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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声,对方立刻抽泣起来,像是尽力克制的样子。
“梦瑶,是你吗?梦瑶,发生了什么事梦瑶,你说话?”陆恕言对着电话说。
电话里说了什么,断断续续,混合着抽噎声和哭声,他其实听不太清,他对着电话说:“你在家吗?我现在马上过来。”
谢梦瑶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他来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呢?那么久没见面,应该说什么呢?她咬着指甲想。
当她听到敲门声,仍旧不敢开门,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听到他叫她“梦瑶”。
她突然打开门,扑进他的怀里。原来人有本能,思考再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情,等到面临的那一刻,只需凭着本能。
此刻,谢梦瑶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眼泪鼻涕是否弄脏了他的衬衫,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
谢梦瑶的桌上,放着一张新买的CD,那里面有那首《再见二丁目》,“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然而除非失忆,否则怎可能忘掉呢?
后来,谢梦瑶坐在沙发上叙述:“好像真的有人跟踪我,不是第一次了,我走得一快,他也会走得快一点,我走得慢一点,他也走得慢一点。我特别害怕。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以前看过的刑侦片、恐怖片、世界未解之谜,还有那些耸人听闻的新闻报道……”
陆恕言说:“单凭你说你见过身后有人影,并不能断定真的有人跟踪。会不会是你稀奇古怪的片子看多了,神经过敏?”
谢梦瑶瞪大眼睛看着陆恕言:“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别怕。”陆恕言安慰她。
谢梦瑶的神情有些惶恐:“我甚至觉得,他会在我的窗外或者门外。”
陆恕言说:“大胆一点,梦瑶,你可以的。你以前可不是那么胆小——还在电话里哭。”
谢梦瑶知道陆恕言说这话是想缓解气氛,但是她却直摇头:“不一样,真的有人跟踪我,一次两次,我吓死了!”
她虽然害怕,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因为恐惧而哭。恐惧只会让人神经紧绷。
其实谢梦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就像婴儿本能的哭泣,不过是为了获得爱和安抚。
陆恕言说:“听我说,梦瑶,你现在去洗个澡,睡一觉,我保证你明天就把这件事忘了。”
谢梦瑶其实无比需要陆恕言的拥抱,但是她知道不可以了。她低着头,她看到陆恕言的手,就在她的手边。他的手修长,然而她却不敢将自己的手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她不敢触碰他的手指,更别提去握住他的手。
刚才开门的时候,那短暂的拥抱,他们都知道,那是她太害怕了,他应该安慰她,那是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此时,谢梦瑶多想得到他体温和骨骼上的支持。与身体的接触相比,言语上的安慰显得苍白而无力。但是她多么胆小,她根本不敢。她自己怕控制不住去触碰他的手指,因此她的手指蜷曲起来,她的指甲渐渐嵌进沙发。
陆恕言问:“怎么不说话?”
谢梦瑶轻轻摇头:“你说我要不要报警?警察会不会管?”
陆恕言靠近她,坐到她旁边,谢梦瑶低着头,她感受到他的下巴快要靠到她的头顶,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这令她的心安静下来,她知道他就在这里,就在她身边。
至少他在她身边了。
谢梦瑶其实很疲倦了,她躺到床上,她知道他在,因此卸下心里负担,神经渐渐放松,她睡着了。
陆恕言站在谢梦瑶卧室的门外,他已经答应她今晚不回去。
早上,谢梦瑶起床的时候,陆恕言还睡在沙发上,让他在沙发上和衣而卧,真是不好意思。谢梦瑶没有吵醒他,她进去厨房做早餐。
陆恕言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谢梦瑶正在沙发上,叠一床薄被,那是昨天晚上,陆恕言用过的。她将被子仔细地叠好,将软软的被子抱在胸口,拿进房间去。她的嘴角,有掩饰不住且极力克制的微笑。
他们一起走下楼去,楼梯坏了一角,陆恕言护着谢梦瑶往里走,他偶尔轻轻将手放在谢梦瑶的肩膀,指引她。
他替她打开车门。
陆恕言正欲开车,一个电话打进来。
那边说了什么,只听陆恕言说:“不是今早提前出门,是昨晚走的。没发生什么事,你不必担心。嗯,挂了。”
谢梦瑶此时方才明白,她昨晚做了一件愚蠢的事,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做都不对,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陆恕言在她公司附近停车,他说:“以后你要是加班到晚上,就打我电话。”
“你未必次次有空。”谢梦瑶说。
陆恕言说:“就算我没空,也会找人来接你。”
“不必了。”谢梦瑶说。
她还是有自尊心的。
陆恕言这才开始观察她脸色。
谢梦瑶说:“昨天应该真的是我神经过敏,我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早上醒来想想,其实本没有什么,我是自己吓自己。”
明明已经结束了,为什么昨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又把他叫来?时隔一年,连枝上开的花,都不再是原来那一朵。他们之间,也早已是千帆过尽。
谢梦瑶没等陆恕言说话,她甩下一句“谢谢你送我”就急忙下了车。
她不敢看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
再见吧。
再停留,只会更舍不得而已。
别墅外面的草地上,撑开两把绿色的大伞。伞的中间,是白色的圆桌,圆桌的旁边,摆着白色的椅子,还有两架秋千,窗台上的各色植物长得正茂盛,这是陆恕缇最近的新作,据说摆放的格局很有讲究。
此时,陆恕缇坐在秋千架上,和尹萱聊天。
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旁,坐着陆恕言和尹静。
只听陆恕言说:“你很有这方面的才华,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快要走。”
尹静说:“这两年,我跟你学会了不少,不过爸爸那里还等着我。他老了,是我接班的时候了。公司不能总是由那些老一辈掌控着,是时候改革了,否则就要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