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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游压缩了上午的工作,趁着午休匆匆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他一路微微荡漾的心情瞬间跌落平地。
池城大喇喇地靠坐在床头的沙发上,闻声抬头,目光不善地看着他,像是在挑衅某个外来的入侵者。
陆少游饥肠辘辘,房间里这三个人和美的午餐却已经到了尾声。
池城趁江宁宁不查,将小胖子碗里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一口吞下,哄他道:“波澜真乖,青菜都吃光了,还有一点点胡萝卜,也都吃了吧,吃完啦叔叔给奖励。”
江波澜见好就收,埋头把碗里的饭扒地飞快,“嗯嗯,我吃完了。”生怕被他妈抓住小辫子。
江宁宁看到陆少游进来,莫名地生出了一点心虚,干咳道:“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
陆少游回她,“怎么?你一个病人还要操心待客是吧?”
他待客二字音落地极重,讽刺意味十足。
偏偏有人打蛇随棍上,池城顺势接过话头,“你好好躺着,少操这些闲心,这不是有我在嘛,一定能将陆少爷招待好了。
陆少游一口老血梗在胸口,闷声道:“不必了,我吃过了。”
江波澜起初是背着房门口坐,这会儿才发现陆少游过来了,他放下碗,欢呼一声,“陆叔叔,你来得太好了!你跟我下跳棋吧,本来池叔叔买来是跟我玩的,可妈妈也要下,池叔叔就不带我玩了。”
陆少游瞟了一眼床头柜上唯一一副跳棋,对江波澜说:“你妈妈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无聊地很,你是个小男子汉,让让一个女孩子也没什么。况且跳棋只有一副,这样吧,让你池城叔叔带你原样的再买一副来,这样大家就都有的玩了。正好,我跟你妈妈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最后一句说的凝重又严肃,他盯着池城,示意他识相一点,不要妨碍他们的公务。
池城被他这种吩咐下属一类的口吻弄得胸闷,偏偏江宁宁对工作又极度上心,她着急问:“是宁世的单子出了什么问题么?我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项目,心里没底的很,偏偏又伤了手,只能又麻烦你……”
池城听得郁闷,索性带江波澜出门,他将病房的门大开,又故意大声交代护士道:“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里面的孩子妈妈拜托你多看顾,我一会儿就回来。”
护士探了下头,疑道:“则不是还有人在吗?”
池城道:“他是孩子妈妈公司的领导,来谈工作的,一会儿就走。”
小护士啧啧称奇,嘀咕着“现在滴领导可真够恐怖滴!”
池城和江小胖牵着手远去,房间里却骤然安静下来,陆少游好整以暇地坐在半躺着的江宁宁身侧,看着她却不说话。
江宁宁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陆少游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真是的,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不让人安心。”
江宁宁被陆少游时不时这种逾越暧昧的亲密话语,弄的心里起了一个疙瘩,不时蹭地心里痒痒的,但更多的还是疼痛和负担。
她低垂着头,故作轻松道:“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医院有医生,病房有护士,就连江波澜也要谢谢你帮我带着。唉,真是难得有这么一段不用上班不考虑生计也不用操心孩子的日子。波澜他在你们家,你妈妈没为难......你们吧?”
陆少游道:“他跟陆阳两个小家伙早又凑到了一堆,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在我们家受欺负了么。”
“那就好,谢谢你。”
又是半天的无语,江宁宁其实有很多话想跟陆少游说,工作上的、私下的,可是这会儿她病着躺在床上,并不想谈工作,至于私下的,身份不对,也就不剩什么好说的了。
“江波澜长的不大像你。”陆少游立在她床头看了半天,末了来了这么一句。
江宁宁的心再度鼓噪起来,这一回是紧张的,她谨慎地回答,“嗯,儿子跟妈妈长的不像的也多,何况他还小,看不太出来。”
“哦,是么?还是说,波澜长的像他爸爸?”
江宁宁含糊道:“也许吧。”
陆少游冷哼了一声,“也许?江宁宁......你转学离开那会儿是高二还是高三,年纪不多16、7岁,江波澜今年几岁?那时候你在我面前是多乖的一个三好模范生啊,一副眼里只有学习读书的清高样,我不过偷亲了你一口,你掌掴我也就罢了,还硬是半个学期没同我说话。怎么?遇到了波澜的爸爸,原则变得这么彻底,未婚妈妈都愿意承受。这么在你心中分量这么重的人物,你不记得样子了?”
江宁宁无以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说:“正因为分量太重,所以不愿意回忆。”
陆少游呵呵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江宁宁莫名有些紧张,捞起床头的杯子,小口小口抿着,一杯水很快见底。
陆少游走过来弯腰拎起她的杯子,帮她蓄满,又递还给她。江宁宁的“谢谢”二字还在嘴里打转,陆少游突然又神乎其外地来了一句,“江波澜倒是长的有些像我!”
江宁宁手一抖,没接稳水杯,幸好陆少游眼疾手快一把稳住,“小心点。”
“对不起。”江宁宁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过于干涩,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陆少游状似温柔地冲她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是我照顾不周,你拿好了。江波澜长的像我这件事情,可不是我说的,我们家文姨和我妈看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放心把江波澜往家里带?”
江宁宁很勉强地笑笑,“挺巧的哈。”
陆少游在她床头的沙发上坐下,正色道:“天下哪有那么多赶巧的事情,多半是人为的。当然,要不是时间对不上,我差点要以为江波澜是我的儿子了?”
江宁宁无语,“怎么可能?!”
陆少游无限扼腕地摇摇头,“是啊,不可能。亲你一口你也不会怀孕。那个时候还是胆子太小,要不然,我们俩的孩子只怕比波澜还要大点。”
江宁宁这下是彻底无语了,什么叫他们俩的孩子?拜托,他们那个时候只是高中生而已好吗!就算当初他们两家之间没有那么多龃龉和仇恨,就算她那个时候抵挡不住陆少游的一再勾引和他早恋,他们俩也不可能整个孩子出来好吗?
陆少游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觉得不会?我倒是很遗憾呢。”说着他凑近身踢,像是要弥补上年少时因为胆小留下的怅惘,以一个成熟男人的姿态,霸道张狂地用手挥开荡在空中的输液管,探过身子快准狠地吻在江宁宁的嘴角。
落脚有些偏,陆少游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很快就用他炙热的双唇包裹住江宁宁的......这一次不再是毛头小子般浅尝辄止、一碰即撤式的,江宁宁推拒的右手被他轻轻擒住了禁锢在胸前。
江宁宁在这种气场高下立见的当下,再次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些年果然都长进到狗肚子里去了,她生病康复中的身体这会儿特别孱弱,身体发软,脑子发晕,连摆脱一个讨厌的吻都做不到......
还是陆少游率先停止了攻击,他额头抵着她的,江宁宁烧红滚烫的脸颊热度传染到了他的脸上,陆少游轻轻摩挲江宁宁被他握在掌中的右手,赶在她发难之前抢着说:“你力气变小了嘛,以前打我巴掌的时候还挺狠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这下彻底捅了马蜂窝。
江宁宁扬起头,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他,表情很凶,眼神夹杂着一二分委屈,一双眸子亮而水润,呃,似乎过于水润了一些,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她就能马上滚出一条泪沟来。
陆少游讪讪地抬手,用拇指温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泪花,“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
江宁宁忍着眼泪,倔强地看着他,质问,“你不是欺负我是什么呢?你明明......”
你明明有女朋友的,你的女朋友还相当讨厌我,恨不得时时守在公司防我跟防贼一样;你明明拒绝了我的,嘲弄过我的痴心妄想,还整天在公司秀自己的正牌女友提醒注意分寸。现在,你这是又在干什么呢!
“你耍我很好玩吗?”
陆少游收起讪笑,敛色道:“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要耍你,也没有要欺负你。我跟苏梗月几天前已经分手了,我现在是单身,而你......既然我们彼此有意,我以为亲你一下你不会介意。”
江宁宁被气笑了,“哼,彼此有意,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你有意了?”
陆少游想要逗她说,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可又怕再惹恼她,只得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江宁宁借机哭了一场,停下来的时候,病房里像坟墓一样安静,陆少游安静地听着她哭,不时帮她递张纸巾,期间还按铃让护士来换了一次药。
年轻的小护士进门看这架势,以为江宁宁是被“领导”骂哭的,立即主持正义道:“饿说你则过领导,也太霸道捏,人都病成这熊样了,你还跑到医院来骂她,太不像话捏。有什么工作出了院再谈嘛,姑娘,你别哭捏,他再骂你我就让他出替。”
江宁宁一边哭的抽抽噎噎的,一边说:“谢谢,不关他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了,他一来你就哭了,你则个领导真是太造孽捏!”