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土蛊之术(1 / 1)
皇城,大理寺官署。
一大清早,大理寺正卿周正源就召集了自己的一干下属,神情严肃的开始训话,宽阔的大厅里气氛很是凝重,任谁都知道,这次,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周大人也罕见的爆发了怒气。
“你们是怎么搞的?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啊!就算我能压下消息,但这次死的可是朝中大臣啊,本来留在长安的人就不多,这下再有三位重臣死于非命,你们是嫌命大得很么?再不破案,不用说你们,我先自杀谢罪!”
不怪周正源这次怒气这么大,实在是这次的事情性质太过严重,接连三位大臣死于非命,前两个分别是礼部郎中黄勤和太常丞李奉贤,而前天刚刚去世的那位,可是尚书省的尚书右丞,这三人都是突然暴毙,死的不明不白,虽然大理寺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压了下来,但还是在长安官场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圣上年底就要起驾回京了,要是被她老人家知道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他们这些留守西京的人,别想有一个能好过。
周正源下面站了有十来个大理寺的大臣,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原因无他,实在是那三人的死的太过蹊跷。
第一个是礼部郎中黄勤,他是在半个月前朝官惯例的休假日里在家中去世的,清晨起来的时候,婢女发现主人久久不出现,进到卧房中才发现人早已断气;紧接着是太常丞李奉贤,某日从太常寺出来后,在回家的途中,突然从马上跌落而下,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身体急遽的抽搐,不出一炷香,也一命呜呼;之后便是两天前,七月十五中元节夜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恶鬼杀人事件,没有凶手,只有一个守城的小兵目击到整个过程,死者突然一个人发狂,之后便跳入灞河中溺水而亡,而这次死的,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尚书右丞了。
半个月内,连死三位高官,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如果不是因为那副诡异的死状,还以为死者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而已,仵作检查不出具体的死因,就连宫中御医也都是摇头说不知道为何而亡,只能含糊的猜测是否这三人之前就有隐疾,这次只是突然发作而已。
但只要见过那三人的死状,就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解释,那三人死前似乎都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和痛苦,面目青紫,双眼暴睁,最诡异的是,嘴角还带着笑,这样奇怪的表情使得整个五官都是扭曲的,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当然,大理寺接手的案子千奇百怪,比这还恐怖离奇的案子也不是没有,但这次毕竟关乎到朝廷内部,谨慎为上,官位丢了事小,就怕一不小心把命也搭进去,所以大家都在沉默着,听听长官训话也就罢了,没人真正愿意当这出头之鸟。
正在全部人员都沉默的当口,明珪自门外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李长安,看到这二人走进来,周正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你们先下去吧,抓紧时间查找线索,追寻真凶,最好在我从洛阳回来之前把这案子破了,不然也就不用在这大理寺呆着了。”
众人都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纷纷向周正源还有站在一边的明珪行了礼后退出去了。
待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周正源才重新开口说道:“逸之,查到什么新线索没有?”
逸之是明珪的字,周正源虽然是上司,但也是前任大理寺丞狄仁杰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所以对明珪而言也是长辈,私下里称呼其字,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找到了当晚守夜的阿光,他那晚被吓的厉害,说出的话也是颠三倒四的,里面有用的信息到底有多少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不过我查看了那三具尸体,发现他们的颈后都有一个小红色圆点,没有毒,倒像是中了蛊。”
“中了蛊?”周正源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巫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但在民间却还是相当受欢迎,建屋嫁娶这些日常的琐事,都会请巫师帮忙占卜,只是用巫术杀人,还是用巫蛊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手法,倒是少见的很。
“我也不能十分确定,但是蛊杀的可能性很大,我会先沿着这条线去查一下的。”
周正源点点头,默认了他下一步的行动,明崇俨是这方面集大成之人,就算明珪日后并没有走上他父亲的道路,但耳濡目染还是受了很多影响,所以既然他这样说了,那是蛊杀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现在周正源的心情才变得畅快了一些,毕竟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查下去的方向,而且对自己这个副手的能力,他一向是比较信任的,想到此,他不禁露出了微笑,正准备聊一些轻松点的话题时,却发现了跟在明珪身后的人,从装扮上看,是一个中年官员,只是看起来面生的很,似乎并非大理寺的人。
“这位是?”
“这位是万年县令李长安大人,他是来协助我们查案的。”明珪笑的很和煦,向旁边退了一步,露出了略显局促的李长安。
李长安升任县令的时间并不长,从长安二年秋天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再加上圣上并不在长安,大型的朝会基本都停办了,所以根本没什么机会结识高官,这次也算是他第一次与如此高级别的官员近距离接触了。
“万年县令?”周正源略有迟疑,这件案子虽说发生在长安城里,但牵扯到的却是诸多高官,道理上来讲,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万年县令过问。
李长安现在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本来自己安安稳稳的当着自己的县令,只要做好本职工作,闲暇日子里也算悠然自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位明大人,就像这件事,明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被他半请求半威胁的带到这里来了。
“李大人办案经验丰富,为人仔细谨慎,能从蛛丝马迹之中看出凶手的破绽,之前望月楼的舞姬案,还有离火村的火狐案,都是有李大人的参与才顺利结案的,所以我想这次也辛苦李大人和我们一起努力找到真凶,告慰三位大人的在天之灵。”
明珪这一番话说下来,李长安只觉得冷汗连连,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了?不过,周正源听后,倒是很感兴趣的多看了李长安几眼,微笑的看着他说道:
“若真是如此,也是长安百姓之福,如此就有劳李大人了。”
既然长官都这样发话了,李长安也只有恭敬地行礼,满口答应了下来,虽然他的内心还是在不断地哀嚎着,这下,他的清闲日子算是到头了,就像赶鸭子上架,不做都不行咯……
“逸之,我后日就会启程去洛阳,圣上年末要回长安,我得先去那边交接一下工作,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大理寺的大小事务就都交由你来处理了。”
临走的时候,周正源很仔细的交代了每件事,明珪知道,只要他一走,自己就相当于大理寺的实际长官了,虽然跟以往相比也没太大的改变,但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彻底查清当年父亲的死亡真相,如果那件事背后真的藏着更大秘密的话,这样也可以少一些人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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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周正源,又直接无视掉李长安喋喋不休的抱怨,明珪从大理寺门口折回,准备仔细想一下这件案子,刚要跨入大门时,却看到了一个怎么想都不会主动出现在这里的人。
“月华?”
明珪实在是诧异的,偶尔去望月楼时,都无法见到这位姑娘,他知道那些风言风语,也理解月华对他有些逃避的态度,所以并没有想去改变什么,当然更不会想到能在大理寺门口见到她。
听到熟悉的清冷嗓音时,月华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在大理寺门口站了好一阵子了,却一直徘徊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当她最后还是决定找其他人帮忙时,却偏偏遇到了正在送人的明珪,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既然如此,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明大人,好久不见啊。”她扯出了一个明丽的笑容,摆出一副洒脱的样子向前走去。
明珪今日穿的是深绯色的官服,宽大的圆领袍衫上绣着秀丽的青鸟,腰上束着黑色的革带,旁边还佩着镀金的饰剑,头上则带着展脚的折上巾,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明珪穿如此正式的官服,虽然只是大周文官最常见的装扮,但穿在他身上,却有着一种脱俗的英气,让人一旦注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找我有什么事么?”
明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发呆,月华轻咳了一声,不露痕迹的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虽然脸有点微微发烫,但依旧神情淡定的开了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其实她本已经打定主意不来找明珪了,贺怀仙医术高明,有他一个就足够了,但是昨日午后,吴叔却哭丧着脸来找他,说孩子突然睁开了眼,但却一直傻傻的笑,也不跟别人说话,笑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竟然呕出一口血就又昏了过去。这下,可惊坏了吴叔和家人,这么小的孩子,再这样折腾下去,真的连命都保不住了。
月华听后,也很焦急,吴叔原是父亲身边的人,也是颇为精通音律,自父亲离开长安后,吴叔算是给她帮助最多的,和她一起离开平康坊,建立了望月楼,后来还帮她带出了望月十二仙,一直到望月楼步入正轨,他才卸下担子,好容易可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却又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而且,就从孩子表现的情况来看,确实不像是一般的病,倒真像是中了邪,所以最后,她还是决定向明珪求助。
听过月华的叙述,明珪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从症状表现上来看,有可能是中了咒术或是被人下蛊,不过具体如何得亲自去看一下才行,你稍等片刻,我去换一身衣服就同你一起看一下情况。”
“等一下……”月华看到明珪转身就要向里面走去,不由得出声唤了他。
“怎么了?”明珪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回头看她。
“没……没什么……”
她看着他利落的身形,心里存了好多疑问,现在不是他的办公时间么,怎么能擅自离守?只是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决定要帮忙了么,也不要求什么报酬?明明还是有好多想问的,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原来,在心底的深处,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帮忙的啊,就像现在,没有犹豫的,无条件的,很干脆利落的就随她去解决问题,让人无比的心安,却也在不自觉中泛起一丝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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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的宅子位于长安城东万年县境内的宣平坊,因为考虑到月华今日的装扮并不适合骑马,所以他们二人最终是步行去的,虽然宣平坊离皇城并不算太远,但两人到达吴宅时也已经快到中午了。
正午的太阳很是厉害,强烈的光线照的人昏昏欲睡,街上的人并不多,大概是都躲到自己家中避暑了,好在月华快晕倒之前,他们总算是到了吴宅。掏出绢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准备敲门时,月华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另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贺怀仙。
“怀仙?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进去呢?”
贺怀仙也看到了他们,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月华的问题,而是对站在旁边的另一人更感兴趣,他径直走到明珪的面前,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又忽然笑开。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少卿明珪了。”
明珪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只得挑眉看向月华,等待她的解释。
月华突然觉得这两人站在那里,带给她一种莫大的压力,但没办法,毕竟都是她喊来帮忙的,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介绍了:“这位是太医署的医监贺怀仙,贺大人医术高明,古道热肠,遇到这种疑难病症,自然要倾力相助。”
“原来是贺兄,明某失礼了。”听了月华的介绍,明珪这才向后退了半步,正式的向对方行了一礼。
贺怀仙也回了礼,只是相比于明珪,他的回礼显然随意敷衍许多,月华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明珪,她是了解贺怀仙的,他一向都不屑于这些繁文俗礼,现在可以回礼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不知明珪会不会介意……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月华不敢肯定,不过还是正事要紧,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扣了扣门,不多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了里面一个褐色短衫打扮的老者。
“月娘?”老者一看是月华来了,连忙把门敞开,邀她入内。
“吴叔,兴儿怎么样了,还没醒么?”
吴叔摇摇头,一提到自己的孙子,他的脸上就满是愁绪,兴儿这次病得不明不白,找了多少郎中都没有办法,现在一家人都因为这事每天愁眉不展,都好几天吃不下饭了。
看到吴叔那个样子,月华心里也不好受,她赶紧把身后那两个男人拉到了前面,刻意用很轻快的语调对吴叔说道:
“没关系,我请了两位高人来,这位贺郎君医术高明,能治百病,这位明郎君博古通今,知识渊博,他们二人合作,一定可以治好兴儿的。”
吴老伯这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两个男子,右边的男子一袭白衣,身材颀长,剑眉星目,长相极为俊朗,头上并没有束冠,任发丝随意散在身后;而左边的男子则穿着简单的青袍,头发规整的束在一起,面容精致却又透着股冷意,如果说右边的人如风一般飘逸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话,那左边的人就如同冰雪中挺拔俊秀的青松,虽然冷峻但却让人不由得心生信赖。
他一直知道出入望月楼的都是世家权贵,与月华来往的也都非等闲之辈,但眼前这两人却都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出尘气质,如果是他们二人为兴儿诊断的话,兴许兴儿就真有救了。
走进内屋,就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发白,胸膛很平静的起伏着,乍一看就像是睡熟了一般,但这种情形却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孩子旁边坐着一位双眼通红的妇人,不时地在用帕子擦拭眼角,而站着的男人则是一脸的忧愁,想必这二人就是孩子的父母了。
贺怀仙先上前去查看病情,医家讲究“望、闻、问、切”四术,但贺怀仙的医术和他的人一样,是没什么章法的,他先是号了一会儿脉,之后又用手按着孩子身上的几个穴位,见人还是没反应,就直接从随身带的匣子里抽出了几根银针顺着穴位扎了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孩子的额头上沁出很多汗珠,眉头紧皱,身体也似乎有了一些动静,但眼睛却仍旧紧闭。
妇人看到自己孩子是那样一种痛苦的姿态,不由得哭得更厉害了,而吴老伯也有些担心地轻声问道:“贺先生,兴儿他究竟是怎么了?”
贺怀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轻轻捻出银针放进了匣子,待孩子重新平静之后,他才站起身来对身后众人说道:
“这孩子的病确实罕见,刚刚我用银针试探,可以感受到他体内有一种很强的寒气,他一直昏迷也是因为这股寒气,而这寒气极为消耗精力,如果不及早驱散,恐怕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听他这样说,一家人都是慌乱不已,吴老伯有些焦急的问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么?”
“法子倒是有,找内力深厚之人将自己的力量输入病者体内,把他体内那股阴寒的力量逼出,之后再好好修养就可以了,只不过……”贺怀仙没再说下去,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犹豫表情。
“只不过什么啊?”月华也在一边听得极为焦急,忍不住出声催问。
“内力相逼是很刚硬的法子,一般成年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别说这只是个孩子,我怕还没等寒气逼出,他就先因为支撑不住送命了。”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就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死寂,如果是完全没救也就罢了,但如果还有法子却不敢冒险使用,这种结果任谁都很难接受。
正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明珪走到了孩子身边,俯下身去观察了孩子的情况,他重点检查了几个地方,发现孩子的手指甲根部有着轻微的黑紫色,腹部有微鼓的感觉,他又伸手去翻开孩子的眼皮,果然在上眼皮发现了一个不明显的小黑点,看到这个东西之后,他转过头来问道:
“这孩子昏迷前在干什么?”
“就在外面的巷子里和别的小孩在玩儿啊。”
“玩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几个孩子在追跑打闹,前几日对面的孙家在翻修老屋,门口堆了很多土块石块,大概那些孩子就是在那儿玩儿吧。”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吴老伯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尽可能都说出来了。
“土块石块?”明珪低声地重复了一遍才又说道:“果然是这样啊。”
一听他这样说,孩子母亲满是希望的问着:“明郎君可有法子救我儿?”
明珪抬起头,语气肯定的说道:“这孩子应该是中了蛊毒,他的指甲发黑,腹部鼓胀,加上眼皮下有黑点,这些都是中蛊之后的症状,《千金方》中有记载,有种专门针对小孩的蛊,名曰‘土蛊’,顾名思义,这种蛊是将蛊术下到土块里,专门吸收小孩子的精气,而孩子中蛊之后,就会陷入昏迷,精气一旦耗尽,也就不治身亡了。”
众人一听,都是十分惊诧,尤其是吴老伯一家,他们就是普通的百姓,就连平日里听到这些巫术蛊毒都是胆战心惊的,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会亲身经历这种事。
“呵呵。”旁边突然传出一阵轻笑,众人扭头,才发现是贺怀仙发出的笑声,他走到明珪面前,语带赞赏地说道:
“明大人果真博学,连对土蛊这种冷僻的蛊术都了如指掌,我真是自愧不如。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的,土蛊一向只在典籍之中出现,事实上究竟是不是真的一直是各家争论不休的事,就算是真的,土蛊虽然只是针对小孩子的,但却对下蛊之人的要求极高,非精通此术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土蛊一旦成功,必定会对下蛊之人有所反噬,这么高的代价,难道仅仅是为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小孩?”
贺怀仙这一连串的发问显得很不客气,但明珪听后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到底真相如何恐怕还得再查下去。”
“等你查明真相,这孩子恐怕也该一命呜呼了。”贺怀仙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转而,他又对众人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巫术虽然奇诡可怕,但更多只是无稽之谈,我会尽力先保住这孩子的命,然后再想办法逼出他体内这股寒气的。至于明大人嘛……”他没有说完,而是用充满挑战性的目光看向明珪,才又开口说道:
“你要是愿意查就继续查,不过大理寺公务繁忙,我想大人还是专心自己的案子比较好。”
明珪听他这样说,也没有生气,倒是对着贺怀仙报以一笑,温和地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到底是不是蛊毒我会继续查的,这边就有劳贺兄费心了。”
“不敢,我只是医者之责,明大人才是高风亮节。”
“贺兄谦虚。”
……
这两人一来一往,别人不太了解,月华却是无限心累,本来只是觉得多个人多分力,现在这样,他们倒是聊得欢了,可她究竟该听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