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饭店风波（上）（1 / 1）

春节前我出了趟差，回来之后正好赶上除夕，萧然竟然打扫了房间，还意外的整洁。“找钟点工了吗？”我问，他白了我一眼：“小爷我不会自己打扫吗？”“不错啊。进步不小嘛。”我说。

“今年打算怎么过？”他陷在沙发里问我，我说：“怎么过都行，回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什么时候？去哪？”他立马来了兴致，我瞥了他一眼：“过完年再说。”

堃叔还是会陪老爷子过，父亲那边……大概他今年是不会回家了。我这一大家子真是一塌糊涂，各有所想却都不快活，这么一比较我还是幸运的。想到这里我无声地笑了笑，萧然好奇地问我：“你笑什么？”“我笑咱俩终于过上好日子了。”我说。

“什么呀……”他略嫌弃地咋着舌继续玩他的手机。

晚上我们洗洗涮涮弄了一桌子食材，萧然从网上买了炉子，我们就开着阳台的推拉门烤着吃。他抱怨说：“图片看着挺大的，这一下子烤不了多少嘛，差评！”我觉得好笑：“所以我从不在网上买东西，能信吗，啊？”话是这么说，我翻着架子先把茄子烤熟，萧然坐对面不停地催，最后把架子从我手里抢走了要自己烤，我乐得清闲给自己开一听啤酒去。

吃了一个多小时，我收到江东的短信，说是今年带着丫头明晚在酒店里定一桌请我们去吃得热闹点。

他的前妻将女儿送回了他身边，据说是改嫁后又生了一个小孩照顾不过来。江东倒是很喜欢他女儿的，以前只能过阵子接来住，现在倒是能天天搁眼皮子底下瞅着了，只是他一个黑社会分子没多少温柔劲，生怕小孩子哄不过来。

要说他也不缺女人，愿意跟他的也有，说来也是为了女儿，他不想自己结交的那些胭脂俗粉带回家让女儿厌烦。他本没有多少考量，但是为了女儿还是费心费力的，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像上辈子欠她似的。

萧然也同意，他做了那么久的老师，还是知道怎么和小孩相处，以前在画室里除了升学班还有兴趣班，他教过不少小朋友。我打电话过去把事情定下来，在哪里几点钟之类的，江东还特地让我随意带些朋友认识认识，强调是我的朋友，我笑了：“你这会终于知道自己那一圈子乌烟瘴气啦？”他听起来特沮丧：“之前保姆带小燕来公司找我，正巧我几个手下在那里粗声大气毛手毛脚的，丫头张嘴就说有坏人。”“你也知道注意形象了啊？”我呛他，“还动不动就往‘下面’关人吗？”“不关了不关了……”他讨饶。“行吧，我帮你问问，不过初一估计叫不出来几个人。对了，向海你也叫上了吗？”我问，江东立马放大了嗓门：“你这话说的！这主意他出的，人家不仅来还带着女朋友呢，这小子艳福不浅！”我哈哈大笑：“那行啊，就我们哥三聚一聚吧，你要想认识我朋友咱们再找机会吧。”“行嘞！回头订好跟你说！”江东也挺高兴，电话那端他女儿江思燕正在叫他。

和萧然分开的那段时间找江东喝酒，也都和对方说起自己的伤心事，江东说过他的婚姻，说他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横，他要就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不给就动手抢，后来和朋友拉扯出一个信托公司，认识了些有钱的老板又开了夜总会吃喝玩乐，他觉得他什么都不缺。后来他看上一个女人是个小学老师，比他小几岁，但是家里催着结婚，他就穷追猛打，把姑娘家里人哄的好好的。一来他财大气粗姑娘一家不知道他什么背景，二来姑娘家里人急着用钱想把女儿嫁出去，江东备了不少彩礼，也是花了心思。

结婚后，江东照旧拉着狐朋狗友，有时候出去打架有时候放高利贷去追债。一开始还过的好好的，直到江东有一次带着伤回家，还喝了酒，他媳妇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本以为江东不经常回家是工作应酬忙，结果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劝歹劝，江东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他的活法，就在闹离婚的时候查出媳妇怀了孕。

我还记得江东跟我说了这么一段：“小燕出生的时候我去医院签字，我看她们被推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孩子很小，就两个手掌就抱过来了，那么小……我突然觉得自己太混了，当初一股脑地想着结婚，结婚之后呢？我是一点也没为她们想。后来媳妇还是跑了，说什么也不想和我过，女儿跟她，说是不愿意跟着我学坏了。我是好不容易学着做正经人，生意是做起来了，为了什么呀？什么都没有。”

女儿名字是他起的，因为他前妻单名一个燕，思燕，什么意思我们都清楚。

他自己想明白了，当初在一起可能她对自己没多爱凑合着过罢了反正条件不会委屈她的，自己到底还是念着感情不拖累别人，做不了夫妻也别做仇人，自己好好做人，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他也不想别的了。

我问他想过找回前妻了没有，他说有，但是没用，人家现在也结婚了，他彻底断了念头，唯一想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在一个新家里会不会受委屈，这才时不时去接她回来住，现在好了，就剩他父女俩朝夕相对，他倒手足无措了。

他说这是因果报应，他血气方刚的年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现在要把女儿捧上天什么他也愿意做。

第二天定在了全聚德，江东说是女儿选的。怕路上堵，我下午早早地开了车和萧然先去把向海那一对接上再一起向饭点出发。

我瞧了一眼后座那个女孩，并不是我开车送向海去道歉的那个女孩。换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萧然开始不知道我在笑什么，我做了做口型使了眼色他也就懂了。

后面的向海察觉到什么：“大哥，有话你说嘛，是不是觉得我女朋友不漂亮？”然后他转头跟那女孩说：“我这哥哥是给人当过模特的，见过不少漂亮女孩呢。”

这兄弟当的……不是给我添堵吗？我腹诽着，嘴上说的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饶了我行不行？”萧然倒是来打圆场：“你大哥是不认识她，和你以前处的朋友不是一个人，大惊小怪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对，是我大惊小怪，也怪我太长时间不顾着兄弟了，一会我自罚三杯好了。”我还想他真敢说出来不怕尴尬吗？人家女孩子介意怎么办？就听他继续说：“感情就是对人不对事，这人呐，得挑，我觉得向海挺会挑的。”后视镜里那个女孩听着很开心，向海也挺高兴，我带了点惊讶地看了眼萧然：“不错嘛，会说话了。”“那是。”他颇为得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