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春日扇局(1 / 1)
回到望月楼后,月华就一个人到湖心小亭坐了一会儿,阿来并不在这里,难得又是一个人在了,她给自己斟了碗酒,又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琵琶,借着酒香的甘醇,随意地拨弄了起来,琴音响起,似乎让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但却始终排不走心中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之气。
“关山夜月八千里,凉州远去是故人。”幽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越来越凄迷的琴音,“竟然是凉州行,看起来你今晚的心情并不好。”
月华按住了还在震动的琴弦,抬头看向来人,玄黑的上衣,朱红的长裙,头上依旧是闪耀的黄金凤羽,而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冷艳。
“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了走。”
“我不是说不要随便出门么?”月华皱眉看着女人,本来心情就不算好,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许多:“就算出门也把你这一身衣服换了,你是不是还嫌我这边的事儿不够乱啊!”
很意外的,阿来并没有生气,也没在衣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她走到矮几旁坐了下来,拿起月华斟好的酒,喝了一口,又抬头看了看月华的表情,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和那位明大人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
“本来是趁兴而走,但现在却并未尽兴而归,而且也没看到明珪的身影,你们是在什么事上有矛盾了吧?”
月华闻言,看了一眼阿来,没再开口说话,而是自己拨弄着自己的琴。
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他,真是丢脸死了,她当时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就匆匆逃走了,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些吧,他们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以前还觉得可以称得上朋友,但有这样什么都不跟你说的朋友么?有这样你什么都不了解他的朋友么?这样想着,就更觉得沮丧,连带着弹出的琴声也有种扫气无力的感觉。
“明珪为人温和正直,是少见的谦谦君子,像他这样说话做事都很讲道理的人应该很少和人起冲突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了?”
“不错,很有自知之明。”阿来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对明珪的评价这么高。”听她这样说,月华怒极反笑,也没心思再弹琴了,把琵琶放到了一边,“难道你喜欢他?”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有什么感觉?”阿来的声音不高,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月华,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看我干什么,我当然没感觉。”月华被看的很不舒服,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我管你喜欢谁!”
“是这样么?”阿来又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月华,一碗则拿在自己手里,“你可以不对我承认,但最好还是对自己诚实一点,逞强硬撑是最没意义的做法。”
月华接过她递来的酒,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今晚上很奇怪诶,没有再说巫术的事,也没再嘲讽她的琴技,却一直和她在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过说了这么多,她却一直没提过自己的事,月华不由得也有些好奇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难道你自己曾经喜欢过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
“只许你问别人,就不准别人问你么?真是小气。”月华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问道:“说实话,你觉得怀仙怎么样?我看他是真的很喜欢你,虽然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不对了,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冰块,不过他确实是很不错的人,配你还真是可惜了。”
“那个人跟我没关系。”
“我看你还是别搞什么巫术了,好好的姑娘家,早点嫁人多好,非得像现在这样,住在死人堆里,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掉脑袋,也不知道你是傻呢还是想不开。”
“你管我。”
“我是好心关心你好吗!”
“还有空关心别人,你不是也是嫁不出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别人好心你还不领情。”
“多管闲事的女人!”
“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
……
酒在一碗一碗的喝,夜也在一点一点的变深,夏日的风带了些凉爽的味道,吹拂着湖心小亭的纱帘,也吹皱了周围的粼粼湖水,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竹林里的沙沙声,而早已喝醉的人也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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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了湖面上,顺着水波盈盈的随着轻纱摇曳,虽然是夏日,但毕竟快要立秋,晨起的寒气从水面一直蔓延到了整个湖心小亭。
“阿嚏!”月华打了个喷嚏,不断地用手摩挲着两臂,身体在不断地颤抖,脑袋也很疼,最要命的是,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却是在外面,旁边还躺着一个睡得更沉的女人。
“喂,醒醒!”月华一边摇着旁边的人,一边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头疼的好厉害,简直快要把人逼疯了。
终于,阿来也悠悠转醒,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懒散的伸了伸双臂,然后就抬头看到了在一旁一脸痛苦的月华。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
阿来看了眼四周,真是乱的可以,矮几上有几只瓷碗乱七八糟的摆着,旁边是已经空了的几个酒坛,软榻随意的丢在旁边,而她们竟然就这样在地上睡了一晚。
“真是丢人,跟你喝酒竟然还能醉了。”阿来皱了皱眉,很不满自己昨夜的行为,很快的站了起来,一边抚平自己压皱的衣服,一边收拾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月华懒得说话,她还在不停地揉着自己的额角,宿醉太可怕,而且还是外面睡了一夜,她现在在考虑要不要把贺怀仙喊来,先给她写几副药方子,以免她撑不过今天就病倒了。
“阿姊,李大人来了,现在在外面等着呢!”
正在两人都在匆忙收拾自己的时候,碧烟跑了进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眼里面凌乱的情况,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李大人?李长安?他来干什么?”
“噢。”碧烟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赶忙说道:“李大人是来找明大人的,我说了人不在这里,但李大人还是坚持要见一下阿姊。”
“找明珪的?”月华心下一紧,他们昨天分开后,他不应该就回大理寺了么,怎么李长安会跑到这里来找人?想起昨天明珪的那个表情,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的事不仅仅是一个案子那么简单,想到此,她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去前厅看看。
“哎,阿姊,你就这样去啊!”碧烟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但月华却并没停下来,仍旧快步向前走着。
“不用管她了。”阿来对着铜镜重新理好了头发,又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碧烟,微笑着说道:“我们也去前面看看吧。”
清晨的望月楼还没开张,空荡的大厅里除了干活的伙计,就只剩李长安一个人在焦急的踱来踱去,旁边放着已经凉了的茶水,显然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喝,只是一心等着月华的到来。
“李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长安回头,看到了一身凌乱,气色憔悴的女子,这样的月华是他不曾见过的,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我昨日下午去大理寺找明大人,结果没见到人,今日一早我又去明府,结果还是不在,我想起他昨日说要来你这边,所以我就过来问问。”
“我昨日跟他分开后就没见过他了,你没有问大理寺的人?还有阿讷阿敏,他们应该知道吧。”
“问过了,但那兄弟俩也不知道,倒是小海说见过明珪回府,只是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就又匆匆出了门,也没让人跟着。”
“也许他只是有事。”月华皱着眉,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她其实并不确定,明珪虽然经常独自行动,但很少是这样没经过任何安排的贸然行事,所以这次是真的很让人担心。
“你这么急着找他所为何事?”
李长安听她这样问,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你听说最近恶鬼杀人的事了么?”
“听客人说起过,不过我没相信,也就没太注意。”
“这个案子是明珪和我负责的,我们正在找线索。”
恶鬼杀人的案子?月华在心中飞快的思考着,之前听人说起时,她只当是无稽之谈,但现在想想确实很奇怪,朝廷大员无故身亡,还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再加上明珪那么在意巫蛊的事情,难道这件事和巫蛊有关?
“哎,算了,都跟你说了吧。”李长安也没再隐瞒,就把那几起案子都跟月华说了。
月华听后,沉默了很久,她没有去过现场,也不知道去世的几位大人的具体情况,虽然骇人听闻,但也是毫无头绪,只能说她现在唯一确定的事就只有这几起杀人案都与蛊术有关,而且,极有可能也和古安同有关。
“李大人,你找线索时有没有注意到和扇子有关的事情?”
昨天就是看到那柄玉制的扇子后明珪才变得异样的,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呢?
“扇子?对,对,就是扇子。”李长安一听,急忙点头,也没在意为什么月华会知道,而是很急地说道:“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明大人的,他之前让我找延载元年的事情,我这才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就是和扇子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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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含凉殿。
含凉殿位于蓬莱殿的后方,属于内廷,而在其后就是著名的太液池,夏日炎炎,但含凉殿却不同,本就邻水,再加上周围树木花草繁盛,所以这里异常清凉,与其说是宫殿,倒更像是避暑行宫,夏日清晨,由含凉殿后殿出发,经由临水长廊,渡水而行,绕着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岛,仿佛置身仙境。
而明珪现在就在这艘畅游仙境的船上,他的身边是一位身着内官官服,姿态雍容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身姿雅致,虽然眼角的皱纹让人知道他已经不再年轻,但通身的气质却依旧有让人倾慕的资本。
“逸之,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男子开口说了话,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阴柔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让人反应过来他毕竟是和普通男子不一样的。
“是我不好,还请骆叔见谅。”明珪沉声应道,虽然以叔字称呼,但他神情恭敬,看不出一丝的放松。
“行啦,我跟你开玩笑的,从小就是这副严肃的样子,跟你父亲一点都不像。”男子摇了摇头,笑着看他,“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是为我父亲的事。”
其实他并没有去哪里,更没有故意玩失踪,在月华走后没多久,他也离开了古宅,还带走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古安同的龟牌,另一个就是玉扇,回到家中,翻遍父亲的遗物也没有找到跟这把扇子有关的东西,只是在父亲常看的一本星象书里夹了一小张纸片,上面虽然没写字,却画着一把扇子,他一看,便再也坐不住,所以一大早,就跑到了大明宫里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一定知道父亲的事。
“哦?”男子挑眉看着他,眼中闪着一种说不明的光,“我记得上一次你问起你父亲的事还是十五年前,那时你才十岁啊。”
眼前的雅致男子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叫骆宜坤,是明珪父亲明崇俨的同门师兄,虽然后来进入内廷成为内臣,但行事缜密,手腕强硬,在当时与明崇俨一同被誉为“相术双绝”,更是在日后成为了武皇的心腹,成为内廷之首,并在皇上移政东都后主管大明宫,可谓是真正的地位显赫,权势滔天。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最了解明崇俨,除了已经过世的狄仁杰还有当今圣上,就只剩下他了,所以在看到玉扇的时候,明珪闪现在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骆宜坤,问清楚春扇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找到一把扇子,有人跟我说这与我父亲有关。”
骆宜坤接过了他递来的扇子,仔细的看了一遍,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微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看到扇子了,我也没必要再瞒你了,你说的没错,你父亲与这柄扇子有关。”
“所以春扇局是确有其事。”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春扇局的事,只知道这是你父亲发起并领导的一个团体,当时圣上还是皇后,辅助先皇处理朝政,身边聚集了不少有识之士,这些人与南衙相对,被人戏称为‘北门学士’,崇俨算是这群人中最突出的一个,很被先皇和圣上赏识,后来由他发起,还有另外几个年轻人,一起成立了‘春扇局’,本来我以为就只是文人吟诵风雅的小团体,但不久后就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
明珪安静的听着,并不曾出言打断骆宜坤的讲述,他的表情很平静,脸色也很放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很快,手中的汗也沾湿了整个手心。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件事的,但如果你听到那些不好的说法,我希望你不要轻信,当时春扇局里人不算多,连上你父亲也不到十个人,这些人年纪不大,但都文采出众,性情风流,时间一长,自然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我曾问过你父亲,但他不愿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我还是相信崇俨,他肯定不是那种人。”
听完骆宜坤的这番话,明珪有些感动,虽然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但骆宜坤能这样信任父亲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骆叔,谢谢您。”
“你看你,又跟我客气,自己人还说什么谢。”骆宜坤笑了笑,把扇子还给他,一脸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事的,又是什么案子里的么?”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这把扇子就是最近在办的一个案子里得到的证物。”明珪并没有提起离火村的事,一来这毕竟是朝廷机密,二来他也不愿让人担心,他的思绪还在巫蛊这件事上,古安同既然有这把扇子,那就必定也是春扇局中的一员,他会与前几个被杀的大臣有关系么?
“骆叔,您知不知道春扇局除了我父亲还有什么人?后来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不过我可以去帮你查一下。”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的回忆着,“崇俨出事后,春扇局也沉寂了很久,但并没有消失,有段时间还很活跃,不过这几年倒是不再听说了。”
明珪听后,点了点头,虽然有用的线索不多,但至少确定了春扇局的存在,出宫之后,他决定去找李长安按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先是无端暴毙的三位大臣,再是迷信巫蛊之术的隐居高官,还有二十多年前父亲离奇的死亡,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情竟然被一把扇子串连了起来,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种力量在指引着他找出事情的全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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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长安也在给月华讲着他找到的线索,说到底,延载元年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年,没有外敌进犯,朝堂内也很平静,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大事的话,就是有个人在这一年死了,这人姓薛名怀义,原本只是一介市井之徒,但长相俊美,体格健硕,偶然被圣上发现,从此飞黄腾达起来,成为圣上最为宠幸的大臣,跋扈专权近十年。十年前,这样一个人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夜暴毙,死的不明不白,奇怪的是,圣上对此的反应很冷淡,没有下令彻查凶手,所以这件事就这样沉寂了下来,没再被人提起过。
原本,李长安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个佞臣而已,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查到薛怀义时,还提到了一个组织——春扇局,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小团体里竟然出现了黄勤、李奉贤、吴敏和三人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三个人的名字被放到了一起,无疑是重大线索,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想找明珪的原因。
“延载元年?”
听着他的讲述,月华也在回忆一些事情,十年前她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还在宫中随着乐坊的嬷嬷学琴,虽然还不曾见过皇室中人,但耳边天天听到的都是皇室之中的传闻逸事,因此当李长安提到薛怀义这个名字时,她其实并不陌生,毕竟,当年那人可是朝堂第一美男子啊。
“李大人,是那个薛师么?”月华看向李长安,还是有些不相信,虽然大家表面不说,但都彼此心知肚明,薛怀义可是圣上的入幕之宾,甚至可以说,他是圣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宠,这样说来,春扇局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可就真不好说了。
“就是那个人。”李长安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加上薛怀义,春扇局一共是有五个人,黄勤、李奉贤、吴敏和都在其中,还有个人我不认识,可能早已辞官隐退了吧。”
“那第五个人叫什么?”月华突然有种预感,好像几件事马上就要被连起来了一样,绕了这么多,也许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开端。
“姓古吧,叫古什么来着……”
“古安同。”
李长安还在回忆,月华已经把名字说了出来,李长安不禁惊讶的看着她说道:“对,就是这个人,你怎么会知道?”
“先别管这个,李大人,你勘查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在那三位死者家中发现一柄玉扇?”
“玉扇?好像没找到过……”
“那明珪知道春扇局的事情么?”
“没听他说过啊。”
月湖皱着眉,春扇局,玉扇,古安同,这些应该不是偶然而是相互联系的,说不好,这玉扇就是春扇局的一个标志,但奇怪的是,李长安刚刚查到这个消息,还没有跟明珪说,但明珪昨日看到玉扇的表情却说明他是了解内情的,而且,他昨日那种少见的不冷静让人觉得这事不只是案子那么简单,难道说他早就知道春扇局的存在?又或者这扇子跟他自身有某种关系?
这样想得越多,她就越觉得心中烦闷,她完全不了解明珪的事,他的出身,他的家庭,他的成长,他到底经历过什么,甚至他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大理寺,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只能在这里胡乱的猜测,想要替他分担,但根本无从下手……
月华没再说话,李长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大厅内的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而正在这时,却从正厅后方传来了另一道低沉冷静的女声:
“李大人,你了解明崇俨先生的事么?”
月华和李长安都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熟悉的玄衣朱裙时,月华在心中暗想讨厌的人又来了,而李长安却显得很是兴奋。
“阿来师傅!你这么会在这里?”李长安加快脚步走到阿来旁边,笑容异常的灿烂,“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多亏你出手,这长安城的百姓才免受干旱之灾。”
“你们竟然认识?!”月华在一旁,惊讶的看着早已相熟的二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用谢我,反正该收的佣金我一分没少。”阿来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更没在意月华的反应,只是说着自己想知道的事。
“明先生是我尊敬的前辈,虽然无缘相见,但这次偶然认识了明大人,也算是缘分,你要是知道,就不妨说说吧。”
明崇俨?明珪的父亲?月华在一边听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来会突然提到这个,但心里却很紧张,不可否认,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关于明珪的事情,她只知道他自小父母双亡,成长在深宫,但究竟他父母是怎么去世的,还有他又是怎么会被接入宫中,这些都是她好奇却又不得而知的。
“阿来师傅,这可太难为我了,想了解明先生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明珪大人,我一个外人又知道什么呢?”
“你不知道么?那还真是可惜。”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可惜的样子,只是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李长安,带给人一种迫人的压力。
李长安被盯的头皮发麻,脸色有些发白,沉默了好一阵,他才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干:
“明先生是一代奇人,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轻易议论的。”
“是不能,还是不敢?”阿来的声音显得更冷了些,“李大人,你不觉得这次的案子与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很像么?”
“阿来师傅,你到底在说什么?”
“恶鬼杀人啊,这杀人的,究竟是恶鬼,还是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