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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梦瑶没有再听下去,她匆匆走开。
等祝阿姨走下来,迎面遇上另一个阿姨,两人攀谈起来。
“这把老骨头,让我们熬夜真是熬不起了。”
“等下去上面睡一会儿吧。有空的房间,被子也准备好了,我们的身体是不能跟人家小年轻比的。我年轻的时候加班一整夜不睡觉,第二天还是跟没事人一样。换成现在,真是想都不敢想。”
“是喽,老喽。不中用喽。哎,怎么没见你女婿?”
“哎,他单位有急事,忙啊。”
“听说他是政府机关工作的,是哪个部门啊?薪水很高吧?”
“哎呀,不高不高,也就是福利好而已。逢年过节单位发的东西也多,什么超市购物券啦、月饼水果啦,都用不完吃不完。对了,上次还拿了几只这么大的咸枪蟹给我,都是红膏,而且吃起来一点也不腥气。”
“都说你好福气了。你福气多少好啊。”
第二天早上,祭祀结束了,谢梦瑶回了家,一倒头就睡在床上。
妈妈走过来:“哎呀,你怎么脸都没洗就睡了。快起来。”
“干嘛呀?”谢梦瑶赖着不动。、
“快跟我讲讲昨天的事。都来了哪些人啊?”母亲问道。
“妈,你管那些干什么呀?我快要累死了,现在别跟我说话了。”谢梦瑶说。
“真没用。熬个夜就不行了。”母亲说。
“谁说年轻人熬夜熬得起,我现在快要昏倒了。”谢梦瑶说。
谢梦瑶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透过窗户缝隙的光线已经很微弱。
谢梦瑶把头发绑起来,去洗手间洗脸。
母亲推门进来上厕所。
谢梦瑶喊道:“妈?你怎么进来了?万一我在洗澡呢?”
“你是我生的,看到有什么关系?”母亲不以为意。
“您就不能等我一下吗?”谢梦瑶说。
“你动作那么慢,我可是要睡了。”母亲说。
母亲洗完手,正要出去,突然走近谢梦瑶:“你这额头上怎么了,前几天你的刘海遮着我还没注意。”
“没怎么,就不小心磕了一下。”谢梦瑶含糊道。
“什么不小心?你这可破相了啊?”母亲按住谢梦瑶的头,想要细看。
谢梦瑶挣脱了说:“哎呀,不小心就是不小心嘛。”
母亲问:“梦瑶,你不会是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吧?”
“没有。”谢梦瑶说:“妈,你快去睡吧。”
“好好保护你的脸,好歹等到结婚呀。哎,女儿大了,真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妈妈抱怨道。
一转眼到了来年初夏,林栀硕士毕业,谢梦瑶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谢梦瑶看到林栀身边站着一个男生。两个人的时候,谢梦瑶对她说:刚才那个男生,好像对你有意思。
“不可能啦,他是我同学的男朋友。哎,早知道我就和他试试,那就没我同学什么事儿了。其实我觉得卢仁学长也不错,可惜我当年不敢追他啊,现在,人家小baby都快有了。我算是明白了,等待是没有前途的,这年头,女的必须自己去追寻!”林栀感叹。
林栀又问:“哎,你和那个银行男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谢梦瑶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说:“不过他约我周末的时候出去玩。”
“出去玩是好的,只要小心别被他吃了就行了。”林栀色眯眯地说:“不过,这年头,孤男寡女,你情我愿,你说是吧?”
这一天,谢梦瑶照例和银行男见面。今天吃饭的地方是银行男找的。
吃晚饭,谢梦瑶独自往来时的公交车站走去。
走了一会儿才觉察不对。这条路,于她而言,似乎有些陌生。再往前走,谢梦瑶一直注意观察周围有无标志性建筑,她看到一个小型公园,她猜测附近应当有公交站牌。
她取出手机开始搜索地图。
她在地图上,看到一个会所的名字,那个名字一直都是存在于她的脑海中的。于是她按照手机指示,寻找那栋记忆中的建筑。
那个会所,那面绿叶包住的墙,就在下一个转角。
周末的午后,这里更加静谧。
当时,他是站在哪个方位等她回过头,对她说“好久不见”的呢?
不知道当初在这里的偶遇,是否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呢?然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谢梦瑶站到那棵大树下,抬头向上看,只见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下斑驳光点。连阳光经过树叶,都会支离破碎,世事如此无常,从来不敢太相信什么,从来抓不住什么,能够勉强保留住的,唯有自己。然而却始终记得他说过:“谢梦瑶,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学会自己坚强。”
满墙的爬山虎,甚至都有些遮住窗子了。然而谢梦瑶早就知道,这栋房子,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周末很快过去,到了周一,谢梦瑶加班到很晚。
她坐在公交车上,车上广播正播放一档晚间点歌节目。
一名男士给自己下铺的兄弟点了一首《恭喜发财》:我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一个刚刚失恋的女人点了一首《我爱他》:我爱他,轰烈烈最疯狂……我爱他,跌撞撞到绝望……”
一个男孩给自己暗恋的女孩点了一首《那些年》: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谢梦瑶累了,她睡着了,但是,不久,公车颠簸了一下,她的脑袋支不住,头一垂,就醒了。
此时,她听到女主持人温柔娴静的声音:“其实,每个人当下的心境,都可以用一首歌来道破。这首歌,当你听到它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原来就是它。就像你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也许在电光火石间,也许在日后的相处中,你会发现,就是这个人了,这就是我等的那个人了。
下面是一个叫小关的女孩,她说,今天是我和前男友分手一周年,然而我却始终忘不了他,所以想点一首歌给自己,纪念这段逝去的恋情。我不知道该点什么,平常也很少听歌,希望声音好听的女主持姐姐帮我点一首。
好的,今天最后一首歌——《再见二丁目》,送给小关,也送给听众朋友们——‘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听众朋友们,我们下周再会。”
主持人的声音小下去,歌曲的声音渐渐放大。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
……
不亲切至少不似想你般奥妙
情和调随著怀缅变得萧条
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
转街过巷就如滑过浪潮
听天说地仍然剩我心跳
关于你冥想不了可免都免掉
情和欲留待下个化身燃烧
……”
明明想念一个人,却不肯直接说出来,更不敢去找他,反而说:“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即使把想念他这件事,做得如此隐晦,但心中还是依旧凄凉吧。
谢梦瑶的脑中一直回环着这首歌,等她醒过来,公车已经快要到达终点站。
幸好,终点站里,还剩有最后一班往回开的公车。
这次,谢梦瑶时刻注意,终于没有再坐过站。
下得公车,她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家走。
她路过那个补习学校,门口,一个小贩正在做煎饼果子,三三两两的学生围着。她是否已经可以忘记,曾经有人在半夜三更出去给她找煎饼果子。
谢梦瑶走到一家熟悉的小食店,打包了一碗小馄饨。
转过街角,她走进一条光线暗淡的道路,此前,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此时,她方回过神,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是谢梦瑶回家的必经之路,白天还好,到了夜晚却是少有人经过,路上,还有一些流浪狗,有时还会有流浪汉睡在路边。
谢梦瑶最近再追一部刑侦片,每周更新两集,上次讲的是一个变态杀手,总是在幽僻的角落袭击单身女性,往往是先奸后杀,杀人手法恐怖而惊悚,然而案子还没有破,谢梦瑶尚且不知道凶手是谁。
现在,谢梦瑶走在深夜的无人道路上,忽地想起自己前几天看的连续剧,她竖起了汗毛。连连告诫自己切勿自己吓自己。
死一般静的道路上,似乎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路上少有路灯,仅有的几盏也很暗淡,月亮藏进云层里,光线实在暗得很,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然而,看看两遍黑色树影却没有晃动,似乎一点风也没有。
不知是否是谢梦瑶神经太过敏感,她居然觉得身后有什么声音,似乎是跟随她而来,她快走几步,还是不放心,回过头,却是没看到什么,也看不太清,猛地转过身,却是后退两步。原来险些踩到一只野猫,那猫“喵”地一声,窜入草丛。
此时,她突然回头,果然看到远处一个人影。
谢梦瑶险些尖叫,她捂住自己的嘴,转身快步逃走,惊慌地想:“或许只是路人呢?”
于是她又转过头,这次却没有什么人影,连个鬼影也无。
她很惶恐,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谢梦瑶仔细想想,还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幸好,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加班,她得以早早回家。
周末的时候,银行男约她去看音乐喷泉,地方有点远。
银行男在她旁边打电话,时间有点久,结束通话的时候,他对谢梦瑶解释道:“是我妈。”
谢梦瑶没说什么。
结束的时候,时间有点晚了。谢梦瑶想到,如果坐公交回去的话,时间太久,那不是又要走夜路?
此处游人众多,打的需要抢着上,公交需要挤着上。
谢梦瑶说:“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是说,最近我家附近治安不太好。”
“额……可是我妈叫我今天回家吃宵夜。”银行男说。
谢梦瑶不说话,真是尴尬。
“你平时也走夜路吗?”银行男表示关心。
谢梦瑶说:“也就是公交车站到家的那一段需要走。”
“哦,如果太晚了,你可以打的,女孩子别省那几个钱。”银行男说。
谢梦瑶说:“我们公司附近晚上的时候,很难打到车,等打到车的那时候,我坐公交都可以到家了。”
“这样吧,今天你的打的费我出。因为我妈刚才一直提醒我回家吃宵夜呢。”银行男解释着自己不能送谢梦瑶的原因。
然后,银行男开始拦出租车,然而,连着两辆,都被别人抢走了。
此时,谢梦瑶看到去自己家的公车连着开来了两辆,第一辆挤满人,开走了。此时第二辆靠站,于是这位辆就空了许多,居然还有空座。机不可失,谢梦瑶立即跳上车,她在上车前还记得对银行男喊:“哎!别打车了,我还是坐公车!”
上了车,她从窗户里对银行男挥手再见。
其实谢梦瑶有点后悔,因为她又要走那条阴森的路了。她实在是有些抗拒。
陆恕言回家的时候,看到陆恕缇正坐在窗台边。
“这么晚还不睡?”他走过去对妹妹说。
陆恕缇问:“哥,你最近好像经常很晚回家,是和女孩子去约会了吗?”
“我以前不是也经常晚归?你不需要在意。”陆恕言说。
陆恕缇说:“尹萱说你们又交往了?”
“没有的事,别听她瞎说。”陆恕言说。
陆恕缇说:“其实尹萱还不错,挺适合你的……”
陆恕言打断她:“快一年了,你也该尝试和别的男孩子约会。”
陆恕言上楼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手机正在桌上震动,他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声音闲适:“喂?”
但是对方却没有说话,陆恕言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他问:“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