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迷途的蝴蝶（1 / 1）
第六章迷途的蝴蝶
吐出一口浊气，艾莉希亚挥动手中的法杖指着图蝶。
“蝶，我明白你的选择了。现在对你说先祖的戒律似乎确实有些可笑，毕竟你已经完全舍弃作为雪族的骄傲和尊严了。但是我还是想最后想问一下你，你想过境大人吗？她是否会赞同你？”
图蝶嗤笑道：“雪族的骄傲和尊严？我当然要舍弃，我会建立新的雪族，骄傲和尊严当然也会是全新的。你们这些一味退让一味原谅，总是被动不作为的蠢货，既然这样忠诚于冰之焰，那就随着懦弱的冰之焰死去吧。至于境大人——”
“她已经死去一千年了，仅此而已。”
淡淡的语气，狂妄极端的话语彻底激怒了艾莉希亚，她催动术法，气流开始变化，激烈的风扬起她的头发，她怒视着图蝶宣布：
“图蝶，你心魔噬心，本心既丧，我以戒律院之名，对你实施禁罚。”
“呵，戒律院，雪族唯一拥有暴力的组织，你们可是唯一让我不讨厌的雪族啊，不要让我失望。”
王座上的人依旧坐的纹丝不动，长长的头发被艾莉希亚袭来的罡风卷起，那张精致近乎妖异的脸显露出来，狭长的眼睛斜睨一眼，眼波流转，像一滴冰蓝的水滴到眼角，使他眼角那只冰蓝色的蝴蝶印记明亮得几乎展翅欲飞。
大殿里狂风大作，鲜红的火焰伴着狂风朝图蝶席卷而去，而图蝶身边，无数纤巧的蝴蝶扇着翅膀，夹杂着冰寒的气流朝艾莉希亚的火焰翩然飞去。整个大殿里，两股强大的力量胶着着，撕扯着，力量气流相撞产生凄厉的呼啸，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当镜和席默终于赶到大殿的时候，里面的战斗刚刚结束，胜负已然分晓。艾莉希亚软软地躺在地上，鲜血包围着她汩汩流淌着，而王座上的图蝶依旧姿态闲雅，眼角的蝴蝶印记偶然间蓝光闪现。
镜快步走到艾莉希亚的身边，抱起她小小的身躯。平日里严厉张扬的艾莉长老此刻软软地靠在镜的怀里，看起来那么脆弱无助。她紧闭着双眼，双睫颤动，嘴角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
镜叹息：那染血的未来开始了吗？
“长老，艾莉长老，”镜轻声唤她。
艾莉的生命之力已经涣散，弥留之际，她似乎站在天际俯视自己已逾千年的人生。艾莉希亚的人生充满意外和不圆满，从出生起就像被诅咒一样。没有父母，先王境大人抚养了她，说起来她也算是境大人的学生呢。然而六岁的时候，境大人去世了，接着焰大人引来天罚，整个雪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她遭受了比旁人更严重的惩罚，她的身体完全停止了生长，在漫长的千年时光中，她站在时间的角度旁观了童年伙伴们的成长悲欢，自己却无法参与，她越来越强大的力量让她走上了权力的道路，却失去了人生的资格。多少次克制住心中滋长的怨愤不甘，她艰难地保持着初心，有时候她几乎怀疑自己并没有释怀只是伪装而已，她其实已经怨恨到麻木。
但是现在，最后的时刻，面对天际的白光她终于确信，自己仍旧是自己，从不曾改变回归的心愿。因为她想着焰的背影，真的让人看起来那么安心，她没有怨过他。
艾莉希亚依旧纯然如初，不曾迷失。
艾莉希亚几乎要笑出声了，她艰难地弯起唇角，端详着镜的脸，焰觉得她是境大人呢，她会带领我们踏上归途。
“镜……”
“我在。”镜在她耳边轻声回答。
“要带我回家啊。”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踏上故乡的土地啊，不过她知道她会回去的。
“会的，我保证。”
“那就好……”
怀中小小的身体开始发热变化，艾莉希亚用最后的力量将自己化作一缕火焰，融进镜怀中的灯盏里，最后一刻，火焰中她模糊的脸庞似乎对镜俏皮一笑，像一个真正的八岁小女孩那样天真纯然的笑容。
镜沉默地捧着灯盏，一时间无法站起来，席默陪在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图蝶终于开口：“人类？人类怎么能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我的空间里？”
话一落，一股劲风便朝席默袭来，被镜抬手挡下。人类的生命在他眼里渺小孱弱，不堪一击，确实只需要动动手指。
镜抬眸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高座上那人，并不打算出声。席默站在她身边，雪族内部的纷争，他只能保持沉默。
“你叫冰之镜？”
镜并不回答。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你不回答我也知道。这个名字是冰之焰取的，‘镜像术’的‘镜’，和那位大人的名字一个读音呢，字却是不同的。而这点不同却恰恰暴露了他的犹豫，他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图蝶突然笑起来。
“哈哈，他就是这样，怯懦又天真，缺乏魄力。无法确定的事，还敢相信，总是盼着别人的保护，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
镜听他这样随意地评价自己的老师，不悦地皱起眉头。
“可是，你们都相信他，你是，艾莉希亚是，整个雪族都是，还有她，她也是……”图蝶叹息着，喃喃道：“你们都这样宠着他。”
“这样的事，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是觉得你是他的希望吗？那我就把他的希望毁掉。”
随意地说着这样危险的话，高座上的图蝶身边蓝光浮动，一只一人高的巨型蝴蝶蓝翼骤然形成。图蝶的手指往镜的方向一指，巨大的蝶翼便压了过去。
镜手中的灯盏光芒一闪化作一面镜子，光华流动间雷电生成，她急速向后退去，引的那蝶翼跟着冲过去，却是为了减少了斗法对席默的冲击。
“镜像——束缚！”
“电引！”
“沼陷！”
镜抱着镜子在空中和蝶翼相互撞击，她高悬在空中，将镜子固定在身前，那蝶翼似乎被镜面咬住，正无法动弹，局势和他们先前遇到的那只蝴蝶相似。
镜站在镜面背后，双手拂动，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指缝间逐渐形成新的镜面，逐渐一面又一面镜子布满空中将那巨大的蝶翼包围，强光照射。
“镜像，雨泽！”无数面镜子对着蝶翼，将其往镜面吸纳，蝶翼似乎动作受到限制，缓慢地煽动着翅膀。
高座上的图蝶，嘴角突然勾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突然间来自那蝶翼的拉力消失，失去阻力的镜子快速地将其吸纳进去，快的让镜措手不及。而将蝶翼吸进去那一刹，镜才发现以自己的度量竟然无法承受那股力量。
反噬发生的很快，一声巨响，空中的镜子们开始炸裂，白光和蓝光交杂闪耀。镜的胸口被击穿，鲜血四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镜！”席默惊惧交加，朝镜的方向冲了过去。
镜身上的鲜血像炸裂的水管一样迸发着，席默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只想快点抱住她，阻止她身上的灾难。
保护她，他这样想着，然而其实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看着他爱的人遭受折磨，无能为力。
在镜身体上的伤口持续扩大，似乎已经无法挽回的的时候，突然间她的四周出现了暖黄的火焰，一个人从火焰里走出来，他打横抱起镜，缓缓落在地面上。
“蝶，竟然这样粗暴地对待一个小女孩，你的教养呢？”
对于这个人的出现，高坐于王座上的人似乎有些意外，以至于呆滞了几秒。
来人站在因为绝望和心痛而瘫倒在地上席默面前，他抱着镜，俯下身将手伸到席默面前“小家伙，站起来。”
席默被他拉起来，站在他面前。镜躺在那人怀里闭着眼睛仿佛静静地熟睡，她的伤口没有再流血了。
“镜没事了，她不会死，你放心。”来人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暖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席默颤抖的心灵在这温暖中得到平复。只听他说：
“谢谢你对镜的关心，我是她的导师冰之焰。”
这个人就是那位雪族的王者，渊国的雪神吗？
“呵，原来你在她身上种了附身火种。果然把赌注都压在她身上了吗？”蝶冷然道。
“难道你不觉得她和姐姐很像吗？”
“只有你这样的白痴才会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成救星。”继续冷冷地说。
“原来你不赞同我的看法啊。我还以为这世间除了我只有你最了解姐姐呢，连艾莉希亚都要靠后哦。”
“她当然要靠后，她只不过是个小屁孩。”蝶冷冷地道，坚决地排挤掉可怜的艾莉希亚。
“就算嫉妒，你也不用把她杀了吧？”焰突然眼神冷厉地看着蝶质问。
“嫉妒！我怎么会嫉妒她，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在境大人心里的地位？她什么都不算，我怎么都不会嫉妒她！”
“当然了，我知道，你一直嫉妒的都是我。”焰颇有些无奈地道。
“你！”蝶非常生气，呼的一下，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
焰却有些伤感地说着：“艾莉从婴儿起便是姐姐在抚养的，我们还给她换过尿布呢。”
蝶被他噎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焰继续伤感地说：“罢了，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趟，我就不该同意她出来。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数吧。唉，我又欠了姐姐一桩。”忽然他又看了蝶一眼：“你也是我欠姐姐的一桩债。”
“……”蝶彻底无语了。
“说这些没头没脑的怪话干什么？你选的这丫头看起来不怎么样呢。境大人可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还小呢，会长大的。”
“希望她能在开路那天长成你想要的样子吧。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嗯，谢谢你的祝福和提醒。我会等着你的。”焰边说着边转身。
“那边的小伙子，我带走了。”说完，他抱着镜,和席默一起化作两道暖黄火焰消失在空间里。
蝶一下跌坐在王座上，揉着眉心，每次和这家伙见面都让他伤肝上火，心里暗骂混蛋。
“那么，我们就来日见吧。”
王座上的祭司揉着眉心，右眼角的蝴蝶印记闪耀着冰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