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1 / 1)
第二天一早,严言并未等严越来接便出了门。
县城的商业街撑起了小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严言挑选了一会儿,选出几幅春联和福字,问老板总共多少钱。
老板点了点说:“总共十三,再买两副财神爷,家里有做生意的话,贴一张保准财源滚滚。”
严言掏出二十块钱,说:“行,老板你给我包起来吧。”
“姐!”
严言转过身去,见严越挤在人群中朝她挥手,严越走上前说:“怎么不等我一会儿,都说了我去接你。”
严言笑了笑说:“起得早就出来了,你接我也方便点儿。”
“正好,爸妈也让我买这些东西,都得买什么来着,我也不知道。”
严言把方才买的东西递给他,跟他说:“看着点儿啊,明年你自己来买。”
严越说:“不看,你买就好了,明年我还找你。”
严越比她高一头,或许是把冯欣接回去了,今日严越穿的格外讲究,黑色呢子大衣穿在身上更显得他身姿挺拔,严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找姐算什么,更何况明年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要去哪儿?”严越眸子闪闪,盯着她,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焰,随时都可能燃烧。
严言别过脑袋问老板其中一幅春联多少钱,漫不经心的说:“我能去哪儿啊,今年是他们去海南了我才有空出来,明年可不一定了。”
严越吐出一口浊气,跟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肌肤白皙到透明,脖子上的青筋隐约可见,脆弱到像随时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中间那条道被清开设置路障,一个交警过来指着严越说:“那边那辆灰色面包车是你的吗?”
严越说:“是啊,怎么了?”
“赶紧的,把地儿腾开,没看见中间就剩你那辆破车了吗?”说着就拖着严越走了,严越只好摆着手势让严言在原地等着。
“老板,今天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噢,今天说是上面要来视察,听说是才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走过场,和咱小老百姓没关系,没事儿!姑娘你还要其他的吗?”
“噢,我再看看啊。”严言蹙紧眉,脑中闪过一丝灵光。
说着一阵躁动传来,严言转过头去,便看见那一行人。
果然,其中就有沈仲轩和那天去陈家老宅的几人走在中间,环视四周,严言赶忙转过身去装作挑选对联。
“哎,姑娘,领导过来了!”老板提醒她,“快往里边站站,你要不想上镜头赶紧站过来。”
严言闻声踱步往里走。
不曾想沈仲轩走到半途突然拐过去另外一个小摊上和小摊老板聊起了家常。
听着他低沉亲切的声音,严言终于松了口气,只见老板叹了口气说:“哎,我还想上电视,免费做个宣传呢。”
严言说:“老板你放心,你东西质量好,生意肯定红火!”
沈仲轩在隔壁的摊子闻言勾起了嘴角,和身旁的下属说:“我们走吧。”
“方才那位是不是陈家的?”
沈仲轩说:“许是你看错了,我瞧着不像。”
“是吗,兴许我昨天睡得晚今天视力不太好吧。对了,沈先生,陈景行至今还没有回来,振兴煤矿现在还是王军坐镇,之前的计划还实行吗?”
沈仲轩瞧见一旁摊子上在卖糖果,眸光闪烁,过去抓了几把放进袋中交给老板娘上秤,老板娘怔了好一会儿,沈仲轩笑着出言提醒:“老板娘,东西不卖吗?”
“卖卖卖,给您算便宜点儿!您还要其他的东西吗,我们的瓜子都是现炒的,您尝尝很香的!”说着老板娘抓了一把瓜子就要递给他
沈仲轩摆摆手说:“按正常价来就行,我官职虽然不大,几斤糖果还是买得起的。”
买完后下属说:“小孩子爱吃糖,也不能这么买,正长牙呢,吃多了得坏牙。”
沈仲轩瞥了他一眼,他以为自己是给豆豆买的,沈仲轩顺着台阶说:“是啊,给她留几个就行。”
整条商业街视察完,已是十分钟过后,沈仲轩随意找了个借口脱身。
人潮汹涌,沈仲轩从商业街的副街绕了出去,老远便看见那姐弟俩站在灰色面包车前清点方才购物的清单。
捏着糖袋的手已经出了汗,沈仲轩站在人群外,突然笑了笑,摇摇头朝他们走过去。
“严言。”
她的名字如同她的人,软软绵绵的,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
严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几分钟前众星拱月般的人物此时微微喘气叫着她的名字,严越一脸敌意再看清来人时双眼都快瞪了出来。
刚才他去停车,并未看见一行人经过,此时看见沈仲轩愣愣的问:“姐,这是谁?”
严言说:“噢,这是沈先生,嗯——一位帮过忙的朋友。沈先生,这是我弟弟。”
“沈先生?”严越似不经意间的呢喃,反应过来才点头示意说:“沈先生。”
沈仲轩说:“刚才还以为看走了眼,没想到真是。”
严言:“今天随便来逛逛,沈先生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指指方才那行人去往的方向。
“噢,我车在这边停着,来车上拿点东西。”沈仲轩说:“对了,刚才经不住老板娘热情,买了些糖果,豆豆那孩子看见得都吃完,正好遇见你,索性给你吧。”
严言摆摆手说:“小孩子嘛,爱吃糖正常,你拿回去吧,分开给就行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吃糖像什么啊。”
沈仲轩笑笑说:“那个鬼灵精,我藏哪儿她都得翻出来,给你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严言只好接过说:“那就谢谢了。”
说罢严越就说:“沈先生,家里还有事情,我们先走一步。”
沈仲轩望着灰色的面包车在人群中慢慢行驶,不禁陷入沉思。
那年临到寒假,他去学校找叶辰帮忙打点带回去的东西,见他桌上放着好几包糖果,他还笑话叶辰这么大了竟然爱吃这个,那时叶辰抢过去红着一张脸说:“你个老光棍懂什么,这是给严言的。”
又是一年冬天,这里的树已经落光了树叶,变成光秃秃的枝桠,可他永远记得青葱岁月的少年每当提起那个名字时的喜悦,他来到了南城,只不过是来替少年送一次糖果而已。
严越盯着后视镜里的身影,嗓子沙哑,清了清嗓子问:“他和叶辰哥有什么关系?”
余光瞥见袋子里的糖果,他说:“他还知道你爱吃大白兔奶糖,他肯定和叶辰哥有关系对不对,实在长得太像了。”
严言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车子行得很慢,路上相携的人不在少数,她说:“应该是兄弟吧,我也不确定,看样子应该是。”
“他有明说吗?上次扫墓是不是就是他?”严越仿佛证实自己的想法,“叶辰哥出意外的时候他怎么没来,隔了这么多年了他来干吗,来了对你这个态度,到底想做什么?”
严言说:“严越,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里很乱。”
她说的声音很低,若不是他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可他听的清清楚楚,混合着窗外的人潮攘攘叫卖声,他好像也听见了自己脑子里也在附和她。
“沈仲轩突然来到南城,整个南城都像突然平静了下来,陈景行走了一个多月了,振兴煤矿最近夜里便成了灰暗一片,沈仲轩还特意去陈家看陈志远,还有程蕊,现在想起来遇上她也像是提前算好的,我们欠了债,便有高利贷找上门,要还钱就有人让你买车,把活儿送到我跟前,陈志远虽然走得有理有据,陈家只剩我一个人,可我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我有点害怕。”
“也或许是我一个人呆的久了,胡乱想的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严言说完叹口气闭上眼睛枕在窗户上,眉头紧锁。
严越本想问出的话都被挡在了嗓子眼儿,一路上只把这辆快要报废的面包车开得又稳又慢,等回去已是中午十一点。
停下车,也不见他下车,严言催促,严越拦住她,神色认真,“姐,八年前我就欠你一句对不起,八年后我更欠了不知多少句,姐,真的对不起。”
严言揉揉他的脑袋,“臭小子,说什么呢。”
“当时要不是因为我和别人打架跑到井底,叶辰哥也不会为了我重新跑回去,他是为了救我才意外去世的。”
严言已经红了眼眶,别过头去说:“当时谁知道会有意外呢,不是你的错,何况你也是为了我才跟别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