟,衣服里面就暖烘烘的。她靠在柜子上愣愣地用手拨着那些跟李蕴一起去买的衣服,心里很恍惚,好像在这里,时间从来都没有转动过。
她又坐回了沙发上,听着电视里人物的浓情对白,眼睛望着自己的脚丫。她很久都没有看过电视了。电视总让她想起“家”的感觉——小时候没人陪她,只有电视。寂寞的时候有声音陪伴着,就已经够好了。
李蕴忙活了很久,才把菜端来桌子上。他不要她帮忙,她觉得很不适应,她并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觉得爱情就是把能为对方做的事都做了——也许对于李蕴来说也一样?
她只好拿了饭勺盛饭,满满的两碗。她记得以前他吃的很多,不知道现在怎样?她虽然过过一阵子胃口锐减的日子,然而终究不能不吃饭,她也是俗人一个而已。后来她的胃口又渐渐恢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字的时候想得太多,消耗掉她太多的能量了。
她等着李蕴从厨房端完最后一碗汤坐回餐桌旁。李蕴端着很满的菜碗当心地走,端到了桌子上才分出眼睛来看她,他看到她身上的那件羽绒服,说:“没有发霉了吧,春天的时候洗过,因为潮湿,柜子都发霉了,你也知道南方就是这样。”
她当心地看了看袖子,没有发霉的痕迹,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辣椒炒肉放在碗里,说:“这是你给我洗的第一件衣服吗?”
李蕴摇了摇头,说:“我都是放在洗衣机里,有霉渍的地方就用手搓,这应该不是第一件。”
“洗了很多吗?”
“全洗了,洗的时候发现你的有些衣服很旧了,可是我又不会扔。”
“哦。”原来她看见的‘不变’是这么辛苦才换来的。
“怎么不吃呢。”他看见她没有动自己碗里的辣椒炒肉。
“你也吃啊。”
他开始往她碗里夹菜,都堆满了。两人都闷声吃起来。这让她想到她与他第一次出去吃饭时的样子,虽然有可心和邓畅在,她仍然只敢垂着头,不敢抬起头来,因为怕撞上他的眼睛。她现在和那时的心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吃完了饭,他进去厨房洗碗,她站在他旁边帮忙清碗。他这下倒没有拒绝。她问:“你们现在还是在那里上班吗?”
“前阵子和亮哥盘了一个门面,就要开张了,就是我碰到你的那附近。”
“终于当老板了。”她记得那是他曾经想过的事。
“老板兼员工,把钱投进去之后,我们就只请得起张灿灿了。”
“是卖手机吗?”她好像在传单上面看到了。
“嗯。”
“什么时候开张?”
“星期三。”
她在脑子里想了一下,“你生日?”
“是啊,我都说这个日子不行了,亮哥说生日就生日吧,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日子特别的,圣诞节又太远。说什么我作为最大的股东,用我的生日是应当的。”
“也好啊。”她觉得无伤大雅。
“你来吗?”他望着她,眼睛突然很亮。
“好啊,我好像也应该换一个手机了。”她很自然地脱口而出那个‘好’字,她想起秦苏苏常常笑她用的是老人机,虽然她买的时候是算比较新的款式,但毕竟也有五年多了,早就被淘汰了。
“想要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她对手机没什么要求,只要能打电话发短信就行了。
“我应该知道。”
“……”
洗完了那一叠碗,天也已经黑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被身边的李蕴拢过去。他手指尖还散发着隐隐的柠檬香,想来是洗洁精的味道。他问她,“这一年多过得好吗?”
“跟你很不一样。”
“怎么呢。”
“我找了一份工作,有食堂,有宿舍,过着三点一线的日子,和高中的时候一样。”
高中的生活如电影画面一般掠过他的眼前,晴天,雨天,永恒的教室,寝室,食堂,随处可见的玉兰树,大得仿佛无际的操场,栀子花好不容易开一回很快又谢掉,流动的深蓝色校服,成长中的自己——总有孤单的感觉。他很庆幸高三的时候与她终于相知,他仿佛看到自己回过头去碰到她看书微笑的样子,看到自己问她借历史笔记,看到自己在她实在扛不住了伏在座位上睡去时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到自己猜测她日记里的内容。也许成长需要这种孤清的时段,用来将这些美好深深铭记。他笑着问:“晚上的时候就写日记?”
“嗯……差不多。”
“那还好吗?”
“还行吧。”她尽量只想起让她满意的那一部分。
“找到你自己了吗?”其实他不愿意相信跟他在一起她会失去自己。
“找到了大部分。”
“还有小部分呢。”
“我也不知道。”
“傻瓜,自己也不知道呢?”
“是啊。”
“你是承认自己是个傻瓜呢还是承认不知道啊。”
“承认不知道啊。”
“我觉得还是承认傻瓜的好。”
“……”
“……”
“今天有人想跟我签约做网络作家。”
“真的?那梦想达成了啦。”
“在武汉,希望我可以过去。”
“哦。”他的语气瞬间黯淡下去。
“其实都是靠朋友拉的关系,我怕我自己不行。”
“怎么会?你不错的。”
“我跟她说我要考虑一下。”
“哦。”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她感觉到他的手攥着她紧了紧。她去摸他的手,摸到了,两只手马上变成了十指紧扣。他说:“纤儿,你去吧,到武汉的车票我还是买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